他和目人对上视线,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顿了顿,见目人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轰连忙又道,「你也赶快好起来,不要让我面前的位置一直空着。」
「……嗯,我会的。」
两人短暂的交流结束,轰背着书包走出病房,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他将房门轻轻关上,也隔断目人一直望着他的视线,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变得没有那么难受。
因为心中一直在意这件事,所以今天绿谷准备来医院的同时,他便开口揽下这份职责……当时班上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估计是早早地便将他从探望人员名单中划掉。
轰清楚的明白他会医院是为了求证心中的想法,他在来的路上也想过很多,可谁知……结果完全让人出乎意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选择先行离开。
「交谈完了吗?」
「……」
轰微微抬头,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医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小时候住院时为他治疗烫伤的医生……这么多年都在这里任职吗?因为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并没有相差太大,倒也能很快的认出来。
轰微抿着唇,他迈开步子慢慢的朝着鸣崎零走去,周围的气息也随着不断前进的步伐而逐渐归于平静,看起来就像是在医院里与熟识的医生相遇的普通少年,「好久不见,鸣崎医生。」
「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看你身上穿着雄英的校服,你们是同学?」站直身体,鸣崎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才落在他左眼的地方,因为烫伤而留下的疤痕到现在都还清晰的存在着。
「嗯。」轰轻轻的点了点头,即使现在提起这件事,他也任然觉得很惊讶,「真的是让人很意外……」
小时候大家不会想这么多,就算叫嚣着『我以后要去雄英读书!』之类的话也没问题,可当长大知晓的东西越多,他也逐渐意识到目人那样的身体要成为英雄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一起去雄英读书……本来应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才对,可当看着目人背着书包走近教室的时候——
「他却像完全不记得我。」像是始终无法将这点看淡,轰低下头轻声的回应着,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他眸中的神情,直到好半晌重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他又才抬起头看向鸣崎零,「他的身体怎么样?」
「你们现在既然是同学,那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明白的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吐血。」大概是觉得在病房门口谈论这个会被目人听到,鸣崎零便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轰在原地迟疑了一番,才迈开步子跟上医生,「日野他的身体不会好吗?」
「难说。目人身体的恢复速度明明很快,却只能堪堪维持在『活着』的状态……我一直很好奇多余的部分去哪里了,像是凭空消失掉了一样,真是让人搞不懂。」自顾自的嘟囔着,鸣崎零在窗边停下脚步,她偏头看向窗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猛的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轰,「你要去六楼看你妈妈?我记得她在六楼修养来着。」
「……嗯?」话题突然从目人身上转移,轰一时间都没能跟上,他有些诧异的看了鸣崎零一眼,倒没有问出『你怎么知道?』这种问题,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要。」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电梯就在这里。」半倚着窗户,鸣崎零懒洋洋的回应着,她冲着远处刚好打开门的电梯扬了扬头,示意少年赶快过去,「去吧去吧,目人的事情不要太在意,或许他只是暂时忘记,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刚才少年立在病房门口的模样看着真让人心疼,鸣崎零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目人就只让绿谷小朋友一个人担心难过……结果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看到轰那非常显眼的头发时,她才想起来目人小时候还和这个还以为有过交集。
「……能想起来吗?」轰满脸疑惑的反问着,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鸣崎零。
通过刚才的交谈,他感觉目人将过去忘得很彻底,就算经过自己提醒也只能想起一点零散的对话。
人要前进,就必须得不断忘记过去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连美好的部分都会遗忘……
轰没有说话,他眼中闪着复杂的神情,像是接受了医生的安抚,却又像自己在内心挣扎着,直到好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谢谢您,我走了。」
☆、接通
大概过了一周的时间,目人手臂上的淤青才渐渐地消散,也让他看起来终于不是那么凄惨,犹如遭受父母虐待的孩子,也让终于敢把袖子捞起来,不用像几天前那般躲藏的严严实实,生怕鸣崎零和欧尔麦特看见——虽然两人早就知晓了他手臂上的惨状。
欧尔麦特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学校、家三个地方奔波,看起来很是忙碌,直到某一天和来医院看望目人的塚内相遇。
欧尔麦特当时刚好被鸣崎零叫走,两人在办公室里谈论了目人的身体状况,等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塚内正在和目人说话。
他们两人是朋友,彼此之间也有着无形的默契,所以当和塚内对上视线,欧尔麦特便明白他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将目人安抚好才走去病房,换了一个安静隐蔽的地方来交谈。
「目人看起来有精神了很多。」看着靠着墙站立的欧尔麦特,塚内不由得叹了口气,连带着为了见目人而特地调整好的伪装也终于可以卸下,「这几天你很辛苦吧,一个人照顾他。」
「还好吧,其实我对住院的注意事项完全不了解,更多时间遇到的问题都是目人自己解决……他都已经习惯了,我反倒帮不上什么忙。」欧尔麦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清楚的知道自己好像除了垫付医药费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他抬起头看向塚内,等调整好脸上的情绪后才又道,「然后,你特地过来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是想来看看目人怎么样,以及关于USJ袭击事件中的另一个敌人的事情。」马上进入正题,塚内拿出手机,将里面的影像点开后才递给欧尔麦特,「我没有看到具体的样子,所以不知晓他长什么样子,但根据你的提示,我去查了一下,发现15年的袭击中有一个很符合描述的敌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
已经过去15年的东西再次在面前呈现,欧尔麦特都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他从塚内手中接过手机,看着开始播放的画面,整个人都陷入沉默。
影像中的红发敌人正和菲涅娅对视着,相同的红色长发飘散在空中,犹如喷洒的血液。金色的光圈自两人中间亮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谁的【个性】。
但菲涅娅在这里,看到这个视频的人估计都会以为是菲涅娅发动【个性】准备和敌人战斗,因此等袭击结束这个视频被公布出来,也没有掀起什么巨大的波浪……
视频很短,也就十几秒的样子,犹如一闪而过的昙花,欧尔麦特反反复复的将视频反复看了几遍,也不知道是在看菲涅娅,还是在看影像中的男人。
等他得知消息赶到USJ的时候,那个红发敌人像是已经提前知晓他要到来,半边的身体已经没入黑色的转移门,就算因为他的出现而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面具也将他的面容所遮盖……
「这个敌人自从15年前的袭击事件过去后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直到现在才出现,如果不是你特地说明,估计我们都不会注意到他,因为根本查不到他的信息。」也跟着一起看着手机里的影像,塚内好半晌才轻声道。
欧尔麦特将手机还给塚内,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才,「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师父捡到菲涅娅的时候,有一个水晶已经碎裂,所以她只能带回来一个,另一个则不知所踪……而现在两人外貌相同,【个性】相同,难道他们是家人或者同族的关系?」
自家师父出去一趟就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丢给他清理的时候还说着什么『好神奇,水晶里居然会出来人』之类的话……欧尔麦特其实以前并未当真,加上当时和菲涅娅语言不通,清理时一直在反抗,导致他也根本没认真听志村菜奈在说些什么。
「难说。」塚内想了想,回应道,「虽然你说那件事是在山中,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像,但是……找一找应该还是能发现什么,只是可能会费些时间。」
欧尔麦特从格兰特里诺那边得知道有关于菲涅娅的信息时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虽然……听着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再想到那个15年间容貌都没有发生过变化的红发敌人,他忽然又觉得或许可以接受。
……万一只是因为【个性】特殊呢?塚内忍不住在内心自我安慰着。
「看来之后的时间都会变得很忙碌了。」塚内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的世界似乎就是这样,背负起更多的东西,还要保护幼小的孩子,让他们不受到伤害……就像现在。
塚内抬起头,他朝着身后的走廊看了一眼,见病房门依旧是紧闭着的状态,又收回视线看向欧尔麦特,轻声道,「你一定要把目人保护好,当年参与袭击的敌人出现,又和目人接触过……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