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战争什么的，阿瑟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够机灵些，这些都不会发生，自己可以默默无闻地守护在此，就像历代的前辈一样。
“但我现在反而庆幸自己没有完成这些，”阿瑟扫去格里芬身上的灰烬，“或许，完不成这些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这话怎么说？”安迪放慢飞行速度与格里芬平行。
“如果真的完成这些，魔物和地炎之火的真相又该怎样查明呢？”
“有趣的想法，”安迪如此评价道，“我的见解是，真相自会揭露，就像现在这样。”
“现在，你是指的阿比盖尔的故事，还是魔物？”
“两者都有吧，不过现实情况呢？真相就摆在那里，可惜，就和你见识到的一样，这一路上我和简备受冷眼，还有里卡多，你见有人和她交流吗？唉，我有时候真的觉得真相并不怎么重要，大家相信的东西才是‘真相’。”
“我想你是对的，心盲更可怕啊。”
话题愈发沉重，这些原不是安迪本意，他也怕影响阿瑟的士气，又换了个方向问道：“你妹妹莫迪，她现在可以驾驭人王之刃了吗？妲格纳教授在教导方面可有一套。”
“不是那么的乐观，树枝还可以，莫迪舞动树枝还算过关，但是换到人王之刃就有些……难控平衡。”
“嗯……会不会是因为那把长刃太重了？莫迪不太好舞动？”安迪讲出自己的猜测。
“不，妲格纳的意思是，莫迪还是不太熟练，还有就是，”纠结一番阿瑟还是决定讲出，“人王之刃还没认可莫迪。”
“认可？不都以鲜血激活了吗？这个不算认可吗？”
“不清楚……这些妲格纳教授没有指明，前面那是？”
阿瑟轻拍格里芬示意它降低速度，与阿瑟的谨慎不同，安迪握紧扫把加速飞去凑热闹。
意识到速度的减缓，呆在虚幻空间内的妲格纳瞬时献身，她问向一旁的阿瑟，又有什么事故发生。
“地炎之火，是地炎之火，”安迪匆匆飞回，“布下结界的不光阿瑟，还有地炎之火。火圈阻挡了我们的前进。”
“转移魔法也受地炎之火的影响，这么多人，也不好用魔法转移……”妲格纳取出伊莎贝拉赐予她的银标，准备撤离，换种方式步入。
黑气缓缓浮现，里卡多追着黑气来到阿瑟身旁，她仔细感触着环境变动，赤红的双眸搜寻到平静下的灾难。
“魔物在靠近，前面的！后退！”
声音着魔般钻入前方战士耳内，他们慌乱却又保持着秩序向后退去。
里卡多半屈身，竭尽所能分离灰烬中的黑气，黑气顺着她的呼吸旋转分离，它们坠入地面，填满灰烬层的脚印坑。
“魔物——”
不知道是谁的惊呼，但很快，那份惊诧调动保卫的勇气。
马蹄踏冰，盾剑扬灰，圣剑骑士团不负使命，讨伐踏出火圈的魔物。
长剑下去，并想象中无鲜血迸溅的场景，他们铮亮毛绒的盔甲上多的是灰烬与冰霜，以及映出的，魔物空洞的眼神。
魔物集中于一口，扎堆挤出，骑士团只需做好防备便能所向披靡。
接着，新的火焰退却，又有魔物从不同的地点闯出。
它们扑向鲜活的生命，不发动任何进攻，只是触摸连接，将身上的痛楚炽烈传递，逼着被自己捕获的生命共享一切。
接触之时，地炎之火悄然掌握主动，做以保护的铠甲化身折磨荆棘，破碎每一寸肌肤，断裂“保护”信念。地炎之火吞并万物，这之中自然包括人类锚定的没有意识的物件。
低温侵蚀理智，短暂痛苦后是知觉的消散，呼吸起伏伴着肉身碎裂，叹息变为自己的挽歌，声音遗在原地，躯体化为灰烬飘向远方。
圣骑士团眼睁睁瞧着战友离去，格朗丢下盾牌，握着宝剑连滚带爬向着燃烧的同伴奔去。
他抓准时机，大叫着砍下魔物头颅，再回首，身后的同伴以不见去向，只剩一条残肢自缓慢飘向空中。
现实掀开他的头皮，为他注入绝望，强压着他跪拜于此。他向前扑去妄想抓住同伴的残骸。
诀别触碰，加速残肢的消散，他大口呼吸着，身体颤抖倒下，握紧的双拳重重击打地面，每次触碰都会带起新的灰烬飞舞。
他不知道，眼前的灰烬是自己的战友，还是死去的万物。
泪水凝结为冰，地炎之火找准时机，顺着泪水冰霜上爬，格朗眼瞧地炎之火靠近，亲自注视着它占领自己。
“你在做什么！”
关键时刻阿瑟驾格里芬赶来，他动用黑甲力量，在此取走地炎之火的侵扰。
“你在干什么，”阿瑟瞧见他肩上的星空图，大声质问道，“你是团长格朗，你在做什么？就这样放弃吗？”
地炎之火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它控制魔物一并退下，再次封锁阴火围墙。
灾害后的宁静方是崩溃的开始。
格朗没有猛然起身，近乎两米的他直愣愣拎起阿瑟，口中飘出的白气夹杂着怒火，鲜血与冰晶溃烂交融。
他恶狠狠道：“你有这种能力，刚刚为什么不救下我兄弟！”
“嘿，他救了你，你就这样对救命恩人的！有着本事你怎么不去找魔物复仇？”
一旁的魔法师闻乱赶来，她动用火魔法，以一种与环境不相容的赤热打断格朗的进攻。
“阿瑟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您女士。”
瞧对方的打扮，一位终身法师无疑。
“哼，找魔物算账，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分明不是普通的魔物，我眼睁睁看着弟兄死去，却什么也做不到，我们，和前去扑火的飞蛾又有什么区别？”
团长如此，更不用提那些战士，他们垂头丧气，见证死亡要比体验死亡残忍。
“飞蛾扑火？难道你忘记女……国王的命令了吗？保卫国王，击溃魔物！”
阿瑟这话直戳格朗良心，他看向四周迷茫的眼神，呼吸间又容下不少灰烬。
“对，保卫王国，击溃魔物……但那些是魔物吗？你是大法师，你分明了解那些诡异的火焰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恶魔般的存在……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战士们送死，在没有完美的进攻计划前，我们拒绝前进。”
“你——”
阿瑟拦下想要与之争论的终身法师。
“没关系……”
见阿瑟礼貌地等候，终身法师这才想起她还未介绍自己。
“我名莉亚，妲格纳教授的学生。”
“没关系的莉亚女士，我能理解格朗团长的心情。”
格朗重振士气，莉亚唤出的温暖火焰暂时唤醒他的理智，他找到阿瑟为方才的经历道歉。
“抱歉阿瑟，只是，你们魔法师还有自保能力，但我们，保卫王国我们自是义不容辞的，但毫无意义的赴死，我做不到。”
“我可以理解，但，还请不要说那些话，我相信，他们的死亡绝非没有意义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圣剑骑士团不是些孬种，我们是所向披靡的战士……可现在的情况，我们从未遇见过，完全的湮灭消失，无法触碰，毫无还手之力。”
“阿瑟，”妲格纳出现打断对话，“你过来。”
“好的妲格纳女士，有什么指令吗？”
莉亚抱着书籍路过，腰间还吊着些糖果。
“当务之急是进入地炎之火的包围圈，里卡多可以暂时扑灭地炎之火，你身上也有黑甲保护，可以短暂免疫地炎之火的侵蚀，我们计划，由你和里卡多一起开辟新的路线，我们先放入一波魔法师与骑士团，剩余的，在想办法。”
“好，妲格纳女士。我还有个问题，莫迪她……”
“你不必担心莫迪，人王之刃我会想办法，现在去和里卡多打开通道，去。”
正讲着，地面休息的格里芬像是发现了什么，它起身靠近阿瑟，示意他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第152章 拯救
妲格纳将阿瑟与格里芬护到身后, 手中凝聚法杖对准声音来源，她轻声嘱咐道：“嘘——别动。”
法杖前段的法球晃动愈加快速，地面的声音愈发靠近。
泥土松动, 覆面灰烬开始向下塌陷。
“啊——”
法球要早于那声尖叫, 那声音阿瑟只觉熟悉。
“不是地炎游龙？”妲格纳收好法杖嘟囔着。
阿瑟前进一步，他俯身查看泥土变动，瞬间，怀疑与紧张散去, 他冲着另一方向唤到：“尼尔斯，是你吧。”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 半人高的地精出现。
骑士团内, 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类人魔法生物, 他们好奇停下手中的修整工作, 一道道的围了上来。
尼尔斯摘下地精帽, 和初次见面那样紧张地攥紧帽檐, 他轻轻嗓, 胆怯道：“我, 我们是来，帮忙的。”
此话一处, 引爆全场。
骑士团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互相拍着同胞的铠甲起哄, 有些还特地抬手对比身高。
“我没听错吧，来帮忙, ”格朗礼貌蹲下身, “那个，小家伙, 你可能还没有见过那些东西，你们，还是算了吧。”
尼尔斯气得直跺脚，他攥紧帽檐，挤满汗滴的额头变得通红。
“你们人类不要在自大！”
“够了。”
妲格纳一个响指，众生平等地手动静音。
骑士团的人面面相觑，呜呜着，也讲不出什么。
“抱歉，”妲格纳致歉道，“刚刚你法球是我的失误，误把您当成什么地炎游龙了。”
“没关系女士，”尼尔斯将帽子重新戴好，“看在阿瑟先生的面子上，我们原谅您。我们受精灵王的指令，前来协助你们穿过地炎之火的围墙。”
“果真，那真的是太感谢了……”
“尼尔斯，叫我尼尔斯就好，”尼尔斯介绍道，“地面世界我们不懂，但地下，下面才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可以随时挖建新的隧道迷惑地炎之火，况且有蒸汽和暗红石的保护，我们的地底相对安全。”
一声响指后，在场人重新捕获声音。
“你们，向这位友善强大的地精道歉。”
骑士团的威胁并不全在于妲格纳的法术威胁，静下声，他们才更有安静聆听的可能。
尼尔斯的介绍进入他们耳内，谁能想到呢，在他们眼中这么弱小躲在地下的魔法生物，竟能和地炎之火打的有来有回。
一声声抱歉此起彼伏，尼尔斯长舒一口气站，开始自己的指挥。
“不过我们的隧道比较小，需要你们魔法师的帮助，缩小魔法，就像阿瑟先生帮助我们时的样子。”
尼尔斯学着骑士团的样子抬手比身高，不过这一次，他才是骄傲的一方。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
妲格纳集结魔法师，为整支队伍进行魔法“改造”。
浩浩荡荡的人群进入地下，蒸汽的功效要远大于骑士团的绒毛盔甲。
在此，他们见识了地精文明，探索了他们独到的生存智慧，有那么一刻，他们为自己的高傲自大感到惭愧。
“喂喂喂，阿瑟你看那，”安迪没按好心地靠近，“那个雕像是不是你？”
“这……不该看的别看。”
阿瑟没有过多评价，他事先与尼尔斯打好招呼，独身一人来到获取暗红石的地方。
地炎之火尚未攻取这颗火热的“心脏”，靠近这颗暗红石时，阿瑟还需要携带降温石。
唤出自然法扎，瞧见暗红温石闪耀奇光。
“最后在见一面吧。”阿瑟讲道，就这么站在这里，欣赏了许久。
离开洞穴，魔法师收回自己的缩小魔法，回归正常身高的众人这才意识到，刚刚的经历是多么的奇特，是多么的迷人。
“尼尔斯，刚刚的嘲笑，我们很抱歉。”格朗找到尼尔斯，以团长的名义单独致歉。
“没关系，能解决地炎之火就好，我们都在贡献自己的力量。”
阿瑟姗姗来迟，妲格纳早已在洞口等候多时，见阿瑟出现，她才提步离开。
“地精很仰慕你，”临行前，她评价道，“你的使命，完成的很好。”
“什么？不，妲格纳教授，封印我没能完整布下，是我的错……”
“其实不然，这些事情……”
“老师，”莉亚激动跑来，手中还攥着糖纸，“您快来看看，莫迪可以舞动人王长刃了！”
妲格纳与阿瑟对上眼神，她嘱咐道：“在一旁偷偷看一眼就好，不要被人王长刃伤到。”
“好。”
就这样远远的观望，看着莫迪举起人王长刃完成一势。
还有六势，莫迪，要继续加油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自阿瑟口袋中沉睡的里欧突然醒来，它扑腾的翅膀来到阿瑟身畔，精神气色绝非正常。
“糟了，里欧。”
阿瑟脑海中仅剩一种解释，自己身体内的黑甲与法灵犯冲，自己会伤害到里欧。
“莉亚女士，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他拦下莉亚，将昏昏沉沉的里欧递出，“这是我的法灵，里欧。”
“诶，阿瑟先生您的法灵竟然是只小鸟吗？有点，不可思议呢。”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你可不可以把里欧带去莫迪身边，我……”
“这个，法灵是魔法师的伙伴，不应与魔法师分离。”
说着，一直拟态在莉亚身旁的猫头鹰显形。
“阿瑟先生，我能理解您担心莫迪，但是把自己的法灵送去，这不太合适。法灵离开自己的魔法师也会变得狂躁。”
“我知道，可是你瞧里欧的样子，我怕我体内黑甲的力量也会影响到它，我和莫迪是血亲，或许可以降低里欧的分离反应。为了它的安全，拜托了。”
“这……”
几经纠结，莉亚还是选择接下昏睡的里欧，临行前阿瑟还不忘塞上一包面包屑。
“嘿，阿瑟干什么去了？”见阿瑟的样子有点慌乱，安迪好心问道。
“嗯，没什么，就是刚刚去瞧莫迪了，有点……”
“没事，我说过，你要相信妲格纳女士的实力，不用想太多，你不如想想，究竟怎么样让妲格纳女士收下赫拉，你不是许诺赫拉要为她找个好老师吗？”
“嗯，你说得对。期盼一下美好的未来吧……”
地炎之火隔断之时，地精充当起通讯信使，它们奔走各方，送去不同信息。
“以雪地精灵的信号为标，见光亮，发动进攻。”
地精送来镌刻在树枝上的信息，见此消息，格朗还是蒙的。
他听过雪地精灵的传说，但也仅限于听说过。
“雪地精灵的信号，那是什么东西？我们能辨识出吗？”
“当然可以，雪地精灵们是以光作为交流工具，相信我，一旦你见过那份光，你绝不会怀疑，”莉亚解释道，“我曾经有幸见过一只雪地精灵，和它有过短暂的交流，真的是，神圣的魔法生物。”
“好吧，这个回答有点云里雾里的。”
“莉亚的回答没错，”阿瑟附和道，“你见过雪地精灵的光，便一定会认得，那是非同一般的。”
“这，怎么你们魔法师一个个都像个谜语人一样。”
“咦，阿瑟先生您也见过雪地精灵吗？”
“见过。”甚至去过冰川极地。
正聊着，骑士团的号角声响起。
地炎之火探到入侵者，它操控魔物大军开启自己的“回访”。
但现在，骑士团已有准备，正如阿瑟所言，不会有平白无故的牺牲。
地洞之行并非单纯的体验之旅，地精的地洞内，特有矮人制造的武器。
以寒冰岩浆共谋而成的蒸汽长剑，隔绝地炎之火前进的水晶盾牌。
这些事矮人日日夜夜的心血，是独属于他们的战役。
“现在，我无畏的战士们！是时候反击了！为我们的同胞，为我们的战友报仇！冲！”
从被动防守到主动出击，圣剑骑士团的转变令人安心。
战争时，里卡多只负责防御击退，心底里，她还是不愿伤害自己的同胞，即便对方早已成为地炎之火的傀儡。
蒸汽的热量击退地炎之火的侵蚀，水晶盾隔绝它逃离的祈愿。
争斗下，冰霜内竟也短暂地出现水滴。
它落在灰烬，将灰烬混合为泥土覆盖大地。
“等等，等一下……”
战队后的里卡多疯了似跑出，双手汇聚出黑气匕首，挡在自己的同伴前，替它接下致命的蒸汽长剑。
“你，你不是和我们是一伙的吗？”
面对骑士的疑问，里卡多没有过多解释，她一脚踹开面前的骑士，转首安慰自己受惊的同胞。
“里卡多大将，我，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
“嘿，叛徒！”
又有几位骑士靠近，他们一致确定里卡多的叛变，一同前进，势要砍下这位狡猾魔物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