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心疼地摸摸他的手臂,奖励他吃了一颗糖。
骆翎对糖并不热衷,咔咔两下咬碎后,他转了转眼睛:“陆医生,其实抽血很疼的。”
陆洵捂上他的眼睛,不让他说话:“睡觉。”
“我在睡啊,”骆翎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在陆洵手心里蹭了好几下,“陆医生,为什么每天都在抽血,但是我一直都不好呢?”
陆洵一顿:“很快就会好了。”
骆翎笑出小虎牙:“我那天听到了你们说话了,要做手术才能好,但是爸爸不同意。”
陆洵说:“没有的事,他是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骆翎把他的手拉下来,“我只是在说,我很害怕,陆医生。”
陆洵问:“那怎么办呢?”
果然,骆翎双手合拢,祈求的表情更明显:“如果爷爷家的奶奶能来陪我,我就不会害怕啦。”
陆洵一怔:“爷爷家的奶奶?”
“是啊,”骆翎可怜地眨巴着眼睛:“奶奶狗,它可漂亮了!”
陆洵觉得好笑,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有些苦恼:“可是怎么办,如果奶奶狗来陪你,带来了很多细菌,你的呼吸道,”他伸手在骆翎的胸腔上比划了一圈,“很容易就会感染,到时候更不舒服了怎么办?”
骆翎想了想:“那我只是想见见奶奶狗,每天只看一秒钟也行。”
陆洵想,太乖了,不贪心,即使拒绝他大概也会得到一个笑,谁能忍心?
他摸了摸骆翎柔软的头发:“那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好吗?”
为了满足骆翎的愿望,陆洵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
他挂着一个“陆医生”的名号,即使对医生的工作实在是两眼一抓瞎,但也要按时按点打卡上班,要不是系统大范围地使用了【自我合理化卡】,估计等不到他去做任务,就会被扫地滚蛋。
除此之外,他早晨去上班之前,要先去骆翎爷爷家接奶奶狗,每次抱着老狗上车的时候,他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这算不算完成了骆翎当年的遗憾?
但如果因为他做了这些事,产生的蝴蝶效应导致未来的结局变了,又该怎么办?
骆翎越发依赖“陆医生”,到底是好事坏事?
可是那个小小的孩子,每天奔波在发烧——退烧,感染——吃药的两种状态里,瘦到不能再瘦了,难道连他这点小小的祈求都要拒绝吗?
陆洵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但他也不是现在才做不到,而是一直都做不到,只要骆翎想要,他虽然偶尔嘴上不答应,实际上每次都很努力地找来哄他开心了。
陆洵叹了口气,对后座的奶奶狗说:“奶奶,一会见到骆翎,你能不能别再往他身上扑了?”
奶奶狗歪了歪头,没搭理他。
陆洵说:“一会回来我带你去做SPA吧?把指甲剪剪,昨天就在骆翎身上戳了一个洞。”
奶奶狗打了个哈欠,趴在座椅上。
陆洵:“那说好了啊奶奶,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哈。”
奶奶狗被他吵得烦,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耳朵,改用屁股对着陆洵,连看都不愿意看见他了。
到了医院,奶奶果然没有把陆洵的话听进去,它非常兴奋地奔向骆翎,在他脚边打转,嘶哈嘶哈地舔着他的手。
骆翎跟它玩了一会,跑到陆洵身边:“陆医生,我今天感觉好多了。”
陆洵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烧了,早上查房的时候苏医生怎么说?”
骆翎乖乖的:“苏医生说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我都可以出院啦!”
“这么厉害,”陆洵蹲下,把他抱在怀里,“快快好起来吧,小翎。”
骆翎说:“我好了就见不到陆医生了。”
“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在医院见面了,”陆洵揉了揉他的脑袋,表情认真,“骆军士,可以做到吗?”
骆翎大声回答:“可以做到!”
骆翎出院的那天,陆洵没去送,听办公室的小医生说,骆翎等了他好久,等到最后眼眶都红了,怀里还抱着要送给他的礼物。
谁说要帮他代送都不行,非常固执地抱着那个盒子,要亲自拿给陆洵。
但他最后也没等来陆洵,只能抽搭搭地带着礼物走了。
陆洵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真的去不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拎着特意给骆翎做的小蛋糕,耳边莫名其妙多的几声“叮铃铃”的类似下课铃的声音,他也没太当回事。
这些天他光顾着专心陪骆翎了,根本没什么时间和系统说话,系统偶尔会搞出这些奇怪的声音,一直无事发生。
直到今天早上,铃声又起,前一秒他还开着车往医院赶,下一秒他的视线反转,一下子变得很高,眼前也黑乎乎的,看不太真切。
不知道被什么影响了,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在他心头烧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平时的陆洵也不会大发脾气,他最多阴阳怪气一通,事后找补回来。但此时他就只想发疯,他怒吼着问系统:“你又在搞什么鬼?!”
系统也委屈:“休假时间截止了,我都提醒你好几次了。”
陆洵:“……可是他还在等我!”
系统:“一分钟,只能再回去一分钟。”
陆洵没时间再讨价还价了:“快 !”
随即他回到骆翎存在的那个空间,可是小孩已经走了。
陆洵心灰意冷地想,他又没有等我。
还没等他想完,小医生惋惜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陆洵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的,像在坐跳楼机。
眨眼的功夫,他又回到那个黑乎乎的山洞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呛的他猛然打了个喷嚏。
第39章 龙夫人1
经历过第一个世界的豪掷千金和第二个世界的小康生活,第三个世界的环境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简直是凌乱不堪。
陆洵刚才心绪不宁,什么都没看清,此时再看,这真的是一个山洞,还是小到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的山洞。
他眨了一下眼,就看见有两道亮黄色的光打在对面的石墙上,最角落里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不知道是死是活。
陆洵很快发现,那两道光是他自己眼睛发出的,而他的视线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视野又清晰又开阔,他甚至看到了躺着的那个人身上浅金色几乎透明的翅膀。
陆洵:“……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说:“你要不先试一下动动手?”
陆洵这口气提在半空,越发觉得系统的语气有些诡异。
他轻轻抬了一下手,又放回去。
紧接着,脚下的土地似乎有些皲裂,石墙也隆隆震了两下,才恢复平静。
电光火石间,陆洵看清了自己的“手”。
三根粗长锋利的爪子,有些像鸡爪,但中间带噗,看起来有一个人头那么大。
后背上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往下坠,多出来的那一块肉剐蹭着石墙,像是在挠痒痒。
陆洵深吸一口气:“世界线。”
系统声音有些异样:“稍等,我先把重点给你画出来。”
“?”陆洵语塞,“形势看起来很严峻。”
系统:“只是背景比较复杂,而且你穿的这个生物吧……和渣攻语言不通,这点比较难。”
陆洵决定去看一眼那位长翅膀的“人类”,顺道做一下心理建设。
他慢吞吞地挪到那人身边,心理建设还没来及搭建,就被眼前尖尖的耳朵,和头顶已经快要枯萎的花惊呆了。
陆洵喃喃说:“到底给我干哪来了,系统爹……”
地上躺着的不明生物在他的注视下,倏忽往外吐了口血,头一歪,头顶的那朵花垂得更厉害了。
陆洵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屁股后面有个东西好像不小心甩到石壁上,整个山洞晃了几下,簌簌落了点泥土,不明生物身上也被黄土覆盖了。
好像那朵枯萎的花天生就不该长在泥土地里一样,毫无生气。
陆洵疑惑地歪了歪头,他不敢再动,蛰伏在地上,听到山洞外忽然传来隆隆的响雷声,大雨瞬时落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这个小山洞里承载了陆洵粗重的呼吸声,和不明生物微弱的一声“咳”。
原身大概很不喜欢雨天,陆洵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烦躁,他只能靠想念骆翎的笑来缓解。
好在系统没让他等很久,陆洵接收了世界线,还没来及翻了几秒。
系统提醒:“要不要先救一下那位?”
陆洵一怔:“他不会就是这次的任务对象吧?”
系统说:“bingo,精灵族。”
陆洵没忍住爆了粗口,手忙脚乱地去翻背包,花重金买了一瓶灵药,兑换出来,连他指甲的三分之一大小都没有。
陆洵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小心翼翼地捏住瓶身,重新挪回精灵族旁边,刚想掰正他的脸,又想起来自己现如今的体格,实在不敢下手。
“要不你来?”
系统指了指自己的中枢:“等我去兑换个身体。”
很快,一团白影从陆洵的脑袋边钻了出来,它接过陆洵手里的灵药,试探着浇在了精灵族头顶枯萎的花上。
一瓶灵药下去,精灵族毫无反应。
陆洵:“你以为养花浇营养液呢?”
系统:“……”
没有办法,只能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瓶,这次系统掰开精灵族的嘴给他灌了进去。
还是一动不动。
陆洵:“……一瓶药8888,一点效果没有,怎么着,系统挣钱系统花,一分不能留是吗?”
系统:“……”谁又惹他了?
系统紧急又去翻了原世界线,看完后“嘶”了声:“我们的药大概只能吊命,还是得把他送回精灵族。”
陆洵问:“那先快别让他死了啊,把命吊起来也行。”
随即系统一连买了六瓶灵药,依次倒在枯花上,这才有了一点效果。
但收效甚微,如果说原本花已经完全枯萎,高价灵药砸下去,最多让精灵族回光返照到枯萎的前一秒。
陆洵叹气:“暂时死不了就行,这一个个,怎么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系统不敢说话,它变成一缕烟,重新飘回到陆洵身体里。
果不其然,几秒钟之后,陆洵又爆了第二次粗口。
其实也不怪他骂街,任何一个人看到原世界线之前的剧情都很难不竖起中指问候一下操蛋的系统。
原因无他,那个精灵族是被他自己发狂咬成那样的。
而他是一条龙。
具体地说,和陆洵从小到大接受的龙文化不一样,他是一条西方巨龙,翅膀张开可教日月换天地,长尾一甩就可戳破天的窟窿,不仅如此,他还会吐火,这让陆洵想起他小时候逛夜市看的杂技表演。
整个拼合大陆只有他一条龙,他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一直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安全,维系着各族和平。
直到三个月前,异世界大陆的精灵族忽然大举入侵人族,反应不及的人族被打得四散而逃,一时间生灵涂炭。
人族找龙评判真理。
龙匍匐在阿尔卑斯山上,看着山脚下蝼蚁般渺小的人族和精灵族,心中毫无波澜。
人族说精灵族是一群魔鬼,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精灵族控诉人族不断侵占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女性,罪大恶极,忍无可忍。
他们之间的战争持续了百年,也在龙的面前吵了百年。
最后龙各打五十大板,把他们从阿尔卑斯山赶了出去,洽遇大冰河期来临,龙就此开始冬眠。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人族竟然贪婪至此,妄图贿赂他,给他祭祀了一个公主,把刚刚睡着的龙重新强行唤醒了。
巨龙苏醒,天下灾难。
至于为什么献祭的公主变成了精灵族,就要从另外一件事说起。
尤金从小在异世界大陆的一个和美家庭中成长,父母恩爱,家庭条件好,长相在普遍都是美人的精灵族也称得上各中翘楚。
他得到的只有善意,世界的丑恶,种族间的仇恨都没有腐浊过他。
所以尤金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教会,成为播撒爱与和平种子的传教精灵。
尤金从没有见过教会信奉的神,哪怕只是一个雕像,一幅画像,但教会里的每一个生物都无比虔诚地坚信神一定会保佑土地。
教会在战争中明确保持中立态度,但随着加入教会的各族越来越多,矛盾也更多。
无论哪族之间爆发战争,在教堂之上,他们祈求和平,私下里却没有例外的暗自约好决斗,见血是常有的事,为此送命更是屡见不鲜。
每天清晨上早课的时候,总会少几个身影。
教皇坐在审判位,低声叹气,又无可奈何。
尤金看着教皇紧绷的下巴,心里总是无比难过。
在教会里,他有一小片花圃。
尤金是名副其实的花精灵,有着统管天下花草的能力,所以教会把花园平分给每一个花精灵,尤金得到了其中位置最好的一块。
他难过的时候就会躲到自己的花圃里,藏在花茎下,和花朵倾诉心事。
久而久之,被他用爱和灵力浇灌的花朵衍生出神志,甚至可以出声安慰他两句。
尤金把这事告诉了教皇,第二天下课再去看,被他养出神志的花朵全都被连根拔起,根部被踩烂,花瓣也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最可怕的是,他的小花圃里出现了一具狼人的尸体。
尤金被吓坏了,他抱着死掉的花,无处可逃,只能躲起来偷偷哭。
他心里明白这是阴谋,他被陷害了。
但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路过私下决斗的种族,听见他们悄悄讨论如何处理尸体的时候,他都会厌恶地加快脚步,不想听见。
以至于尸体就摆在他的花圃里,只要有别的种族经过,看到,一定会把他上告教皇,到时候他就是教皇整治决斗乱象的那只被杀的鸡!
尤金再单纯善良也不能容忍自己平白给他人做嫁衣,葬送性命。
他狠下心,抱着死掉的花重新回到花圃,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花圃里的土也明显被工具翻整过,看起来像是刚刚把花种播下去那样。
尤金生怕这又是一种手段,心惊胆颤地在周边找了一下午尸体,路过的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很可疑。
直到晚上回去,他缩在休息室的角落。
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金色长发的人族端着热酒走到他身边,友好地冲他伸出手。
这个人族身后分布站着好几个人族,表情都不太好看,有一个甚至明目张胆地凑到金发人族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管这个精灵族干什么?不够恶心的!”
尤金被恶意满满的眼神和语言攻击地往黑暗深处又躲了躲。
金发人族挥开其他人:“我神在上,各种族之间本就平等,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他似乎身份高贵,话音刚落,被他训斥的人族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出尤金的视线范围,金发人族才重新把酒杯递给他:“我叫芬尼安,你呢?”
尤金怯生生接过酒杯,和他互通了姓名,相对无言地在休息室内坐到宵禁的铃声响起。
芬尼安站起身,冲他微笑:“尤金,希望今晚我没有打扰你。”
尤金连忙摆手:“没有。”
芬尼安说:“我以为你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所以屏退了他们。很高兴今晚可以认识你。”
芬尼安走后,尤金后知后觉地听出来芬尼安的意思。
原来是他为了帮助自己,休息室才会如此空旷吗?
可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心里很乱,需要独自静静呢?
直到入睡,尤金都没有想明白,芬尼安到底为什么接近他。
接下来几天,芬尼安偶尔只在餐厅看到尤金的时候,会和他打声招呼,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芬尼安身边永远围绕着很多人族,会在他给尤金打招呼的时候对尤金怒目而视。
而尤金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用来伤心人族对他的恶意,因为狼人的尸体他还没有找到。
而且因为这件事,他的小花圃也没有再种新的花,一直光秃秃地立在花园最显眼的地方,被主管大人问了好几次,尤金都用土地修养糊弄过去了。
但他始终想对芬尼安道声谢,就算目的不详,但那晚确实帮助了他。
于是尤金鼓足勇气,他穿着黑袍,把耳朵和头上的花遮住,趁着宵禁前所有人不注意,从身后拉住芬尼安的手腕,把他带到神殿的柱子后面。
一开始芬尼安不愿意,挣扎了两下,眼看着就要出声吸引别人的目光,尤金情急之下露出自己头上的小花:“是我,尤金!别说话,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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