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尽力说服了自己,才关掉对话框,开始正式浏览起论坛。
“Peekaboo!”论坛的创立时间不可知,但是从它的完善程度来看,始作俑者也是费了大心思的。
从游戏简介到聊天交友,中间穿插着很多类似物品交换、信息交流的板块,每一个后面都是99+的数字。
陆洵先点开了游戏简介。
【欢迎来到捉迷藏的世界!这是一款由口口口口(打了马赛克)开发的真人对抗性追逐竞技游戏,游戏适龄18+。玩家将扮演童年时期的你自己,在受邀进入副本后,陪伴副本里真实的大朋友小朋友寻找自我!
游戏背景设定为元三幅幼儿园,在游戏过程中,玩家可以自行选择躲避地点,如果积分达到一定的高度,或者被推举成孩子王,是可以从玩家升级为幼儿园老师的哦!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孩子并不是一无所知、任人摆布的物品,他们需要尊重、理解。在这里,被抓到的玩家需要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填充他们的欲望……】
【温馨提示:本游戏一经开始无法退出,请玩家们谨慎选择邀请对象。】
陆洵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游戏简介,没有丝毫停顿地点开了游戏规则。
他需要验证一个猜测。
【请每位玩家务必遵守规则,如果有人告诉你没有规则,那他是骗你的,不要信!不要信!
为了各位玩家的人身安全,请尽量不要违反本规则,如若违反,请尽快找到老鼠!
1.玩家的活动范围只有1-8层,请勿前往其他楼层,打扰小朋友休息。
2.老鼠是您永远忠诚的伙伴,不可以伤害老鼠!找到它,跟着它走,您今晚可以保证安全。
3.月积分按时发放,不会出现发放延迟等情况,如有问题,请联系您的邀请人,禁止在和其他玩家讨论积分数额。
4.如果您被找到,请不要大吵大闹。
5.自由组队是您的权利,但禁止猎杀队友,请给小朋友做好表率。
这份规则表对于没有真正经历过游戏的人来说有些云里雾里,很难从中找到求生的方法。
但陆洵却松了口气,至少他今晚不会死在祈白,或者教主手里。
另一方面,他没想错。
游戏积分虽然可以靠成功躲避的时间累积,但是那样太少又太慢了。
比如教主一次性给他的50000积分,足够陆医生勤勤恳恳找到老鼠躲进安全的地方,接连不断攒五年的了。
但在不成文的规定下,教主可以以收割性命为渠道,和游戏换取积分,以保证自己的“孩子王”地位。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童真的游戏,不止有副本的难度,还有对人性的考验。
或许看着玩家互相残杀才是游戏的最终目的。
不过这个所谓的游戏规则,究竟需不需要遵守,还有待商榷。
毕竟陆医生亲身试验,得出来的结果是“这里没有规则”。
那么不要违反规则不就是一个驳论吗?
关掉规则,陆洵点开旁边的水论坛板块。
如果想要搜集信息,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大部分人都是匿名聊天,偶然有几个名字也大多是类似于陆医生的【Doctor】。
陆洵留意看了一下,【Companion】和【Guardian】最多,相比较名字,陆洵更倾向于这是一种身份。
陪伴者和守护者也恰好是儿童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
他翻了几页,都没有找到一个医生。
如果把医生比喻为治愈系,数量少又珍贵的情况下,陆医生应该很抢手才是。
那么倒是不难理解祁白和教主都要和他组队的原因了。
可是单从手稿看,陆医生好像又和祁白俞景川绑定了,这也很奇怪。
陆洵滑鼠标的手一顿,一个讨论吸引了他的注意:
【今天好像在现实看见教主了。】
下面很多人跟帖,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还是质疑。
【有些人吹牛逼不打草稿,我就问问谁见过教主的脸?】
【俞景川肯定见过】
【楼主:[图]这是不是教主的那个猫咪挂链?】
【卧槽细节都对上了,楼主在哪碰到的?】
【这就是教主的那个啊,猫的左耳朵缺了一块,是他哥剪的,说是什么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挂链】
【楼上人脉!教主还有哥哥,也在游戏里吗?】
陆洵心底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不,不在,但是很快就要来了。
既然这池子水已经够浑了,那他不介意搅得再浑浊一点。
捕猎者永远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
陆洵合上电脑,重新打开了那本从办公室顺来的儿童插画。
开始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天很快黑了下来,陆洵没有开灯,随着夜幕降临,他面前的茶几上莫名出现一个阴影,一开始只是个很小的影子,后来慢慢凝实,变得发白发黄。
陆洵没敢乱碰,坐在边上眼睁睁看着影子变成了一个小猫挂链。
他记得很清楚,陆医生的备忘录里写了【4月27日,小白真的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孩子,他前段时间看到我在花园里喂猫,今天就送了我一个和流浪小猫一模一样的挂链】。
……祈白是陆医生的邀请人。
陆医生有猫咪挂链,教主也有,其他玩家对此也并不惊讶。
陆洵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这是不是所谓的邀请工具呢?
还没等他想完,他耳边终于久违地传来一声”叮——”
下一秒系统激动到破音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宿主!!”
陆洵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也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系统语速很快:”刚从世界三出来我就被攻击了,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装的病毒。现在我长话短说,这个世界非常危险,而且已经没法登出了。最重要的是我白天没有办法联系到你,只有……祂出现,我才能出现。”
陆洵问:”什么意思?他是谁?”
系统顿了两秒,似乎在想怎么解释:”是‘捉迷藏’,另一个强大的、我无法攻击的Ai,你应该已经知道祂的存在了吧。”
陆洵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猫咪挂链:”邀请函。”
“不,这是一个通道,”系统说,“20:00的钟声响起,你就会自动出现在游戏场。现在还有28分钟,我认为你需要看一下世界线,其他的我们游戏里说!”
说着,庞大复杂的世界线被一股脑塞进陆洵的脑子里,接收信息的过程就像有人掀开他的头骨往里面灌浆糊一样。有几秒,他眼前发黑,脑子都不转了。
眼前浮现出一个面熟的少年,摘掉了厚重的眼镜,刘海往后撩起,姿态是非常放松的。
他站在镜子前,冲着镜中的自己,又或是隔着重重时光,看向陆洵,挑起一个堪称邪性的笑。
不知道过了几秒,他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个世界线有两个渣攻?”
系统冷静到漠然的声音响起:“准确来说,是三个。”
祈白小时候不叫祁白,他随院长的姓,姓时。
是孤儿院最弱的小孩,因为他天生弱视,抢饭抢不过别人,只能捡些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
但是孤儿院,本身就没什么好东西,他每每夜里饿的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趴在窗户边,对着墙角下那一窝小猫流口水。
时间久了,有孩子私下里跟保育员打小报告,偷偷骂他是个变态。
打小报告的几个孩子嘴甜又会来事,很得保育员的喜欢,因此时白有时候连残羹剩饭都捡不到了。
但他太饿了,饿得只能找虫子喝污水果腹。
还不够……还是不够,饥饿的种子就像一朵罂粟,在时白的心里开出渴望的花。人为了填饱肚子可以做出任何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儿童也一样。
他在某天熄灯之后,偷偷从房间溜了出去,翻出来他藏在落叶下的石头。
经过他几天坚持不懈的努力,石头的前端已经被磨得尖锐锋利,或许可以划开那只猫的喉咙了。
他一步步走向墙角,因为害怕,手臂一直在哆嗦,嘴里念念有词:“小猫小猫,对不起。你没有饭吃,我也没有饭吃,等我吃饱了,我把我自己给你吃。”
走到墙根,他刚要伸手揪住猫崽的前爪,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时白吓疯了,一定是保育员发现他了!
他脸色惨白地蹲在原地,把脸埋在臂弯,无声地大哭,就这样都没忘把手里的石头塞进口袋。
就算今天被抓住了,只要他的石头还在,明天也可以来吃。
他太饿了……他真的要饿死了。
“你在干什么?”
一个并不算稚嫩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见他不答,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时白透过胳膊的缝隙往后看,看到一张过分清瘦的脸,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股油香味顺着他的手传到时白鼻子里。
时白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孩的手,眼里都冒红光。
男孩把东西递到他跟前:“你想吃吗?”
时白歪着头,思考了一会他的话,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把抓过那个东西,看也不看地就往嘴里塞。
男孩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拍拍他的背,但时白在他抬手的瞬间就熟练地抱住脑袋,重新蹲了下去,嘴里仍在狼吞虎咽地往下咽。
男孩怀疑,他根本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时白吃完,男孩才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又没人跟你抢。”
时白墨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问:“还有吗?”
男孩摇头:“好吃吗?”
时白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男孩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叫什么?是哪个班的小孩?”
时白仍没有错开眼:“小二班的。”
“好吧,”男孩说:“我叫祁佑,大四班的,我们就算认识了?”
时白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的眼睛还留在祁佑手上,试图再盯一个能吃的东西出来。
祁佑问:“包子好吃吗?”
“好吃。”
祁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把我的晚饭吃了。是什么馅儿的?”
时白一愣:“不知道,没尝出来。”
祁佑咂咂嘴,有些失望:“肉的味道你没吃出来吗?好不容易才发一次肉包子呢。”
时白表情空白:“可是我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
祁白惊讶地扬起眉毛:“你们班保育员竟然不给你们吃包子!太坏了!”
两个小豆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词,骂了保育员好久,久到时白眼前发白,迷迷糊糊地靠在祁佑身上快要睡着了。
听到祁佑在他耳边说:“你跟我姓,认我做爸爸,我以后把晚饭分给你吃。”
多年后的早晨,祁白叼着面包,拿起书包就要往外冲,却被端着牛奶的祁佑拎住后脖颈:“往哪跑,喝完!”
祁佑没有当成他爸爸,而是成为了他的哥哥。
孤儿院被查出来虐童,紧接着就被查封的时候,祁佑已经成年了。
他早就从孤儿院搬了出去,到学校住宿。但未成年的祁白却无处可去,他接连在学校门口蹲了三天,终于被得到消息的祁佑捡了回去。
没有办法,为了他,祁佑只能租了一个小单间,原来是当做仓库用的,只有一张床,连吃饭的桌子都放不下。
房东给了他们一张折叠桌,吃饭的时候架起来,没用的时候放在床底,节省空间。
他们俩搬进去的那天还是小小庆祝了一下。祁佑从大学门口买了点铁板菜,还捎了瓶酒回去,庆祝祁白脱离苦海,也庆祝他自己彻底堕入名为贫穷的深渊。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到最后只能不省人事地哭着说:“太好了,我的弟弟是我的了。”
祁白把他扶到床上,并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祁佑的,而祁佑也一直是他的所有物。
直到他在小单间里见到一个面容精致又冷淡的青年。
他矜贵地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对方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甩到祁佑身上,冷冷地说:“课也不上,书也不读了,你想干什么?”
他听见祁佑嬉皮笑脸的声音:“陆哥!陆洵!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不读书,这不求您给我送资料吗?”
祁白看见祁佑把手搭上那个叫陆洵的人的肩,两人非常亲密地把头凑在一起,像他们相依为靠的小时候那样,嘀嘀咕咕说小话。
祁佑越是高兴,躲在门外的祁白越是痛苦。
为什么呢哥哥?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唯一?
他一直蹲在门口,煎熬着等待别人离开,等到这个小单间又只剩下他和祁佑了,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们还是仅有彼此的。
他的腿都蹲麻了,陆洵才起身要离开,走之前往祁佑衣兜里塞了一叠钱。
祁佑不要,两人拉拉扯扯了好半晌,陆洵说:“你不是要给弟弟配眼镜吗?没钱拿脸配?”
他看到祁佑犹豫了。
祁白在心底呐喊,不!哥哥,我不要眼镜,你不能收他的钱……
一旦你拿了他的钱,就会一直想着如何还钱,你会在打的每一份工里、记的每一笔账里想起他,也会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夜里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窘迫的时候冲你伸过手。
到时候,你为什么窘迫的原因就不会记得了。
他会比我更重要了。
祁白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几乎精神崩溃,他躲在阴影里,神经质地啃起指甲。
直到手指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他才神情恍惚地走到公共厕所的镜子前,趴在上面,审视着自己。
差太远了。
眼前的男孩,是怯懦的、自卑的。他只有普通的脸蛋、常年挨打下养成的佝偻后背和衣服遮挡住的一层层旧疤。
他和那个叫陆洵的青年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从那天开始,他就每天都在祈佑睡着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公共厕所的镜子边。
从摘掉眼镜开始改变自己,他的世界变得朦胧又昏暗。
看不见就跪在肮脏的洗手台上,努力掰直自己的肩膀,尝试着挺起胸膛,用幻想麻痹自己的痛苦。
他尝试着自己剪头发,一缕缕的发丝从他指尖掉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似乎随着头发一起剪掉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和他的脸格格不入,又莫名合适的笑。
”祈白”说:”我的哥哥,你需要我。”
祈白想哭,想从镜子前逃跑,想回到祈佑怀里做一辈子的痴儿,但他的脚就像定在了地上,哀求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我需要你,我想要我的哥哥……祈佑。”
”祈白”笑容仍是不变,他说:”我会帮你。”
祈白可耻地逃避了,仿佛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就不会知道”祈白”是如何在他18岁生日的那天,把祈佑灌醉,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吻上了祈佑的唇。
他打开了自己,在祈佑迷茫的眼神中坐了下去。
祈佑在喘息中喊:”快点,再快点!”
祈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上床。
但祈白会在这些支离破碎的爱抚和亲吻中欺骗自己,他们正在合二为一,他们是永恒的连接。
等他再醒来,看见赤身抱着他的祈佑,幸福地又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
”祈白”说了会帮他,就真的帮他本垒打了,祈佑对他这么心软,只要他撒撒娇,不用担心祈佑从此远离他。
在祈白眷恋的目光里,祈佑很快睁开了眼睛。
看到浑身斑驳黏腻痕迹的祈白,祈佑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把他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把被子全部裹在祈白身上,沉声说:”……我昨天喝多了。”
祈白直觉有什么东西和他想的不同:”我……”
他刚一出声,祈佑就起身打断了他,一边套裤子,一边往外走。他轻轻合上门,沐浴着晨雾,站在小单间的门口抽了半盒烟。
祈白蜷缩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血色尽褪。
不应该是这样的……祈佑怎么能无视他?
祈佑对他一向包容,但经过昨天晚上……祈佑会不会厌恶他?他还记得昨晚上极尽浪/荡的自己吗?
祈白摸起衣服,看也不看,一件件往身上套。
他觉得太丢人了,太腥臊了。
既然祈佑对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他又做出来这种事情,实在没脸再赖在祈佑身边不走了。
他爬起来,把沾有血迹和液体的床单换下来,拿起书包收拾了几件衣服,最后站在这个一眼就能扫遍的小单间里,不舍的从头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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