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阿瑟先生，你确定把这些黑麦给我的羊羔吃？”史蒂文赶着羊群，手中摩挲着已经搓出光的赶羊棒，“这些黑麦都已经这么高了……”
“您放心史蒂文先生，没事的，我不需要太多，魔法能覆盖的面积不大。”阿瑟换了一种说法解释。
魔王的躁动确实影响了封印法阵的部署，巧妙的是，魔王带来的影响不单是坏的方面。
机缘巧合下莫名促进了作物的生长。
难不成这是植物的危机意识？
原因是何阿瑟不去深究，他只需要知道这些作物的封印法力没有弱化、作物生长的速度没有影响果实的质量就好。
“可，就算是这样，当个普通的黑麦长大，也比被我的羊群吃掉好吧？”史蒂文抓住头羊的角，阻止羊群冒然前进。
“不，我做过计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这些黑麦数量太多，再这样生长下去不说封印法阵没有用途，就连最后的黑麦质量阿瑟也要打个问号。
若是将这些黑麦移植到别出耕种，先不说兰顿小镇的耕地都有作物生存，就凭黑麦的低价，也没人会愿意收购，
移植也是项复杂的工作。
羊群涌入黑麦田中，阿瑟计划预留的土地有里欧和格里芬守护着，羊群不敢靠近。
在羊群满足悠闲的叫声中，黑麦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离经叛道之事最喜在人群中飘荡，视阿瑟为死敌的皮尔森自是不放过蛛丝马迹，他甚至为此专门去拜访史蒂文。
只为问出事情的真相。
“他真的让你的羊群吃了那些黑麦苗？？？”
“是，是的。”史蒂文吓得有些结巴。
来询问时皮尔森装样子的带来一筐果篮，桌上的果篮史蒂文只瞧了一眼，就一眼！
他心中明白皮尔森根本不可能赠给他果篮。
那哪是果篮子，那可是皮尔森的命根子啊！
“荒唐！真荒唐！”
果不其然，果篮子就没在皮尔森手中离开过，它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
皮尔森在心中大骂阿瑟的愚钝，那些黑麦随便吹一下有什么魔法不就完了吗？
黑麦是不值钱，但谁不想种植魔法作物呢？
即便是真没有什么魔法，随便安个借口宣称魔法失效了不就完了？
白花花的金钱就这样溜走，真不会做生意。
自己的仇敌“赔钱”，对皮尔森来说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手提果篮哼着小曲回到店内。
“老板，你这是去哪了？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克里夫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对他而言人类是个神奇的物种，就比如说他的“老板”，一个特别喜欢金钱的人类，性格多变。
“管你什么事？赶紧干活去！”语气不似昨日强硬。
“好咧好咧。”
原因是什么，克里夫能猜出个大概，横竖不过是阿瑟的黑麦被羊群吃了许多。
而且好像是阿瑟故意的。
“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克里夫清扫着地板，嘴中喃喃着。
人类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培育好的亚麻苗栽种入土，这半亩田地还需一种作物。
“该种些什么好呢？”
阿瑟扶好草帽，仔细想着还有什么作物可以种植。
里欧在小水坑中啄水洗漱，激起的水花扑到一旁的散土上形成泥点。
“要不种些花生？”
思考着，格里芬叼着鱼竿哒哒赶来，它希望阿瑟能带它去捕鱼。
比起阿瑟从屠夫那里买来的肉，格里芬更喜欢从河水中新鲜钓出的鱼。
开始它鱼肉还有些抵触，觉得鱼又小、又难处理刺，吃东西的功夫不如处理鱼鳞和鱼刺的时间，还是吞噬牛肉块、猪肉块的方便。
万事都逃不过“真香定律”，格里芬也不例外。
现在鱼肉成了它最喜欢的食物。
“格里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三天去钓一次鱼，明天才到我们规定的钓鱼时间。”
对格里芬来说三天吃一顿也不是不行，不过前提是那一顿够它吃三天的。
为了喜欢的美食，格里芬疯狂撒娇蹭着暂时休息的阿瑟，马儿柔顺的鬃毛盖住阿瑟整张脸。
“好了好了，等会没事的话就带你去钓鱼，还有法阵……”
新的作物要注入魔法，距工程结束还需要段时间。
格里芬叼着鱼竿，泱泱回到马厩中等待，它认真地盯着阿瑟，只希望法阵的布置工作能快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乌云悄悄入场布满苍穹，天阴得突然，阿瑟布完法阵，一滴水珠刚好落在他的鼻尖。
“下雨了？”
来不及过多反应，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
扶着草帽跑到屋内，阿瑟关好窗户，防止雨水侵入。正当他准备换身衣服休息时，窗户却被什么敲响。
“格里芬？”
窗户外不是什么想要避雨的陌生人，而是本该在安全的马厩内避雨休息的！
格里芬叼着鱼竿敲响窗户，见阿瑟疑惑地看着自己，马脸一拉，鱼竿被它丢在地面。
雨水淋湿格里芬，它盯着阿瑟，抬起马蹄敲打着窗户。
今天还有鱼没钓。
考虑到雨势原因，阿瑟已然放弃今日的钓鱼之旅，但格里芬不同意。
心疼它被雨淋，阿瑟开门放格里芬入屋。
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牛肉，格里芬又跑到屋外重新叼起鱼竿。
“格里芬，今天这雨得实在是太大，我们明天再去。”阿瑟开口说着，自顾自地去找毛巾替格里芬擦干身体。
这话格里芬并不同意，它反对阿瑟的回应！
只见格里芬哒哒小跑到阿瑟面前，挡住阿瑟的去处。趁阿瑟疑惑，格里芬抓住时机抖动幻化而成的马身，雨水脱离载体肆意挥洒，它们扑在家具、地板还有阿瑟的衣服上。
有些胆大的雨滴专门跑到里欧的鸟笼中，入侵里欧刚刚清理干净的羽毛。
“格里芬，我们还有食物，钓鱼的事情明天再说，”里欧飞出鸟笼轻啄阿瑟的额头，“里欧，你又来蹭什么热闹？”
里欧叽叽喳喳叫着，它侧过身子展现出自己被打湿的羽毛，确定阿瑟注意到后，它又飞到鱼竿上，双脚牢牢抓住鱼竿。
讲真的，若不是里欧的身体太过娇小，力量不足以抓起整个鱼竿，它早就抓着鱼竿将阿瑟和格里芬赶出屋内了。
屋内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见状格里芬像是明白了什么，它的身子甩的更厉害了，见自己的鸟笼被水尘侵染里欧的烦躁值直线上升。
它放弃抓起比自己重几十倍的鱼竿，直直扑到阿瑟肩上啄他脸。
闹剧不是生活的常态，偶尔来些倒也不错。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阿瑟叹口气妥协道，“格里芬我带你去钓鱼，别甩了。”
拿起法杖轻吐咒语，格里芬变回高贵的狮鹫模样。
它挥动着翅膀，一技“飞行后空翻”用来表达兴奋。
木屋空间有限，经不起格里芬如此兴奋，摆放整齐的锅碗瓢盆被它的双翅打翻，落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响声打断雀跃，格里芬愧疚般收好翅膀，降低身段，头部自动靠向阿瑟的手掌心。
格里芬不会讲话，这是它撒娇道歉的方法。
“下次不许这样。”
阿瑟施下“排斥咒”，现在不会有水靠近他们的身躯，自己身上是这样，格里芬身上亦是如此。
“好了格里芬，我带你去钓鱼，但回来后你要帮我打扫屋子。”
瞧着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格里芬“咯咯咯”的叫着回应。
它保证会帮阿瑟清洁。
一人、一狮鹫，冒着大雨来到森林外围的湖边，神奇的是雨滴总在绕行，不曾拥抱他们的身躯。
填饱格里芬的肚子需要满满两大桶活鱼，以前他是马儿的躯体无法帮助阿瑟，只能在一旁被迫安静等待。
声音太大，鱼是不会上钩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鹰喙、鹰爪、狮掌还有强而有力的翅膀。
阿瑟从他身上跃下，搞好鱼竿准备钓鱼。
他希望这大雨天不要阻挡鱼儿吃食的雅兴。
格里芬啼叫着冲向天空，到达一定高度后它急转直下，湖中鱼儿的身影倒映在它犀利的鹰眼内。
它贴着水面俯行，湖水为它让行，主动避开与它的肢体接触。
前爪用力抓去，一条活鱼就这样入了它的鹰爪。
它将鱼抛起，略带炫耀地吞下。
“格里芬，安静些，你这样我的鱼儿什么时候才能上钩。”
阿瑟将鱼竿抛掷与湖水中，静候佳音。
格里芬扑扑翅膀回到阿瑟身旁，它贴近阿瑟，伸出一只翅膀为阿瑟遮挡风雨。
它似乎忘记了排斥咒的事情，阿瑟也没有拦他，即便狮鹫宽大的翅膀有些阻挡视线。
若不是大雨倾盆，那这幅场景倒也称得上恬淡风光。
倏的狂风骤起，一种近似于鸟的生物被飞驱逐着，她体力不撑，被狂风拍在格里芬的翅膀上。
“羽精？”阿瑟收起鱼竿，没成想自己竟会钓到空中之物。

魔法生物离开魔法森林的几率很小，但不会是零。
比如，现在就有一位气息奄奄的羽精倒在阿瑟面前。
羽精是传说中魔法森林的守护灵，他们祖祖辈辈守护树木的健康，他们生活在树干内，飞翔于树冠间。
他们与森林处于一种共生状态，森林为他们提供生活的一切，他们驱赶威胁森林的疾病。
一种双赢的共生关系。
没有羽精会主动离开魔法森林。
“格里芬，今天应该没有鱼吃了。”
这次格里芬没有反对，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表现。
它趴在地面，撑起翅膀为虚弱的羽精遮风挡雨。
羽精，除了人首外，他们的身体全被羽毛覆盖，在林中穿梭时，你甚至无法分辨出那究竟是只体态修长轻盈的鸟类，还是传闻中的羽精。
他们整体的羽毛呈翠绿色，魔法森林中的树木是长青的，所以他们的羽毛从未改变过。
羽毛，对羽精而言弥足珍贵，因为那些羽毛不会重生，那是森林的赠礼，是神圣的，不可修复的。
格里芬啾啾的叫着，希望可以唤醒昏迷的羽精。
这位羽精很是奇怪，不同于正常翠绿羽毛的羽精，她的羽毛颜色很浅，在雨水的拍打下渐渐褪色，露出原本的白色。
阿瑟摘下自己的草帽，双手捧起这一脆弱的羽精，趁格里芬不备阿瑟揪下格里芬的一片羽毛，动用魔法制作成狮鹫羽毛枕。
“格里芬我们回家。”
阿瑟骑上格里芬护好草帽中的生灵。
在羽精内有一个脍炙人口的传说，传闻中异色的羽精会带来不详，精灵王也对此表示赞同，这件事是羽精们的忌讳。
羽精的长老们说过，若是真有这种异端出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解决那位异端。
关于这种传说，阿瑟听过很多版本，传说最初的样子已被人随意更改，变成需要的模样。
“可怜的孩子……”
看着草帽中已经不省人事的异端羽精，阿瑟又回忆起那位高高在上的多伦国王。
被光环环绕的多伦国王，
高坐黄金嵌钻宝座的多伦国王，
被魔法物种称为“领袖”的多伦国王……
多伦，这就是你对待追随者的方式吗？
亲自布下谣言，任由错误的传言飘散，对危险视而不见。
羽精的传言是沃法占卜出的，阿瑟的老师和他讲过这些传闻。
“羽精出异色，那是灾难降临的预兆，不是异端带来的灾难，真不懂多伦是怎么想的，把错误的联系放在一起。”阿瑟老师如是说。
木屋内阿瑟精心调配起恢复药水，红色的药剂可以暂时恢复病患的精神体力。
可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病痛仍存在。
里欧感应到魔法生物的气息，那道气息十分虚弱，甚至已经同亡者没有任何区别。
它滑落至格里芬的头顶，和格里芬一起担忧着。
羽精算半个鸟类，里欧把她归到自己的同伴范围，即便这位羽精有者人类的脑袋，体型更远大于自己。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格里芬你不是要帮我打扫卫生的吗？”阿瑟端来最新配制出的药剂，还有一块毛巾，用来带走羽精身上的雨水。
一般而言，成年的羽精羽毛自带防水功能，很显然这位羽精还处在孩童时期。
本该受族人庇护，愉快玩耍的年龄。
阿瑟擦干羽精身上的雨滴，他拿着清理干净的迷你实验小勺，将药剂一滴滴喂给羽精。
这场景里欧见过，阿瑟也是这样认真照顾因他受损的一株亚麻。
暴雨声渐小，雨点不再是拍打在木屋上，耳边像是只有流水声。雨停了对大地的攻击，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更符夜晚情调。
草帽内传来喃喃自语声，里欧盯着表情痛苦的羽精，她在睡梦中哭泣。
“妈妈……”羽精清醒过来，全身颤栗不止，她恐惧地张望四方，映入眼帘的先是歪着脑袋的里欧，随后又是一只鹰头狮？
见她醒来，格里芬兴奋地鸣叫，这一声把羽精吓得不轻，她抓紧不知哪来的枕头挡在身前。
“你们是谁？”怯懦地发问。
“你醒了？”阿瑟将手中的抹布放在一旁，他走到草帽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羽精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长老们的审判，母亲竭力保护自己，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暴雨。
狂风将自己驱逐出魔法森林，她痛恨自己不能像其他同族一样飞行，痛恨自己身上白皙的羽毛。
雨水硬生生剥下自己翠绿的伪装，在狂风的驱赶下，同族们看清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不在乎羽族异样的眼光，她所担忧的只是自己的母亲。
自己离去后，母亲该怎样？
“母亲叫我阿曼达。”羽精看起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还可以醒来同这位奇怪的人类讲话。
明明身上有力气，可还是异常的疲惫与疼痛。
“嗯，好的阿曼达，待会我会为你准备些吃的，还有药物，但愿在魔法学院学到的东西能够派上用场。”
阿曼达听自己母亲讲过，人类中也有一部分可以掌握魔法，人类称他们为“魔法师”。
木屋内炉火的声音令人安心，木柴噼里啪啦地托举起火苗，雨水顺着窗户滑下，若仔细听去，这里还能听见森林中动物的私语。
这一切让阿曼达想起自己藏身的树洞，想起母亲的叮嘱，想起温馨的阳光，想起她所喜欢的一切。
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破坏这一切。
她克服身体上的疼痛卖力站起，她对着阿瑟讲道：
“魔法师先生，请您让我离开，我不该待着这里，我只会带来灾难……”
阿瑟没有回应，他还在制作迷你木碗，那是为阿曼达准备的礼物。
“我说的是真的……”阿曼达扑着翅膀离开草帽内，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会飞这个事实，在草帽边重重摔去。
格里芬惊讶地叫出声，他勾着狮尾把阿曼达扶起。
“谢谢你鹰头狮，还有好心的魔法师先生，我只会带来灾难，请您赶我走吧，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阿瑟没做回应，只是送来制作好的木碗餐具，里欧注意到异样，它衔起手巾交到阿瑟手中。
“啊，被你发现了，里欧。”手巾擦干血液，刚刚的制作过程阿瑟有些动怒，尤其是阿曼达那种说辞。
左手力量没有收好，划破与它密切配合的右手。
他是位大法师，身上有层魔法外能保护，及时动用治愈术伤口便不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划伤不过费些法力罢了。
对阿瑟而言，那些法力根本不值一提。
但阿瑟没有那样做，他任由魔法外能消失，任由伤口显现，任由鲜血流出。
刺痛感涌入大脑。
“看先生，”阿曼达眼睛红红的，已经快要哭出声，“我一来，你的手就受伤了，对魔法师来说，受伤并不常见吧。”
“不，阿曼达你没有搞明白，你不是伤口，你是疼痛。”阿·谜语·瑟上线。
阿曼达不清楚阿瑟话中的具体含义，在她看来疼痛比伤口还要可恶，她“哇”一声哭出来，惨白的面容埋在沾染泪水的翅膀中。
格里芬同里欧一脸严肃地望着阿瑟，它们都在想阿瑟到底要表达什么。
“唉，”阿瑟叹口气安慰着，“阿曼达你听我说，不是你带来的灾难，你不是灾难，而是灾难的警示者……”
手巾被阿瑟拿开，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伸出受伤的右手讲道：
“伤口是身体的敌人，疼痛是拉响警报的人，不是疼痛带来的伤口，疼痛是提醒我们危险的存在，让我们注意、小心，阿曼达，你知道若是没有疼痛会发生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