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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鼠和金雕怎么谈恋爱(鹤梓)


乔九安沉默了一下。
如果他理解的没错,按照这个圈子所谓的“认主”规矩,应该是他的身上绑着红绳,雕哥的手腕上缠着红绳,但……现在缠在雕哥手腕上的红绳,好像是刚才从他身上拆下来的。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逻辑……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当了一回自己的‘主人’?”乔九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尤其是在他肚子里坏水晃荡的时候,“哎呀,那岂不是我可以去猎艳美人儿,咱们的大美人却有主了?”
周林脸上的神情仍旧温和沉静,没有因为乔九安的话有哪怕一点点的变化。
从乔九安认识他时到现在,乔九安就没怎么见过周林失控——或者说,曾经应该是有过的,只是周林从来不会在乔九安面前失控。
但,周林却好像又只会因为乔九安失控。
周林戴着手套的手轻抚乔九安勾着他衣角的手指,从指尖到手背,最后在手腕处摸索着,一点点向上,微微撩起白衬衫的袖口,却又在小臂处停下,克制中带着隐隐压迫感。
“我会想要为你戴上项圈,是因为我的确想要做你的主人。”
手套很服帖,但仍旧与肌肤的触感相差甚远,传递不了属于人类肌肤的纹路,周林手指的温度透过手套按压在乔九安的小臂内侧,却像是隔着一层朦胧模糊的软纱,显得很不真切。
乔九安听到周林的话,原本低头盯着周林动作的眼神一顿,蓦地抬头看他。
两人间一直以来的稳定被其中一方戳破,显露出一种未知的危险。
周林的掌控欲暗藏汹涌,而乔九安永远不会被掌控的肆意自由也毫不掩饰。
深色的西装,金色的编发,男人在这样欲望放纵肆意的空间里,对心底最渴望的存在已经在身周叫嚣着掌控与掠夺。
周林松开乔九安的手腕,摘下一只手套,抬手抚摸上乔九安的侧脸。
低低叹了一声。
“但我将从你身上解开的项圈戴在我的手腕上,是因为,我同样渴望成为你的奴隶。”
他的骨子里流淌着掠夺的欲望,精神力叫嚣着掌控的冲动,但灵魂却穷尽克制渴望着与拥有截然相反才能得到的爱意。
他收回手,没有再做任何暧昧旖旎的动作,认真注视着乔九安,郑重而珍重。
“我想做你的奴隶,也想做你的主人。①”
再也没有哪个场合,比他们现在的所在,更能让乔九安解读周林的告白。
在联邦,周林为了留下乔九安,在星空下,在墙壁后,说着同生共死的平淡。
在帝国,周林想要留住乔九安,在别墅里,说着他们可以共同经营的、安全而安定的家。
周林从来都不是什么克制的正派绅士,只是他将自己绑缚在规定好的刻度内,本能地不想让乔九安看到他的失控。
但现在,在两人用住在一起的回忆渐渐覆盖曾经分别,以及在艰难中彼此依靠搀扶的年岁后,在比起联邦亦或是帝国,某种程度上更属于他们的混乱星域里,周林不再想要留下或是留住乔九安,他说着占有,说着爱意,赤裸而直白的渴望、索求乔九安的爱。
现在的他,即使穿着绅士的西装,却将真正放肆、离经叛道、不可理喻……甚至是在旁人看来足以用变态来形容的自己,撕下伪装的克制,完全展现在乔九安的面前。
旁边不时有路过的会所客人,也同样听到那个看上去是S的男人说出的告白。
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怅然若失。
但没有人不识趣地上前来打扰。
乔九安看看自己,又看看来之前特意换了一身衣裳的周林。
和之前的那套西装相比,乔九安其实没看出来这套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但即使他不懂服饰上的这些弯弯道道,衣服的细节是能看得出来的。
乔九安的手指指腹捞了白衬衫的衣摆搓了搓,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件白衬衫看似是简单的款式,没什么讲究的纯白,但却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布料,而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白色的布料里织进了闪动着银白色的细碎星光。
乔九安不懂服饰,但他懂周林。
所以……
这两件衣服,从设计到布料再到成衣,中间的每一环每一步,一定是周林独立且亲手完成的。
然后这个闷骚内敛的男人,谁也没有告诉,就一直在静静等待着乔九安穿上的那一刻,等待着两套意义不同的衣裳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那一天。
乔九安觉得自己想了很久,但对上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又好像犹豫和迟疑都没能长过两秒。
他伸出手,握住周林还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将手腕处绑缚着的红绳一点点解开。
乔九安抬眸看着周林。
周林的目光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直白,俊美的眉眼间一笔一笔刻画出不再掩饰的欲望。
但通过两人交握的手,乔九安能清楚的感觉到,面前这个一向从容淡定的男人,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乔九安的背部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很细,很密,微微发痒。
但他的手却没有抖。
乔九安从周林戴着手套的那只手里,一点一点,慢慢抽出柔软纯白的手套,然后捋开来,垂着眸子,替周林重新戴好。
最后,他将从周林手腕上解下的红绳,轻轻搭在周林的手心,将自己的手腕伸出去,翻转,让最脆弱的动脉靠近周林的手指,抬眸笑开。
“好啊。”
他回应。
禁忌的红绳搭在白皙的手腕间,周林的手指划过乔九安因为握拳而微微绷紧的小臂肌肉,长绳绕过一圈,又一圈,最终缠绕成结,搭在乔九安的动脉边。
周林的手指指腹压在红色的绳结上,低垂着眼眸,迟迟没有开口,也没有看乔九安。
原本在情趣这方面神经混水泥的乔九安难得敏锐了一次,没顾得上欣赏还挺好看的红绳结,硬是挤到周林怀里,变着法地要去看周林的表情。
周林有些狼狈地往旁边躲,不让乔九安看,乔九安就撵着他非要看。
很奇妙的,明明是乔九安之前一直恐慌逃避的亲密关系,是乔九安以为自己根本无法适应的束缚牵绊,但当他真正被绳结绑住的时候,曾经预想中的恐慌和逃离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心脏好像无声绽放着郁金香,花形看似内敛,实则热烈张扬。
两双眼睛终究还是对视了一瞬。
乔九安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Daddy?”
周林的瞳孔骤然紧缩,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乔九安,眼神幽暗如深海,翻滚着让乔九安本能后退的侵略风暴。
“不、不是……我就是,刚才听到有人这么……”
乔九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能这么叫吗?”
顿了顿,乔九安的额头抵在周林的脖颈边,小小声又开口。
“我觉得,还挺适合你的……Daddy?Daddy~”
乔九安发现他每叫一声,周林的眼神就会变化一瞬,就连一些微动作都会带出艰难忍耐的动摇。
“哇,说真的,这个词真的好涩!”
乔九安一口一个Daddy玩得起劲,听着的周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和欲望几乎随着乔九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词语被用力拉扯,濒临崩坏。
他想亲吻怀里的人,用力的,不及后果的,不带任何克制的。
但现在还不行。
周林侧过脸,唇瓣微微用力压在乔九安的额角,调整呼吸。
乔九安却半点都没有体会周林努力克制的良苦用心,下巴抵在周林的肩膀上,眼神越过去,叫住穿着统一的服务生:“请问——”
“我第一次来,你们会所开房的流程是怎么定的?”
明明穿着最纯的白衬衫,银色短发的青年一笑间带出的颜色,却将场内一大半的旖旎尽数压了下去。
“我们要最好最顶尖的那种!”
服务生抬手指向左前方,礼貌微笑着回答在场客人的所有问题:“客人只需要在三个游戏项目上赢得十朵玫瑰,就可以获得会所最高级别的贵宾待遇。”
乔九安的目光在左前方的游戏区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台球桌上。
他侧过脑袋,唇瓣靠近周林的脖颈,张嘴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叼着周林脖颈间的皮肉磨出两道红痕,直到周林握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收紧,喉咙发出闷哼声,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像极了野性未驯的漂亮野猫。
了解乔九安的都知道,对于天不怕地不怕,仓鼠的精神体却是野猫性格的乔九安而言,一旦找到能打破雕哥平稳克制的点,那一定就会像猫发现新大陆一样伸出爪子戳个不停。
完全不带考虑什么后果不后果的。
乔九安推开紧紧抱着他的周林,抬手指向灯光朦胧,就连桌案面都是暧昧红色的桌球区,完全没有了刚才扮演清纯小M的意思,直接本色出演,嘴上霸道,眼睛里却满是期盼的星星。
“Daddy,我想玩那个!”
桌球区正在玩游戏的几对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眼神戏谑地看向刚才有意无意吸引了不少目光的这一对。
周林深深呼吸,压下心头脑海被乔九安撩拨到混乱的暗流,抬手握在乔九安手腕缠绕着的红色绳结上,微微用力,脸上再度浮现出平日的温和,只是看向游戏区的眼神,少有地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攻击性。
“好,我们去玩。”

围在桌案旁边的人虽然多,但真正拿杆的只有两个人,桌上的球也被扫得差不多。
见周林和乔九安走过来,不想继续的退到一边,有兴趣掺和一脚的反而上前。
Desire会所每次主题的凭证是有意义的,在这里的客人毫无疑问地都拥有随意消费的财力,但会所的招待却因为宾客手中的凭证数量,将楼层和服务分出了三六九等。
更高的楼层代表更无微不至的服务,与此同时,只要是能够进入楼层的客人,客人彼此之间发生任何事都将成为楼层隐私,不仅是会所,就连其他宾客也不会将看到的秘密外传。
今晚这场主题的凭证,显然就是每个人入场时领到的那枝玫瑰花。
有人将它别在胸前,等候一场交易或是游戏;有人将它放在手边,眼神在场内逡巡下一朵玫瑰;也有人玩笑似的揉碎了花瓣洒在酒杯里,完完全全当今晚是一场放纵的游戏,并不在乎输赢与筹码。
拿起旁边的球杆,周林温和笑问:“介意我们加入吗?”
“我们就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没什么复杂的花样。”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笑了下,她的身边跟着一个肌肉健硕漂亮的男人,但显然,是女上位的一对,“如果是想赢凭证,阁下恐怕得花些心思了。”
周林此时的眼神和他的精神体金雕少有地同调,带着毫不掩饰的锋锐。
他最是擅长在各种各样的场合,用语言和筹码引导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正当球桌边的几对都被周林说动,隐隐有参与的意思时,乔九安忽然出声,引来几人的注视。
“你们都是打球的老手,这么玩多没意思?”
“咱们都是一对一对来的,光让我们看你们玩得尽兴可不行。”
乔九安的手指捏着周林折短花枝别在胸口的玫瑰,五官精致的脸透出惊人的惑人。
“要玩,就玩点刺激的,多来点彩头才够味。”
“哦?”另一个看上去更年轻些的男人将玫瑰放在桌案边,但不得不说的是,他是圈子里少有的上位掌控M,“怎么说?”
“我不会打这东西。”乔九安伸手弹了一下周林拿在手中的球杆,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但我喜欢黏着我家Daddy,所以,我们来打打双人台球,怎么样?”
双人台球的确是一种挺平常的玩法,两人一杆,肢体接触暧昧,虽说情趣是有些,但算不上多刺激创新。
还没等几人质疑,乔九安眸光流转,眼神掠过围在球桌边的宾客,算了算玫瑰的数量,绿眼睛里闪烁着危险却极度诱惑的离经叛道。
他在周林的衣服掩饰下,从精神力空间里摸出一把样式堪称古董的手槍。
“这是一把左轮,唔,没什么威力,填充的也是最老式的那种子弹,软趴趴的没什么力道,但如果是近距离射击,还是有那么点血腥的。”
乔九安向众人展示已经被卸掉所有子弹的弹仓,然后塞进去一颗子弹,手指转动弹仓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极了被快速波动的钟表倒计时嘀嗒声,紧绷而危险。
“这打球么,有进就有不进。主人每空一杆,就命令奴隶拿着这把枪,对着主人的脑袋开一枪。”
乔九安抬起手,冰冷的金属抵在周林的额角,四目相对间,两人齐齐露出笑容。
只是周林的笑容带着温和的无奈,而乔九安的笑却有种眼角眉梢都上挑的张扬。
“来赌,这唯一的子弹,会不会刚好转到开枪的那一瞬?”
“来比,这最后一颗球,是被谁的球杆击中落袋?”
命令,在这个圈子里是再平常不过的词汇。
比赛的主动权的确在掌控者的手中,也一直在。
然而这是双人台球,一旦其中一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动,主人就必须要按照游戏规则,将填充了子弹的枪交到奴隶的手中,并且命令平日的被掌控者、受虐者扣动扳机,来决定上位者的生死命运。
这样的游戏规则,其中的刺激不仅仅在是否空杆,子弹是否上膛,是否轮转到自己的未知,还有那种永远无法探究、掌控被命令者扣下扳机时想法的失控与矛盾。
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主人的奴隶本该完成主人全部的命令,却在这样的规则下,很有可能开出对主人致命的一枪,爱意的恐惧和命令的冰冷交织在一起——奴隶是否真的会开出那一枪,而主人真正想要的,是开枪,还是违抗命令?
围过来的宾客越来越多,放在桌案边押注的玫瑰也越来越多。
这样的游戏规则,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是无法拒绝的危险刺激。
会出现Desire会所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无趣之人,危险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刺激才是他们追求的生命。
最后选择参与这场游戏的,竟然是最开始说话的女S。
周围宾客的眼神或多或少停留在放弃游戏的青年M身上,目光了然。
有时候,越是复杂的关系越是脆弱,也越是经不起考验。
周林让出了先后选择权,女人也非常干脆地选择了先手,弯腰架杆,转头看向眼神永远专注在她身上的男人,冷艳直接地命令:“抱我,然后进球。”
“哇哦,好厉害。”乔九安看着台面上几乎要清桌的游刃有余,发出感叹声。
周林的唇瓣靠近乔九安:“认输了?”
认输?必不可能好吧。
乔九安动了动眉毛。
台桌下,一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卷毛仓鼠靠近球桌脚,探出仓鼠脑袋环顾四周,然后拽过旁边一个女人的裙摆,挡住自己毛茸茸的身躯,接连蹿了几个人的裤脚,圆溜溜的眼睛闪动着光芒,在这对男女最后一杆即将清桌时,抬起自己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仓鼠脚,重重朝着男人的脚尖踩下去。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男人身体紧绷,动作一抖,在空杆之后表情瞬间空白。
女人挑眉,爽快放下球杆,抬手拿了那把左轮手槍塞进男人的手里:“我刚还在想,实在不行踩你一脚得了,磨磨唧唧的。”
“开枪吧。”齐耳短发的女人微微扬起下巴,“三年前你本来就是来杀我的,现在,我允许你,命令你开枪。”
男人持枪的手在颤抖,他原本是个杀手,从来不该在扣下扳机时不稳。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平安无事。
女人愣了一下,笑了。
男人放下枪,双手握拳死死攥在身侧,过了几秒,才嘶哑着声音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今以后,我只属于你。”
短发女人像是完全不吃惊这样的结果,她从空间钮里翻出五枝玫瑰全部递给乔九安,友善笑道:“谢了,这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枕边人真正的全身心臣服,比起任何筹码都要重要。
这也是她在听到游戏规则后立刻选择参与,并且毫不推辞选择先手的原因。
“我对两位可是神往已久了,虽然没能看到你们玩这场游戏有点遗憾,但……”女人耸耸肩,表情揶揄,目光意味深长,“去赢得你们的玫瑰吧。”
红色的台面上只剩下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
乔九安没有丝毫扭捏,反手握住周林圈在他手腕处的手,整个人大方自然地扑到周林怀中,抬手按着周林的肩膀稍稍借力,在周林陡然深沉的目光注视下,堂而皇之地坐上台球桌的边缘,双腿悬空,脚尖轻碰着蹭过周林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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