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亨特投过疲倦的目光, 小步撤回。
“大家稍安勿躁，”阿瑟用魔法棒轻点喉咙, 魔法扩大他的话语影响范围，“如果大家对此有什么疑惑，或是不情愿的，可以不用购买。我这里并不强制购物。大家去留随意。”
阿瑟并没有像亨特那样忙于自证，而是讲出在坐各位都有购买自由这件事。
可以买，也可以不买，没有人会逼迫你买。
“阿瑟先生，我们当然知道这些。我们只是好奇，这次为什么限制购买数量，以前分明没有这种规矩的。”
面对镇民心平气和的询问，阿瑟这才开始解释，不过在解释之前，他先向亨特说了些感谢话语。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向亨特主教、向修女们、向教堂表示自己的感谢。大家应该能看得出，限购登记很麻烦，仅凭我自已一人时无法完成的。
昨晚是亨特主教帮我安排下人员名单，还有现场布置的事情。教堂正处雪夜节准备时期，工作本就繁重，昨夜亨特主教一夜未眠，累的他是不知天南地北，甚至都能忘记我的信仰……”
如此解释，外加阿瑟略显滑稽的动作，在场的镇民和旅客一并发出笑声，有些人拍掌叫好。
亨特不好意思地受着阿瑟的致谢和夸奖。
他觉得阿瑟说的对，自己确实该补一觉了。
“至于限购的事情。或许我有必要讲一下这些甜瓜的魔法功能。它可以提高大家的夜视能力。视夜如白。”
“那，”镇民继续讲道，“那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能多卖些，也当造福大家了……”
“是这样吗？”阿瑟眯眼反问道。
他召唤出暗影法杖，一转形态，广场夜幕降临。
黑暗撩动人群心中的恐惧，阿瑟的轻触喉咙，转换声音。
在镇民耳中，有一道陌生耳语浮现。
“你是什么感觉呢？在黑暗中摸索，你看不见我，但是我能瞧见你，完完整整瞧见你……”
一些胆小镇民已经被下哭出声。
“阿瑟先生，求求您重新带回来光照吧！”
就在阿瑟准备出手撤出黑暗笼罩时，外场出现的魔法能量改变这一切。
阿瑟开启领域视角观看，在广场边缘有位年轻人正在操控魔法。
“保罗？”阿瑟喃喃道。
这是项挑衅，是保罗对阿瑟的挑衅。
他在警告阿瑟，自己的魔法并不差，是可以和阿瑟交手的水平。
“大家，”阿瑟收好湛蓝双目下的疑虑，平静开口，“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倘若有人拿着这些甜瓜作恶……”
适当留白拉回被谣言带偏的镇民，他们疯狂点头认同，有些人有提出极端言论。
“阿瑟先生，我觉得这些甜瓜确实很危险，就是不要贩卖了！”
“对对对，还是别买了，我可不想让小偷偷摸来我家，还有这么大的视力差别。”
“对对对！”
队伍中的皮尔森偷笑出声，看阿瑟赚不到钱，简直比他自己赚钱都要开心。
他决定，今晚带妻子儿子去镇上最贵的餐厅狠狠消费一番。
“其实，”阿瑟无奈摊手讲道，“我本想的是，让大家在雪夜节那日可以获得更好的夜视能力，炉火熄灭后也可以看清家人的模样。”
事情又陷入两难，镇民和旅客都能理解阿瑟的想法，但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实施。
该如何保证镇民旅客都在雪夜节那日食用甜瓜，难道还要挨家挨户登门检查吗？
“阿瑟先生，”在座登记的唐娜说，“我有个提议。”
“嗯？”阿瑟停止扩声魔法，靠近唐娜倾听主意。
“您如果相信我们的话，可以把要售卖的甜瓜带到教堂，我和大家可以做些甜瓜派，雪夜节那日运到镇上卖给大家，到时候您也会有收益，您的愿望也可以实现。”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阿瑟认同点头道。
他拿出魔法棒，在唐娜身上施下同样魔法。
“唐娜小姐，讲出你那精彩绝伦的注意吧！”
镇民同意唐娜的想法。
旅客们可就不那么开心了。
雪夜节他们还要赶回家，在家乡和家人团聚。
“这样吧，”阿瑟出面调解，“旅客们可以来我的农场体验魔法作物，时间仅限前半夜。维持三日。”
多方商讨后，终于取得满意结果。
哦，不对。
皮尔森不会满意，他气得脸都绿了。
什么最贵的餐厅之旅，全再见！
旅客体验自今夜开始。
阿瑟分配好任务，这次就连哈豆都算在“员工”行列中。
“这三晚还要辛苦大家，等这三万结束就好了。”
“嗯。”
在场的员工只有凯里生有反骨。
“凯里，”阿瑟当然注意到他的不情愿，于是乎讲道，“我有另一项工作要交给你。”
凯里毫不在意问道：“什么？我要做两项工作？”
“不，”阿瑟说，“还记得在你这里登记的魔法生物吗？我们两个协同亨特主教一起进入魔法世界，治愈那些魔法生物。”
“啊？”凯里觉得，这项工作还不如在农场接待旅客呢。
夜幕降临，已经有不少旅客等在农场外准备体验神奇的魔法作物。
用过晚饭后，阿尔加开启农场大门，欢迎各路旅客，他带领旅客们来到作物购置区，售卖地精甜瓜。
凯里本以为今晚是他的休息夜，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被阿瑟拉着进入魔法世界。
“治愈工作不是明日才开始吗？你今天带我来做什么？”凯里卖力跟在阿瑟身后。
地精甜瓜提高阿瑟的夜视能力，夜间穿梭林间更显轻松。
凯里只希望阿瑟走慢些，等等不愿前进的他。
“去南林幻境，”阿瑟说，“去找希尔德·布兰德领主商讨事情。”
“你去找谁？布兰德？不不不，我不去……”
听到名字凯里就怕了，布兰德那里可有不少精灵想要自己的命啊！
自己去不是送死吗？
“别担心凯里，”阿瑟终于停下脚步等候凯里，他指向南林幻境的方位道，“你不会有危险的，你能平安走出一次，当然可以平安走出两次，三次……”
“嘶……好。”
凯里不想去，他的双腿向前行走完全是为了减少手腕处的灼烧感。
南林幻境的守卫亲切欢迎阿瑟，至于凯里——也就是忍住想要消灭他的冲动而已。
“大法师阿瑟，布兰德领主现在身在浮游园，请您先在接待厅稍作等待。”
“好的，麻烦了。”
精灵守卫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凯里，手上微微抬起的弓箭亦是一种警告。
凯里很慌，小心翼翼躲在阿瑟身后。
魔物和精灵，怎么想都不会和睦相处吧……

雕像是初代精灵王——维。
炯炯双目惟妙惟肖，寒冰为精灵的高雅增添一抹淡漠，掩盖一切不尊。
“阿瑟, ”希尔德温和开口, 凶狠全留给凯里，“还有你，不知名的魔物。”
“我叫凯里，”凯里说, “你们精灵没有这么健忘吧？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名号了？”
凯里的不知死活的挑衅重新燃起希尔德的怒意，右手半握聚力，手腕之上绿光飘影, 精灵弓.弩显出实体。
阿瑟轻咳一声, 冲着凯里使个眼色, 示意他向希尔德道歉。
方才凯里的言语不过是赌气讲出的话, 见到武器聚集, 他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精灵可不是阿瑟。
“抱歉希尔德·布兰德领主, 是我不对, 是我不对！”凯里模仿着镇民孩童道歉的样子, 低头鞠躬请求希尔德的原谅。
“看在阿瑟的面子上，我们不动你, 但如果你自己进入魔法世界，哈, 那可就要小心了。”
凯里喉结上下移动，他在希尔德澄澈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对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默默退到阿瑟身后, 轻手轻脚拿出名单分类, 退出整场探讨。
“这些是什么？”希尔德看得懂人类文字，她瞥见里面的记录, 满是好奇。
“布兰德领主，您先看一眼，有些事情还需要麻烦您……”
阿瑟讲出自己的故事，以及自己是如何在魔法世界名声大噪的。
讲道凯里时，希尔德狠狠剐了凯里一眼，吓得凯里又退几步。
背在后面摩挲的双手触碰到冰雕，他抽回双手，抬首望去，又被维的雕像吓破胆。
等到王重归地面时，他一定要带着王来这里，烧掉这可怖的冰雕！
“可以，可以让人类亨特在我这里举行治疗大会。至于你说的，剩下心灵上有问题的魔法生物，我会同他们沟通，尽我领主的责任……”
得到希尔德赞成的答复后，阿瑟并没有着急离开，他压低身子在会议桌周围设下屏障，隔绝外界监控。
包括凯里在内。
“布兰德领主。多恩国王……”
“这些已经不用了阿瑟先生，不过还是感谢你能想到这一点。”希尔德笑着摊手，比起阿瑟警惕的样子，她更显轻松无疑。
“南林幻境全在我的管控内，多恩安排在这的人员，我已经处理好了，至于魔法监控，阿瑟你来瞧。”
希尔德灵活起身毫无压力穿过屏障，她来到藤蔓组成的漏窗前，指向圣树广场上的大型琥珀泉。阿瑟关闭屏障跟随希尔德来到漏窗前，凯里只敢好奇张望，他可不想靠近那位危险的精灵！
“那一湾琥珀泉，它的魔力可以帮我们抵抗多恩的监控。这些是我和亲信们培养多年的杰作，怎么说，比你们最年长的人类都要古老。”
“多恩，”阿瑟不再称他为多恩国王，“他没有新的举措吗？”
“国王对领主的监视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希尔德解释道，“而且，那天他来找过我，也曾亲自感觉到琥珀泉的魔力。”
“所以多恩默许你们做这些，脱离他的监控。”
“正确。可这件事，好也不好……”
希尔德依靠在植被墙壁上，一只华丽蝴蝶自远处飞来，它透过漏窗进入会议厅，落在希尔德头顶化为精致王冠。
抖落的花粉宛若黄金尘埃，夜间萤火照耀下，尽显庄严华丽。
角落中的凯里痴痴盯着，他第一次真心见识到精灵的高雅华贵。
这是他放下抵触、抛弃偏见、驱走恐惧的真实评价。
是来自内心的声音，不受任何世俗、教育影响。
“好也不好，这是什么意思？”阿瑟问。
“好。很明显，证明多恩不会再监视我们，关注我们的动向，我和我的人民可以做喜欢的事情，当然活动范围仅限在南林幻境内，”希尔德顿了顿，“不好的话。最初的多恩很关注南林幻境，现在他会放手，说明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需他亲自处理，而那件事，很可能和魔物有关。”
“魔物……”
“对了，说道魔物，你的植……”
“布兰德领主，”阿瑟打断道，他不会在凯里面前谈论魔法作物的事情，“这次治愈任务，其实也与您有关。”
希尔德目光落在凯里身上，她冲阿瑟笑笑，心会神领。既是对前面打断的理解，亦是对后半句的理解。
她清楚阿瑟在做些什么。
除去精灵族外和魔法生物内的皇室、领袖成员外，很少会有魔法生物了解南林幻境。
阿瑟做这些，不过是想告诉魔法生物们，精灵族还有一片净土，还有一片藏身之地供魔法生物造访。
“唉，”希尔德望向窗外感慨道，“这样宁静的夜晚不知道还会维持多久……”
“我们会一起守护它，”阿瑟坚定开口，“最不济，也会一起夺回它。”
看样子不光只有阿瑟，希尔德也察觉出事情的严峻。
回家的路上阿瑟是缄默的，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阿瑟都不爱讲话，可凯里察觉得出，阿瑟的情绪不太对，和刚赶去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疲倦、困顿、无望……还是其他自己讲不清的情绪。
凯里不懂，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开口问问阿瑟，问问他是否感觉良好。
他不该管这些，也不能管这些！
凯里故意慢下，拉远与阿瑟间的距离。
他回忆起阿瑟和希尔德的谈话。
好像讲道什么，一起守护一起夺回的……
难不成是王要发起进攻了？！
阿瑟一直在地炎之下的通道上种植作物，他身为一个大法师应该很容易感觉出变化吧！
想到这一点，凯里的嘴角不觉上扬。
王就要来啦！王就要归来啦！王会解救自己，废除自己双手上的束缚！还可以摧毁农场，占领人间！
可是突然的，心情又是一阵低落。
自己好像，不希望王那样做，他不想让王破坏人间的一切。
他觉得，有些人和魔法生物，也不似同僚口中讲得那样。
或许到时候自己可以劝劝王，让王为自己留下些“玩伴”……
毕竟自己在阿瑟身边潜伏这么久了，王肯定会奖赏自己的！
一定会！
凯里心中突然升起满满的自豪感，仿佛自己就是人间的救世主！
离开南林幻境，两者很快抵达兰顿森林，一声女性叹息引过阿瑟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还在做着黄粱梦的凯里没有注意，一头撞在阿瑟背后。
“你干什么不走了？”凯里懊恼问道。
“有人在森林中，”阿瑟说，“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阿瑟顺着声音靠近，夜视能力加持下，他很快就看清叹息者的模样。
和阿瑟想的一样，叹息者正是莉莉丝医生。
莉莉丝是处在暗处的那位，她瞧不见，但这不代表她听不见。
取出腰间的沾毒匕首，莉莉丝右手紧紧攥住它，半弓着腰，警惕听着。
她的右手握住大腿外侧的信号烟花，那不是用来联系同伴，或是向外人救助的。
她是孤身来的，没有任何援助。
这是她用来恐吓森林动物的工具。
阿瑟瞧得出莉莉丝的恐慌，他举起双手大喊道：“莉莉丝医生，我是阿瑟。”
“还有我凯里！”凯里大喊道，他可不想被莉莉丝的匕首击中。
闻此，莉莉丝长舒一口气，她的右手微颤，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匕首装回皮鞘内。
“又见面了，莉莉丝医生。”阿瑟靠近打招呼道。
莉莉丝没有即刻回答，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待自己完全平静下后才开口讲道：“嗯，真巧呀。”
“这也不算巧，莉莉丝医生，”阿瑟说，“您每晚都会来到森林，可以告诉我您在究竟在找些什么吗？说不定我可以帮您。”
“不用了阿瑟先生，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
阿瑟笑笑，心中又想起另一件事。
“有关流感的消息，您听说了吗？”
提及流感这一词，莉莉丝神色骤变，身体也是变得僵硬起。
她右手搭在左臂上微微摩挲，沉默片刻后点头回应道：“是的，萨姆城的流感，我听说过。”
“亨特主教应该还没有找您谈过，是这样的莉莉丝医生，流感有治愈的方式，不过需要魔法的帮助，我在亨特主教那里瞧过，那些魔法很简单，我知道您认同魔法入药这件事，所以……”
“对，”莉莉丝不想再接着讲下去，她打算道，“我认同，因为这些可以救人。药剂的事情我会调制的，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便先离开了，再会，阿瑟。”
“再会。”
阿瑟有注意到莉莉丝神情的变化，莉莉丝似乎很在意流感这件事。
可她又不想和自己细谈。
阿瑟弯腰捡起一株枯枝，手腕一挥，那株枯枝瞬间化为一只猫头鹰，它飞向高空搜寻着森林的一切。
“你在干什么？”凯里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夜晚的森林会发生什么，走吧，我们回农场去。”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了，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干活的！
阿瑟叫停阿尔加的工作, 他自己接替阿尔加的任务。
“阿瑟先生, 没关系，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我是木偶不怎么需要休息。”
拗不过阿尔加的坚持, 阿瑟只得留下他继续帮忙。
很快，时间来到后半夜。
游客心满意足地离开，一路上不知疲倦的讨论着魔法作物的神奇。
大家的注意都在视觉改变上, 很少有人谈论地精甜瓜的真正味道。
细说起来, 地精甜瓜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可口, 吃下去口中只有一种清香感, 没有太多甜意。
用地精们自己的话来解释, 他们的味蕾实在是太敏感了, 它们吃的有滋有味的食物, 人类则尝不出任何味道。
“一八零二、一八零三……”阿尔加正在整理木箱中的钱币, 阿瑟和格里夫合力搬运剩下的地精甜瓜。
至于旅客留下的纸屑相关，那些则是留给魔法扫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