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剪烛快要抓狂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老婆,从来就没想过世界上还有普通人的存在,苦着脸说:“夜总,您已经够优秀了,但也请您至少允许平庸的凡人们的存在吧(对不起了我的同事们,为了你们日后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健康,就请先被我拉踩一下吧!),他们不是故意不达到您的标准的,只是以他们的能力水平根本做不到啊,有些东西,真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追上的。
“就像您天生就这么聪明,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但是对于普通人,可能就要花上十倍百倍的时间和精力,在您看来,这可能是效率低下,是在浪费时间,但在他们看来,这却是他们能做到最好需要花的最少的时间。
“高标准没有错,但也应该因人制宜,强硬地用超高标准要求普通人,最后的结果也只是您获得失望,普通人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我想,这是你们双方都不愿看到的。
“您跟他们至少得有一方妥协,他们的硬性条件是追不上了,那您是否可以委屈一下,稍微降低一下对他们的标准呢?”
要谈就好好谈,这么……这么夸他干什么?
何剪烛原本还担心夜总会生气,有些提心吊胆的,但看夜总的表情……
似乎还挺顺利?
夜雨时无意识地把玩何剪烛的手指,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声音很轻:“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的人,以前王姐和秘书他们也会经常提醒我,但怎么说,我都是他们的上司,他们也不敢对我提太多要求,以至于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严重性。”
何剪烛望着面前身形矜贵清瘦的男人,微微有些恍神。
其实,大家都误解夜总了。
他从来都不是自私自利的剥削者,他的心是很柔软的。
虽然他看起来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实际上却是一片白纸,什么都不懂。
如果没人告诉他,他就永远无从得知。
夜总明明是很乐意听取他人意见的。
当然,前提是有理有据,能够说服他。
真的是非常简单纯粹的人啊。
何剪烛忍不住再次将夜雨时用力抱进怀里,亲吻他的头顶,微叹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付出100%的精力,那样是很累的,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活得更轻松、自在一点。”
“就比如,财务报表之类十分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求精确到丝毫不差,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周工作总结,或许只需要简单复盘重点内容就可以了,不需要细致入微到任何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进行总结。”
夜雨时一顿,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带着风似的:“这就是你的汇报总是缺胳膊少腿的原因吗?”
何剪烛被拆穿了小心机,也不尴尬,就装傻充愣地笑,亲了亲夜雨时的眼睛。
夜雨时就像一块被戳了一下的年糕,一下子没了脾气:“这方面是我严苛过头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何剪烛在心里悄悄感叹。
夜雨时享受男人温暖的怀抱,闭着眼睛舒服地蹭了蹭何剪烛的头发:“我知道,我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我一直过着机器人样的生活,制定的计划就像给自己上发条,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规章秩序,井然有序地进行,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差错,对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严苛到了极点。
“我从未享受过娱乐时间,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只有工作,在公司也是做工作,回家也是工作,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可以全年无休地工作的。”
夜雨时从何剪烛的怀中抬起头,揪着何剪烛胸前的衣服,凑上去亲吻何剪烛的嘴角,笑容很温柔:“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在工作之外,我还有这么多美好的时光可以享受,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工作,还有朋友、爱人,原来我也是可以被人喜欢的,谢谢你来喜欢我。”
何剪烛心脏狠狠一紧,胸膛里一瞬间塞满了心疼、温暖、爱意等种种复杂的情绪。
其中还夹杂着难以忽略的心虚和恐慌。
如果夜总知道……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其实都出于乌龙和欺骗,他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吧?
说不定……还会跟他分手。
一想到这种可能,何剪烛的肺里像是被瞬间抽光了氧气,窒息得快要死掉。
何剪烛已经确定,自己就是喜欢夜总,非常非常喜欢,一点都不愿意和他分开。
但他们的开始,就根本不纯粹。
如果这样一直隐瞒下去,真的可以吗?
由谎言开始的关系,真的可以长久吗?
真等到被发现的那一天,他该怎么办?
是不是还是主动说出来比较好?
趁这个谎言,还没有被夜总拆穿。
勇气来得猝不及防,何剪烛心跳快得像是下一秒就会猝死。
他干涩地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夜总,我——”
“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夜雨时没听清何剪烛的声音,“我会亲自去找刘小姐谈谈的,希望她可以继续留下来。”
夜雨时对上何剪烛的眼睛,微微一顿,隐约察觉氛围有点不对:“怎么了?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吗?一起告诉我吧。”
“……没有,”何剪烛的勇气只鼓了一瞬间就泄掉了,“我陪你一起!”
至少……先把眼前最紧急的问题解决了。
坦白什么的,之后再找机会吧!
王姐给小刘放了半天假,何剪烛今天就没急着找。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何剪烛没看到小刘人,就找到王姐问了一下。
“刚才去档案室了,”王姐顿了顿,试探地问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看来昨天跟夜总聊得不错吧?”
“挺好的,其实是夜总想跟小刘聊的,我是陪着夜总的。”
王姐表情有些惊讶,给何剪烛狠狠竖了一个大拇指:“好小子,就知道你行!”
何剪烛笑着说:“那我去找夜总了。”
王姐也笑:“去吧去吧,顺利啊。”
何剪烛一出办公室,就立刻给夜雨时发了消息。
何剪烛:小刘现在在档案室,是等她回来,还是直接去找啊?
夜雨时:直接去找吧,我出来了。
何剪烛立刻:我来接你!
两人会面后,一起去档案室。
夜雨时正在心里组织语言,推开门,就看到小刘正踮着脚拿架子最上面一层的一份档案。
可能是档案插得太紧,连带着整个架子晃动起来,甚至隐隐朝前倾倒。
何剪烛心脏噗通一跳,顿感不妙。
小刘听到门边的动静,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夜总居然过来了,原本扶着架子的另一只手顿时条件反射地收了回去:“夜……夜总……”
何剪烛眼睁睁看着架子忽然猛地倾倒下来,心跳都快停止了:“小心——!”
然而他身边的夜雨时已经冲了上去。
这下何剪烛是真的心跳骤停了。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以完全不合常理的速度猛冲了过去,举起手臂,硬生生挡住了倒下的架子。
手臂传来巨痛,何剪烛发出一声闷哼。
架子上的档案带着灰尘轰隆隆地砸下来。
夜雨时的脚踝正好被一份文件夹尖锐的角砸中了,但他却丝毫未觉,满心只有何剪烛的那声痛哼,嗓音都有点抖:“阿烛,你没事吧?!”
何剪烛痛得脸都皱了,深吸一口气,将架子用力归位,咬着牙关说:“我不要紧,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夜雨时话没说完,脚踝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不禁嘶了一声。
何剪烛立马顾不上自己的痛了,连忙紧张地蹲下来:“脚是不是砸了?”
夜雨时着急道:“我不要紧,先给我看一下你的手臂!”
何剪烛试图扶他:“我没事,一会儿出去给你看,你还能站起来吗?”
夜雨时避开了何剪烛的手,自己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你别用手扶我,你手受伤了。”
然而他刚动了一下,就痛得跌坐了回去。
何剪烛看不下去,干脆直接弯腰将夜雨时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档案室。
彻底被遗忘的小刘:“……”
小刘默默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
有人听到档案室的动静,已经过来看了。
现在看到何剪烛抱着夜雨时出来,纷纷慌张地问道:
“发生什么了?我刚才听到里面传来好大的动静!”
“夜总这是怎么了?”
夜雨时挣扎道:“快放我下来,你的手不能用力——”
何剪烛低吼道:“安静!”
夜雨时顿时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何剪烛发脾气。
何剪烛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沙哑的嗓音带着哀求:“夜总,安静一点,先让我带你出去,好吗?”
夜雨时被这一眼震住了,呐呐地张了张嘴:“可是你的手……”
何剪烛咬了咬牙:“你要是再动,我的伤势只会更严重,反正我是不可能放你下来的。”
夜雨时瞬间不敢动了,只是抓住何剪烛衣服的手指悄悄收紧了,指甲泛着白。
不是疼的,是心疼的。
周围一圈人一片寂静,半晌,才有人弱弱地出声:
“卧槽,我刚才没看错吧?何剪烛他是不是吼夜总了?”
“好牛逼啊,他的胆子能不能分我一点?”
“然后你下回也去办公室吼夜总?”
“你小子,何剪烛正在提刀来的路上。”
以上是沙雕直男。
而女同事们已经磕昏了。
第16章 改变!大圆满!
何剪烛将夜雨时就近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然后扭头快速对王姐说:“王姐,麻烦您找一下医疗箱!”
“来了来了,在这儿呢!”王姐提着医疗箱跑过来。
何剪烛正要打开,一双瘦小的手抢先夺过了医疗箱。
“我以前当过志愿者,学过急救的,让我来处理吧!”小刘熟门熟路地拿出所需药品,动作麻利地给夜雨时处理了伤口。
夜雨时疼得脸色发白,但还是着急忙慌地把何剪烛往前推:“还有他,快给他看一下。”
“不急不急哈,我一个个来!”小刘这会儿竟是意外的冷静和利索,有条不紊地给两人处理了伤势,“我先给你们简单包扎一下,你们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夜雨时松了一口气,真诚地看向小刘,眼眶微微泛着红:“刘小姐,谢谢你。”
小刘对上夜雨时的眼睛,脸忽地红了,快速低下头,又变成了平时腼腆羞涩的样子,小小声地说:“不……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剪烛不动声色地挡在夜雨时身前,阻挡了两人的视线交汇,冷酷地说:“那我就带夜总去医院了。”
小刘:“……”
要不要这么警惕啊老铁?!
夜雨时从何剪烛身后探出一颗头:“小刘,你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看?”
小刘差点感动得落泪。
夜总好善良,居然还记得她!
她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夜总是一个冷血的大魔头呢?
夜总明明比那个一直挡着她视线的虎视眈眈的某位何姓同志有人情味多了!
小刘一抹眼泪站起来:“我要去医院!但我不是去检查的,多亏有你们,我一点事都没有,是你们救了我,我肯定是要陪你们一起的。”
何剪烛也不多言,就想去扶夜雨时起来。
然而夜雨时顾忌何剪烛的伤,死活不许他碰自己,自身的洁癖也受不了其他人碰,最后只好让司机去买了一个轮椅过来。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还好两人都只是皮外伤,不严重,平时注意一下不要让伤口感染,养一养就好了。
何剪烛蹲在夜雨时身前,轻轻抚摸夜雨时的脚踝,抬头问他:“疼吗?”
夜雨时一板一眼地回答:“有一点,不过还算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何剪烛抿了抿唇,忽然捧起夜雨时的脚踝,凑上去亲了一下。
夜雨时吓了一跳,这大庭广众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忙推来何剪烛的头,眼神慌乱地看向四周,还好只有小刘在,小声责怪他:“你干嘛亲这种地方,脏不脏啊?”
小刘……小刘突然有些恍惚,她到底为什么要跟过来?
何剪烛抱着夜雨时的腰,脑袋埋在夜雨时的腹部,嗓音闷闷的:“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冲出去的那一刻,真的要吓死了!”
“对不起。”夜雨时干巴巴地说,顿了顿,揪着何剪烛的头发,底气又足了一点,“但是你也受伤了,你也没有保护好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我道歉?”
何剪烛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对不起。”
夜雨时得逞了,揉了揉何剪烛的头发,亲吻他的发顶:“那我们打平了,谁也别说谁。”
何剪烛郁闷地蹭了蹭夜雨时的肚子:“夜总真是太狡猾了。”
这样子,还让他怎么舍得有一点指责?
小刘连忙趁机插进来道:“夜总,何剪烛,刚才真的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现在在做检查的就该是我了。”
夜雨时默了一秒,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辞职,刚才过去找你,也是为了说这件事,但我不是为了道德绑架才救你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并且要不是我们吓到了你,架子可能根本不会倒,更何况这是在我公司出的事,怪我平时没有注意基础设备的检查,对此我很抱歉,回去后我会立刻更换新器材,并对其他器材统一进行检查和维修,尽量避免再有类似情况发生。”
小刘没想到夜总会这么直白地挑明自己辞职的打算,不免有些尴尬,听到后面夜总的道歉,又感觉颇为不好意思,连忙说:“那个,我现在不想辞职了!”
她顿了一下,羞愧地咬了咬嘴唇:“夜总,对不起,我以前对您可能有些误解,工作方面也受到了一些影响,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我已经想通了,我会继续好好工作的。”
夜雨时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你能选择继续留下来,我很开心,我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们的团队现在很需要你,如果你这个时候离开,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严重的打击。”
小刘的脸顿时更红了,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辞职的想法,其实是对整个团队的不负责,十分不好意思:“您放心,我不会走了。”
至少在完成手里现有的项目之前,是不可能走了。
何剪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危机解除,他们的这个项目能继续顺利做下去了。
小刘叹气道:“但是我们公司很多人对您都有很深的误解,现在我是想通了,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关系,我来安排吧,”夜雨时握紧了何剪烛的手,对上何剪烛鼓励的眼神,释怀地笑了一下,“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是时候应该和大家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了。”
夜雨时回公司后,立刻安排人事部对档案室的旧设施进行了全方面的更新和修缮,并且仔细检查了公司的其他设备建筑。
周六,夜雨时以团建为由,自掏腰包请全体员工一起去度假村游玩两天。
大家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白给的旅行不要白不要,自然欣然接受了。
晚上野炊,酒过三巡,气氛正是最轻松惬意的时候,夜雨时准备要上台说话了。
何剪烛用力握了握夜雨时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给予他力量。
夜雨时理了理衣服衣服,走到台上,优雅地拿过话筒。
场下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那个高挑矜贵的男人身上。
“辛苦大家一直以来对公司的付出和所做出的建设,此次团建,也是为了犒劳大家,希望在严谨的工作之余,大家也能轻松享受生活。”
台下一片哗然:
“我没听错吧?夜总是说让我们享受轻松的生活吗?这是那个以工作为命根子的工作狂能说出来的话吗?”
然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大家难得一聚,我也就借此机会,和大家说一下心里话,我知道我的性格不讨喜,有时候说话过于直白到刻薄的程度,一直以来对待大家的态度也过分严苛了,在很多无关紧要的方面,对大家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负担和伤害,这是我需要反思的地方,我在这里,对在座的每一个人报以真诚的歉意,对不起。”
夜雨时说着,朝旁边踏出一步,稍微远离了话筒,对台下真挚地鞠了一躬。
“卧槽,夜总在干什么?夜总居然在对我们道歉??我何德何能??”
“突然感觉好受宠若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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