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明他冷静求生(犬眠)

对方低垂头，语气又恢复了正常的虔诚，仿佛刚才的愤恨完全没有发生，“所以我们作为人类，本就无法和神明相比，我们只能把握住自己的机会，努力来向神明展示自己的忠诚。”
“所以你的名字是？”温山开口。
“神父，我叫向天启。”他回复道。
温山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几分钟后，两人就走到了忏悔室的地方。向天启为温山打开了房门，温山走了进去。
在这遥远的星际，就连忏悔室都修建得具有科技感。常规的忏悔室是用布遮住忏悔者和神父，而现在，出现在温山面前的是一块完全不可视的玻璃，上面能显示是否有忏悔的人在自己的对面。
现在是时间是18点。
温山刚一坐下，对面就立马传来了忏悔者的声音。
是一个说暗黑神毒害了自己孩子的信徒。
他的兴致总算是升起了几分。在听完对方的讲述后，温山都忍不住想要嗤笑一声了。
这个信徒是在忏悔，忏悔自己教子无方，居然生出了个信仰暗黑神的儿子。在他的描述中，他对自己的儿子严格，全是为了他的未来，他强迫自己孩子接受自己的信仰，却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居然擅自逃走，跑去信仰暗黑神。
暗黑神蛊惑了他的孩子，将他的孩子堕入了歧途，让光明神没有机会成为永恒的神明。
他最后沉沉来了句，“我的教子无方导致了光明神无法成为永恒的主神，光明神，我祈祷你原谅我！也祈祷你能够将这些迷途的孩子拯救回来，将暗黑神杀死，以求你的绝对神位！”
温山知道这是造物主在敲打自己，他故意圣母开口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暗黑神，难道不能感化他吗？”
对面的声音陷入了慌乱，一时沉默。
“你觉得，哪怕光明神真的让这些孩子改邪归正了，但他们会成为最虔诚的光明神信徒吗？”温山继续温柔开口道：“与其这样，还不如和暗黑神好好握手言和，让光明神来感化暗黑神，让世界大同，这样不好吗？”
对方更顿了一瞬间。
温山笑了，“没有必要刻意将光明神和暗黑神相对立起来，也许他们两者本就可以合作起来，成为星际双神，接触更高的世界。”
“神父！你这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神明信仰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够合作共赢！”对方慌乱站起了身，就连温山都没有告别，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温山漫不经心斜依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他几乎能够确定，这个空间的建立是造物主拉了部分灵魂的空间，这里的意识也并非全部都归造物主所有。
看来造物主受到的限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啊。
新的忏悔者再次来了，可一张口，温山的脸就沉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忏悔内容，是刚才那个人又再次回来了。温山看了眼时间，却发现时间居然也回到了之前的时间。
是18点。
他的心沉了片刻，不是那个人再次回来，而是时间倒流了。
同样的忏悔内容，枯燥又让人烦躁。温山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等对方回答完毕后，给出了同样的回答，“光明神不会原谅你的，也不会接受你的提议。”
对方一如既往，在愤怒的指责后，没有打任何招呼就离开了。
可等新忏悔者再次发出熟悉的声音时，温山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出造物主满意的答案，他才会放过自己。
这是一个小型的，关于驯服的轮回。
无数次时间重复，只是为了让某些信息能够强制性灌进脑袋之中。
没必要在某些地方坚持自己的选择，还不如趁现在自己意识还算是比较清醒时，就先伪装自己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意见。
为了不显得太过于生硬，温山在那人来了第五次的时候，才总算是说了一句，“是的，暗黑神确实该死，光明神本就该成为永远的主神。”
对方终于没有不告而别了，那位父亲兴奋开口：“是的，我坚信光明神一定会坐上主神位，然后将那狠毒的暗黑神杀死！”
“这一天会到来的。”温山意有所指，回答道。
在如此回答后，那人总算是走了。忏悔室在现在，时间才开始流动，出现新的忏悔者。
而于此同时，莫名的气味开始弥漫，温山的脑神经开始突突跳动，想要见血、想要破坏的欲望慢慢席卷了他的意识。
紧接着又来了好几个忏悔的人，大致的内容都不过是忏悔自己的罪行，顺带骂几句暗黑神的残暴凶狠，以及期待光明神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神明的祈愿。
温山感受着头痛，漫不经心敷衍着。他几乎能确定造物主在试图用外力操控自己的意识，以求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那就是驯服一个，对暗黑神抱有绝对杀意的光明神。
在接待了几十个信徒后，温山的大脑已经重得难以忍受。很多思绪已经完全被打乱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来想虐杀暗黑神的话，有几分真假了。
“杀了暗黑神，将他的舌头拔掉，将他的手脚都砍掉，让所有信服他的信徒都感受到信仰破碎的绝望。将暗黑神的神力完全剥夺，让他在日夜痛苦中逐渐走入死亡......”
是信徒在喃喃。
这简直都不是忏悔室了，反而像是一个杀人计划室。
但温山所有的回答都必须符合造物主的期待，他只能迎合对方的话语，以免再次开启重复的轮回。
详细的虐杀计划，让温山的眼睛都燃烧着血腥的颜色。他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真的将暗黑神钉在那架子上，看他逐渐死亡，肯定会是一件特别有意识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脑内的神经开始激烈跳动，疼痛少了几分。
有点，想要杀了暗黑神。
然后成为主神。
和缠绵时说出的杀死希尔不同，温山现在的杀意，是纯粹的、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
他单纯想将暗黑神杀死。
看他流血，想看他死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忏悔的信徒总算没有如潮涌般接踵而来了，温山得以喘息片刻，但内里那虐杀的欲望，却变得更加高涨。
电子屏幕上滴滴响了两下，是新的忏悔者已经来了。
是细微，带着轻轻的声响，如春风般惬意，像是无数的花朵洒落。
只听见平淡的声音，像是普渡万物众生般，“你好，我是来忏悔的。”
“忏悔我这平淡的一生，居然没有杀掉罪恶之源，暗黑神。”
阴暗的角落，是痛苦的哀嚎。无数死亡的人类堆砌的高山，显得尤为的瘆人。
精致的皮鞋踩着血液，是衣着华丽的黑发男子。在黑夜的月光下，他像是从血液中沐浴而生的一样。
忽然，他紧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下一步的动作，一个小黑团就跌跌撞撞飞了过来，他满脸泪痕，毛茸茸都被完全沁湿了，“主人！主人！他不见了！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小黑团抖得不行，他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主人知道这个消息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只听见自己主人语气平淡，“怎么消失的？”
小黑团小心翼翼说，“晚上他值班的时候，走着走着，就忽然被黑暗笼罩。我的信号雷达没有检测出任何神明的痕迹，这不像是神明做出来的。”
不是神明做出来的吗？
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卷走一个神明，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了。
是造物主做的。
主人久久都神色不变，小黑团刚放下了一点的心，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主人面无表情捏碎了一个小神的头颅。
小黑团又抖了几下。
“带我去他消失的地方。”希尔淡淡道，甚至都来不及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液，“然后，你自己去受罚。”
小黑团的毛更抖了几分。
男人蛇瞳是从未有过的渗人，翻涌的血红已经浓得如同墨般。
造物主，
你不该觊觎我的东西。

第101章 他的忏悔
只听见指尖轻点桌面的叩叩声，节奏感的敲击声下，神父以此来缓解脑袋残留的疼痛。
他温和开口，“这并不是你的罪过，你不用忏悔。”
对面男人却坚定的反驳道：“不，这就是我的罪过。神父，我知道，我应该对这件事情进行忏悔。”
神父没有说话，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让心跳都忍不住为之沉闷跳动。
“那你细说一下，你觉得你有什么罪过？”
脑海莫名恢复了平静，温山甚至都能看见空气中那细丝的飘动。自从对面那个男人来了后，自己之前焦躁暴虐的激动，像是完全实打实沉淀了下来。
恶意在缓慢又坚定的攀升，一下下的敲打，是幻想中的血液在渗透。脑海中，是自己曾经在希尔的伤口处打转，湿腻的触感，温热的血液。
对面似乎是笑了笑，开口道：“不如这样，我给神父讲一个故事吧。”
“有个世界，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世界，是有限生命的存活，是脆弱但坚定的。上层世界，是无限生命下的生存，是有力但混沌的。直到有一天，上下两层的世界被莫名的力量打通开了，就此开始了互相的交流。前者称后者为神明，后者称前者为人类。他们都发现，人类的信仰能助力神明的力量，而神明的力量则又可以反过来哺育人类，自此之后，他们开始了合作共和。”
“但就在此时，神明却起了坏心思，他们试图操控人类，以自己无上的力量来让人类不得不依赖自己。而人类却浑然不知，一直被玩在股掌之间。与此同时，在权力的争斗下，神明内部也开始了屠杀，他们试图杀死其他的神明，以让自己的力量更加强大。几千年过去，有一个神明以绝对的狠辣和无情，做到了他渴求的绝对权力巅峰。”
“他看了眼死去的神明山脉，看了眼这混沌的世界，也看了眼在苦海挣扎的人类。最后他选择，毁掉这个世界。”
“废墟上并不会诞生新的世界，只会诞生出新的罪恶，自此以后，上下两界完全成为罪恶之都，强者越强而弱者越弱，一切的生物都将归于起点，只遵循动物的本性。”
“这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在故事讲述完毕后，神父缓缓回答道。
对方继续若有所思回答道：“是啊，是如此的发人深省，也是如此的让人引以为戒。”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神父会选择在最开始，事情尚未发生的时候，杀掉这个万恶之源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杀掉万恶之源吗？”温山故意重复了一遍问题，卖了个关子，最后语气含着笑意，一字一句，“我不会。”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况且他想要毁掉世界，自有其本身的道理，我为什么要去干预？”指尖的敲打仍然没有停下，甚至显得有些惬意，“而且我作为一个小小的神父，是不足以有能力杀掉这所谓的万恶之源。”
“要是我说，你有能力呢？”对面淡淡反问道。
温山只是含笑，没有回答。
“这么多次，这个世界来了个到目前为止，最有能力和可能的神明。”男人似乎是很满意，“无数的灵魂，无数次尝试，只有他是最坚韧不拔，最能够接近暗黑神的神明。如果他都没有能力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神明可以做到了。”
温山不怒反笑，搞半天是人海战术，选出无数个灵魂附着在光明神的身上，总有一个能有机会杀掉暗黑神。
“没有好处。”他停下了指尖的敲打，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想要知道对方的容貌。温山冷冷道：“这对那个神明来说，没有好处。”
冰冷的屏幕下，他没有机会看到对面的具体身影，甚至就算用神力去探查，也只是一片模糊的白光。
“而且，为什么你不去做呢？相信你的平淡的一生，在杀掉暗黑神后，就一定会变得精彩有趣，无比具有意义价值。”
是啊，怎么坏人要让我来做呢？温山不动声色地冷笑。
而且，如果我失败了，你会负责吗？
对方像是没有听懂温山的反讽，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他的反讽，他平静回答道：“我会做的，只是时机还没到。”
“神父，只要有神明杀掉这罪恶的暗黑神，那么这个神明就将会成为星际主神，享受居高临下的地位，感受这人世间无数的追捧，成为独一无二的权力象征。”
“还是你相信，所谓的感化、所谓的爱意、所谓的情感，真的会发生在暗黑神的身上？”他总算是笑了，就连笑声中都带着温山厌恶的虚假，“哈哈，神父，你未免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语气悠悠。
“所有的谎言在被发现之前，听起来都像是真话。只有愚笨的人才会相信，才会觉得自己会是那独一无二的例外。”
温山的面容冷了下来。
造物主在敲打他，在告诉他希尔本就是无情的神明，别在他的身上倾注太多不切时机的幻想。
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判断？
温山却没有将自己的表情袒露出来。他故意迟钝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心窝，然后沉默片刻开口：“是吗？”
“神父，你是聪明人，你自然知道毒蛇在捕捉猎物的时候，会先迷惑猎物，以确保万无一失。”男人回答道。
“成为神明的时间太短，不知道他的伪装，自然很正常。只是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和毒蛇交织在一起的话，除非你也是毒蛇，不然的话，你只有被吃掉的份。”
“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真的陷入毁灭。你是个心底善良的人，而对于一些绝对的恶，在责任的义务下，你一定能劝说那位神明，挺身而出了。”
世界毁灭，关我什么事？
绝对的权力，又与我何关？
温山的心早就在被父母撞死的那刻就已经死了。现在自己又几乎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但也没有人问，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这条命。
你让一个本就死了的人，道德绑架他特定的责任，这和当初自己的父母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而且，他说希尔的话是在骗他。
温山心下又冷笑了一下，怒火攀升。
你又有什么资格，什么权力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况且希尔，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干系。
刚平息下去的杀意，现在又开始浓浓的燃烧。
他故意面露被欺骗的难色，“你很了解他吗？”
对方语气深沉，甚至带着蛊惑的意味，“是的，我比谁都要了解他。”
“没有人可以改变他，他本就是绝对的恶，生性暴虐，为神狠毒，几千年来如一日。所有的事物在他面前，都被只不过是被物化的另一种生物罢了。”
“他的无数次话语，都只不过是骗人的。就算他缠绵在你耳边述说着爱意，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觉得对方尚且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温山的心更冷了几分。
私生活的窥视让他极度不爽，对方的所有话语，都高高在上，让他的厌恶抵达了巅峰。
“神父，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认为，有人会是他心中的特别吧？”他甚至带了一声嗤笑，“应该也不会相信，所谓爱情的这种谎言吧？”
神父挂着礼貌的笑意，“当然不会，本就狠毒的神明，心中特别的人只会是他自己。”
而此刻，心中的杀意值攀升到了巅峰，让温山的手都开始蠢蠢欲动，颤抖了几下。
他漫不经心想着。
要是希尔之前都是伪装的，那就杀了希尔，将他的那啥直接剁下来。
至于面前的造物主，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自己一定要把他杀了。
温山不允许任何人、任何神、不可一世地指挥自己、利用自己。
男人看到温山的手都开始颤抖，知道对方已经气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继续挂上虚假的笑容。
虽然自己来到这里，会耗费很多的精力，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不算是亏。
男人想，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感叹这些人类灵魂的愚蠢。他们总是对某些事物挂有美好的幻想，有些幻想自己会拥有无上的权力，有些幻想自己会拯救世界，有些还会幻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这些欲望都太容易让人拿捏住了，只需要小小的火苗，就能让他们的心思剧烈燃烧，最后他们就会以自己为火引子，然后奋不顾身点燃这场火海。
只是这些灵魂不知道，自己不过只是某些可利用的消耗品罢了。
他再次抬眼看向温山。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气质样貌，也无怪希尔真的首次对光明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