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图穷匕见。
许应面无表情地搅拌了下杯里的咖啡,听到傅朝年毫不犹豫地说:“多谢陆总的好意,我拒绝。”
他弯了下唇,喝了口咖啡,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继续听着。
隔壁桌,陆放被拒绝后立刻就变了脸色,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目光阴沉沉地扫向许应的后脑。
傅朝年敲了下桌面,将这人的视线挡住,皱眉道:“我知道陆总的意思,现在贵公司的案子我已经接下了,我会负责到底,但也仅限于此。”
陆放:“我开出来的条件不好吗?”
“条件很好。”傅朝年说:“但我也说了,我拒绝。”
陆放拧眉:“为什么?因为你爱人在这里吗?”
这话无异于是明晃晃地挑衅了,傅朝年一下子就沉了脸,“我以为陆总是体面人,所以才没把话说的很难听,但既然如此,我就直说好了。”
“陆总,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和我的爱人十分相爱。他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但陆总是我的委托人,我们不得不有工作来往,而我对陆总的唯一所图,就是一笔高昂的律师费。”
“老实说,我爱人也是看在律师费的面子上才允许我接下贵公司的案子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傅朝年喝了口咖啡,淡声道:“希望陆总能放下私人情绪,以贵公司的案子为主,等庭审结束,我们各自皆大欢喜。”
许应在傅朝年身后一字一句地听着,听爽了。
而陆放大概是总经理当惯了,第一次被人当面这样折了面子,他沉声道:“你敢这样说,就不怕我把你这个律师换了吗?”
“请便。”傅朝年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他从容地笑了声:“陆总如果一开始有更好的选择,就不会找到我们擎天律所了,不是吗?”
“当然了,您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聘请更优秀更出色的律师来代替我,只要贵公司承担得起时间成本和利益损失。”
傅朝年处理过多少案件,他对陆放这些生意人的心理十分清楚,“至于我这边倒是无所谓,陆总如果想要中途解除委托合同的话,按照我们合同上的条例,已支付费用不作退还,只需要陆总再单付一笔违约金就可以了。”
“你、”他一字一句都轻而易举地正中要害,陆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陆总,贵公司的案子还有一周就要开庭,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你,应该都不想到前功尽弃。”说到这里,傅朝年稍微放缓了一点语气,“我真诚地希望陆总能权衡清楚利弊,毕竟只要再等一周,我们就会完美地结束这次合作。”
“如果陆总实在不愿意,那之后就劳烦贵公司的法务部来和我对接了。”
陆放几乎被一段话逼的山穷水尽,但傅朝年说得对,如果不是他们公司法务部的人都是废物,他也不至于把电话打到擎天事务所,还遇上了傅朝年这么个惊艳又难对付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傅朝年说的每一个字都对,万维耽误不起,对手公司必须被他们一击击倒。这个案子已经快结束了,成了他就是大功一件,此时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否则陆放过不了董事会那关。
傅朝年看他脸色变来变去,就知道稳了,拿出最后的筹码道:“陆总,我不是多万里挑一的人,不过我能保证一点。”
陆放下意识接了句:“什么?”
“百分百胜诉,为贵公司争取最高的赔偿。”
陆放紧抿着唇看他,没有说话。
傅朝年言尽于此,放下咖啡杯,起身道:“那就先这样,我回去等陆总消息。”
陆放没说话。
“谈完了吗?”许应跟着起身,转过去和傅律师十指相扣,微笑着打招呼道:“那陆总,再见。”
两人转身离开。
陆放盯着他们的紧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几秒,气得沉了口气,又别无他法,只能转过头眼不见,心不乱。
出了咖啡馆,傅律师才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变回平时温柔如春风的傅朝年。
他捏了下许应的手,嗓音略带笑意地低声问:“老婆大人感觉我表现的怎么样?”
许应现在爽得不行,不吝表扬道:“做的很不错。”
小小情敌,轻松拿捏。
不过他还稍微有点小担心,“陆放不会真把你给换了吧?”
那可是好大一笔律师费,许应多少有点心疼。
“不会。”傅朝年胸有成竹道:“他负不起责。”
许应睨他:“我们傅律这么有把握?”
傅朝年“嗯”了声,打开车门推着人上车。两人都坐好后,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傅朝年打开看了眼,随手递给许应。
-万维科技陆总:抱歉,是我冒昧了,委托继续,合作愉快。
许应挑了下眉,看向傅朝年,两人无声对视几秒,脸上同时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被蒸腾雾气萦绕的温泉池内隐约传来难耐的人声, 又被人强行压在喉咙里,闷闷的。
许应在热气的包裹中,伏在傅朝年肩头, 手臂湿漉漉地挂在傅朝年颈后, 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水。
嘀嗒,嘀嗒。
没入水中。
许应的手指抓在傅朝年的背肌上,缓缓收紧。
“许老师今天好像很有感觉。”
傅朝年似乎笑了一声,炙热的呼吸落在许应耳畔, 嗓音听起来比水滴声还要轻。
许应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敏感, 是因为他和傅朝年有段时间没做还是怎么样, 总之他控制不住身体上的种种反应,从里到外全都让傅朝年给摸透了。
水面波澜荡漾, 令人羞耻,令人面红耳赤。
因为怕被听到,许应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了,但傅朝年总是更有办法让他一次次地晃神,失控。
“许老师小心点,别滑下去。”傅朝年亲了下许应的耳侧。
是的, 许应现在已经没有坐在浴池底部的石凳上了,而是整个人都在傅朝年宽阔的怀抱里,身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傅律师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但许应偶尔也会不满足于他的温柔, 想要更多。
而傅朝年对许老师的各种小反应都很是了解,便取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
“疼吗?”傅朝年亲了他一下,低声问。
或许是两个人都在温泉里的缘故, 热水能让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也或许是因为许应在家里经历过更过分的, 所以这会儿倒没觉得有多疼,只是这下有点突然,刺激到了。
许应缓了口气:“你话好多。”
“可是许老师喜欢。”傅朝年只是笑笑,稍微等许应适应了几秒,才问道:“可以继续吗?”
“你做事,别问我。”
“不问怎么知道许老师让不让呢?”
傅朝年又礼貌地问了一遍:“可以吗?”
许应有点恼,嗓音闷闷地“嗯”了声。
傅朝年便笑着继续为许老师效劳,而且还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许应彻底瘫在他怀里。
“舒服了吗?”傅朝年把人围着浴巾捞起来,抱到温泉池边上让他坐好,然后低下头亲了亲许应的眉眼,重新戴上婚戒,温柔道:“缓一缓。”
温泉池内连空气都是炙热滚烫的,许应方才被热水浸泡的时间太久,全身上下都红透了。他眯着眼睛,靠在傅律师怀里缓了一会儿,才嗓音有些沙哑地问:“几点了?”
傅朝年从小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眼,“快九点了。”
许应在心里算了算,他们八点左右就进来了浴池,没泡多会儿就开始胡闹,一直闹到现在,还是单方面的。
明明进来前工作人员说泡一次温泉的时间最好控制在15-20分钟之内,他们两个倒好,差不多搞了三个15分钟,只有第一个十五分钟是在真的泡温泉。
许应估计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而他在温泉里待了太久,现在有点没力气走。
不过反正已经都这样了,许应抬起头,轻轻踢了下傅朝年,“你怎么办?”
他一抬腿就搅得水面激荡,哗啦啦地响,许应这会儿有点听不得这种声音,捏了捏耳朵,干脆把脚也收了起来。
桌子腿那里还扔着个用过的避/孕/套,傅律师刚刚在水里给许应用来着。许应都不知道傅朝年是怎么把这玩意带进来的,他拿出来的时候许应还惊了一下,可见这人明显是早有预谋。
许应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盘坐在浴池边缘,手肘撑着桌子,假装无事发生。
傅朝年已经在他面前站起来了,低声回答道:“回去做。”
许应:“嗯?”
傅朝年掐住许应的下巴让他抬头,笑着问:“许老师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无偿服务吧?”
“……”许应当然知道傅律师不是无偿,但这人说话未免太直白了些。
他们上次负距离接触还是在一个多礼拜之前,那回是第一次,两个人就已经很放肆了。而傅律师大概是看他太忙,又想让他多缓几天,最近才一直没提要求。
所以傅朝年今天说想要,许应也愿意。
只是他几乎能猜到傅律师回房间后会有多疯狂,许应对上傅朝年的幽深又暗藏情欲的双眼,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吸了口气,咳了声,拍开傅朝年的手说:“我先歇一下。”
傅朝年看着他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甜品,挖了一勺喂给许应,意有所指道:“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这话一出,许应头皮一紧,感觉要遭。
但是三十一岁的成年男人遇事要淡定。
他就着傅朝年的尝了一口,甜品上的果酱是草莓味的,许应说:“没有白天摘的草莓好吃。”
“是吗?”傅朝年也吃了一口,然后凑过去亲吻许应,湿长的一个吻结束后,傅朝年放开许应,指腹在他唇角蹭了下,抹掉果酱和莹润的涎液,“现在呢?”
许应眨了下眼,“一般。”
傅朝年又亲他一口,“现在呢?”
许应:“还行。”
傅朝年扼住他的下巴,舌尖撬开牙关将吻加深、加重,最后在许应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许应满脸通红地推开他说:“别亲了。”
“现在甜吗?”
“甜。”
许老师说不过他也亲不过他,认栽了。
他们在这休息平复了十来分钟,吃完了两块草莓蛋糕,又换上了提前备好的干净衣服,才一起离开。
临走前,许应看了眼桌角,手肘怼了傅朝年一下,提醒他把“罪证”也带走。
傅朝年便抽了张纸包住捡起来,揣到了浴衣的大口袋里,然后牵着许应离开“案发现场”,把“罪证”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这下许应也算松了口气。
果然如许应所料,其他人基本都已经泡完温泉回去了,倒是喻白和陆断好像还没出来。
都是情侣,许应隐约猜到什么,也不多管闲事,只是拿手机给喻白同学发了条消息,提醒他不要在温泉里待太久,会晕。
喻白同学没回。
许应看了傅朝年一眼,看到对方笑得意味深长的,他耳朵红了,抬手掐了下喉结,和傅律师一起回酒店房间。
开过荤的男人全然不克制。
许应身上的干净衣服才穿了没多久,也就披着夜色走了一路而已,结果刚到屋里两分钟,衣服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傅朝年说许老师还很敏感,现在该趁热打铁。
“等下,等下。”许应推着覆身而上的傅律师,抿唇提醒道:“你别太疯。”
傅朝年挑了下眉问:“我上次很疯吗?”
“你觉得呢?”许应冷笑一声。
傅朝年要是不疯,他第二天中午还需要涂药吗?
“那没让许老师爽到吗?”傅朝年又问。
这下给许应问住了,他沉默了两秒,才找了个理由说:“姜姜在隔壁住。”
“没事,房间隔音。”
那晚剩下的润/滑/液,傅朝年也一起带了过来,这下另外半瓶也直接没了。
许应被凉的“嘶”了声,嗓音有点不稳:“你怎么知道,万一不隔、”
“嘘。”傅朝年没说万一怎么办,直接用干净的那只手捂住了许应的嘴,在他耳边哑声道:“这样就可以了。”
这下,许应确实发不出很大的声音了。
他觉得傅律师在欺负人。
特别、特别、欺负人。
不过傅朝年很会安抚许老师,他俯下身不停地亲吻许应,与他唇齿纠缠,吞咽声异常清晰地响在耳畔。
许应逐渐沉浸在和傅律师缠绵亲吻的幸福当中,无瑕顾及其他。傅朝年隐约察觉到了许老师无声的放纵,轻笑了声,一点点放肆起来。
秋天确实是要到了,听着窗外的声音,外面似乎起了夜风,刚刚回来的路上许应就感觉到了有一点凉。
但是现在不凉了,现在很热。
仿佛置身于火山爆发的正中心,足以热到失去一切感知。
许应几次偏头看向窗外,感觉窗户上好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但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后,又发现原来自己看错了。
其实是他眼里的雾。
明明两个人也不是头一回,但感觉还是十分新鲜,整个过程如果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也并不准确,因为到最后还是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了,甚至有几个瞬间,许应一度以为自己要被贯穿。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许应没敢乱动,他让傅朝年收敛一点,可对方却好像压根听不见他断断续续的话音,依旧我行我素。
许应只好用力抱着傅朝年的脖子,跟他更深地相拥与接吻。
直到,他们都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许应恍惚失神,手搭在傅朝年的后颈,指尖虚虚地抓了两下。
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没完全过去,好一会儿许应才缓过一点劲儿来,他推了下傅朝年的肩膀,嗓音柔软而沙哑,“你好重,从我身上起来。”
“许老师这是已经缓好了吗?”傅朝年倒是听他的话起来了,手臂撑在许应两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问。
许应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问出来就该知道,当然是还想要的意思。
傅朝年撒娇似的在许应颈窝处蹭了蹭,哑声征求意见:“再一次?”
时隔几天,许应承认自己今晚也很有感觉,方才的刺激重新涌现,再度勾起许应内心的躁动。
他舔了下唇,看着傅朝年的这张脸,才应允着说就只能再一次。
“好。”傅朝年得逞后就立刻变了副嘴脸,他勾唇笑了声,一把将人翻了个面,压着许应的肩膀,说要换个方式。
许应撑着手臂,说他是混蛋。
傅朝年笑着应下。
屋内轻声细语,外面的风始终没停。
许应更深地沦陷。
第二天早上起床,许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个塌天大当。
他实在太纵容某个仗着自己脸好看、声音好听,就为所欲为的人了。
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许应默默捂住了脸,身体往被子里滑了滑。
傅朝年早就醒了,他来了个电话,但没急着接,看到许应睁眼就先把人从被子捞出来,体贴地给他递水,又亲了亲许应的脸颊,然后才去拿手机。
许应喝了口水,感觉嗓子好受多了,懒懒地问他:“谁的电话?”
“四千万。”傅朝年看了眼屏幕说。
许应:“陆放?”
“嗯。”
“傅朝年。”许应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忍着腰疼一脚踢在傅朝年大腿上,冷声道:“你现在敢接一个试试?”
万维科技的案子于一周后正式庭审。
庭审的前一天晚上, 傅朝年问许应要不要来旁听,许应这会儿刚洗完澡,头发半湿, 抱着踢踢坐在沙发上, 闻言懒懒抬头道:“不去,你忙完来医院找我。”
傅朝年把整理完的档案放进公文包里,转身看向许老师,挑眉问:“这次怎么不想来看我了?”
谁愿意看你跟陆放坐一起还给他打官司?
许应心里这样想, 嘴上却说:“医院有事。”
“好。”傅朝年便没多问, 走过去弯腰将许应打横抱起, 踢踢“喵”了声从许应身上跳下去。
许应勾住他的脖子,“干什么?”
“该睡觉了。”傅朝年抱着人往楼上走。
“睡什么?你还没洗澡。”
“许老师陪我洗。”
许应抗拒地晃了下脚, “我洗完了。”
“嗯,可以再洗一次。”
傅朝年把人抱到了浴室门口才放下,许应没说话,脚一落地就弯腰从傅朝年怀里钻了出去,反手把人往浴室里一推,再把门一关。
傅律师就这么被关在了浴室里, 失笑道:“许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中间隔着一扇门。
许应“咚咚”地敲了两下,冷哼一声:“明天我就把里面的镜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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