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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仙(马户子君)


“喔不是不是,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天师协会的人。但我是晖城分会的,那位呢,是洵城分会的。”
“这次的事也是因为洵城分会处理不下来,我们才接手的。”
—啥?洵城这么废吗?
—所以大师是来收拾烂摊子的[笑哭]
电脑前,林宿眉梢挑了下。
雪泥马锐评:【…他装起逼来,多少有点不顾自己的死活。】
林宿都说了不干涉的事,非要去兜着。
相比起他俩的淡定,屏幕里的葛立立已经快气炸了,他厉色道:
“你要管就管,别扯我们洵城分会。我们是早就跟人打过招呼,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那你的意思是人活该咯?”
杜樊摇头感叹,“好歹是条人命,你们救不了,我们来救。”
弹幕飘过:这才是真大师!
不过两人吵归吵,一路却都是往着同一个方向走。联系葛立立手上拎的东西,加上今天是来验收工程——
想必是给工头那家的慰问品。
林宿往椅背上靠了靠,“一会儿还有得鸡飞狗跳。”
这会儿还没进入正题。
林宿靠在一旁没有细看,雪泥马适时地晃悠着团来一杯茶水。
他抿了一口,顺便看了眼手机。
然后就看贺振翎发了喂信。
【翎】:你对管家做了什么?
林宿,“?”
消息是十几分钟前发的,看他没回,隔了会儿贺振翎又发了句:不说话,心虚?
呵,林宿就拿起手机。
雪泥马:【你在回什么,笑得那么甜美?】
“……”林宿转头,微微一笑,“回小贺。几分钟没理他,他很寂寞。”
雪泥马团着茶盏一抖,惊悚:【我不该乱形容,你别说了。】
林宿浅浅放过它,回贺振翎:我在看直播。
【翎】:什么直播?
林宿转头给雪泥马看,“他回得好快。”
雪泥马闭上耳朵,不想听。
【宿到自然醒】:很露骨的那种。
【翎】:?
雪泥马也:【?】
它看了眼电脑屏幕,哗哗流动的弹幕下,葛立立和杜樊已经到了工头家里。
工头卧病在床,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工头老婆在哀愤大哭,葛立立一边送礼一边劝,杜樊端着姿态在旁边煽风点火。
场面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这露骨在哪儿了?】
林宿瞥了眼屏幕,“床头立了个死人,你说露不露骨。”
雪泥马:……原来露的是死人的白骨!
屏幕里,场面终于稍微稳定下来了。
工头老婆在旁边擦眼泪,葛立立大概是不放心,还是没走,在旁边看着。
杜樊就拿出了一堆装备来。
什么木剑、符箓、鸡血,还有不知由什么烧成的灰。他把几张符拍在门口、屋里梁柱上,然后说,
“放心,我先把恶鬼给困住了。”
—卧槽,大师牛逼!
—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雪泥马:【我一时不知道谁是鳖。】
林宿点头,“……床头的鬼已经看过来了。”
杜樊还在捣鼓,葛立立脸色不太好看,“你打算强行驱鬼?单方面撕毁契约,也不怕鬼生了怨气变成厉鬼吗?”
“就算成了厉鬼,斩了就是。”
“杜樊,你别硬来。我们会长说了,还有个办法是跟鬼好好打商量……”
“跟鬼打商量,你们够异想天开。”
杜樊嗤笑一声,直接把手上的灰一撒!接着掷出一张符。令人惊异的一幕就出现了,符箓遇灰便自己燃烧起来——
他喝了声,指向床头,“就在那儿。”
雪泥马:【他还是会点东西。】
林宿,“不然也不敢来驱鬼。”
弹幕区此刻都沸腾了起来:
—我去!是真自燃了!
—我还质疑过那些视频是假的,现在被打脸了。
—这功力,牛。
也零星夹杂着一两条弹幕,像是带着省略号划过:这是风水师的基本操作……
然后被骂“你来一个?”骂下去了。
越来越高的热度显然让杜樊膨胀了起来,他正要拿出一把幡,屋里的灯泡突然一闪!呲…呲呲…!
紧接着躺在床上的工头猛地抖动起来。
两只脚砸着床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工头老婆吓了一大跳,要扑过去按住人。葛立立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下一秒就看原本还虚弱的工头一只手刷地伸出!
在空中有力地划拉了一下。
杜樊也惊了跳,随后手上动作更快起来。
葛立立见状想带着工头的老婆先离开屋子。他转头去开门,却发现打不开,门赫然被关死了。
他立马去拉杜樊,“停下!要是屋里的鬼成了厉鬼,一屋子的人都要交代在这儿!”
直播还开着,杜樊不可能停。
他转头,“停下才是完了!况且现在门都打不开,停下又能干什么?”
葛立立僵住,一时语塞。
弹幕见状,顿时一边倒:
—对啊,停下又能干什么?
—别妨碍大师了行吗,洵城分会的风水师真的太拉胯。
—难怪让人收拾烂摊子
电脑前,林宿叹了声气,“葛立立是对的,有没有办法都得先停下。”
雪泥马:【那现在怎么办?】
林宿细细瞅着屏幕,“……他带护身法器了吗?”
【…不叽。】
而屏幕里,杜樊眼见人吃瘪,又看弹幕一边倒,顿时扬眉吐气,“你们洵城分会没本事,就别来指手画脚——”
“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就给我们露一手。”
葛立立站在原地,一咬牙。
别说办法,他这次来根本没带什么法器,兜里的只有……
隔了两秒,他把心一横,“行,我就给你们露一手!”
林宿见状庆幸,“看来是留了底牌,自保是没问题。”
下一秒,就看人掏出一部手机。
林宿,“?”
熟悉的既视感汹涌而来,没来得及细想,他手机就一响。
【来电人:葛立立】
“………”
来电下方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贺振翎的:?
林宿目光落了秒,凝重地给人回了句:“…我或许也要加入一场露骨的直播了。”
作者有话说:
林宿:你即将在一场露骨的直播里看到我。
贺振翎:???
葛立立:露一手!我也学会了!
*改三清堰风水:在第9章。
第21章 第三个委托人|贴脸开大
林宿回完消息, 点了个接起。
听筒里立马传来葛立立殷切的声音:“大人…!救救!我现在——”
与此同时,屏幕上浮出人捧着手机虔诚的面容。
林宿顿了秒,“不用说了,我知道。”
他的声音从听筒里透出屏幕, 有些许失真, 但不掩年轻清润。
弹幕上顿时划过一片问号:
—大人??
—这是谁?声音听着好年轻?
—能行吗?别误事啊
葛立立却是精神一振, “不愧是您, 了如指掌!”他充满希望地求问,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停下,不要继续。”
林宿扫过屏幕上屋里现有的物件, “找些五谷杂粮淘过水,先一人一碗喝下去。给工头也喂些, 屋里阴煞太重,要升阳气。”
“再用红纸剪两个小人,在床头烧掉。”
在他说的同时, 葛立立已经动起来了。
杜樊行动被打断, 面上有些难看。他刚要伸手去拦, 就被葛立立啪!一把拍开。葛立立现在底气十足, 转头哼笑:
“你不是说我行我上?让开。”
“……”杜樊僵硬地退开。
淘米水很快打来。
葛立立按着工头给人喂下,一碗水刚喂完, 床上原本抽搐不停的人竟停了下来, 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工头老婆见状大喜过望,连忙去剪红纸。
弹幕划过几声惊异的:我去???
林宿看情况稳定下来, 就关了直播起身说,“鬼买的是他的命, 只要还没变成厉鬼, 就暂时轮不到你们。”
“在我来之前别乱动, 保你们没事。”
他说完挂了电话准备出门。
雪泥马已经替他拿来了天师证和外衣。林宿戴上控制力量的流苏耳坠,抬手披上玄色外衫,临出门前,又顿了顿。
……对了,那头还在直播。
他转头扫了眼,目光就在刚拿回来的面具上一落。
修长的手指持起剔透精巧的面具。
“泥马,我戴这个会不会太浮夸?”
雪泥马贴过去:【不会,你就适合这样粉墨登场!】
“……”
林宿将面具一拿,出门了。
他打了个车过去。
在车上时,顺便看了眼手机。贺振翎的消息在他发出后很快回了过来:
【翎】:……你在哪儿?
【宿到自然醒】:在通往你心门的路上。
【翎】:呵,我等着。
林宿默然两秒,轻轻按灭了手机。
雪泥马:【…我感觉,你要是没有叩响他的心门,这句话就会变成“你等着”。】
林宿轻飘飘地望向窗外,“他的心路那么崎岖,怎么能怪我没到呢?”
【……盒盒。】
赶过去花了半个小时。
林宿下了车,径直去往工头家里。
到人家门口时,周围还有闻讯前来围观的三两乡亲邻居。他一出现,瞬间便抓住了四周的视线。
“又是谁来了?”
“不会也是个风水师吧……”
有村里人打量着他这身,不见生地说了句,“这门打不开的,可邪门儿了。”
林宿站在跟前扫了一眼。
大门被一团黑气盘踞着,门后贴着的符纸也黑了一半。
他摇头,“打不开,踹开就是了。”
说完,嘭!的一声。
在一众完全没回神的视线中,紧闭的大门被生生踹开了。
屋里的人闻声吓了一跳。
屋里的鬼也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林宿走进去反手带上门,环视一圈。就看不大的屋子里,工头面如纸色地躺在床上,工头老婆站在葛立立旁边。
杜樊站在另一边,背后跟着个摄像的同行风水师。
摄像机上安了个屏幕,弹幕划过上面适时反馈着直播间里的情况。
林宿转脸过去,微挑的眼角扫过,弹幕好像在一瞬空了两秒。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刷上:
—我…是在看灵异直播,不是在追什么选秀节目吧……
—被硬控了五秒,我缓缓
—戴着面具也能看出来很年轻啊……
—呃,这场直播不会是在作秀吧,找个花瓶来干嘛?
—洵城分会可能真的没人了哈哈
葛立立没管直播,几乎是热泪盈眶地迎上去,“您终于来了!!”
“啥?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杜樊回过神后,也打量了林宿两眼,“我这儿可不是用来给人出道的。”
林宿摇头,“你不能因为我天生长得好看,就忽略我的职业素养。”
杜樊猛地噎了下。
葛立立现在扬眉吐气,不客气地瞥道,“就问你,现在我们有人出事吗?”他又指了指,“那道门,你能打开吗?”
杜樊面色一僵,又噎了下。
弹幕在此时划过:
—也是啊,刚刚人在电话里露那两手还有点东西
—先看看吧
林宿不关注直播间里的动态,也没看弹幕。
他正把目光投向那头的鬼。
那只鬼从他踹门而入起就没动静了。大概是感受到他身上的神格,一只鬼立在墙角,有些局促。
雪泥马:【…错觉吗,他是不是想跟你打招呼?】
林宿:不知道,应该是个i鬼吧。
正对视着,忽然听杜樊开口:
“你们找了帮手,我不阻拦。”
杜樊迎着镜头,一副大气的模样,“但我们各干各的,各凭本事。”
林宿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他两秒。随后轻退半步,把舞台让给他,
“请开始你的表演。”
杜樊,“……”
杜樊大气没装成,装成了个演员。但还在直播中,他只能忍气吞声,转头去撕先前张贴的符箓。
林宿这次倒没阻止他。
符箓被鬼气侵蚀了一半,差点作茧自缚,现在是该撕掉。
他带着葛立立在旁边抄着手旁观,跟甩手掌柜似的。等杜樊吭哧吭哧撕下来正要用火烧掉,林宿忽然淡淡指正,
“用水浸。”
杜樊动作顿了顿,撑着面子道,“你…你懂什么,我们流派不一样,你是见少了。”
“……”
雪泥马:【…他知道你活了多久吗?你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你见过的鬼比他见过的人还多,你讲过的冷笑话比他……】
“也没讲过那么多。”
林宿说着往柜边一靠,好整以暇,“你请便。”
杜樊就一把火点了符箓。
火舌蔓延,下一秒,屋里划破一道尖锐的爆鸣!鬼气扭曲,噌的蹿上杜樊的指尖。他惊得一个丢手——
“啊!”指尖已然被灼伤,寒气森森。
葛立立没忍住发出一声清脆的,“呵~”
杜樊面上一瞬憋得紫红。
一片安静中,弹幕也在缓缓流动。
林宿看气氛尴尬,适时地出声解围,“虽然村门我改得‘还行’,但你法事实在做得一般。”
杜樊猛地抬头,瞪大眼。
“…你,是你改的!?”
缓慢流动的弹幕一滞,随之炸开:
—卧槽,村门就是他改的!?
—…贴脸开大!
—救命,我现在好替杜大师尴尬[望天落泪]
林宿隔着面具微微一笑。
屋子里陷入了更冗长的沉寂。
弹幕还在哗哗流动。
那头摄像师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屏幕,表情不太乐观。
杜樊透出点浮躁,焦急起来。
雪泥马扒着屏幕,实时播报:【林宿,他们说杜大师不太行耶。】
【还说他是不是装逼失败了。】
【啊!还有好多弹幕叫你老婆,果然很露骨。】
林宿,“……”
他感叹:这个时代已经进化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但他注意力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太久。因为跟前,杜樊又开始了下一步操作。
八卦镜掏出来,悬在窗口。
杜樊重整姿态,对着镜头自然道,“其实我来之前就想过这种状况了。所以准备了两种方案,关不住,那就驱逐出去……”
正说着,旁边便出声。
林宿意有所指地看过来,“劝你不要。”
杜樊皱眉,“说了各干各的。”他又瞟了眼弹幕,扭头道,“你别管。”
雪泥马:【…But阿鬼is watching you啊。】
葛立立看向林宿,小声问,“不会有事吧?要不要去阻止他?”
“让他去干吧。”
这头没人制止,只有工头老婆紧张地盯着。
不知不觉中,屋外日头阴了下来,光线渐暗。
杜樊挂好八卦镜,又是一阵捣鼓。
他正抽出桃木剑抹了层鸡血,突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噗通”一声闷响。
就看杜樊整个人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扑倒在地,掐住了脖子,“嗬…嗬呃!”
桃木剑掉落在一旁,他双手抠着自己的脖颈,抓出了一道道指甲痕,面色却越发涨红。工头老婆惊叫了声,摄影也赶忙跑过去,
“杜大师,杜大师!”
镜子摔落,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摄像机支在一旁,弹幕铺天盖地地滑过。正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入镜。
林宿竹笔入手,轻轻一敲。
这一下落在空中,却发出很轻的一声“咚”。像是敲在了一截骨头上,声音被清晰地收录在了摄像机中。
下一刻,掐着杜樊的手似乎松开了。
杜樊面色回血,一下翻身躺在地上,大口咳嗽,喘气。摄影背对着镜头在和他说什么,他摆了摆手。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这会儿心有余悸,完全没心情关心直播了。
林宿收回笔淡定地站在一旁。
他都说了最好不要。
雪泥马蔑视:【盒,非要挨一下才老实。】
经此一遭,工头老婆显然吓怕了。
她不再考虑强硬的手段,转而求助林宿,“大师,还能救吗?”
“别问我。”林宿指了个方向,“问他。”
几道视线顺着看向站起身的杜樊,杜樊缓过劲来,指了指自己,“我?”
工头老婆也希冀地看过去。
林宿,“你背后那个。”
杜樊闻言一个激灵,下意识蹿开了两米远!
工头老婆,“………”
林宿不愿再观赏这出闹剧。
他直接问,“买命钱呢?”
工头老婆局促地抓了下衣角,指向柜子,“卖了些,剩下的都在那儿了。”
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葛立立神色难言,“死人的东西也敢拿去卖啊。”
工头老婆羞愧,“唉,他一时鬼迷心窍。”
“算了,正好在直播,登个寻物启事,赶紧把东西找回来。”林宿说着,侧向镜头棒读,“死鬼的东西,请买家尽快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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