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跟彭盼水同岁,是他的表哥,长得高大结实,一脸憨相,和程天石也有过几次接触,人还不错。
曲郎君擦了擦眼角,道:“你要是觉得他不错,爹爹就托人给你问问,好吗?”
贺娘子满脸通红,抿着嘴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得到同意后夏小曲拍拍胸脯比划,又撸袖子又摩拳擦掌,挺着肚子要给嫂子说媒了。
午后程天石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夏小曲又将此事给他比划了一通,程天石听了也觉得不错,打包票说此事交给他就行。
曲郎君心里想得多,催着天石尽快去问问,程天石笑着道:“舅舅怎么这么着急啊,你还怕叶正跑了不成?”
贺娘子在一旁红着脸不说话,曲郎君拍了他一巴掌,回:“你这孩子,开玩笑开到你嫂子身上去了,她脸皮可薄着呢我告诉你。”
话音落,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似的,贺娘子手里攥着抹布跑开了。
曲郎君看了看夏小曲,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赶她,只是你们也都清楚,称玉三十多了,是我们家耽误她了,早些年也相看过几个,但大家暗地里都嫌她是寡妇,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吧,结果谈婚事的时候拖得太久,人家家里又相到了一个,这事儿就黄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怕夜长梦多,夏小曲明白他的顾虑,便对程天石比划着:“你得空了就去打听打听吧。”
“好,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彭大哥,先跟他问问看叶正有相好的没,没有的话我们就找他谈谈。”
程天石的话刚说完曲郎君又道:“悄悄的,先不要到处说。”
他怕事情不成坏了称玉的名声,程天石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分寸。
午饭过后没多久,天刚擦黑程天石和夏小曲便去了彭家,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塔塔气冲冲的跑出来。
“塔塔,你给我站住。”
彭盼水在后面追,夏小曲赶忙让开一条路,塔塔看见他以后直接跑过来,哭着喊:“小郎君,我恨死叶郎君了,你带我去你家好不好?”
这俩一看就是又吵架了,夏小曲连忙掏出小手绢帮塔塔擦着眼泪,比划:“不要哭塔塔,这是怎么了?”
“叶郎君让我绣花,我不想绣,他就凶我。”
塔塔气得眼泪直流,彭盼水走过来将他拉进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柔声道:“不想绣就不绣,哭什么啊,爹爹那儿我去说。”
“我不……”塔塔咬着嘴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硬生生的转了话题,凶道,“谁叫他是你爹爹!”
言外之意很清楚,塔塔是为了彭盼水才忍受这些的,不然他可不给叶郎君面子。
彭盼水点头一一应下,回:“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等镇里的房子修好以后咱们就搬走,不让你受气了好吗?”
听见这话塔塔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清不楚地嘟囔着,然后转身去牵夏小曲的手。
“走,小郎君,我们去你家。”
程天石伸手拦了一下,夏小曲却比划着:“没事儿,我先带塔塔回去,你别担心。”
“天黑了,我送你们吧。”程天石实在有些担心塔塔那毛手毛脚的性子,彭盼水也清楚自己媳妇儿的脾气,开口,“行了,我们先送你们过去,天这么黑,磕着绊着可不得了。”
曲郎君才刚洗完碗,出门一看小外甥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又回来了,上前一瞧才发现是塔塔。
“怎么了这是?”
塔塔揉着眼睛扑到曲郎君怀里,毫无顾忌地放肆大哭。
“舅舅,叶郎君欺负我。”
他是个自来熟,来这儿的第一天就叫贺娘子嫂子,后来又改口叫曲郎君舅舅,俨然把自己当成夏小曲的弟弟了。
“舅舅,回屋说吧。”夏小曲比划着,担心塔塔的哭声太大招来附近的人。
曲郎君赶紧叫来贺娘子,两个人将塔塔和夏小曲都搀回了屋里,院里就剩下程天石和彭盼水,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去你家吗?”程天石问。
彭盼水心里烦,摸出烟叶点燃,回:“不去了,家里砸得稀巴烂,你去了没有落脚地,就在这儿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他都不用问,只看着程天石天黑了还带着自己的夫郎上门就知道是有事。
程天石点点头,伸手指了下旁边的石桌,道:“这边坐。”
贺娘子见他们要在这里谈事情,便去灶屋泡了壶茶,又装了些点心,一起给端出去了。
“谢谢嫂子。”程天石道。
“没事,你们慢慢聊,有事就叫我。”贺娘子说完都没敢看彭盼水,将托盘抱在怀里快步离开了。
程天石拿起杯子给彭盼水倒了茶水,放在他面前后道:“彭大哥,你看见我嫂子了吧,温柔能干。”
“是,贺娘子是个好人,可这事儿你跟我说干嘛呢,我都成亲了。”
彭盼水还记着当初曲郎君想撮合他俩的事呢,程天石笑了笑后回:“你那表哥也快三十了吧?”
“对,跟我同岁,快三十了……”彭盼水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用手势比划了两下,程天石没有回应,又问:“你那表哥人怎么样,他家里给他说亲事了吗?又或者他自己有没有相好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那表哥木头疙瘩一个,早些年谈过一个最后没成,他就一直不肯成亲,人挺不错的,也没啥不好的习惯,就是一个死心眼儿,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他都没处花去。”
话音落,程天石有些犹豫,“他这般痴情那人,只怕我嫂子会受委屈。”
彭盼水大手一挥,豪气道:“不会,他这人心眼实,干就是干,不干就是不干,如果他也同意这门亲事,那定然会对你家嫂子好的。”
“那他家里什么情况?”
程天石想,要打听就打听清楚,免得事情过了明面以后又说他家里不肯,那就麻烦了。
“他家里比较简单,我二舅舅和二舅娘都是善良的人,不会在意这个,两个表妹早就嫁人了,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弟弟,最近也在议亲,你若是担心贺娘子嫁过人他们不同意这事,那完全没必要,早几年开始他们就给我表哥介绍寡夫寡妇了,带娃的都不介意。”
彭盼水想了想,又道:“这事儿比较麻烦的就是我表哥,他这人太犟了,说不肯那就是不肯,你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肯,明天我正好要去一趟镇里,到时候帮你探探他的口风。”
“那就多谢了。”
聊完以后程天石起身送他,贺娘子出来抱柴正好撞见,这会儿她也不好意思出去,便蹲下身子躲在了里边,隐隐约约地听见天石叮嘱彭盼水别走漏了风声。
“行,放心吧,我知道的,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表哥他确实太犟了,很有可能不同意。”
彭盼水说完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塔塔,走了,回家了。”
塔塔站在门口朝他凶:“我不回去……啊!彭盼水你这死东西!”
一句话还没说完塔塔就被彭盼水扛在了肩上,夏小曲出来瞧,彭盼水对他招招手:“回去吧,怀着孕别乱跑。”
程天石替他们打开院门,道:“那我就不送了,回去路上当心些。”
“知道了。”
彭盼水的声音远远传来,躲在柴房里的贺娘子抱着一捆柴叹了口气。
第70章
五天后,曾志财将程天石订的家具全都送过来了,其中最大的就是那张床和衣柜,其余的都是些小玩意儿。
贺娘子打扫干净了屋子,程天石和石大洪先将床抬了进去,安好以后又确定好衣柜摆放的位置。
曲郎君则跟在后面拿些小玩意儿,夏小曲有心想帮忙,但他不仅行动不便,这两天还犯恶心,吃点东西都吐了,完全不想动。
高娘子给他拿来了自己怀孕时最爱吃的酸枣,道:“我那会儿一犯恶心就吃它压一压,你吃了试一试。”
夏小曲没什么精力,靠在墙上歇着,微微张嘴高娘子便给他喂了进去。
“媳妇儿,还难受着吗?”程天石拿帕子掸身上的灰,见夏小曲不回应便走过去蹲下,摸着他的肚子道,“小崽,乖一点,别这么欺负爹爹,你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再不乖我给你拆了。”
此话一出,夏小曲的肚子被打了一拳,十分有劲,程天石见了仰头道:“凶着呢。”
夏小曲轻轻抚摸着小崽打过的位置,比划:“你太凶了,小崽不喜欢你。”
“他欺负你,我不能不凶他。”程天石孩子气地较真起来,随后想起高娘子还在,便不再讨论这个。
“一会儿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夏小曲神色恹恹,摇了摇头比划:“我还不想吃,你扶我回屋躺会儿。”
他的瞌睡比之前多了不少,有的时候坐着都能睡着。
程天石看他怀孩子这么难受很自责,小心翼翼搀扶他上楼的时候道:“媳妇儿,今天晚上一楼就能睡了,到时候我给你搬下来。”
现如今夏小曲的肚子越来越大,上下楼梯确实不方便了,程天石新弹了几床被子放在一楼,这会儿曲郎君他们正在收拾房间,等晚上就能住了。
夏小曲虚弱地点点头,躺在床上闭眼就着,程天石坐在一旁守了他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关门下楼。
高娘子正在帮忙打扫,程天石进屋去对曲郎君道:“舅舅,小曲儿他不太舒服,我去镇上给他请个郎中来看看。”
一听这话屋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曲郎君担忧极了,问:“怎么了这是?”
“他害喜吃不下饭,我看脸色不好,请个郎中来看看我才放心。”
程天石说完又对石大洪和高娘子道:“你们坐着就行了,家里活不多,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行了,你别管这些小事,赶紧去请郎中要紧。”石大洪赶他走,程天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午后夏小曲醒了,站在楼上扯了扯绳子,绕栏杆一圈的铃铛此起彼伏的响着,在灶屋里忙活的贺娘子急忙跑出来仰头看。
“醒了?要下楼了吗?”
夏小曲点点头,贺娘子又道:“你等着,嫂子来扶你。”
下楼转了一圈后不见天石,夏小曲便好奇地比划着,贺娘子回:“他给你请郎中去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你现在要吃饭不?”
这会儿睡一觉起来有些精力了,倒是感觉饿得慌,夏小曲便黏在嫂子屁股后面等吃的,没多时就得到一只卤鸡爪子。
“先啃着垫垫肚子,嫂子给你热菜。”
中午他们吃饭时特意给夏小曲把饭菜都留出来了,这会儿只热一热就行。
夏小曲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贺娘子守在一旁道:“我瞧你这会儿胃口好了不少,还恶心难受吗?”
“好多了。”夏小曲比划完将碗伸出去,“嫂子,我还想喝一碗米汤。”
米汤浓稠清甜,夏小曲最喜欢在饭后来上一碗。
院里传来自家小牛的声音,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天石回来了,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见了声音。
“舅舅,嫂子,我回来了。”
曲郎君去五姑家帮忙不在,贺娘子走出屋子去接,却发现和程天石一起回来的不止是郎中,还有彭盼水。
“彭大哥。”她轻轻唤了一声,彭盼水点点头,转身对程天石道,“那事儿你记得问一下,有信了通知我。”
“留下吃饭呗。”
程天石喊他,彭盼水摆摆手说不了,家里那两个正干仗呢,他得赶紧回去。
夏小曲吃完饭出去一看,发现郎中挎着药箱正准备进门,他的脸色当场就不好了。
郎中认得这个小郎君,最害怕扎针喝药,因此有意吓唬他。
“看出来了,脸色确实不好,来,我先给你扎几针。”
夏小曲捧着肚子跑不快,只能往角落里挪,露出半张脸盯着程天石看。
“大夫您别吓唬他了,快给他看看吧,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
程天石及时站出来那郎中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夏小曲几经确认不会扎他,这才从角落里出来。
夜幕降临时曲郎君悠哉悠哉地回来了,进屋后先是去看了小外甥,接着才喜笑颜开的说吴凤光和曾珍的婚事定下来了,腊月十七办。
夏小曲正躺在后院的藤椅上休息,听见这个消息后也是止不住的高兴,在心里盘算着腊月的时候自己已经出月子好久了,肯定能赶得上。
“小曲儿,喝药了。”
程天石端着碗进后院,夏小曲长长地叹了口气,摸着肚子暗暗道:“小崽,不要欺负爹爹好不好,爹爹真的很不想喝药。”
这次小崽没有给出回应,夏小曲只得认命地捧着碗将药喝干净,程天石心疼的揉着他的头,在他喝完以后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塞了块糖。
“对了舅舅,彭大哥那边给我答复了,说叶正同意是同意,但他有个条件。”
一听这话夏小曲的眼睛立马瞪得大大的,满脸好奇地望着,曲郎君也着急催促:“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答应。”
程天石顿了顿,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嫂子不在以后这才低声解释:“叶正说,得请个道士先生问问表哥答不答应。”
“什么?”曲郎君吃了一惊,指着脑子道,“他这儿……到底在想什么?”
愣了一会儿,曲郎君无奈叹气,回:“行吧,过两天我去一趟谷子村,找你春婶儿问一问。”
夏小曲仰头看着程天石,用舌头将嘴里的糖扫到了一边去,腮帮子鼓鼓的,曲郎君走后程天石弯腰摸摸他的脸,道:“天凉了,回屋吧?”
“你抱我?”夏小曲比划,程天石笑着点点头,将人抱了起来,“又重了些,天天揣着这么个胖崽崽累坏了吧?”
“不累。”
夏小曲比划完又将糖扫到另一边去,程天石垂眸叹息,心疼道:“怎么可能不累啊。”
夜里,两人睡在一楼的房间里。
这个时节虫鸣蛙声开始变得明显了,夏小曲侧躺着艰难入睡,程天石就贴在他身后,将手虚放在肚子上。
肚里的小家伙睡觉还不老实,左一拳右一拳的,弄得夏小曲不断做梦,起初只是梦见和舅舅嫂子一起去吃酒席,大家喝酒猜谜好不热闹。
后面梦境一转,夏小曲瞧见一条大蛇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舅舅和嫂子忽然就不见了,周围的宾客也都静止不动。
那条大蛇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夏小曲跑到哪儿它追到哪儿,黑乎乎圆溜溜的脑袋配上猩红的信子,吓得人腿软。
“天石,天石……”
夏小曲在梦里也叫不出声来,他的身子太重,跑不了多久就摔倒了,他害怕地喊着男人的名字,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天石不在,他好害怕,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不过好在大蛇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举动,而是停留在了半尺外,趴在地上不动。
梦境一转,是舅舅和嫂子带着人赶来了,他们手里都拿着棍子,嘴里喊着要打蛇。
众人七手八脚的一通乱敲,结果连蛇尾都没挨着,夏小曲脸上还挂着泪,将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离开,却忽然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
“爹爹,我疼,呜呜~”
“是个孩子!”
人群中传来惊呼,夏小曲急忙站起来推开他们去找,想象中的孩子没了踪影,只有一晃而过的蛇尾。
“小曲儿,醒醒。”
梦中,夏小曲察觉到有人在喊他,便习惯性的转身,却被一条红色的蛇一口咬在脚上,吓得他瞬间惊醒。
“小曲儿?怎么了这是?”程天石点燃了灯,担心地望着他,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问,“做噩梦了?”
夏小曲捧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程天石急忙拿起枕头靠在他身后,让他能坐得舒服些。
梦里的一切都让他害怕,他定了定神,这才颤抖着手比划:“天石,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有蛇,这么这么长……”
“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别害怕啊。”程天石将人揽在怀里哄,见他实在怕得不行只好又问,“那蛇有多大?”
夏小曲不明所以,试探着比划了个长度,然后转头看他,程天石以手比刀,干净利落地从中间虚空砍下,道:“好了好了,砍掉了,以后它不会再来吓唬你了。”
听见这话夏小曲忽然心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直到里面的小家伙动了动他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一脸认真的比划:“天石,你砍的哪一条?”
他觉得那条黑乎乎圆溜溜的是小崽,但他不敢说,因为他真的很害怕。
程天石亲了亲他,回:“欺负你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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