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没什么，我先走了……”
对方一挥翅膀黯然离场，阿曼达扑动着翅膀前去追赶，换来的只有重重坠落的冰冷现实。
“发生了什么？”
阿瑟伴着格里芬慢步走来，阴火已被扑灭，可阿曼达看起来并不愉快。
“阿瑟先生，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森林中央的生命之树？当我求求您……”
格里芬伸出尾巴将阿曼达扶起，它歪着脑袋并不理解阿曼达的意思，同样的阿瑟也不懂。
“阿瑟，阿曼达的母亲，还在那……”
事情的原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讲述清楚，几只被阴火灼伤的羽精跌跌撞撞飞来，它们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复述着：
“生命之树，它、它活了，带着阴火，火又、又燃起来了！”
“糟了……”阿瑟暗道不妙，阴火会夺舍活物的躯体，生命之树的魔力不容小觑，若不及时处理，怕是难以扑灭。
谢尔德，不愧是魔王的得力大将。
来不及细想，不用亲身前往森林中央寻找，那颗冒着阴火的生命之树，已经颤颤巍巍走向几人。
火焰燃烧的声响犹如泣血的哭嚎，树干流下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阴火，深埋地面的树根盘综错杂地移动，与之相接处的大地坍塌下陷。
孕育生命的象征摇身一变，成了最可怖的终结者。
“格里芬！水！”
还有些备用的水源得以使用，阿瑟重新布法，水变为羽精的形态冲向燃烧的生命之树。
“这？！”
同样的扑灭方法在生命之树身上没有任何用途，它哀嚎着，扭曲的枝干抛出阴火，阿瑟来不及反应被阴火击退，手中的法杖被阴火燃断。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亨特冲着长老会叫喊道，羽精的长老绝不会是无名小辈，袖手旁观之事怎么符合长老的身份？
羽精的生命之树被摧残，长老们再也忍不住，他们呵斥道：“我们早就说过，异端留不得！留不得！现在好了，这是灾难！灾难啊！”
望着不再可亲的生命之树，羽精们再次带着怀疑望向阿曼达。
阿瑟艰难起身，在格里芬的搀扶下他走到阿曼达面前掩盖那些不友好的眼神。
在阿瑟的心中，真理不容侵犯。
阿瑟、格里芬、亨特、里欧、母亲还有自己的族人……
阿曼达望向痛苦不堪的生命之树，恍惚间，她似是见到了母亲的身影。
“我说，我不是异端，更不是什么启灾者……”
森林内升起一股怪风，它们聚起地面的灰烬将阿曼达包裹覆盖。
“我是，阿曼达……”
溪流从空中飞来，它们附着在灰烬上，在阿曼达身后形成另种形态的羽精。
它与阿曼达形态相仿，只是与阿曼达的洁白不同，它是置之死地的灰烬。
“是警示者！应灾而来！灭灾而去！”
她从地面腾起，义无反顾冲向生命之树。
灰烬与水滴追随着她，至死方休！

第24章 终结
首次飞行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美好, 阿曼达展开羽翼，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灰烬，扑拥她圣洁的羽翼。
光芒普照, 甚至远盖生命之树残存的余晖。
阿曼达身后是生的希望, 是羽精曾经追随的感觉，是羽精崇拜生命之树的原由。
熟悉的感觉重归身畔，羽精很难忽略。
传言不攻自破。
阿曼达挥动翅膀，身后的灰烬飞向生命之树, 那不是一种进攻的形态，更像是一种依偎，像是孩童依偎在母亲身上寻求庇护。
灰烬与水珠凝结而成的羽精轻落枝头, 枝头的阴火暗退, 不是羽精的主动扑灭, 而是生命之树自动控制撤离。
生命之树还有自己的意识, 她不愿伤害自己的后代, 自己引以为傲的羽精们。
阴火并不服输, 它不会放弃这样强大完美的容器, 越是意志坚定的, 越是潜力无限的。
灼烧的疼痛与严寒的侵蚀驱赶着生命之树的理智，蚕食她的清醒, 她必须阻止悲剧的发生。
扭曲的枝干凸起尖刺，灰烬羽精没了落脚之地, 它扑动翅膀起身躲去，水滴从灰烬羽翼内滑落, 绝灭枝干缝隙生出的阴火。
枝干没有舒缓的模样, 反而蜷缩起，没有任何叫喊声, 但大家都清楚，她已是痛苦的不成样子。
“阿曼达，去找主火！”阿瑟双手覆在大地之上，口中喃喃着神秘的咒语，随后大地生出岩石砂砾，他庄严起身，双手半握于胸口。
岩石与砂砾自下而上牢靠组合，大地法杖制造成功。
法杖之上是一颗黑曜石，在它的周围飘悬着黄沙、碎石、泥土以及犹如宝石碎屑的剔透之物。
“开！”
阿瑟举起法杖，生命之树的主干多出一道裂缝。
“阿曼达，去里面，消灭主火！”
主火是阴火的主体，是它的思维所在，生命之树外围燃起的只是阴火的外壳。
“外围交给我们便好！”
羽精们声声附和，为了他们的母亲树，为了他们的家园，为了魔法森林的安全……
“嗯！”
阿曼达不再犹豫，灰烬羽精缩小为盔甲，护她躯干。
在极寒占领的区域内，阿曼达谨慎前行，在这伤痕累累的躯干内，她卖力找寻众矢之至。
阴火的主火在生命之树体内静谧潜行，灼烧出的洞穴恰巧够它穿行，这是阴火专为自己建设的通道，整棵生命之树便是它的宫殿。
它在洞穴内穿梭，嘲弄着初入此地的阿曼达。
火星蹦出袭击阿曼达的灰烬盔甲，这不只是为了挑衅，更是阴火的试探，在发现自己的火焰无法伤及阿曼达后，阴火停了这种小型进攻，它从一微小的洞穴内赶出，直面阿曼达。
它幻出羽精的模样，暗蓝色的羽毛闪着邪光。
“瞧瞧瞧瞧，那位大法师果然有些能耐，也对，不然我的那位兄弟也不至于，”它摆弄着双翼上的阴火笑道，“不过也没关系，这片森林足够我们建立新的国度，这里要比那魔物世界强太多了，没有碍事家伙的阻拦……”
阿曼达不愿与它过多交流，她的目标很明确，消灭眼前的这团阴火。
挥动着羽翼，灰烬与水滴将阴火环绕，阴火是带着骄傲的，第一次的进攻它并没有闪躲。
骄傲必定是轻敌的，它没有从中逃离，被水滴与灰烬灭去些威风。
“好呀，好呀，”阴火重新转回火焰状态，“既然你想这样，那我就和你好好的交流一番。”
吸收了生命之树力量的阴火还是很难应付的，阿曼达的精神高度集中，也多亏身上的灰烬盔甲保护，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
不久，阴火便有些力不从心了，它一方面要应对阿曼达的进攻，一方面又被生命之树外的扑救牵扯掉一部分精力。
这样下去对它没有任何好处，在灰烬盔甲的保护下，阴火的进攻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每次进攻都像是在自我销毁。
“可恶……”
最初的嚣张气焰已被阿曼达扑灭，阴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将树枝外的火焰召回，曾经繁茂的生命之树，而今只剩一副枯萎的躯壳，她勉强伫立在大地之上，向身体中的阴火宣告自己还没有倒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亨特略带疑问望向阿瑟。
“阴火最后的办法，一定要撑住啊，阿曼达……”阿瑟放下手中的大地法杖，现在只能靠树干中的阿曼达。
树干中的阴火体型变得庞大，将本就狭小的空间布满，阴寒感从四面八法袭来，无孔不入。
缝隙内吐出的“白气”依旧被阴火吞噬。
“怎么样，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办法？”
面对阴火的嘲弄，阿曼达毫不在意，她清楚，在灰烬铠甲的庇佑下，周围的阴火不会侵染自己分毫。
只要能够找到阴火的主火部分，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这一切。
“是时候结束这些事情了！”
阿曼达挥动着翅膀，灰烬与水滴形成环状的屏障，屏障的面积越发扩大，阴火被一一覆盖，最后只剩下主火苦苦挣扎着。
“你，你看这是什么？！”
在阴火的叫喊声下，阿曼达停止了扩张。
过路羽精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你的母亲，她，她没有选择撤离，而是依靠在我们的生命树内，她，她是个伟大的羽精……”
扩张的屏障碎裂，阴火借机重新燃烧起。
“母、母亲！”
阿曼达呼唤着自己的母亲，母亲的状态并不好，在严寒下，羽精很容易进入失温状态，在幸福的幻想中默默消亡。
“母亲！快醒醒啊母亲！”
猛烈的叫喊并未能唤醒自己的母亲，反而重新燃起阴火的玩意。
在情感方面，阿曼达失了理智。
“这是你的母亲？好呀好呀，看看我留下了什么好宝贝~”
阴火未能想到，自己本打算留下撤离的躯体竟会有如此作用，他哂笑着威胁道：“让我离开，不然……”
阿曼达默不作声，这般危险的阴火必须消灭，可自己的母亲……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还记得自己被驱逐那天，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对传言的痛斥、对族人冷漠的无奈。
“母亲，您说的很对，我不是什么异端，也不会带来灾难，”泪眼婆娑，阿曼达挥动翅膀，似是要离去，“我不会让您因为我的决定而受伤。”
“阿曼达……阿曼达？！”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般，阿曼达的母亲倏然清醒，她单记得生命之树的内部被大火侵蚀，严寒让她进入失温状态，她甚至在幻想中听见了自己女儿的呼唤。
不过此时看来，那并不是幻想，更不是幻觉。
“但，我一定会消灭你……”
一部分的灰烬与水珠突破阴火的包围，它们冲到阴火的主火面前，拼死救回阿曼达的母亲，剩余的灰烬与水滴将阿曼达的母亲覆盖，形成一道防护，冲出树干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阴火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以为那些灰烬与水滴是要来扑灭自己的。
它很庆幸阴火是自私的，从来不怕被什么东西威胁。
虽然筹码被救走，但现在的阿曼达已经没有了那层盔甲，没有了保护屏障。
“再见啦母亲。”
严寒感袭来，阿曼达甚至有些瞧不清被救走的母亲。
“所以，现在呢，我不光可以全身而退，还可以焚尽你所珍爱的一切……”
“我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阿曼达强忍严寒带来的疼痛感，吃痛地飞起，“就像我说的，我会亲手消灭你。”
“没有了那层盔甲，你还能做什么？白白送死吗，哈哈哈，我欣赏你的这种精神，放心我会让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不会……你、你在干什么？！”
阿曼达向着阴火的主体高速袭来，她穿过阴火，迎接自己的终点。
“燃烧吧！就用我身上的异端色的羽毛，断绝我们的生命！”
她涌入主火严寒空荡的体内，在此迎接自己的命运。
树干外的羽精群取来处理过后的溪水，扑灭生命之树的残火。
没有新的火焰燃起，阿瑟清楚，阿曼达成功扑灭了阴火。
大家也都清楚，阿曼达没有从树干内飞出。
阿曼达的母亲早已哭的不成样子，身上的灰烬铠甲散去，她最后的念想也随着风动散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经过洗礼的魔法森林多出了几道彩虹，大家无心欣赏那些景色，羽精们将阿曼达的母亲围起，这是羽精安慰族人的方式。
长老会的成员或是羞愧，或是其它原因，他们并没有加入那项行动，他们围在生命之树周围，为生命之树注入自己的魔力，防止生命之树死去。
“你们，看！”
其中一位长老停下了魔力的传送，他在生命之树内发现了一道洁白。
“是阿曼达！她还在！还活着！”
阿曼达的母亲应声赶来，她看着气息奄奄的阿曼达，险些没有撑住昏过去。
阿瑟凑上前去，他的表情与那些长老没有任何区别，若只是奄奄一息，他与亨特还可以拼命将阿曼达从死神手中夺回。
但是阿曼达的羽毛受损严重，身上的羽毛没有一片是完好无损的。
羽精的羽毛不会再生。
这种情况下，阿瑟也是束手无策。
他摘下法师帽，不知该讲些什么，或许现在什么都不该讲。
亨特愣在一旁，有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讲出。
治疗这种情况下的羽精，办法是有的，他曾在一本书中见过，过程虽然繁琐，不过在阿瑟的协助下确实有可能实现。
但最关键的部分，他不知能不能寻到。
“各位，其实，我有办法医治阿曼达……”

也怪亨特的言语不够自信, 怀疑的目光袭来，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亨特先生，你是说你还有办法？”最先回话的是阿瑟, 羽精一族的反应像是思绪没有加载成功。
失了羽毛的羽精与失了鳞片的游鱼相仿,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医治成功？！
不相信是在合理的理性思索内。
“这位好心的先生，您真的有办法救我的女儿吗？”
阿曼达的母亲不会放过任何希望，即便听起来只是些天方夜谭。
“对。但我不认为那是一种医治方式，羽精的羽毛不会再生, 这是人尽皆知的，”亨特蹲下身，擦拭去皮靴上的灰烬, “但是, 可以借用他人的羽毛, 借用自愿献身者的羽毛, 这不能说是医治, 更像是一命换一命。”
眼神中尽显无奈, 亨特故意回避阿曼达母亲渴求的双目, 在她提出献身计划前, 亨特冷淡回绝道：“亲属的羽毛不作数……我很抱歉。”
“这种方法，可行？”
并非是表示质疑, 只是阿瑟觉得，这些羽精不一定会献出自己的羽毛, 将自己的羽毛全盘献出去一命换一命。
阿曼达的母亲没有多言，她不能强迫他人捐献宝贵的羽毛, 她飞到生命之树内, 抱紧伤痕累累的阿曼达。
她不再言语，任由着眼泪洗刷阿曼达身上的尘泥。
“够了, 我受不了了！用我的羽毛吧！”
一位年轻的羽精从树冠上跃下，他激昂地讲道：“是阿曼达救了我们，让我们的大英雄落幕，我可见不得这种场景！有方法就要抓住不是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我看我才是那个异端！”
“基普，你怎么还抢着做英雄？这英雄我可不会让给你，”又有一位羽精出声，“取我的羽毛吧！”
“你们两个怎么光顾着自己的声誉了？还有我，用我的羽毛吧！我的身姿和阿曼达最相仿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羽精们纷纷加入这场救助行动。
阿曼达不是羽精的异端，她是羽精当之无愧的英雄！
巨大的热情要比长老会的法术治愈强大，生命之树绽放出绚丽的花朵，伸展出强有力的枝条。
善意与爱，是生命之树的养料来源。
羽精的行动胜过任何长老的魔力，生命之树将阿曼达环绕，在枝叶的簇拥下进入树干内。
这次迎接她的不再是严寒的阴火，唤醒她的是生命之树的温暖与魔力。
这里曾孕育出第一批羽精，如今生命展开新的华章。
“是阿曼达，她出来了！”
在生命之树的治疗下，阿曼达身上的伤口随枝叶的轻抚淡去消散，没有任何伤疤胆敢留存。她缓慢地睁开双眼，迎接自己的“新生”。
“母亲？”声音还有些虚弱。
“阿曼达，我的孩子！”这下她才抱起阿曼达放声痛哭起。
整幅场景温馨而又滑稽，母女重新相见是件好事，可为她们布景的却是伤痕累累的森林。
这片地带不再适合羽精生存，长老们忧心忡忡，不是为了阿曼达之事，族群的英雄能够留存他们也很开心。
新的生存地，不是那么好寻觅的。
“好了母亲，没事了，我不会再离开的……”这番话语底气不足，讲完阿曼达下意识地望向四周的羽精。
上次被这么多同族注视，还是在驱逐自己的仪式上。
“阿曼达，我们很高兴你平安无事。”
“对，以前的事情我们很抱歉……”
此次迎接自己的并非恶语，反而是平日很少听到的关心与歉意。
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阿曼达的伤是被生命之树医治成功，但她身上的羽毛还是受损的模样。
生命之树医治了她的皮肤与身体，至于无法再生的羽毛，生命之树也没有其他方法。
亨特将刚刚率先表态的三位羽精唤离，同他们小声讲了些东西，阿瑟远远注视着，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事情也不用阿瑟亲自开口询问，那三位羽精整齐划一来到阿瑟身前，他们表情凝重像是要做什么严肃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