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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门庭(青山见晓)


为众女官之首的美丽女子,屈膝一礼,“卑职不敢居功,都是钟少府,和荀夫人的指点。”
这位姑娘姓李,出身南阳大族,当初被李傕郭汜破了家门,族中男子多没于路上,堂嫂姊妹又不堪侮辱投死,只有她坚强的活下来。
“李令客气了,在下不过提议,全赖李令与诸君辛劳。”
云娘荀光道。
她今日穿戴得朴素,只是窄袖布裙,头插木钗,淡抹脂粉。
荀柔已经听说她常到恤孤寺帮忙,教导小孩,但今日一见却还是为她的改变感到惊讶。
“恤孤寺草创至今,不过半载,能做到这般地步,诸位令史劳苦功高,阿云相助,自然也有功劳,有功俱当赏,你们就不必推让了。”荀柔手一挥,欣然道。
众女谢过赏赐,恤孤令李毓道,“太尉可要再移驾后院府库看看?”
这是让他单独与云娘说话的借口了。
荀柔自然知意,点头答应。
一间打扫干净的屋舍,已铺好席垫。
云娘带着些许激动,执壶到了一盏,双手举起,“听闻阿兄不喜酒酿,常饮清水,此乃妹所采山泉,还望兄长勿要嫌弃。”
没有往日的金银锦绣,浓妆艳抹,女子脸庞显出与年纪相符的少女感,含羞又期待的样子,让荀柔真的来了点当兄长的感觉。
他接了盏,“听闻吕家大妇魏氏性情有些苛刻?”
原本他一直认为,吕家对云娘来说是个简单副本,但今日见了她,也不由有点担心了,“你可受了委屈?”
“并无,魏夫人就算性情要强,也不敢为难我呢,毕竟……我是太尉之妹。”云娘唇角忍不住上翘,又觉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就好,”荀柔点头,端起水呷了一口,“阿姊听说消息,有些担心你,如此也可以放心了此水甚是清甜若日后吕奉先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后院难度对于他这位义妹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吕布就是另一回事。
“阿兄喜欢就好,让阿姊阿兄挂心了。”云娘笑着回答,然后深呼一口气,睁大眼睛郑重道,“今日求见兄长,并非私事。”
“请讲。”荀柔放下漆盏。
“当初吕家女郎入宫,有董氏在前,吕将军并未敢高攀,董氏败亡,朝庭西迁,又有许多贵戚、名门在,我也同吕将军分析过,吕家女郎不适合参与元后之争,至后来,女郎在后宫中有失礼之举,自然更无缘后位了。”
荀柔点点头,吕氏女当初随董白入宫,其中种种计较,非一两句话能说清,但吕氏要当皇后,无论从门第、才能、朝臣意向、天子宠爱来说,都没有一点优势。
“故而,阿兄不在此事相助,吕将军当初也并未觉得如何,”云娘顿了一顿,深呼一口气道,“可最近,他却突然表露出怨气,在决定皇后之后,酒后常叹后悔。”
荀柔微微皱眉,“后悔?”
“吕将军后悔刚来长安时,拒绝了王司徒的宴请。”话已开头,云娘便不再丝毫隐瞒。
荀柔恍然领悟,“吕奉先认为,若当初不曾拒绝,吕家也有可能得到后位的。”
“是。”云娘点点头,“虽然我有向吕将军解释,吕氏与蔡氏不同,但……”
荀柔点头,表示明白。
人都会对未曾发生的产生遐想,认为当初如果我XXX,或许现在我已经ooo了,即使这种想象有失逻辑,但仍然令人乐此不疲。
想象多了,连自己都会相信,而埋怨多了,人心就会背离。
“原本失了后位,吕将军后悔,魏姊姊遗憾,也算人之常情,”云娘道,“可最近我发现,这其中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兄长与吕将军。”她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应该是王司徒。”
荀柔并未感到意外,“王子师又派人联络你了?”
“并未,”云娘摇摇头,“想来是因为我已被荀家收养,王司徒并未联络我,只是……他派去给吕家姬妾送礼的人,我认得阿兄,吕奉先此人……他并无忠义……”
她皱紧眉头,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暗示,对她来说已是极限了。
如果拿后世比喻,吕布大概就是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永不满足并且骄傲。
后位只是一条引线。
王子师只是发现了这一点。
“吾妹果然既聪慧机敏,又能识人。”荀柔压下心中的忧虑,展颜一笑,“天下男子多不如矣。”
云娘一愣。
“不要担忧,”荀柔半安慰,半教导她道,“无论王子师,还是吕奉先,每个人心中利益不同,计算也各有不同。这长安城中,比他们更怨恨我的人也有许多,但论迹不论心,只要不做什么,发几句牢骚也没什么,不必紧张。
云娘愣愣的看向他。
荀柔温和一笑,“至于此事,也并不严重。吕奉先不过生了点异心,但他性情简单,有些儿女情长,凭他自己,做不成什么事,王子师虽然对我不满,但对天子忠心耿耿,不会破坏明年西征,到时候奉先立功,得了赏赐,事情能过去就好了。”
是啊,不好了,他又能如何?
荀柔暗自叹气。
他帐下贤能的文士许多,但带兵打仗的将领却并不充足。
吕布固然骄傲,但他也的确有此资本,因为他是本时代最杰出的将领之一。
明年出征,能与马腾等人比勇武的只有吕布。
拉拢吕布的人,也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暂时也就够了。
再往后,多多培养、挖掘军事人才,将吕布的重要性降低,权利减低,等拉拢他无利可图,反叛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你若是在吕家过得不适意,可以回家来。”荀柔想了想道,“与阿姊作伴。”
留在吕家,云娘的立场未免艰难。
云娘一愣,连忙摇头,“既然阿兄以为,事情并不严重,倒也不必……”
“好、好、不必,”荀柔并没有拆散人家夫妻的兴趣,“只是,你若觉得吕家不好,就回家来,不必委曲。”
“……嗯。”云娘低下头,咬着唇笑。
虽然宽慰云娘没关系,但转头他还是将王子师勾搭吕奉先的事告诉荀攸,让他多加注意,又让姐姐多照顾教导云娘。
云娘的聪慧与成熟冷静,让他忘记了这个姑娘其实年纪并不大,也需要照顾与保护。
不过,他自己却没有时间关照云娘了。
去过恤孤寺后,他又与堂兄荀悦去拜访蔡邕,说明建立书馆之事。
如今女儿已嫁,孤身一人的蔡伯喈很愉快的答应了此事,并且积极表示,愿意将家中藏书也放在馆中供读书人借阅。
蔡邕如今是国丈,要建书馆造福天下士人,自然会顺利,等此事做成,大兄的太学祭酒,也会更令人信服了。
朝中庶务,荀柔虽然一直远在河东,却很熟悉,最近一件,就是天子大婚,新婚夫妻二人都不算挑剔,整个婚礼花费还在预算之内。
之后就是秋赋,举孝廉以及计吏入京事宜。
荀柔去尚书台呆了两天,对今年的人事心中有数后,又往东西两市转了一圈。
长安的物价,还算稳定,需要注意的反而是,新粮下来后,短期内的粮价下跌,这件事交由少府钟繇,钟繇向他引荐了陈留人毛玠,称此人清廉刚直,适合此任。
荀柔见了毛玠一面基本满意,于是平准物价,就交给他处理。
为了避免毛玠压不住长安的豪商,又令王允之子王景从旁协助。
到此,天子大婚假期虽还未结束,长安诸事却都处置完毕。
收拾收拾,荀柔准备再次离京。

“传闻昨日帝后与渤海王夫妇同观籍田。”荀采问。
荀柔点点头,“天子关注农事,总是好事。”
宫中消息外传,都是有其政治意义,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在即将收获的时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或许会减少一些工作上的麻烦。
至于传播者是谁,背后目的,只要稍微想想,左右就是那些。
“帝后相和,是社稷之幸。”父亲荀爽缓缓道。
“大人说的是。”荀柔与荀采一同道。
明日即将启程,荀柔照例在家里同父亲姐姐一道吃最后一顿夕餐。
随意聊了些闲话后,荀爽叮嘱道,“在外勿忘家门。”
“唯。”荀柔恭敬应命,“儿于冬至前当归。”
勿忘的,既是家门名声,亦是家中牵挂。
这种时代特有,将感情深藏在训诫词句中的方式,他已经全然明白并习惯了。
“路上小心,寒暑天气,添减衣裳,勿忘餐饭。”荀采也道。
“多谢阿姊嘱咐。”荀柔再道,“收采棉籽,整理文书,还需姐姐辛苦。”
“你放心。”荀采点点头,“不会你的误事。”
荀柔张嘴想要解释,又放弃了,带心虚却还是道,“还有……云娘……阿妹,还请姐姐照顾一二。”
“知道,你今晚早点休息。”荀采道,“回来几天,总不能一晚都舍不得歇吧?”
父亲的目光也关切的投来,荀柔感到两道来自亲情的压力,连忙点头答应。
他离京的消息并不是秘密,次日城门口聚集了许多前来送行之人。
忙着上路,荀柔没有过多停留寒暄,随意的勉励了陈群等人几句,没多与不熟悉的官员,就坐上马车启程。
“这世间真有圣人吗?”王允站在城楼上,望着烟尘滚滚的远去队伍,低声喃语。
就在前几日,荀柔罢免了一个荀氏族子,这件事在荀柔本人只是几息间就处理对方既然不善数术,自然不能做会计岗位甚至连深刻一点的印象都没留下,但王允得到消息却大为震惊。
在他看来,不善数术只是一件小事,帮对方找几个擅长的相助就好了,何必如此不留情面。
不好华服、不恋女色、不贪财货,严格约束本族……这世上岂有毫无私欲之人?
“司徒不必担忧,吕奉先对荀含光已生怨望,迟早”
“你以为我欲与荀太尉争权?”王允侧眸冷冷看了身旁之人一眼,“荀太尉弱年,少年意气,需得有所掣肘。至于你,我救你,不过是不欲田氏无嗣,你族父贪占朝廷财物,族中欺压百姓,抢占**这是事实!”
田家子被陡然一骂,吓得脖颈一缩,过了一会儿才壮起胆子道,“可……可伯父都说愿以家产赎买,荀……太尉却不许,胃口好大,将田家所有家产抄没了才满意。”
“太尉并不曾将田氏家产据为己有,”王允脸色一板,“你那些手段收起来,荀太尉能杀得董卓,岂是你那等雕虫小技可伤。”
“是……是。”田姓门客连忙低头,“王司徒襟怀坦荡,但不可忘了,当初王莽亦是大义灭亲,甚至杀子,荀氏如此行事……如今朝廷内外俱以其为首,全无非声,河东更是只知荀氏不知天子……在下只担心其图谋甚大,不可不防啊。”
王允不答,俯视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年轻士子,甚至有人骑着马,似乎准备追随,脸色越发难看。
光熙三年,关中没什么大旱水灾之类的灾异,算得上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只是,长安城附近渐起连绵的庄园,大片良田属于了随帝西迁的公卿,除了最初一批迁来得百姓,在荀攸当初的督促下“屯田”,才分得土地,再后来因战乱而逃到长安的平民,却有许多都无力生活,沦为了豪族的佃户。
看着连片土地上兴起的庄园,以及在田间衣不蔽体的辛劳者,荀柔有瞬间后悔,当初是否该将土地收归荀氏门下。
这时代就是这样奇怪,这些田地,若是被他以太尉之名占据,那些豪强大族不会敢来碰一碰,但当这些土地属于国家,那些满口忠君仁义的士大夫们,就会无所顾忌的将其据为己有。
问题在于,所有简单的捷径都存在更大的隐患,荀柔一旦选择了参与他们的玩法,那么就无法阻止这些士族在地方上扩张。
毕竟在如今人口大幅度降低的情况下,无主无人的土地还多得是,他们的确会避开他荀家的土地不占,但他荀柔总不能说全天下的土地都收归他私门吧。
让出长安附近的沃土,换来右扶风和河东郡的“干净”,这是不得已的妥协毕竟不能将这些人都逼急了。
古人围三缺一的智慧,是对人心精准剖析。
当马车离开京畿范围,总算渐渐庄园少了,灰土围墙,低矮瓦屋与茅屋多起来,在田间埋头耕作的农夫,看上去与佃户并没有太大区别,但田埂上却开始出现玩耍的活泼小孩。
河东纬度更高,粮食成熟的时期要比关中晚几日,而右扶风则与长安相差仿佛,于是荀柔巡行路线先向西。
右扶风无太守,长官称右辅都尉,乃是之前被王允任命为陈仓令的种邵;负责军事,在陈仓屯兵驻守,防止凉州侵袭的将领是波才,而接替堂兄荀彧在此负责经济,即国贷后续,以及度田的是堂兄荀宜。
三足鼎立是比较稳定的结构,扶风虽不似河东那般,郡中大族被清扫一空,但总的来说还算是识趣的缩尾巴做人。
荀柔在河东清查田籍,也向京兆,左冯翊与右扶风下了同样的命令,长安至今数据不齐,当下收集上来的东西,他看一眼就知道是糊弄人,扶风郡的田籍簿,就要清楚很多,准确性大概能达到八成以上。
这是个可以接受的数据,而有此田籍,扶风郡今年收缴赋税就能比较实在。
地方上物价都在正常范围,百姓风貌也能看得过去,田间作物长势也不错。
“关中土地确实丰饶,可与雒阳、河南相比。”荀柔站在田边,望着正在收割的金黄麦穗,忍不住感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河东郡有丰富的铁矿、煤矿还有盐池,但一样认真开坑,庄稼长势却与关中相去甚远。
“太尉所言甚是,臣若不是亲眼得见,也不敢相信,关中土地之丰,可与中原相比。”种邵复合道。
“如今既定田税十一,待收麦后,还请都尉多多辛苦,巡行各县,审查各地收成,按各县不同,裁定田税。”
田税十一是个虚数,但官吏收田税却不能按虚数来,而得有个定额,从前这个定额,多是按郡来算,土地贫瘠的县里就会越发贫穷,如今荀柔希望能够依县定税赋,以减轻土地差异带来的负担。
原本还可以再按上田、中田、下田划分出税额度,但这种方式的操作难度太大了,除非右扶风度量田土时,就能将土地优劣计入簿册,又或者县官清廉且熟知田土,否则很容易给官吏以权谋私的空间。
“是,臣明白。”种邵不敢说辛苦。
荀太尉太用心了。
一至右扶风治所鄂县,一见到他,就将一卷记载右扶风县里中官吏玩忽职守、包庇豪族、贪脏枉法等证据的纸张递给他。
在这之前,种邵还以为自己治下的右扶风很清明呢。
太尉没有处置这些人而是交给他,这也算给他留了面子,种邵不敢有怨言,但这样一来,他也不能再守着鄂县,只等着底下官吏将各地收成报数上来了。
“右扶风收得税赋,都尉先将数目报与朝廷,待核实数目,再论是否要运送京城。”
西征本来就要从右扶风运送粮草,光以本地赋税所征,还不足够,也不必再运一圈长安了。
种邵微微一愣,小声道,“太尉明岁果然要西征?”
“不错,”荀柔也不同他卖关子,“秋收之后,我就会以防备西凉劫掠为名,先调长安兵马三万至陈仓也就是一个月之后,明岁开春雪化后就出兵。”
这种大型的军事活动,前期需要大量准备和人员调度,也就无所谓保密了。
“若是扶风再有流民,收拢起来,暂充军用,待明岁征战过后,在行安置如何?”
已经秋收,没办法再种田自足,流民安置就需要地方财政支持,不如就在军中当后勤使使,等打完仗,这些人也拿一笔军饷,也就可以自足,同时这也减少了大军征召民夫的数量,一举两得。
“多谢太尉指点。”不用处理冬季流民,能省好多事。
种邵大松一口气,轻松许多,对荀柔的好感度瞬间提升,顿时觉得太尉果然名不虚传,精通庶务,不受小人蒙蔽,还心思细密,能体贴下属,着实让人如沐春风。
巡视过右扶风,荀柔并不休息,又转折回东北前往左冯翊。
此处左辅校尉是再次被排挤出京的盖勋。
这位老将军也着实可怜,在边地纵横驰骋,数立战功,一颗红心向朝廷,但在中枢却屡屡受挫。
当初入雒阳,想联合袁绍诛杀宦官,袁绍却不接话,想向灵帝进言,灵帝当面受教,用他制衡何进,转过来不到一个月,就被忌恨的宦官势力排挤出雒阳,到长安出任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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