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老人的鼻音很严重，他的牙齿已经自然脱落几颗，说话有些漏气，略显滑稽。
“老人家，您需要吗？”
阿瑟起身询问，老人对这些草籽没什么兴趣，但他身后的山羊却是死活不肯离开。
“老人家，我看你的山羊对我的草籽很感兴趣呢，”阿瑟拿起口袋走在老人面前，老人牵着的山羊自觉跟上，“您看。”
事实在眼前，那位老人眯着眼睛细看，他挥挥手示意阿瑟将草籽递给他。
果不其然，有了那包草籽后山羊这才跟进老人的脚步。
“这，可真神奇，我记起来了，”老人拍手叫道，“你是那个新来的魔法师对吧！这包草籽是不是被你施了魔法？”
“哈哈哈老人家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一位农民，可能是这些草籽适合您家山羊的口味吧。”
阿瑟时刻都在强调自己是位农民那件事实。
“你开个价，这包草籽要多少钱，我买了。”
老人激动地双目冒光，他打开口袋颤颤巍巍取出一枚银币。
“不不不，老先生不需要，”阿瑟推脱着将银币送回，“这只是一包普通的草籽，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这包草籽一枚铜板就够了！”
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阿瑟总共卖出了五枚铜板，靠着那五枚铜板他买来一株病殃殃的树苗。
天色渐暗，阿瑟带着树苗返回自己的小农场，格里芬看着那株病殃殃的树苗陷入沉思。
“怎么了格里芬，我要种出最香甜可口的橙子，我们拭目以待！”
阿瑟从后屋内找出栽培工具，将树苗移植到木屋旁，这是他种下的第一株作物。
“晚安格里芬，好梦。”
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但对兰顿小镇的村民而言这一天全是新奇的发现。
喷泉转为的骏马、自动工作的斧头、空中的不明的飞行生物等等等等，阿瑟的到来为他们带来新的发现。
隔日，一股香橙的气味将熟睡的阿瑟唤醒，他睁开眼睛只看见桌上摆着一盘已经切好的香橙，以及一位大胡子地精。
“你好大法师先生，”他攥着自己的红布毛十分扭捏，“多好的一个早晨，不是吗？”
阿瑟觉得，他有必要在自己的木屋周围施下护卫咒语。
“先生，先生您听我说！请不要赶我离开！”
阿瑟拎着地精的后领将他带到门外，这种不打招呼的登门拜访，阿瑟很讨厌。
他一松手，地精跌落在台阶上，将外来者赶出后阿瑟心满意足的开始准备早饭。
“大法师先生请您开门，我们帮您医好了您的橙树，我们帮您养大了它！桌上的香橙就是您的橙子，大法师先生请您开门！我们不能被普通人发现啊！”
叩门声越发激烈，阿瑟朝着窗外望去，斑驳的树影不似昨的阳光明亮，看来那些地精是真的对自己的树苗“下了手脚”。
“门开了，你进吧。”
怕有人类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地精连滚带爬地躲进木屋内，他对阿瑟表示感谢，并且吹捧了十多分钟。
“您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类了，您将会是最伟大的魔法师！是这个时代的光辉！是我们地精族崇拜的对象！是……”
“好了够了，”阿瑟端来松饼简单割下一块送到鸟笼内，“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地精瞬间愣住，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去背那些夸奖词，却忘了记最重要的词语。
这位大法师的名字！
“这个，亲爱的大法师先生，我是您最谦卑的奴仆，请原谅我不便讲出您高贵的姓名……”
“阿瑟·亚当斯，”最后一口松饼送入嘴中，阿瑟擦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讲着，“我的名字，阿瑟·亚当斯。”
“对，我最亲爱的阿瑟·亚当斯先生，请允许我如此称呼……”
“以后不许你们对我田地里的作物动手脚，我希望它们自然生长。”
地精，这个世界的魔法生物，它们身材矮小擅长耕种，有催生作物的能力，平日里生活在地下，因此被称为地精。
自己唯一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也被这位大法师拒绝。地精有些气馁，他干脆丢弃各种夸赞，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
“呜哇，阿瑟·亚当斯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们的家园被地底的魔物占领了，现在只能躲在山上的荒洞里生活，没有食物，没有安全的保障……”
见阿瑟没有任何反应，他干脆整个扑到阿瑟的小腿上，抱腿痛哭道：“阿瑟先生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我们可以帮您种粮食作物，可以为您提供种子，如果您需要地精双脚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双脚割下来给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我说谁要你们地精的双脚，”阿瑟拿起魔杖将地精从自己身上分开，“你们地精不应该去寻找多伦国王的帮助吗？精灵没有帮你们吗？”
一说到这，地精更委屈了，他攥着自己的胡子擦拭眼泪。
“我们的魔力只够用来耕种，兰顿森林的结界我们无法突破，精灵国，那是只有精灵族生活的地方。”
阿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看来自己的那封信有必要加快进程，最好是自己亲自送去。

关于阿瑟身份，坊间传闻无数。
有人说阿瑟是魔法世家的退隐亲族，有人说阿瑟体内有精灵的血统，还有人说阿瑟同魔物做过交易……
事实是怎样的，只有阿瑟自己清楚。
他不过是战乱的遗孤，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位大法师的指导。自此走上了一条本不属于他的道路。
老师临终前嘱托过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这个世界，魔物禁止踏入人间。
千年前的大战人族与精灵族签订合约，人族力量弱小，自愿选择圣界外的生存空间，但前提是精灵族要守护好其他的族群。
多伦国王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千年合约。
理论之事暂且搁置，阿瑟现在要做的是帮助地精夺回他们的领地。
魔物被封印在地炎下，地炎层以上地面以下则是地精生活的世界，凭借地热与蒸汽他们得以耕作生存。
在小镇居民眼中，阿瑟所有的土地是一片不结果实的荒地，而他们仅是知道这些。
至于这块地为何是这样的，没人可以讲明，仿佛从他们一出生起那片土地便已成为了荒地。
这其中的原因阿瑟了解些许，老师讲过，这里是通往魔物世界的大门，是魔物入侵人间的唯一通道。
占领人间，攻克圣界，这是千万魔物的贪念。
“走吧地精先生，去拯救你们的家园。”
“谢谢您阿瑟先生，还有阿瑟先生，我叫尼尔斯。”
通往地精世界的通道是兰顿森林内的一口枯井，藤蔓蜿蜒遮掩井口，尼尔斯走在前面带路。
在森林中身材矮小是种优势，尼尔斯可以灵活地穿越树缝藤蔓，阿瑟只能靠着魔杖动用法术命那些植物退步。
“阿瑟先生，到了就在这里！”
尼尔斯轻松一跃站在井口外延，他将绿藤破坏直到创造出的空隙足以让阿瑟通过。
深不见底的枯井时不时涌出热气，阿瑟对地下的环境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瞧着还没自己小腿高的地精，他总觉得自己冒然前来不是什么好主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蜷缩着身子，手中的魔杖平躺在地面，地下世界这才可以容下他。
很显然这里并不适合人类生活。
“抱歉阿瑟先生，我没能想到您能有这么高。”
尼尔斯攥紧自己的破布帽。他了解人类要比地精高大，但从未想过差距会是这样的明显。
他们心中广阔的地下空间，对人类而言更像一座奇形怪状的地牢。
“没关系，”趁着自己的身子还能移动些，阿瑟换了根魔棒施展出缩小咒，“现在好多了。”
他按着地精的大小变换，现在看来这处地下宫殿确实像模像样。
“原来尼尔斯，你长这样。”平视和俯视的效果差别还是很大的。
迎面扑来一阵热浪，气味不算美妙。阿瑟甚至有些同情生活在地下的地精族，地热的气味原来是这样的刺鼻。
“阿、阿、阿瑟先生，”尼尔斯颤颤巍巍往后退去，他手指前方，警惕危险的到来，“它、它、它们，来、来、来了……”
那股热浪不是地下产生的地热，而是魔种烈犬的吐息，烈犬的身影倒影在墙面，弓起的后背立起尖刺，它低吼着朝着阿瑟这方爬来。
“就是它、它们，它们破坏了我们的粮食、住所……”
尼尔斯列出这些魔物的罪行，实力悬差所带来的恐惧全被愤怒淹没，加上阿瑟在这，他更有了讲述的底气。
烈犬的出现让阿瑟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
他本以为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数不清的魔物大军，那才是无法挽回的场景，现在不过是些走失的小狗狗罢了。
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但还在控制中。
“以沃法的名义，”阿瑟双手举起魔杖，闷热感消失，环境变得凉爽起，“我命令你们，退回！”
飓风袭来，烈犬被吹得失了方向，它们呜咽着放弃了前进，阿瑟甩动魔杖，烈犬身后出现一道裂缝，在飓风的作用下，它们重回地炎。
“这样就结束了吗，阿瑟先生？”尼尔斯有些怀疑，这一切简单的不可思议。
“没有，尼尔斯，这才是开始。”
魔种烈犬是魔物大军的先锋队，它们正是魔物复苏的证据。
“那，那这该怎么办，阿瑟先生你要帮帮我们啊，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不，尼尔斯，你们是安全的，”阿瑟转身离去，“你们的族人可以回来了。”
“好，好的阿瑟先生！”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句“开始”是什么意思，但有了后面那句承诺就已经足够了，他的族人们可以回家了！
夜晚，阿瑟盯着那盘香橙久久不能入眠。
精灵国他去过了，多伦国王对魔物复苏的事情充耳不闻，哪怕自己已经拿出魔种烈犬入侵的证据。
“噢，年轻的大法师，那不过是些迷路的低等魔物罢了，不用这么担心。”
“但国王陛下，地精一族已经受到了影响，他们的家园被破坏，甚至不能联系上精灵族的帮助，我们不能再……”
“好了，年轻的人类大法师，”人类一词多伦故意讲重，“我们都清楚地精的生活环境，那本来就靠近魔物，出现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你还年轻，在人类中也是年轻的一辈，听我的，不要再想什么魔物复苏的事情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精灵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高贵的生物，但他们带给阿瑟的感觉却只有虚伪。
月光清洒桌前，农科大全被窗外的冷风掀起书页，在月光的照耀下，书上的文字开始变得扭曲，它歪歪扭扭地悬浮，这一幕将床上的阿瑟惊起。
阿瑟赤脚靠近，伸出双手感应这股神奇的魔力。
零零散散的光线将他包围，疾风吹乱他的头发，书本疯了似的翻页，直到阿瑟被吸进书中。
书中是一缥缈无寻的虚空世界。
“这里是哪？”
如此诡异的场景却给阿瑟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
“你好，我的学徒。”
如波的地面显出一张慈祥的面孔，他从波面凸起，汇聚光芒与温暖。
这张面孔阿瑟不止一次的在书中见过，他是人类魔法的创造者，是封印魔物的圣人——大法师沃法。
“你可能会惊讶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选择你。”
沃法的白胡似波浪般飘荡。
“因为，魔物将要苏醒，而我恰好生活在魔物入侵的大门处？”
阿瑟是一点都不给沃法面子，沃法要讲出的原因被他完美复述。
场面有些尴尬，沃法只能用自己练习已久的和善笑声掩盖。
“而且我们的盟友，精灵们对这些事毫不关心。”
阿瑟甚至学会了抢答。
“……”
沃法已经不知道该嘱托些什么了，实力阿瑟不缺，魔物将要苏醒阿瑟也清楚，就连盟友的叛变阿瑟也能搞明。
最后沃法直接摆烂道：“这本书里记载着封印魔物的法阵，你自己自学去吧，不要让精灵族发现就好，就这样，小伙子加油拯救世界吧！”
阿瑟被沃法无情赶出，他抱着那本农科大全翻阅起。
里面的阵法安排起并不容易，而且单凭他一人是无法完成的，他必须取得其他魔法生物的帮助，以及人类之王的信物。
这一切都还好说，最棘手的是想办法瞒过精灵族的监视。
“农科大全……”
阿瑟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现在是一位农民，辛勤耕种是他的本职。
但自己毕竟是经过多方认证的大法师，在农作物上弄些魔法并不奇怪吧？
“看来自己种出的东西，注定不平凡……”
注入魔法的农作物，一定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疗效。
翌日，阿瑟骑上格里芬带着新鲜采摘的香橙前往城镇。
他相信自己的香橙绝对可以卖出不错的价钱，再过几日便是小镇上的橙汁节，他更相信镇上的人绝对会对他的香橙感兴趣。
阿瑟先是来到水果店打探香橙的市场价，店长看得出阿瑟是位新手，而且看着像是很有钱的样子，于是乎，店长故意报高价诓骗。
“两个香橙就要两枚银币？这会不会太贵些了？”
两枚银币，都可以买一头健康的羊羔了。
“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阿瑟先生，再过几天就是橙汁节了，香橙基本都被抢光了，就说谁不想榨出最甜最鲜的橙汁，赢得那十枚金币呢？”
橙汁节是巴克镇长首创的节日，游客和镇民们只要交50铜板的门票费，就可以免费品尝镇上所有的参赛者的橙汁，最后再由游客和镇民投票选出最鲜甜的橙汁。
“嗯，店长先生您说的对，那店长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参加这次活动？”
“那是肯定的，阿瑟先生，我就说了，你看看这些香橙，多好多新鲜，您买下它们去参加比赛，绝对赢！”
阿瑟摸着下巴，故做沉思。
“可是我看，你这香橙和我的比起来还是有些逊色，看起来你这一筐香橙也榨不出多少果汁。”
“阿瑟先生，您这是说什么话，难不成您的一个香橙就能榨出一杯橙汁？”
皮尔森店长摇摇头，觉得阿瑟分明是在没事找事。
“确实不行，”阿瑟摇摇头，“一杯太少了，怎么说都要这些……”
阿瑟举起桌上的玻璃水瓶，这下不光店长皮尔森傻了，店铺内采购水果的顾客也傻了，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看来大法师也不过如此。
“阿瑟先生，您最好不要开这样玩笑，史蒂文心脏不好，可受不了这种玩笑，哈哈哈……”
阿瑟并不在意那些哄堂大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吸引大家的目光。他拿出口袋中的香橙，像壳鸡蛋那样在水瓶口轻轻一敲，橙汁缓缓流出，水瓶被橙汁占据。
不多不少，那颗香橙榨出的橙汁，恰好够一瓶。
“我只是想让大家清楚，我并没有说谎。”
阿瑟确实没有开玩笑。
这下史蒂文先生是真的捂着胸口晕了过去。

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的皮尔森就是实例。
阿瑟的魔法香橙在水果店内引起巨大的轰动，他们承认刚刚是他们肤浅了，不能理解大法师的所作所为。
现在他们疯狂叫价，争着抢着收购那些香橙。
小镇的广场中央，阿瑟正在销售他的魔法香橙。
个小、量足、处理方便。
这些正是橙汁节参赛者所追求的一切。
普通的香橙两枚铜板便可收购，魔法香橙贵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二十枚铜板一颗，每人限购两颗。
这是阿瑟讲出的价格。
限购两字激起人们的购买欲，他们拿好铜板排起长队，有规有序地购买。
长队路过皮尔森的门前，皮尔森缩着脑袋好奇张望，这种神奇的香橙他何尝不想购买，二十铜板的价格也十分诱人。
二十铜板不过是普通人家一顿饭的价格。
那位大法师先生果然是新手，这么珍奇的产品硬按着低廉产品的价格去买。
要他来说，一颗魔法香橙最起码要卖二十枚金币，这才合适。
阿瑟一手分出香橙，一手接过铜板，铜板沉闷的碰撞声勾的皮尔森心痒。
再怎么扯不下面子也不该和金钱作对！
皮尔森的儿子小皮尔森在城市中担任文职，他可以托自己的儿子打开城市销售市场。
两颗香橙绝对能炒到天价！
在他心中兰顿小镇的人都是群“乡巴佬”，跑着来养老的人都是群疯子！
繁华通达的城市不去，偏要来这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