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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盈灯)


被孔国明袭击的小说家杨柳也出现在客厅,她看向孔国明的目光还带着畏惧,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连手指都不太敢动弹。
“起先不是争执只是劝阻……后来那位男士就急了眼,扬着手臂像是想把我们几个也打下去。”
经历了刚才船上阵阵令人心慌的颠簸和巨响,韩灵儿的一头金色大波浪也显出几分萎靡的颓色,她坐在杨柳边上,同样是大气不敢出。
“我当时也在救生艇上,那孩子应该是看到我也在,就拜托我来负责救生艇的后续操作,自己收回了上艇的腿,回到已经进了不少水的船体上。”
陈顺哲坐得离孔国明还算近,他就是之前齐沅他们推理时尚未推出的,救生艇上的最后一人。
“我原本以为他有机会登上别的救生艇,然而……”陈顺哲痛苦地捂住眼睛,“当时我是船上的水手长,我却失职了,没能阻止扰乱纪律的乘客,反而让我的船员下了船,丢了性命。”
孔国明的手臂肌肉随着他们零碎的三言两语鼓起,像是忍不住就要动手打人,但他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整个人默不作声,仿佛融进沙发的阴影里,成了一座雕塑。
“这艘银月号……其实也是我们和航海协会协商制造的。”曾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孔国明,说道:“迫于上面的压力,配合做出无人遇难的报道之后,我问心有愧,于是开始搜集那位遇难少年的资料,这时陶磊和沃克找到我,和我说了当时在救生艇上发生的事。”
“我们都因为当时脑子一热附和过王东,害那位少年丢了性命而感到抱歉。”陶磊垂着头,洁白的厨师服被汗渍打湿,沃克一言不发坐在他身侧。
“但我们都被要求闭口不提他的遇难,所以后来我们三人在一起,又找到陈顺哲,我们四处找人协调,想要换一种方式默默纪念那位少年。”
“当时他们正好联系到我和我夫人,我们也过意不去,便协商着打算建一艘用来纪念那位少年的船,就用原先银星号的模型加以改良,委托公司造了一艘新的小型邮轮。”周必横摘下了绅士帽,朝孔国明鞠了一躬:“现在才把这些告诉您,很抱歉。”
“我记得那位匿名来实习的少年说过,自己所尊敬的父亲就像太阳一样明亮。”
“他希望成为月亮,虽然不那么耀眼,却也能够多少反射出一点太阳的光。”陈顺哲看着孔国明越发惨白的脸色,声音中透出悲哀,“我们就把那艘崭新的邮轮取名为银月号。”
“什么?”孔国明骤然直起身子,呼吸急促,他似乎差一点就要冲上前去抓住陈顺哲的衣领,但还是克制住了,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
“这艘银月号……是为了纪念小辉制造的?”
“是的,我们都未曾忘记他。这八年来,我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希望他的在天之灵得到慰藉,我们感激他。”
“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早就没把他的死放在眼里。”孔国明伸出宽厚的手掌俯身捂住眼睛,“我以为你们的恐惧是因为你们把他赶下船,心怀愧疚……”
“这八年来,我确实也是愧疚的。”杨柳红着眼眶说道:“所以我才把这个故事写成书,希望警示更多的人。我总在想,当年要是能救下他就好了……妮可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当年她原本打算直播说出事件的真相,却受到威胁,没能成功。”
“怎么会…你们都…不是小辉的仇人吗?那我的复仇计划…我,我都在做些什么啊……”
老船长雄壮如同大山般的身躯此刻间轰然倒塌,他跪倒在地,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是痛苦地号泣着。
“我竟然想杀掉当年小辉用命救下的人。”他的声音苍老的仿佛一个垂暮老人,沙哑得不成样子。
“到头来……却是我玷污了这艘为了纪念小辉而造的船。”
“轰!”剧烈的爆破声在船舱外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紫色的雾气自地板缝隙处弥漫。
“斯科莫德撑不住了。魇境的反馈正在加剧。”宋以辞推了推镜片,看到周围的人们身上纷纷出现异状,他自己的衣领上也沾了不少血。
“真实”的银月号即将显现。
“看来你们几个小伙子刚才和我说的是真的。”周必横看了看自己西装下摆开始出现的血迹,面容显出几分释然:“这里的银月号只是虚拟的幻境,真正的我们早已死去。”
“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我们把想告诉老孔的话都说出口了。”曾安看了一眼自己逐渐发青发胀的手指,跟着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来了,老孔,在银月号上的时候,我是自己掉到海里死的,还好没让你费心,哈哈。”
“老曾……”孔国明怔怔看着他络腮胡下逐渐青白下去的脸。
“没想到我们的畏惧根本就是徒劳,实际上大家早就都是已死之人。”杨柳和韩灵儿对视一眼,拉住彼此带血的手。
“你们说,等到我们的灵魂也去了那个地方,我们还会再见到那个男孩吗?”
“其实你们现在就能见到。”齐沅站在沙发后方,轻轻说道。
“什么意思?”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停下了对自己身体变化的观察。
“抱歉,之前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们。”齐沅朝他们露出微笑,“霍光,就是孔辉,当初决定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那位少年,他也在这里。”
众人又是一惊。
之前他们在后甲板以及周遭的海面上混战时,乘客们全都躲在各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船员们也都瑟缩在各自的工位上,对于船上的异常他们虽然有所察觉,却并没有人真正敢出来一探究竟,自然他们也就对和斯科莫德结合的霍光一无所知。
能够接受现实中的自己早已身死,如今的自己仅仅是被困于幻境中的灵魂已经很不容易,如今齐沅又抛下一道惊雷般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愣在原地,包括此前霍光出现时被斯科莫德保护着,意识模糊的孔国明。
“我儿子还活着?”
他暗淡的眼眸忽然变得极亮,冲上去就要抓住齐沅的手,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您自己去见见他吧。”齐沅说着,又看了看其他人尚未散去的释然,诧异和恐惧揉杂在一起的脸,带着陆准和宋以辞率先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
“只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孔国明率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跟在齐沅后面追问:“你等等,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我儿子他真的在这里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船长,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船外的打斗更剧烈了,船体来回倾斜颠簸,齐沅单薄的身影在狭窄的客房通道里晃晃悠悠,灯光打出他纤细蝴蝶骨的轮廓。
“孔辉从小除了体弱多病,还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吗?”齐沅在船外迭起的轰鸣震颤中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或者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事到如今,他唯一还留在心中的疑问就是,霍光是如何和斯科莫德结合的。
如谢临他们所说,这样高等级的邪兽,以钻入人类灵魄中的邪气为生的种族,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愿意和一个人类少年共生,并且反过来用力量帮助他增强自己的魇?
孔国明显然被齐沅和目前事态八竿子打不着的问话搞得一愣。
他宽阔的肩膀顿了一下,也明白以齐沅他们对事态的关注和实力,并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人,便簇起浓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在一行人摇摇晃晃越过客房区域,来到被触手毁得一片狼藉的大厅里时想起了什么。
“小辉小时候除了身体弱些,别的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也就是水性也比较好,像我。”他的声音还带着之前因为情绪崩溃导致的嘶哑,音量却很足,在嘈杂的环境里听起来也毫不费力。
“唯一算得上奇怪的是在他大概八岁左右的一件事。”
“我们家以前就住在靠海的地方,小辉每天放学写完作业都要去海边玩一会儿,但是有一天,他回来得格外迟,手里还抱着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大桶,盖着盖子,里面晃荡得厉害,装满了水。”
“我和他妈妈都觉得奇怪,问他桶里是什么,他死活不肯说,遮遮掩掩就把桶往自己房里的浴室放。”
“后来我实在好奇,趁小辉上学去的功夫,进了他房间打开盖子看了看,结果里面除了一桶沾满海腥味的水,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邪,后来的几天每天都抽空偷偷去看那个桶,永远都只是一桶水,偶尔浑浊些,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再后来有一天他放学,突然就把水桶神神秘秘地抱出家门,回来的时候手上便空了,什么也没剩。”
“等他大一些,上初中的时候,我和他妈妈问起这个事情,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把他的小秘密告诉我们。”
“他说,那只桶里曾经装着他的一个好朋友。”

第58章 粉红海(完)
“小辉很认真地告诉我们,他和那位朋友在海滩上遇见,他说朋友受了伤,他就把他带到家里,用自己平时生病治疗的各类药物胡乱帮他疗伤,竟真的治好了他,随后,他就和朋友道别了。”
“当然,我和他妈妈都只当那是小辉想象中的故事,是他编的而已……”孔国明粗糙的指节磨蹭着下巴,“毕竟他小时候常常住院,没什么好朋友,幻想自己有个神秘的朋友,也不算奇怪,只是那空水桶确实离奇,我也就记到了现在。”
装了海水的“空桶”吗……
“也许孔辉并没有骗您。”齐沅停下脚步。
斯科莫德是会隐形的。
即使现在它因为和霍光彻底结合,貌似失去了这一部分功能,但在齐沅被拖入海底的时候,它确实是个透明的,无法被窥见的庞然大物。
“那桶里装着的,也许真的是他的朋友。”
一只幼年期的,受伤的斯科莫德。
“邪兽和人类的友谊吗……”宋以辞的单片眼镜闪烁一下,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我以为它们只知道寄生在魇境里,让人们恐惧,通过邪气滋养自己。”陆准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后甲板上时不时激起的闪光,抓了抓被水打湿的头发,“没想到它们之中还有这样通人性的存在,真奇怪。”
“你们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辉他没有骗我?”孔国明跟在三人身后,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小辉真的有一个被装在水桶里的朋友?那也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宋以辞朝孔国明笑了一下,止住他的感叹,“你们已经接受了所在之处只是幻境,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呢?”
孔国明被他一席话说得有些犹豫,他思索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小辉所说的那个朋友,和现在的事态相关?”
“没错。”
齐沅眼睫颤动了一下,带着一行人走到靠近后甲板的出口,周围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和桌椅、瓷砖散落满地,到处都是烟尘,潮湿的水迹顺着被触手破坏的墙体往下淌,顺着室内瓷砖的纹路蜿蜒至齐沅脚边。
“您一会儿出去就知道了。其余的人去下层等等吧,保护好自己。”
靠近船底的位置一旦受到攻击便会导致银月号沉没,霍光在这一点上一直显得格外小心,并没有一丝往下面攻击的意思。如今看似最危险的,离大海最近的船底却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宋以辞把剩余的乘客们带进负一楼,齐沅郑重直视孔国明的眼睛。
“现在我来告诉您关于孔辉的事。”
魇境崩坏带给齐沅身体不小的压力,他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的,但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之中蕴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令孔国明一颗焦躁不安又懊悔的心逐渐变得稳定,他竟然在小海员装束的漂亮青年面前收敛了脾气,耐心站着等待他的下文。
“孔辉当年在银星号上离开救生艇后,跟着沉没的邮轮一起坠入海底,但他并没有死,他被救下了——就是被您提到过的,他儿时救助过的好朋友。”
“什么?”对于这样超出常理的事情,即使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孔国明也大吃一惊。
因为魇境的反馈,他的皮肤也逐渐呈现出被海水泡久了的青白色,肢体也向他现实中那随银月号一起沉入海底的僵硬状态靠拢,但脸上震惊的神色依旧格外明显,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快要站不稳。
“他的朋友并不是人类。因此,他现在的模样与常人有一定的距离。您做好去见他的准备了吗?”
孔国明颓然点了点头,虽然人扶着墙仍在大口喘息,目光中却流露出坚定。
齐沅不再看他,率先踏入身侧的积水里,迎着风雨走出船舱,来到后甲板。
霍光仍然在离银月号几十米开外的海面上,他下身交织纵横的触手这会儿几乎在海面上铺成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几根犹为粗长的触手透过网格的间隙从海底伸出,对准了甲板上空的人影,布满血丝的眼球在触手顶端再次出现,乍一看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九头巨蛇。
被触手所包围的霍光脸部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只剩一双眼睛还勉强具有人类的特征,他仍在发出嘶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猩红。
谢临长身玉立于甲板上空,他召唤出的六柄巨大金色光剑并没有环绕着他,也没有再束缚霍光,只是绕着船体斩去一切试图从海面中突袭,入侵船舱带走孔国明的触手。
他答应过齐沅收着打,所以现在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图,甚至安分的像个巨型闪光探照灯。
只是那些又粗又长的触手晃在他眼前看得人心烦,他又有点担心魇境持续的崩坏给齐沅身体带来的负担,在能看到齐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甲板之前,他的脸色阴沉的可以直接带着整艘船的人过冬。
奥利原本还没心没肺地在他肩膀上嬉皮笑脸,这会儿却差点被他的眼刀飒飒几下戳成一只小刺猬,看到齐沅竟然第一个冲过去扑进他怀里求安慰。
齐沅被投怀送抱的黑猫扑得后退几步,他冰冷的手指陷入猫咪毛茸茸的肚皮,温暖柔软的触感传来,因为魇境崩坏产生的不适正好被猫咪带来的温度驱散了一些。于是他强打精神再次唤出被收回的纸片,手指律动间,白色的巨鸟展翅出现在后甲板。
霍光明显也注意到了甲板上的人影,他不再徒劳地盯着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光芒的谢临,视线移到甲板上,却在看到神志清醒的孔国明带着一脸不安的神色走至齐沅身边时发出难以置信的嘶吼。
“父亲……?不!”
“别过来!”
他全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束缚着船体的触手也开始大幅度震颤,粗长腕足上的眼球在血肉的剧烈收缩间退回肌肉内部,面对清醒的父亲,他似乎想要尽力消去身上一切不属于人的特征,却显然无济于事。
他早已和斯科莫德融为一体。
“那是小辉?”
隔着遥遥的粉海,孔国明的视线在踏上甲板的瞬间也牢牢锁定了霍光。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无法接受朝思暮想的儿子成了这幅怪物模样。
“小辉……”他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一旁的陆准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驾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上来吧。”
白鸟收拢翅膀,降落在齐沅身边,他一个跨步坐上白鸟的脊背,朝孔国明伸出苍白的手掌,“我带您去见孔辉。”
孔国明怔怔看着他,神情比周遭的风雨还要凄怆,确并无犹豫之意,迅速握住齐沅的手,在他的帮助下乘上灵力纸片形成的大鸟,朝霍光的方向快速飞去。
霍光意识到孔国明的接近,仓皇无措地发出尖锐的吼叫,他身下所有能够驱使的触手在这一刻全被收回身侧,呈现出极度紧绷的状态,无序地在身前舞动,全力抗拒着空中白色巨鸟的接近。
他甚至想拍起浪花,潜入粉海之中,但是谢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浓烈的蓝色在他眼中亮起,澄金的灵力犹如无形的铁索将它束缚在原地,只剩下那濒临崩溃的尾音飘扬在风雨中。
霍光剧烈挣扎的间隙,齐沅载着孔国明疾驰向他触手之上已然失去人型的本体。
离霍光距离不过几米的时候,刚才还展现出万分疲惫以及迷茫的老船长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从折纸形成的鸟背上撑手站起来,纵身一跃,张开双臂扑向还在挣扎的霍光。
仿佛永不会停息的风雨里,他的眼角有大颗的水珠混着雨滴一同从他苍老坚毅的脸侧斜斜飞起,他的声音抖的厉害,手上的拥抱却异常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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