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裴公馆都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黎因记得书中描写,裴长忌的父母并没有离婚时,他的父亲就出了轨,有了私生子,当初裴父和他母亲结婚也只是为了嫁妆。
创立好了长行商会,气死了岳父,要把裴母赶出家门,让她净身出户。
最后裴长忌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似得浴缸里也没有救回来,他从此寡言,因为没有爱的浇灌变得暴戾,易感期备受折磨,他的父亲还用这个理由攻击他是精神病人。
他的磨难在书中寥寥几笔,如今黎因身在其中发现。
那寥寥几笔都是裴长忌漫长的年岁,好可怜的妈宝男啊。
原来男人的本质就是儿童心理学。
黎因蹲下陪着陈叔一起弄木头支架。
用架子把周围拦住,上面用塑料一盖,这样在雨季也不怕被淹。
唯一的缺点是玫瑰园太大,陈叔拉过来的围栏木头堆起来将近一个人高。
爷孙俩忙活一下午,最后天下了小雨,陈叔说放着等他过几天来再弄。
这几天天气即便下雨,雨势也不大。
陈叔临走前带着他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黎因在家看了两天书,也学不进去。
他上辈字成绩不太好,福利院教育水平有限,只在病床上打发时间的时候画过画。
因为画风可爱,还被朋友寄到儿童出版社进行了出版,那是他上辈子唯一的经济来源。
这几天他在老宅画了几天,还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发画画日常,想看看上大学后自己的画会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打卡练习。
毕竟离婚以后,他也是要生活的。
忽然,窗外的雨倾泻而下,像是漏了天。
最开始他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卧室窗边的梧桐树被吹掉了树枝砸到了窗,他才起身从阳台看了后院一眼。
“糟糕...”
鹅卵石路上都形成了一片小水洼,雨点砸上去像荡起了海面的浪,那才建起来一半的玫瑰挡雨围栏正在被风吹着,摇摇欲坠。
不是吧...
陈叔说,之前没照顾好玫瑰花的仆人都被赶出去了啊...
心里挣扎了几下,黎因最后披上雨衣下楼。
哪怕是淋湿也比眼看着这些花死了强,谁知道裴长忌生气起来会不会把自己退回黎家。
下了雨后的土地湿润,木头很容易在地上插桩。
他瘦,导致这雨衣穿在他身上大的出奇,不仅不挡雨,反而将冰冷的雨水全部锁进自己的衣服里。
“裴长忌..玫瑰花要是死掉了,你可不许怪我!”他吭哧吭哧的搬着木头叮叮当当的冒雨在后院开干。
他的力气本就不大,搬了一个小时,他的头发全部湿透,耳塞彻底被雨弄坏了似得。
他听不见下雨的水声,只能感受到发丝贴着额角。
“唔——”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木桩的倒刺插进了指尖,雨水冲刷的太快他甚至看不见流血。
痛感来的又慢,他找不到伤口,只想赶紧把围栏弄好。
祈求这些小植物千万不要死掉。
木桩订完,他从边上跳过去,鞋子也陷到泥巴里,他忙要把塑料盖上就算齐活。
可身后原本装着木头的小推车忽然在松动的泥土里滑动,他踩着车子想要伸手去拿对面的塑料袋。
静静的雨声。
但天旋地转后,黎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在地上的。
推车翻倒在他身上压着,呼吸有些困难,他静静躺了一会,想等痛感结束后再起身。
但指尖鹅卵石上感受一阵地面的颤,他茫然的抬头,裴长忌竟然回来了。
连宋忙撑着伞扶他起来:“您怎么在后院摔了?!”
黎因不会读唇语,他有些狼狈的被扶起来。
裴长忌抱着他进了别墅,整洁的西装上满是泥。
连宋找来毛巾要给他擦擦,他摘下了耳塞,因为进水了已经坏掉他什么都听不见。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清晰的开始接触他的颅内神经。
他脱掉雨衣后,脚下形成了一片小水滩,低头赤着脚,脚趾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白,他也冷的发抖。
裴长忌脱掉西装烦躁的扔在沙发上,黎因注意到他的白衬衫有血迹。
从港口回来,生意不顺利吗?
他走过去将手掌摊开在男人面前:“这个,好像坏掉了。”
“来了来了,喝一口温水暖一暖。”连宋捧着水杯过来。
裴长忌嫌恶的看着他:“坏了?你觉得我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陪你来回跑医院?知不知道我非常忙。”
黎因点头:“我知道,您说话可以小声些吗?”
他的耳膜痛了。
“今天我要不是碰巧回来,你被那车压死也没人知道。”
“对不起。”黎因低头,窗外忽然白光闪过,雷要来了。
他蜷了蜷脚趾,冷的有些发抖。
“知道对不起就少惹麻烦少生病!谁让你碰那些玫瑰的?”
裴长忌的心情很差,刚回家就看到新婚妻子差点被砸死在后院,心里说不出的怒火。
他没功夫陪着这个娇滴滴的omega一遍又一遍的去医院。
裴会长的时间非常宝贵。
并且,黎因弄脏了他的西装。原本对这个omega乖巧的滤镜此刻也烟消云散。
黎因抿唇:“我...”
“黎因,你最好不要越界。”他没有耐心继续和他浪费时间。
转身准备上楼,可身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陈叔说..那些玫瑰对您很重要,我不能看着他们死掉。”
裴长忌的脚步一顿,他疑惑的转头,黎因的脸色十分苍白,唇色像是消失在面孔中,忽然随着窗外的一声雷响。
黎因浑身发颤,雷声的分贝已经高出他的承受能力,神经开始从颅内抽痛,像是有十几根针扎进柔软的海绵以至于呼吸不上来,他用力的呼吸,狭窄的气管发出暗哑的嘶鸣,鼻血一滴一滴的开始掉落在脚边绽放出新鲜的红玫瑰。
两分钟到,他感受到刚才被车子压的铺天盖地无法喘息的肋骨痛。
痛感瞬时迸发而出,眼皮变重。
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朝前方倒去,眼前的视线变暗,只抓住了裴长忌的衣角。
“黎因?!”
黎因微微皱眉,昏迷前的最后一声嘶哑说:“玫瑰死掉,你难过...”
难过不给我生活费怎么办。
裴长忌愣住一秒,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住,直到那瘦而软的身段栽倒在他的怀里,眼中瞬时闪过慌乱。
第11章
黎因的身上被雨淋了太久,现在正是换季变冷的时候,手指被泡的发僵,掌心被木头围栏的倒刺刺穿,拔出来一直在流血。
黎因昏迷不醒,而且兔耳冒出来,连耳尖上的血管都看不出粉色。
耳朵都冒出来了,但黎因身上一点信息素味道都闻不见,他的体力被消耗太多。
抱着人上车去医院的时候,裴长忌路过院子里的玫瑰,全部被围栏笼罩在其中,即使大雨滂沱也仍旧生的安逸。
他好像...误会自己的妻子了。
黎因送医的路上一直在发抖,彻底醒不过来,腺体又滚烫。
护士给他换病服时发出哎呀一声,被车压过肋骨位置一大片淤青,他的小脸苍白如纸,打了好久的吊瓶体温一点下降的征兆都没有。
高烧发热,惊惧过度。
一小只躺在病床上,裴长忌透过玻璃看进去,有一种这人随时会没了呼吸的错觉。
刚才,他明明说过让自己小声一点。
裴长忌从怀里掏出烟,又烦闷的放回了兜里。
原本今天处理完港口的事,回到市中心只要十分钟,但他看到下雨,以及上次黎因怕雷的样子,鬼使神差的让连宋开了一个小时车才回了老宅。
夜晚医院里的人不多,李黎也在值班,从血检科化验回来。
秦亚东也在因为黎因的病例棘手:“他的身体也太差劲了,完全是被吓到发烧的,你把他怎么了?”
裴长忌的指尖发僵,坐在病床边沉默。
“咦?”负责给黎因抽血的李黎发出疑惑。
“怎么了?”
“他的凝血是不是有问题。”李黎反问:“这么半天怎么血还没止住,把样本送去查一下血小板。”
抽血的一个小针眼按了好几分钟仍旧在流血。
裴长忌帮他按着针眼,出奇的发现,黎因竟然瘦成这样...
小兔最怕的便是下雨天,他在雷声中辛苦很久,只想要护住丈夫最心爱的玫瑰花,耳麦进水,被推车压住,十指纤纤也破了皮。
软软的,小小的手掌被纱布包的像小白馒头。
黎因刚才是想和自己解释的吧。
苍白的小脸什么都说不出,以为他生气了,连打雷都不敢往他的怀里钻。
想到这里,裴长忌的心口竟然有一种闷闷的痛感。
过了一会,秦亚东带着检查结果回来。
“确定有凝血困难。”
裴长忌又回想到上次来医院检查回家时,黎因还一直按着被打过针的地方。
他当时甚至以为那是矫情。
黎因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才是凝血困难,他只知道自己若是松手血珠还是会涌出来,只能乖乖的,笨笨的按着,暗地里嫌弃自己身体太弱,让丈夫嫌弃。
这个omega真是...
“能治吗?”
“这怎么治?裴大会长,您现在家大业大,难不成连一个omega都养不好吗?”秦亚东不是没见过黎因乖巧的样子。
一想到裴长忌养着他,只是为了抽人家的信息素给自己当抑制剂,他甚至都不想承认自己和这个冷血的男人认识。
秦亚东在病床前给黎因调试针剂,发觉男人一直没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太重了。
“喂,你怎么想的啊?”
裴长忌看着床上的小不点有些专注,没听见他叫自己。
“他从多大开始实验的?”裴长忌忽然问。
黎因的信息素一旦失控,那软乎乎的兔耳朵就会从柔软的卷毛发中钻出来,大而柔软的像是小毯子,摸起来毛茸茸,还热乎乎。
他的手掌抚摸在他的软耳上,秦亚东提醒他兔子耳朵上都是毛细血管非常敏感。
“连宋没把这些调查出来给你吗?”
给了。只是他当时不在意,没有看。
“估计十岁左右吧,正常小朋友都是十二岁左右分化二次性别,十六到十八腺体成熟,瘦成这样,我猜也是因为身体里有太多药物的原因,实验让他的抵抗力下降成这样。”
裴长忌深呼一口气。
他只是想要娶一个能为自己提供便捷的omega,想要一个花瓶而已。
也向来不喜欢娇娇软软的omega。
可这些,都不是黎因的错。
他是有些骄矜,也有些懦弱,可他又很勇敢,裴长忌到现在都不知道如此怕雷的小家伙是怎么在雨夜里冲出去给他围玫瑰花园的。
想到自己对他大声说话,弄得人浑身高热,那种莫名而复杂的心情涌上来。
躁的他只要看到黎因苍白的小脸都在自责。
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不喜欢被安排,你不是已经和人家领证了?如果实在没空照顾,不如把他放在我这?毕竟他从小做实验,在医院的时间估计比在家都多。”秦亚东说。
“那又不是他的错。”裴长忌回答。
“什么?”
被实验,被安排联姻,黎因也是受害者。
裴长忌想,他或许可以对这位小妻子好一些多分给他一些时间,因为他尽职尽责,会守护好裴公馆的玫瑰园。
甚至不需要多年后,不久在他彻底爱上黎因的时候才明白这天下午的烦躁情绪究竟是什么。
这种没来由的情绪,叫做自责。
黎因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打了退烧针,因为身上的淤青很严重,他只能微微坐起来一点。
秦医生过来给他量温度,说情况好了一些,让他有事记得按铃。
王妈是下午匆匆拎着排骨汤饭盒来的,瞧见他这样子,心疼坏了。
“小裴忙,早上炖了汤想给你送来,这不又出去工作了,让我给你送过来,还热乎呢。”
黎因捧着碗口有些惊讶:“裴先生做的?”
王妈笑眯眯的说:“可不,他啊,就是不会说。”
“我还以为他不会做饭呢...”
书里的霸总不都是想来不会做饭,喝酒到胃痛,尝过小白花的一碗面条子后爱上那种家的感觉?
王妈给他削苹果,坐会等着时间去接孙子:“他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不会做饭怎么行?”
她又想了想:“以前他在国外念书都是自己做,他这人嘴巴挑,不好吃他宁愿倒了!”
黎因默默啃着苹果:“他吃素面吗?”
“素面?他最不喜欢吃面条了,他不太喜欢吃热的东西。”
黎因:“是吗?”
可是上一次他做的素面,裴长忌好像都吃掉了啊....
黎因觉得自己摘下了馋嘴小子的面具。
王妈又陪着他待了一会,黎因身上的淤青面积太大,他即便是痛感延迟也会难受,最后上了止痛泵。
电视新闻中播报着半小时前港口特大走私案的报道。
【特大走私案在长行商会新任会长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告破,目前呢嫌疑人已经交由警方处理,对于新任会长政府也秉持了合作意向——】
长行商户在裴长忌彻底接手前,他的父亲暗中操控了不少灰产,在他彻底掌权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拔除这些地下蟑螂。
让他的父亲失去灰产利润,掐了他的经济来源。
黎因不懂这些,他吸着牛奶,看着电视播报,记者跟上现场继续询问。
【请问您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吗?对于这次案件的细节以及——】
裴长忌的脸该说不说竟然无比上镜。尤其是他那纹身配上西装像个杀手,看到镜头也没掐烟。
“今天没空。”
【裴会长,最近您出席各大平台镜头已经摘下止咬器,您的婚恋请问也有了新的进展吗?】旁边跟着一块来的娱乐记者跟着问了一个问题。
【但是您的手上至今都未有婚戒,请问您能做出下解释吗?是和其他商会联姻了吗?具体是谁家呢?为什么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放出来?】
京城最大的商会会长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
按照裴长忌的人设,非常讨厌其他人过问自己的私事,应该会直接上车离开。
可屏幕中的裴某原本要上车的动作顿了下,回头和记者说:“对,刚结婚。”
【那请问您的结婚对象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宣布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长忌微微皱眉:“等他病好些,他胆子很小。”
随后上车留给记者一个炫酷的车影。
黎因:“咳咳咳——”
“咳咳咳——不是咳咳——”
裴长忌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自己的胆子很小啊!!什么什么什么啊啊啊他为什么会在采访中提到自己啊?
难道他不是应该露出一副嫌恶表情然后让众人猜测两人的夫夫关系空有其表吗?
再说了,他除了怕打雷哪里胆子小!!
黎某兔被气到面部红温。
有钱有势不代表可以胡说八道好不好?
是谁!在大雨夜保护你的妈生玫瑰!!
他被牛奶呛的严重,泪花翻涌,气管好像都被堵住了似的狭窄的没有空气进入,他猛的想要捂住嘴让自己平息,却忘了手上还扎着吊瓶。
瞬间血液从手背流淌下来,他猛蜷着腰,整个人几乎从床上栽下去想要按铃,被子也掉了一大半到地上。
快来人啊——
忽然门悄然开了,裴长忌手里拎着东西进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要喊医生冲过去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咳咳咳——”
他瞬间想到黎因是不能听大声音的,匆忙按铃。
黎因咳的难以呼吸,眼泪狂飙,下一秒他就被男人捂着嘴巴,耳边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声线:“慢慢呼吸,慢一点——黎因,呼吸。”
也是在同一时间,黎因感受到有一种很强悍的气息开始将他包裹。
在他因为咳到浑身颤抖的时候,裴长忌开始释放他的信息素,用最轻最轻的语气说:“慢慢呼吸,没事的。”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让黎因瞬间感受到空气。
补药啊——
不能被牛奶呛死啊!
他一头扎进裴长忌的怀里猛吸信息素:“呜——咳——”
alpha的信息素像是新空气一样让呼吸通畅起来,我吸我吸!
颤抖的声音发潮的掌心,裴长忌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因为钻进他怀里的黎因好小只。
此刻裴长忌没有嫌弃的推开他,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眉头紧锁。
咳嗽一下都会吓得往他怀里钻,胆子这样小...
医生听见按铃赶来时,黎因又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检查一番,黎因这才从裴长忌的怀里出来,抱着膝盖大大的耳朵垂下来,护士敲碎药瓶的声音让他的耳朵微微向上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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