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人鱼被娇养了(二月初九)

为了掩饰笑意，傅执序转过身，靠上床，掀开一角被子随意搭在了身上。
经过昨天那场雨后，温度又降低了几度，尤其是夜里。
见虞缘还杵在原地，傅执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有主动开口，邀请意味却十分明显。
总不能杵在原地唱歌，也太奇怪了，但床边没有小沙发之类可以坐的地方，唯一的椅子正靠在墙边，床很大，不如直接坐上来方便。
虞缘眼睛微亮，当即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他没有像傅执序那样靠下，而是在他身边盘腿坐着，打开了光脑。
傅执序没有打开光脑，只是就这么靠着，看向坐在床上的另一个人。
很快，熟悉的片头曲的旋律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傅执序愣住了。
这是他参演的第一部剧的片头曲。
那部剧讲的也是亲情。
那时候他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因为长相好看，在一场宴会中被一个大导演看中，邀请参演了一个小配角。
在那部剧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他不记得自己参演过多少与亲情有关的剧本了，从小的时候只是个配角开始，到如今在演艺界站稳脚跟，他依旧乐此不疲地在戏中补偿自己残缺的人生。
前奏结束，青年干净清润的声音随之响起。
词很温柔，曲也温柔，虞缘唱得最温柔。
他表情专注地看着虚拟屏幕上的词谱，像是还没背熟，每一个调子却都踩得准极了，没有丝毫偏差。
特别好听。
傅执序感觉自己冷却已久心脏的突然重新获得了供血，开始跳动，开始升温。
记忆被带回近二十年前，小小的他第一次在不存在的戏里满足了自己贪婪的欲望，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渐渐依赖起了这份短暂的虚无缥缈，无法轻易从戏中脱离出来。
可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只短暂存在于戏中，属于戏中的虚拟角色，他不应该陷得太深。
戏外，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属于傅执序的人生。
就像现在，傅执序正靠在床上，听着坐在身边的小人鱼对着词谱唱歌，身体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很清楚，这不是什么人鱼族的治愈渠道，虞缘仅仅只是E级治愈类人鱼，他的灵力远没办法达到这样好的效果。
这仅仅只是歌声本身的力量。
这一刻他觉得特别幸福。
一曲结束，尾奏里，虞缘迫不及待看向傅执序，想要从他的眼中获得满足感。
事实上他也确实获得到了。
【滴，撒娇值+50】
虞缘：“！！！”
啊？？？？？？？
系统也惊了：【卧槽，怎么突然加了那么多！！】
系统：【看样子傅执序很喜欢听您唱歌呢】
其实它也很喜欢听宿主唱歌，嘿嘿。
“怎么了？”傅执序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虞缘赶忙摇头，明知故问道：“没什么，傅先生觉得怎么样？好听吗？”
傅执序点头：“很好听。”
傅执序又问：“为什么唱的是这首歌？”
虞缘：“音乐软件推送的，我最近最喜欢的一首歌。”
傅执序撑着床铺，坐直了些身子，“为什么喜欢？”
虞缘：“感觉很温暖。”
虞缘没办法如实回答傅执序，总不能说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想到了那些对他宠爱有加的族人吧。
好在傅执序没再问下去，只是笑了一下，道：“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好巧。”虞缘有些惊喜。
难道说是因为他碰巧唱了傅执序喜欢的歌才突然获得那么多撒娇值的吗？
通过晚上换药时的聊天可以得知，傅执序与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在他心中应该是渴望家与爱的吧。
傅先生好像也与他一样……是个小可怜。
傅执序：“你看过这首歌所属的剧吗？”
虞缘摇头。
音乐APP上确实在歌名那里标注了这首歌所属的剧的名字，但虞缘并没有来得及去看，甚至对剧的名字都没有印象了。
追剧是一件比较休闲的事情，最近他太忙了，完全没有时间追，更何况就算追，他也要先追傅执序即将上映的新剧，其他的剧先往后稍稍吧。
虞缘随口一问：“剧怎么了吗？好看吗？”
歌好听，剧未必好看，剧好看，歌未必好听，虞缘虽然喜欢这首歌，却也对剧没有太大的滤镜。
傅执序客观评价道：“普通偏上一点的水平。”
傅执序又轻飘飘道：“不过是我参演的第一部剧。”
虞缘：“！”
虞缘瞬间瞪圆眼睛，来了兴致。
虞缘：“在哪可以看？”
小时候的傅先生会是什么样子呢？
傅执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能看得出来没有任何演的成分，全都是真真实实的反应，不是故意为了讨好他才唱的这首剧的片头曲，而是真的喜欢这首歌。
傅执序感觉心脏莫名跳动得更快了。
迎着虞缘期待的视线，傅执序不紧不慢地回答：“里面一个比较重要的主演严重违反星法和道德问题，塌房了，剧很多年前就被下架了。”
虞缘听罢蔫儿了下去。
傅执序话音一转：“不过我存了原片。”
虞缘瞬间精神起来。
当晚，虞缘贴在傅执序身边，和他一起看剧看睡着了。
没办法，傅执序在里面的戏份太少，剧里的家长里短又太催眠。
不过，小时候的傅先生实在是太可爱了，脸软软的，一看就很好捏，剧里的他所扮演角色的家人就很喜欢捏他的脸。
睡梦中，虞缘也捏到了脸。
软软的。
光脑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剧情，身边小人鱼的呼吸却渐渐趋于平稳、绵长，不消片刻，整个人又往自己身边窝了窝，手和腿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傅执序正准备关掉光脑，便见小人鱼的手突然抬起，触上了他的脸颊。
旋即，手指快速合拢，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下。
傅执序吃痛地眯起一只眼睛，嘶了一声，将这只作乱的手从脸上攥了下来。
光脑画面中，剧中小小的他也正被剧中的家里人捏了一下脸颊。
傅执序觉得自己可能出了点什么毛病。
明明脸上还痛着，心情却特别不错，还很想笑。
第二天。
虞缘醒来的时候发现傅执序的一边脸颊肿起来了。
撒娇值又莫名其妙涨了10点。

“傅先生，你的脸怎么了？”虞缘疑惑地问。
关于与傅执序一起贴贴睡觉醒来就能涨撒娇值这件事，虞缘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
昨晚傅执序用海盐浴球泡了澡，身上都是他喜欢的味道，像是涂了什么“鱼薄荷”，上头得很，这一觉也睡得格外香甜。
傅执序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实情，只含糊道：“可能有点过敏，没什么大事。”
虞缘哦一声，想起了傅执序对海鲜过敏的事儿来，有些人就是过敏体质，可能会经常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到过敏原而莫名其妙地过敏。
虞缘关心道：“注意身体呀。”
傅执序：“……”
傅执序：“嗯。”
一边脸肿了，家里还有个人需要帮忙换药，傅执序便又在家里宅了一天。
好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边脸颊已经顺利消肿了。
傅执序一早便给恩师打了电话，准备去军校看望，又给宋维拨了一通电话，叫上他一起。
虞缘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算放下刘海也没办法完全遮住，不方便开直播，便继续宅在家里练歌。
练着练着便到了午饭饭点，今天傅执序一整天都不在家，说是去军校看望曾经待他很好的教授，午饭是虞缘自己在家做的。
上午便有机器人送来了一些新鲜的海鲜，显然是傅执序特地安排的。
虞缘十分熟稔地全部处理完毕，嫌麻烦，直接用蒸锅一起蒸了，调了点简单的蘸料，吃的就是这个原汁原味。
边吃，虞缘边打开光脑随意刷了刷。
很快他便在星博热搜里看见了“傅执序回军校”的话题。
【看见傅哥的车了！还看见了他的经纪人！可惜没见到本人，好想要签名啊啊啊】
【我就知道傅哥回来会去军校】
【羡慕军校的学生TAT要不是军校不轻易让校外人员进入，我都想直接坐车过去瞅一眼了】
【哈哈哈毕业多年的老学长表示当初和傅哥同班，还有他的联系方式，经常一起作业】
【老学长说说傅哥当年在军校的事呗，有没有什么八卦？】
【想听八卦+1，大学可是约会圣地啊，傅哥当年有没有什么桃色绯闻？】
【这老学长可不敢乱说，溜了溜了】
不知怎的，虞缘突然想起了傅执序的那个白月光，以及傅执序的那句“在军校遇到的贵人”。
脑中突然浮现出一行字——
不知道这段协议关系还能持续多久。
悬浮车上，宋维注意到了傅执序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照例问道：“最近和小替身相处得怎么样？”
傅执序道：“挺好。”
宋维又问：“有没有试着找些剧本练习？”
傅执序顿了下，想起那日晚上的练习，抿下唇，撒了个谎：“还没有。”
宋维倒也不急，只是提醒一句罢了，“可以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傅执序嗯一声，没说太多。
军校与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变化，悬浮车扫描登记之后顺利驶了进去，直直开往办公室楼下，停在了停车线内。
两人暂时分开，傅执序乘坐电梯上楼看望恩师，宋维则找侄子去了。
恩师姓孙，大家都叫他孙教授。
孙教授还是老样子，头发花白了大半，面上表情依旧年轻，不显一丝老态，老顽童一个。
傅执序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目光落上一旁的全息舱。
这是间单人办公室，体积本就不大，如今被这样一个全息舱占上大半，便更显拥挤了。
据军校论坛交流区的帖子说，孙教授最近沉迷于全息游戏无法自拔，每天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回去上游戏，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孙教授瞬间端着茶壶拦住傅执序的视线，招呼他坐下，像是个不务正业被抓住的孩子。
傅执序笑了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与他闲谈起来。
刚上军校的时候他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军校任务繁重，时不时还要出使外星断联，在军校的这几年过去，他估计与演绎无缘了。
孙教授便是他当时专业课的老师，开导他、鼓励他，让他将军校的这段时光当作一场经验积累和历练，让他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这几年里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彻底主宰自己的人生。
孙教授说的很有道理。
后来他拍摄了许多星际战争题材的无cp剧本，军校这几年的经历使他的言行举止都十分专业，口碑也好极了。
他的性子得到磨砺，对于下定决心的事情始终如一，人也变得成熟稳重。
毕业之后，他渐渐脱离傅家的掌控，发展自己的势力，在热爱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再没人能左右他的人生。
他很感激孙教授，这个亦师亦友的小老头儿。
茶喝到一半，办公室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傅执序身份特殊，孙教授主动起身打开门瞅了一眼。
显然孙教授认识敲门的人，从他手里接过代送来的材料，与他交谈几句之后转身对办公室内的傅执序道：“执序，能给人学弟签个名儿不？”
傅执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因着孙教授的这层关系，点头，答：“可以。”
说罢，孙教授便将人给放了进来。
是一个金色短发青年，看耳鳍是条人鱼。
与小替身有些相像，但还是小替身更好看。
虞晚穹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空白卡片和笔，来到傅执序身前，礼貌解释道：“傅先生，可以帮我的朋友写个to签吗？他特别喜欢您。”
傅执序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接过纸笔，问：“内容有要求吗？”
虞晚穹想了想，道：“写一句祝福的话就好，下面可以再画一条小鱼吗？随便画个简单的就行。”
他还记得虞缘说的，不想让傅执序知道他是谁，前段时间“虞缘被虞家找回”上了星博热搜，说不定傅执序就曾看见过他的名字，因此只是让傅执序画一条小鱼代指虞缘。
傅执序嗯一声，低头写了起来。
画到小鱼的时候，傅执序脑中莫名蹦出某个小替身的身影，唇角不觉弯起。
不消片刻，他便将纸笔归还回去。
虞晚穹顺势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下面落款处是签名和一条十分潦草的小鱼涂鸦。
字迹潇洒，小鱼可爱。
“谢谢。”
虞缘肯定会喜欢的。
目的达到，虞晚穹没再叨扰，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孙教授乐呵呵的：“军校可多你的小粉丝呢。对了，最近状态怎么样了？还有再难以出戏吗？刚才那个学生就是咱们学校S级治愈类的人鱼，能力十分出众，他妈妈你也认识的，也是军校的老校友，还给你疗愈过呢。”
傅执序正欲回答，便被孙教授的后半句完全吸引了注意，蹙起眉，问：“刚才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孙教授：“虞晚穹。”
傅执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和虞缘抱错、在虞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抢”走了本该属于虞缘人生的“假少爷”就是叫这个名字。
再结合发色以及耳鳍的颜色，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虞缘从小被当作赚钱的工具，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成了个没有家的小可怜。
而虞晚穹在虞家受到最好的资源培养，如今又在主星最好的军校上学，光鲜亮丽。
想起虞缘和虞家的糟糕关系，傅执序莫名有种“背叛”了虞缘的感觉。
他竟然给那个假少爷签名了……
要是被虞缘知道，肯定会不开心的。
早知道就拒绝了，反正对方也不是他的粉丝，还白白给他一次送人情的机会。
心情一瞬间落到谷底。
傅执序晚上回来的时候虞缘正在泡澡。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痂，接下来只要安心等待痂落、伤口愈合就行，不用担心水汽蒸到捂到伤口，可以安安心心泡澡了。
泡到一半，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浴室内正随机播放着音乐，音量开得很大，虞缘并没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察觉到的时候视野里面已经多出了一抹人影。
是傅执序。
只见他一声不吭、大步朝着浴缸的方向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虞缘闻到了一股酒味。
傅执序喝酒了。
这么晚回来还喝了酒……
虞缘正准备开口，便听来到身前的人突然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微热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问了。
但傅执序依旧半句解释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喝酒后的傅执序脸颊连带着耳朵、脖子都染上了红，眸子如墨如渊，掩在长睫下, 叫人看不透任何一点情绪。
虞缘很快便联想到了他那个白月光身上, 毕竟他想不到任何傅执序会对自己说对不起的理由, 傅执序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难道说傅执序今天遇到那个白月光了？
傅执序的“对不起”只是透过他在对那个白月光说？
系统也道：【据我在绿勾勾网站看文多年的经验，很有可能！】
虞缘问系统：“我该怎么做？”
系统提议道：【哄哄他吧，说不定还能赚点撒娇值】
虞缘抿了下唇。
他知道应该按照系统说的做, 但不知怎的，身体就是不想动作, 原本微微翘起的尾尖也垂了下去。
——他不想哄傅执序。
——又不是他让傅执序变成这样的，凭什么让他来哄。
一道无理取闹的声音在心底叫嚣着。
可这明明应当是替身的工作之一, 就算不是为了撒娇值, 他也理应这么做的。
身体被温热的水流泡得软绵绵的, 体内凭空出现的不知名情绪突然横冲直撞起来，原本舒舒服服的泡澡被突然打断，谅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傅执序仍杵在浴缸前，直勾勾地望着泡在浴缸内的小人鱼。
今晚和恩师喝了点酒，傅执序酒量一般, 半醉, 宋维原本不打算送他回来的, 无奈他执意回家，口中念叨着小替身的名字，说要回去继续观察, 宋维觉得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心一横, 还是将他给送回来了。
在他眼里，虞缘也整不出什么花儿来。
况且傅执序喝醉酒后挺让人省心的，话也少，到家之后没一会儿应该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