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兰顿小镇还真是热闹非凡呐，对了, ”市长背着手缓缓讲道, “听说您这来了位大法师？”
“是，阿瑟·亚当斯，那位年轻的大法师。”
“说来也有意思，我听说他现在的职位是位农夫？我听说国王派人来请过他……”
两人还在闲谈, 话题主角偏巧从他们身边经过，阿瑟手持厚厚笔记，腰间的口袋也是鼓鼓囊囊的, 路上有不少人拦下阿瑟, 请他品尝自家酿酒, 好意阿瑟心领了, 但品酒之事还是推脱为妙。
“镇长先生, 您好。”
像往日一样, 阿瑟同镇长打招呼, 他有注意到镇长身旁的陌生面孔。
那架势与姿态, 看起来并不像普通游客，尤其是镇长过于谨慎的模样。
该是上面下来的高官贵族。
“阿瑟先生, 您来的正好！”巴克双眼放光，见了阿瑟像是见了什么救命稻草般, 他走下台阶将阿瑟带到市长面前。
“市长先生，这位就是阿瑟·亚当斯, 传说中的那位大法师！”
介绍是双向的, 镇长向阿瑟介绍道这位到访的市长，市长下意识地整理衣着。
“阿瑟先生, 这位是萨姆城的市长——吉尔·姆斯。”
“您好，市长先生。”
“阿瑟先生，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我听镇长说，您种植的不是普通作物？”
提及魔法作物，阿瑟总是多一份警觉，他依旧是平淡回应着：“不过是让我的产品多一些竞争力罢了，毕竟大家都需要谋生存……”
吉尔市长并不在乎阿瑟的目的，也不在乎阿瑟的解释，他只想亲眼瞧瞧那些神奇的魔法作物。
如果真能将阿瑟的魔法作物在市内推广，那公爵大人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说不定，随后自己就可升职到王都，王都的机会要比自己所在的萨姆城多呐！
“阿瑟先生，能不能让我亲眼瞧瞧您培养的那些魔法作物？”
“是这样的市长先生，新的作物还没有出售的打算，我……”
“哎呦！”巴克大叫着拍手打断阿瑟，他急匆匆补充着。
“瞧我这记性，市长先生，小镇上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阿瑟先生处理，麻烦市长先生您先在屋内等候片刻，阿瑟过来。”
满脸期盼的样子分明是有事要嘱托阿瑟，自知躲不过，阿瑟也没有拒绝。
就阿瑟而言，同镇长“商讨”事宜要比拒绝热心镇民的酿酒轻松。
“光烬之主在上，阿瑟先生，我知道您并不情愿率先展示您的魔法作物，但是看在镇民的面子上，您就当帮大家一个忙，让那位到访的市长瞧瞧吧。”
语气几乎是哀求。
兰顿小镇归萨姆城管辖，吉尔市长算是巴克的直系上司。
阿瑟心中大体有了推断，他拍着修复良久的钟楼讲道：“巴克镇长，我清楚吉尔市长是您的直系上司，但是作物什么时候展出，我已经有了安排。”
在巴克心中阿瑟是位通情达理善良人士，上一秒他还惊诧于阿瑟的拒绝，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
“阿瑟先生，您该不会认为，我是为了自己的职位未来才讨好吉尔市长的吧？”
赤诚之心被误会总会有些委屈，巴克声音有些抖，他长叹口气解释道：“阿瑟先生，我任职兰顿小镇已经二十多年了！哪怕是现在国王下旨要求我去王都，我也会拒绝！”
“这里是我的家，我竭尽一生去爱护她、去建设她……”
巴克抚摸着受损的钟楼，微红的双眸映着千言万语。
“我们兰顿小镇偏僻，每次国王有什么好政策、好指令时，市长总会选择另外两个小镇执行，没办法，那两处小镇地理位置优势，人口多、道路通，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一些政策真的对镇民收入有好处啊……”
“我不是没想过什么办法，各种节日旅游之类的，但来的只是游客，市长依旧是对此不闻不问，没有很明显的收益，市长没有理由把我们放在首位，但是您不一样阿瑟先生！”
眼角泪水消失，又是那道诚恳渴求的眼神。
“您是独一无二的大法师，您的魔法作物无人有能力复刻。”
身为一位魔法师，阿瑟听过很多请求，渴求健康的暴食者、贪求财富的恶劳者。
赫尔魔法学院坐落于王都，阿瑟见过太多挤破头步入王都的人，赌上自己的一切，只为王都内的一份职务。
或许总是有一批人，他们会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奋斗。
“我那里的象鼻椒本打算秋典会以后拿出来销售，不过让市长先去瞧瞧，好像也没什么。”
“谢谢您的支持，阿瑟先生。”巴克握紧阿瑟的双手，有力而又沉缓地上下摇动。
小皮尔森记录着市长所见所闻，他心中也纳闷，自己父亲怎么会和阿瑟结下仇。
看着那位先生明明挺好挺懂礼数的……
手上依旧没有停止记录。
除了自己父亲的事情，小皮尔森更加关注自己的母亲。
跟随自己母亲离开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穿着自己的旧衣服？
他望向家的方向，那曾经见证自己成长的水果店。透过街上来来往往的欢呼愉悦人群，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望眼欲穿”。
“啊，巴克镇长，您回来了！”尽职的职工总要留足够的注意在现实世界，小皮尔森来赶往屋内唤出市长。
听说要亲眼去瞧魔法作物，一把年纪的市长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魔法师的“把戏”他见多了，魔法作物却是头一次见。
几人赶往农场，到达目的地后市长肉眼可见的失望。
他本以为阿瑟的农场会是精致繁盛的，但这里只有半片空旷的荒土，站立在荒土之上的稻草人更显荒芜。
另一半地面像是有过犁地播种的痕迹，只是作物还没有醒来冒芽，寂寥感扑面而来。
“阿瑟先生，这就是您的农场？”市长有些不信，秋季本就是丰收的季节，农场怎会空荡荡的，即便是收割了作物，也不该是这种样子。
而且阿瑟住的木屋也没有吉尔市长想象中的神秘高雅。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木屋。
“对，吉尔市长看起来有些惊讶呐……”
阿瑟走在前面，边说着边开启篱笆门请门外人进入。
“我还以为这里也是丰收的场景，阿瑟先生恕我冒犯，这里看上去有些……”
“空荡对吗？”阿瑟转身回问。
吉尔不知该如何回复，空荡确实是这里的模样，可他更想用“荒芜”来形容。
“作物已经收好了，新的种子已经种下，再过几日冒出新芽就会显得生机些了……”
阿瑟带领众人来到仓库前，他的言谈举止并不像一位大法师，更像是一位年轻熟练的农夫。
稀奇的并非只有城里来的两位访客，巴克镇长也是好奇大军的一员。
他是镇长却从没有造访过阿瑟的农场，作物税阿瑟都是提前交到政务厅，他从未主动上门收取过。
“请进，”仓库大开，里面是一些看不懂的魔法器具与一些农具，“这边走，那里面是存放作物的地方。”
见过作物后，吉尔镇长迎来了第二次失望。
“阿瑟先生，这、这些只是普通的辣椒吧，怎么就是魔法作物了？”
没了初次的礼貌，吉尔市长有些恼意，他觉得阿瑟在耍他，而且他有证据。
先是一片荒芜的田地，再是这相貌平平的普通辣椒，下一次还能出现什么？一个替代品吗？！
“阿瑟先生，您回来了？您交给我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噢，您带朋友回来了？”
一位与阿瑟长相完全一致的奇怪稻草色人走进仓库，市长这次真的怒了。
是不是别人不说话，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我说大法师阿瑟先生，我随您来到农场查看，您就这样对待我？先是带着我看了空荡荡的农场，又是让我看普通的辣椒，这又是什么，和我展示幻形魔法吗？”
说着，市长走到阿尔加面前伸手去触动。
幻形魔法吉尔见多了，这些没有实体的虚幻形态他可不稀罕。
只是眼前这位颜色不对的“阿瑟”怎么会有触感，摸起来很像是稻草……
小皮尔森不言一语埋头记录着，当然吉尔市长说的话要有所修改，他注意着框中的辣椒，工工整整画好。
“你这人类真奇怪，怎么还动手摸我？”
阿尔加一巴掌拍走吉尔市长的手，他来到阿瑟面前送去账单。
“市长先生，”见镇长满头冷汗一副要晕倒的样子，阿瑟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他叫阿尔加，不是什么幻形魔法，而是我的‘稻草人’帮手。”
阿瑟接过阿尔加递来的玻璃瓶，他将碾碎的象鼻椒涂抹到玻璃瓶内，随后将他送到市长手中。
“平平无奇的外形并不能证明什么，发光发热的是内在，魔法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最后一句话阿瑟是专门讲给巴克说的。
“只要永远保持光热，总有人会注意到，并且会被这温暖影响。吉尔市长，这就是我将要出售的魔法作物，这些象鼻椒可以制作成冬季的小型发热瓶，用它来对付冬日严寒。”

小玻璃瓶散发着热量, 冬日揣在怀中绝对是最好的保温物品。
市长正惊奇，阿尔加又取出一布口袋，他将市长手中的玻璃瓶夺来, 放在布口袋中正合适。
“这样拿着, 或者系在腰间，冷的时候取下暖手，更方便携带。”阿尔加解释着，他对吉尔市长的态度要比阿瑟还要冷淡。
“这可是件宝贝, 阿瑟先生这些您出价多少？”
如意算盘敲得正响，城市中的贵族小姐绝对会喜欢。
用来装瓶子的布口袋用丝绸之类的缝制，价钱绝对能翻两番！
“只收玻璃瓶的价钱, 布口袋是小镇教堂提供的, 这些象鼻椒是我送给镇民的礼物。”
阿瑟看向巴克镇长, 接着阐述道：“秋典会大家会分享自己的收成, 这些象鼻椒就是我的礼物。”
免费的便是最贵的, 越是这样吉尔越不好出价。
“阿瑟先生, 您可不可以提前卖给我一批, 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吉尔招呼着小皮埃尔，命他取出银币, 这样普通的玻璃瓶并不值钱，“您看这样如何？”
几枚银币放到阿瑟手中, 阿瑟没有回话，他法杖一取, 动用悬浮咒让几枚银币重新回到钱包内。
“抱歉市长先生, 魔法作物只有在兰顿小镇有效，我能力有限, 魔法作物不会覆盖那样全面。”
吉尔还以为是价格没谈妥当，他忍痛取出一枚金币，双眼眯成一条线笑着开口讲道：“您看，您这不是说笑吗阿瑟先生，您是位大法师，魔法能量怎么会覆盖不到萨姆城？”
这次金币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阿瑟手内，他义正严词拒绝道：“市长先生，恕我无能，如果您真的对魔法作物这样感兴趣，为何不在冬季拜访我们小镇呢？”
吉尔甚是不悦，见状小皮尔森赶紧蹦出来打圆场，这种场景也只有他可以说的上话了。
“市长先生，阿瑟先生怎么可能骗您，等到阿瑟先生培育出能长久存在的魔法作物，一定会给您送去的，对吧阿瑟先生！”
小皮尔森心中也算了结一处疑问，看来还真是自己误会自己父亲了，说不定那香橙真的像父亲描述的一样神奇，可惜香橙出了兰顿小镇，消失了应有的魔力。
“嗯。”阿瑟平淡回声。
眼前这位文职人员阿瑟瞧着眼熟，那双聪慧的眼睛颇像水果店的泰娅夫人，发色与脸型则是与皮尔森先生相仿。
“那，也好……”
吉尔不再坚持，他心中有了另一主意。
一个能讨好贵族老爷的主意，一个能保自己仕途的主意。
“哈哈哈，”吉尔市长选择松口最庆幸的还是巴克，他热情招呼道，“马上就到了免费聚餐时间了，我们去镇上吧，市长这免费节日大餐可是我们兰顿小镇的传统呀，就在钟楼下……”
巴克招呼着市长离去，小皮尔森在后面跟着。
免费聚餐之事阿瑟并不感兴趣，自己没跟上去巴克也没有催促。
还是留在仓库与阿尔加一起准备发热玻璃瓶的好。
“阿尔加，我们开始工作吧。”
摩卡琦果与月牙草的播种已经完成，两者本就是魔法世界的植物，外加阿瑟的魔法扶持，严寒的冬日对它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熬的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阳光与水源，它们的长势绝不输春夏生长的果实。
制作过程并不复杂，阿尔加负责碾碎象鼻椒，他是稻草身体，不会受象鼻椒辣意摧残涕泗横流。
阿瑟将碾碎的象鼻椒涂抹在玻璃瓶内，最后盖好瓶盖，一冬日必备发热小瓶就这样制作完毕。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玻璃瓶已经堆满一地，仓库外传来一声呼唤。
“阿瑟先生，请问您在里面吗？”
声音很熟悉，来人是教堂的唐娜。
“我来给您送布口袋……”
应门者并非阿瑟，而是阿尔加，本是笑脸盈盈的唐娜在见过门后人外瞬间变了表情。
辣椒气味对百纳瑞人并不友好，更不要说是碾碎后的辣椒，如果不是阿瑟对玻璃瓶做过除气处理，这好用的取暖宝物怕不会被人群接受。
“啊！阿瑟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种的辣椒还有染色的功能吗？！”
“不好意思小姐，我叫阿尔加，那位才是阿瑟先生。”
被人认错，这是身为等价人偶必须适应的生活，尤其是阿瑟还是位远近闻名的大法师。
“啊？”唐娜有些迷惑，她朝仓库内望去，阿瑟确实在那里搬运小玻璃瓶。
阿尔加退去，唤阿瑟来应对这些事情，与人交谈他还需要好好学学。
“唐娜小姐，您是来送布口袋的吧，这些布口袋刚刚好……”
秋典会是丰收感恩的节日，和镇上的镇民一样，每年秋典会教堂也会出资赠予镇民一些礼物。
今年在阿瑟的帮助下，用来制作绷带的亚麻多有剩余，教堂与教会一商量，决定一起送给镇民这份礼物。
“那个阿瑟先生，刚刚那位阿尔加是？”
“是一位由稻草构成的与我样貌相仿的人，你放心，他在农场附近活动帮我做些农活，他不会去镇上的。”
“哦，原来是一位帮手先生，”唐娜将布口袋交到阿瑟手中，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她开口邀请道，“阿瑟先生，镇上的庆典就快开始了，我们邀请您去小镇用餐，就当是教堂对您的感谢。”
邀请是以教堂名义发送的，经过羽精事件后主教亨特对阿瑟的看法也有所改观，不然他不可能会同意唐娜的提议。
“我还是不去了，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
“阿瑟先生，这可是大家发出的邀请，而且镇民也很想见到你，大家食物都备好了，对了，那位阿尔加先生也一起吧！”
工作中的阿尔加对用餐之事并不感兴趣，他的身体是由稻草组成，由魔物气息驱动，食物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事情。
“不用了，阿瑟先生，您去吧，这些工作交给我就好。”
“对呀对呀，阿瑟先生，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拗不过唐娜的诚挚邀请，阿瑟跟随着教堂人员前往小镇。
镇民们对教会人员总是多一份尊重，教堂对小镇人员的帮助总是无私的，一份份善意赢得镇民的尊重。
“镇长您看，我可是把阿瑟先生请来啦。”
唐娜跑到镇长面前邀功，巴克笑着称赞唐娜聪明能干。
“对了阿瑟先生，那一桌是我们教会准备的事物，蓝莓蛋糕可是我们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可要记得尝尝，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唐娜漫步离去，一路上同镇民热情打着招呼。
善良的人总是受欢迎的。
“阿瑟先生，我知道刚刚要是邀请你的话，你也不一定会来，我看得出你不怎么，不怎么欣赏市长，所以拜托修女唐娜小姐请你过来，过节，大家聚在一起才好，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
“给巴克镇长，这是我从别出买来的辣椒，绝对比百纳瑞生产的辣酱辣。”
几颗辣椒是阿瑟送给巴克的礼物。
“啊，谢谢你阿瑟先生，不过您是怎么清楚我喜欢吃辣的？”
收下礼物的巴克还有些不好意思。
“额，这不是镇民都清楚的事实吗？”
“啊？！”
在不喜食辣的百纳瑞国内，巴克喜欢吃辣的消息并不好隐瞒，哪怕他真的用心隐藏过。
镇民陆续赶来，他们将自己准备的美食整齐摆放在桌上，几十张长桌很快被摆满，还有几份食物无处安放，巴克镇长又安排人去搬几张圆桌。
市长的访问已然结束，在见到阿瑟的魔法作物后，他马不停蹄赶回萨姆城，至于跟他前来的小皮尔森，他特意批准小皮尔森休假几日陪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