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颤颤,发出声音的人惊疑不定。
而做出行为的坏心眼狐狸甩了甩尾巴,宣判道,
“——看来这个,也不讨厌呢。”
完全讨厌不起来。
一点儿也都讨厌不起来。
只是想到对方、联系到那个做这些的人,无论是什么……似乎都可以接受的样子。
“好吧,现在看起来——基本上已经得出答案了。”
“全都是不讨厌啊,你。”
“……”
耳尖在发着烫,或许和上次一样、都留下了小小的痕迹,但是这次更轻一些……
如果能真的、真的留下齿痕,那就好——了?
立在原地的人眼瞳颤颤,迟疑、不确定地回顾了下。
想要留下属于前辈的痕迹。
不断渴望来的前辈的触碰。
如果可以有更多、更多…不讨厌的这些,那么……
讨厌的反义是不讨厌。
而除了它之外,还剩下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选择,就是……
喜、喜欢……?
如果这是游戏系统的话,此刻一定会[叮!]的一声出现灯泡亮起的特效。
但可惜,并不是。
不过,落在某个一直在盯着的人眼中,几乎也无差了。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受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太多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感争先恐后,海浪一般潮涌着、卷席着。
大脑似被打开一扇全新的门,一切都是陌生的,恍惚茫然的。
白木优生猛的后退一步,脸颊从不知何时就放开对他桎梏的手掌脱出,未被牵着的手捂住脸,瞳孔颤颤、盯着地板上的落点,半晌没回神。
‘我看上你了。’
‘就是喜欢上你这个木头呗!’
‘——那你‘喜欢’我吗?’
这下好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变成了兔子球。
灰兔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脸颊被手盖住、捂住大半张脸,整个人蜷缩,将自己埋在腿与身体的空隙。
只除了那只始终被牵着的手、牵着他与面前的人,除此以外、完全封闭。
面对狐狸球、兔子可以使用戳戳戳方式努力与金毛狐狸搭建联系通道。
而面对兔子球,金毛狐狸思考了下。
他蹲下,在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的灰毛兔子面前,
“不出来吗?”
“……”
“真的真的不出来吗?”
“……”
“——好吧。”
似是放弃的声音,白木优生不可否认缓出了口气。
如果前辈一直盯着,迟早…他会放弃抵抗的。
所以、还是前辈先放弃比较好。
这么想着,心底稍松,欲要处理当下复杂纷扰的情绪。
下一秒,
突然而至的失重感席卷,白木优生全然茫然,心里咯噔一下,脑神经紧绷。
他缓缓理解了下当下自身所处的情况。
那个、他似乎,被端起来……了?
没有猜错,被端起来的兔子球迷茫望了望明显有段距离的地板,又望了望紧贴着大腿的手臂,与紧密靠着的身躯。
颠簸了下,尾椎碰到一点冰凉的质感,应该是厨房的大理石料理台。
蜷缩成团的兔子球被利索端起放在上面。
反应过来,白木优生不得不直接坐在料理台上。
料理台有些高度,所以即使坐在上面、脚尖也离地面稍微还有些距离,而面前的人膝盖嵌入分开的腿、就这么卡着,堵得死死。
是不让他下去的意思。
遮住大半张脸的手臂被掰开,根本无从抵抗,白木优生想转过脸躲避对视。
但头顶的人似是在笑,漫不经心也不正经,语气低低缠缠开口,
“我说你啊——确定要这样一直躲着、不理我吗?”
白木优生不敢转过脸去。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他一个人就这么呆着吧。
毕竟无论怎么想,这个时候都该好好地整理……
“嘛嘛——虽然这样也很可爱啦。”
“不过,”他话风一转,从轻飘飘的随意语气转为一点强势的压近,不轻不重地露出点野性与威胁,
“再这么躲我的话——我可就要直接亲你咯。”
“……?”
——欸?!!!
该说是难以招架还是其他什么吗,可、可是……
白木优生恍恍惚惚,视线颤颤地望着,全然是混乱一滩的模样。
他们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身下靠坐着的大理石台面又是冰凉无比,不断刺激着脑神经,即使要走神也被死死攥着、加深对当下情况的感知。
脚尖不着地,安全感全无,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摆脱这种十分受限制的环境。
哪怕是换一些其他的什么也好,总之、不要再这样……
面前的人眯起眼,近距离下、能将他面上表情细微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狭长眼尾、两点攥人视线的金瞳,直勾勾地盯着看过来,眼底盛放着唯一一道身影,这么望着、对视着,仿佛就要被掌心拢起,束缚在其中,结结实实、难以逃脱。
白木优生又有那种想要躲避的欲.望了。
身体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上半身后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他的小动作没有遮掩,所以落在始终关注着他的人眼中,无异于明晃晃的逃避。
宫侑自然是不可能让他逃开的。
已经钻进网中的兔子就差最后一步的收网,怎么可能让它逃脱呢。
膝盖向前探进,嵌入分开的双腿,于是距离这下子是真的一点也不剩,严严实实贴着。
白木优生努力半晌才拉开的那么一点空隙不抵宫侑的一步,只向前一步,他就退无可退。
甚至逼近的人还无比游刃有余,老神在在地居高临下望着已经落入网中的人。
“都说了不要躲我啊——难不成,真的想要我亲你?”
白木优生战栗,
不、不是这样的,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身体直觉、条件反射!
很想张口解释,但一旦对上前辈的视线,望进那样的眼中,就完全……解释不起来。
“……都不准备反驳一下吗?”
金毛狐狸不安好心凑近,有一下没一下扯着垂耳兔后辈的耳朵。
备受骚扰的兔子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忍耐,“反、反驳……”
嗯……小复读机。
虽然小复读机也很可爱啦。
此刻已经加载出深厚滤镜的某狐看向兔子,只觉得好像无论怎样,都挺可爱。
“——不管了!”
懒得想更多,顺应本能的狐狸抛开杂七杂八的东西,“既然优生你已经违反了,那我就要直接亲你了!”
白木优生眼瞳骤缩,“不、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啊!!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啦!”
任性、自我,简直是十分中心的话语。
宫侑哼哼一声,手掌压在餐台上,上身迫近,极具威胁。
距离一点点消弭,从呼吸、到直视的眼,彼此靠近,仿佛被蛊惑般,完全动不了。
料理台的宽度本来就没有多少,这么一靠近,又是一躲,一时之间重心没有把握,眼见着人就要倒下。
余光微动、眼疾手快的,宫侑迅速捞了他一把、手掌撑在腰侧,掌心托着后辈,稳稳扶了下,这才勉强避免了糟糕情况的出现。
“……”
白木优生后一拍才感觉到后腰传来的那点热度,正是托着他稳住身形的宫侑的手,他一团乱麻的大脑勉强挤出一点空隙,
“谢、谢谢前辈……”
宫侑:“……”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宫侑真的怀疑自己能被这家伙逗笑了。
什么啊……木头吗。
木头·白木优生好不容易又理清了那么一点思绪,终于能接受当下所处的境况。
因为刚刚情急之下的那一遭,面前的人不得不放开对他的手腕的桎梏。
抬起手、白木优生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既是要掩住发烫的脸颊,也是变相的阻止面前之人更多的举动。
只要挡住了……前辈应该就不能做更多了。
白木优生想得很简单。
但完全错漏了一点。
宫侑眯起眼,心底轻哼一声。
“前、前辈,不可以亲、亲的……”
“哈——为什么啊!”
兔子后辈视线瑟缩,“因、因为我…我,”他‘我’了半天,没说出个确切的话。
本来狐狸就没什么耐心,因为是他才稍微压抑着。
这么一望,指不定要磕磕绊绊到什么时候。
“我才不想听小结巴骗人呢!”
白木优生:“!”
面前的人仿佛真的生气了,凑近过来,两点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
他应该躲的,毕竟亲…亲什么的,不应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
可是……完全拒绝不了前辈。
手背靠着的脸颊温度愈发滚烫,整个人仿佛都要烧着了般,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个火炉,自胸膛向外源源不断释放着温度,但身体却又是冷的,冷热一脚交替,矛盾无比。
而正在靠近的却又是另一个火源,带着能将他点燃的热度。
托在后腰上的手掌滚烫,稳稳卡在腰窝,手掌弧度与生理曲线完美契合,被握着把持着,另一只手被攥的紧紧、五指相扣,分享彼此的热度。
压在料理台上的掌心潮湿粘腻,是紧张的,他在紧张,但似乎又不只有他在紧张。
遮住大半张脸颊的手掌感受到一点温热的吐息,也就是在这一瞬,脑中紧绷的神经不轻不重被挑了下。
呼吸喷洒,全数落在掌心,面前已经靠过来的人眼尾弯起,狐狸一般、狡黠的、灵敏的。
一点轻柔的触碰落在微微蜷起的掌中,温柔、虔诚、认真。
隔着阻挡在中间的手,是切切实实的一个吻。
落在本该是抿紧的唇瓣的位置,亲了那么一下。
意识到这一刻的时候,兔子呆滞了。
啊、侑前辈……真的、在亲他的手。
掌心连带着手腕颤颤,眼瞳也颤颤,不知何时蓄积起潮湿的痕迹,可怜又可爱的。
灰发少年的唇角抿起又拉平,颀长眼睫瑟抖,他张了张嘴,努力憋了半晌想说些什么,但一旦对上亲着掌心,还在弯起眼笑的人,原本就泛红滚烫的脸颊顿时程度更深。
“不、不可以的……”
“欸——可是我已经亲了,就算不可以又有什么办法呢!”
偷腥的狐狸理直气壮,甚至还张口用尖锐的齿尖咬了手心一下,
“不高兴的话难道你要讨厌我吗!”
!不、不会的!
他怎么会讨厌侑、侑前辈呢。
但是……这样完全就太过分了…
被尖锐齿尖咬过的地方痒痒的,或许是宫侑只是做出了要狠狠咬下的模样、但实际上与轻轻叼着没什么区别。
“不、不会讨厌前辈的……”以手背捂住大半脸颊的人轻轻开口。
“——我就知道。”
恍惚间,竟然能看到狐狸的尾巴甩来甩去,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可、可是……”
眼见着小木头又要开始掰扯,宫侑并不上他的当,只一针见血戳问道,
“没什么可是的!”
“难道木……优生你讨厌我这么做吗?”
狐狸又靠近,逼得本就无比紧张的兔子后辈表情更加慌乱,眯起眼,得逞的坏心眼狐狸碰了下被覆盖在脸颊上的掌心。
碰一下,呆在那儿的人就颤一下。
好可爱。
一戳一蹦哒,宫侑似乎玩上瘾了,叼着掌心那一小块,含混糊着开口,
“快说……这样讨厌吗?”
白木优生这次是真的感觉胸膛内心脏狂跳,要从喉咙跃出,不受控地越跳越剧烈,被深深吸引着,根本难以平静。
太、太过分了,前辈怎么可以这样……
“不、不讨厌的……”
其实是完全讨厌不起来。
只要是面前的人,一点点负面的情绪都升腾不起来,似乎他做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
得到满意答案,宫侑轻哼了声。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依他看、这不是挺甜的吗。
盯着一掌之隔的兔子哽住的表情,狐狸心情更好。
不讨厌才是对的,毕竟这家伙怎么看都绝对是——
“……不讨厌啊,那不就说明你很喜欢吗?”
男声低滑、萦绕耳畔,似是诱哄。
或许狐狸都很擅长惑人。
所以金毛狐狸无师自通,一点一点攻克着兔子后辈的心防。
“喜欢的话,要不要更进一步试试看?”
白木优生大脑已经和被牵着的掌心一样,黏糊糊、潮湿湿的一团。
‘不讨厌’所以……‘喜欢’。
但、但是,更进一步是、是什么……?
“隔着手掌亲算什么啊……当然要实打实地亲一下才对吧,毕竟我们可是双向的喜欢啊!”
宫侑理直气壮,恰似正有其事。
白木优生恍惚了下,被忽悠的一时有些找不到方向。
欸 、欸……原来,他和前辈是双向的喜欢吗?
“你看,我喜欢你对吧,你也喜欢我对吧,所以我们是互相喜欢的,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在一起了!”
白木优生卡机了会儿,几个‘喜欢’绕来绕去,占据大半思考。
侑前辈…喜欢他,他也……喜欢前辈。
所以,是……互相喜欢。
是、是这样……
那,那侑前辈说得应该是对的…吗?
被忽悠了半晌,木头兔子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他沉默了下,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点空间,
“可是……”
“——才没什么可是的,笨蛋。”
那人这么说着,附在掌心的轻啄轻飘飘的、唇瓣是温暖的,也是柔软的,一下一下细细密密亲着,既是是落在掌心,但恍惚之间、仿佛就那么实打实的……
白木优生又有想扭过脸去的冲动,但他克制着,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局促。
宫侑盯着他的脸与细微表情,很快挑了下眉,不轻不重拨了下,“难道说、你在怀疑喜欢——你的前辈吗?”
咬字加重,刻意停在那两个特殊字眼上,又缠又绵,几乎要将人含入口中,关西腔在这时一如既往发挥良好,总之就是卯足劲儿往耳朵里钻。
白木优生难以抵抗,深感自己再这么下去绝对会举起白旗的。
“我、我没有在怀疑…侑前辈的。”
抿了下唇,到底是不好意思把那两个字眼说出口。
宫侑眼瞳闪了闪,“那——难道在担心我会骗你吗?”
“……”白木优生手背捂脸更紧,脸颊也更滚烫烧人。
他从来不会……担心前辈对他做什么。
“那个、也没有的。”
“那不就好了吗!”
可、可是……
“喜欢还是讨厌——亲身实践一下不就知道的吗?”
“毕竟这样才是最快的方式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做起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白木优生苦思冥想,宫侑当然不会给他多想的机会。
虽然是木头,但万一真给他捉到点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
卡在腰窝的手掌微动,指节曲起、不轻不重地就那么蹭了下。
似是无意,又像是有意,总之严严实实握在掌中。
他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就这么做,白木优生本能比起大脑、先一步反射,身体颤了下,原本在想着的东西全部泛成一点茫然。
而唯一清晰的就是面前的人。
毫无间隙,几乎就要这么直接附上。
手掌虽然隔在中间,但完全发挥不到作用,聊胜于无。
在那样的视线下,几乎就要感觉自己被全然看清,赤条条的什么都不剩。
白木优生深呼吸,努力镇定情绪。
下一秒,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只手掌被拿开了。
比窗户纸还脆弱,稍微移挪、毫无抵抗力,在另一人看来、无异于欲拒还迎。
最后的遮蔽撤离,直面的就是当下各自面上的情绪。
灰发少年眼睫颤颤的,眼睛潮湿、小动物一般,脸颊也是红透的,唇瓣抿紧、洇出点血色。
他在不安、但是又没有逃离,落在某人眼中——完全就是欲据还迎啊!
而白木优生视线瑟缩,到底还是看清了宫侑此刻的模样。
两点金瞳凝立,他或许毫无自知、但此刻以居于下位的人看来,满满都是野性压迫。
气场汇聚,直勾勾盯着、似是捕猎者瞄准猎物,毫不放松。
……有、有点不像平时的侑前辈。
感觉…变得有些陌生,但是……
白木优生说不出来。
只觉得身体紧绷,大脑深处传来‘快逃’的危机警戒。
继续、继续待在这里,绝对会被前辈叼住脖颈再也不能——
宫侑进了一步。
在翡绿色的眼瞳。
呼吸喷洒、难言的气氛蔓延,莬丝子般缠上手脚,难以动弹。
行动仿佛被剥夺、只得禁锢在原地,等待着、忍受着,眼瞳中的人影一点一点放大,直至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