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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三傻二疯)


“臣想,可以让宗室们用密折上书。”
皇帝没有回话,只是稍稍向左一歪,转头瞥了世子一眼,言下之意,再明白也不过——什么“密折”?朝廷的保密水平,外人不知道,你这个在京城长大的还能不知道?
就朝廷这种一个劲往外喷机密消息的大花洒,密折不密折有意义吗?奏疏从地方送到京城足有数百上千里路少说七八日的功夫,这个级别的空档已经能翻来覆去泄密十来遍,足够书商们将密折中的劲爆消息编纂成册刊印散发,引爆出下一个《西苑春深锁阁老》了!
皇帝当然不能容忍第二本《锁阁老》,所以此事一律免谈!
但世子并不气馁,镇定自若的说出剩下的话:
“……不过,闫阁老也在担心密折的效力(“老子什么时候担心过!”),所以臣思虑再三,向闫阁老做了保证,可以开发出一种全新的机关盒子,只要将奏折锁入其中,连盒运送,就绝没有泄密的风险……”
趴着的皇帝忽的瞪大了眼睛。在短暂的思索后,他居然奋力从床上爬了起来,改全趴为半趴,居高临下的望着世子。
他敲击床板:
“此话当真?”
“臣不敢欺君。”世子毕恭毕敬:“臣家里的工匠只要数日就能赶制出样品,陛下一试便知。”
所谓绝不泄密的机关,无非是在盒子里配备点特殊的隐形墨水与对应显影剂罢了,也算是穆祺在长久的科研中开发出的副产品之一……不过,副产品归副产品,这种基于19世纪配位化学的产物,依旧是当下绝对无解的天顶星科技。只要没有秘方——不,即使侥幸拿到了秘方和原料,没有足够化学知识做底子,依然是不可能逆向还原出药物的。
——换言之,等到这配料研制成功,困扰了大安朝廷数十年而始终一筹莫展的泄密问题,基本就解决了一半了!
这就叫技术改变社会,千万个聪明人琢磨来琢磨去,在制度上打了千万个补丁,到头来都没有一个化学方程式好使。所谓一力降十会所谓以力破万法所谓天外飞仙降维打击,大抵不过如此——毕竟谁能想到,扒手和偷窃真正的天敌不是什么高明警探,而是古怪的电子支付呢?
当然,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暂时还想不到这么深。他只是以皇帝的本能,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个光明的前景——如果这套保密技术当真可靠,那他就可以借此建立起数代皇帝梦寐以求却又不能不望而却步的真正密折系统,尽情的在背后蛐蛐人了!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天子借助信息优势所制造的猜疑链与情报迷雾,是统御群臣至关重要的权力优势。但自朝廷体制废弛沦为泄密大花洒以来,皇权的这一优势便在不断流失萎靡,甚至逼得飞玄真君不得不装模作样阴阳怪气当个不说人话的谜语人,强行塑造君心莫测的人设。而如今技术进步后打法更新,皇权俨然又能占据上风了!
这一瞬间的惊喜无与伦比,以至于皇帝都不能不特意问上一句——当然,这并非怀疑;事实上,只要想想穆国公世子开发出的飞玄真君二号火箭,就不应该对他的研发实力有什么怀疑……所以,在得到保证之后,皇帝迅速敲起了床板:
“你做出样品之后,先给朕呈上一份。”
世子躬身答应。皇帝则稍一犹豫,扫了一眼御榻前呆若木鸡的闫阁老。
说实话,他也不是看不出臣子之间的那点猫腻,猜都能猜到世子是在借着闫分宜的疏忽顺手拖人下水,只不过懒得管罢了。但现在全套谋划听下来,飞玄真君心里却不由起嘀咕了——整套方案虽然算不上尽善尽美,却也是妥当完善大为可行,连保密这种小纰漏都仔仔细细的补上了;整个思路之流畅完善,委实不像是世子这种生瓜蛋子能拿得出来的手笔。
……难道这姓闫的老货还真在私下谋划过削藩不成?他有这么老成谋国吗?
能把闫分宜与老成谋国四个字联系起来,大概是飞玄真君这几十年来梦想不到的疯狂事实。但现在世子口口声声,咬定了是与闫阁老相商,闫分宜又一句话都不能辩驳,所以他也只有顺水推舟。
飞玄真君沉吟片刻,再敲了敲床头。李再芳道:
“既然如此,那这个由下而上的法子似乎还有点意思……这样吧,此事由裕王总览,穆国公世子与闫大学士拟一个条陈上来,朕先看一看。”
听到皇帝老子亲自点名,闫分宜的身子晃了一晃,一张老脸霎时雪白了。
……奶奶的,还是没有走脱!
皇帝的伤依然没有好全,清醒一个多时辰便大觉疲倦。谈完几件大事之后,太监就进来提醒圣上服药,并由裕王这亲儿子亲自伺候,内阁重臣全部在旁边打下手。
虽然身有重伤,飞玄真君依然要讲究体面,一碗汤药端上来后,要由裕王先尝上一口冷热,然后一勺勺喂给亲爹。内阁重臣则全部上阵,用浸了草药的热毛巾给真君敷手脚——到了这个时候,穆国公世子就不能不感激他如今的身份了;敷手脚的顺序是按内阁次序安排的,所以他和闫阁老好歹还能一人分上一只手臂;而身份卑微如许阁老李阁老,就只能给真君笑脸搓脚丫了。
好容易一碗汤药喝完,宫殿的暖阁中环佩声响,一个捧着金盒的宫装女子自屏风后走出,在御榻前屈膝一礼。内阁重臣慌忙避让,垂头侍立,不敢与思善公主对视,只有裕王站了起来,向自己的妹妹点头回礼。
显然,病重之后皇帝的心思越发多疑,甚至连身边的宫人太监都难以信任,于是思前想后,居然将亲女儿叫了来贴身伺候。而这几日以来思善公主沉默寡言老实办事,也的确得了老登的一点欢心,都愿意让她出来见一见人了。
当然,皇室内再如何风波起伏,终究不关外人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只望着地面,静静等待公主伺候皇帝服用蜜饯和丸药。片刻之后,思善公主收拾好金盒,再次默默一礼,无声走了出去。
皇帝重病心情不快,宫中女眷都不敢浓妆。思善公主也只在裙角系了一片小小的黑玉。但行走之时玉片起伏,垂头望地的穆国公世子却微微抬了抬眉——他一眼就分辨出来,这小小的残片并非什么珠玉,而纯粹是芯片高温熔化后的碎渣。看来公主遵守承诺,已经将手中的日志尽数销毁,不留残余。
这其实也殊无必要。虽然不知道公主手中的日志是从何而来,更不知泄漏的具体途径,但自从与参云子对峙过那么一回之后,穆祺就关闭掉了系统的日志上传功能,基本已经杜绝了泄密的可能,并不劳烦公主再多销毁一回。
但无论怎么说,天潢贵胄愿意遵守承诺,穆祺还是想略略表示一点谢意的。只是御前谁也不能乱动,都只有沉默罢了。
磨磨蹭蹭服侍了小半个时辰,皇帝才命人将诸位大臣送了出去。今日的公事了结得早,穆祺便溜溜达达自己回了家,然后又溜溜达达进了书房,给长桌前奋笔疾书的三位熟客打了声招呼,轻轻松松坐上了主位。
以高祖与太宗的规矩,内阁大学士不过是皇帝的秘书,自己是绝对没有资格征辟下属招揽同僚的;但祖宗家法到底顶不过现实需要,长久以来中枢权力集中于内阁,为了办事方便流程迅速,相熟的官员常常会在亲近的阁老府上群聚议政,彼此进退一致同气连枝,达成政治上的攻守同盟,也是后续大安党争的重要源头之一。
而穆祺手握机枢,亦难逃此例外,虽然没有什么官场上的同年故旧(好吧其实多半是被颠公吓着了),但被国公府一力拔擢的吴承恩归震川张太岳基本上是老老实实每三五日都要来聚上一次;也就是现在时日尚短,要是再这么掌几年机要,估计朝中又要多一个“穆党”。
国公府论事向有惯例,一般都是先公而后私,所以是张太岳起身回禀,说兴献皇帝的语录已经编订出了大纲,不久就可以开始正式修纂了。
世子本来半靠在躺椅上,闻言不觉抬头,眼中竟似有微光闪过:
“这么快?”
“兴献皇帝的状况毕竟特殊一些。”张太岳道:“快一点也是有的。”
历代皇帝有实录有起居注有诏谕档案,还有奏折上的种种批语;编撰语录时必得要一一核对搜集材料,分毫差错不得,所以进度极为缓慢,修个十几年也算正常。但兴献皇帝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藩王的底子,根本不可能有这样丰富而完整的文献记录。以他留下来的那点模糊而短缺的资料,想编一本语录真是再容易不过了;既能省事,还根本不怕什么错漏——侍奉兴献王府的老臣凋零殆尽,皇帝的记忆也早已模糊,谁能挑出瑕疵来?
一份又轻松又不怕犯错,完成后还必定被皇帝重赏的差事,真正是天下打工人梦寐不得的宝藏。所以有时候你都不得不佩服闫阁老在窥伺圣意上的高超本事——穆国公世子能把握住机会是靠着资料提点,历史上闫阁老力主修《兴献皇帝语录》,可真正是无中生有,单靠自己的眼光便挖出了这个举世无双的宝贝来!
当然,闫阁老的主意的确很好,不过现在它已经是世子的了,世子也很欣赏阁老的聪慧,体验非常之好。
而体验非常之好的世子仰头思索了片刻,露出了一个微笑。
“按理说我也不懂这些,本来不该随便说话。”他平静道:“但我想问一句,既然大纲都已经拟好了,那能不能先摘录出一些语录,编个小册子出来呢?国朝敬天法祖,历代先帝的语录就是祖宗家法,圣圣相应不能违拗。而恰巧最近朝局起伏,也正好要有一个祖宗家法来安定人心。”
兴献皇帝只是个野鸡皇帝,但谁叫他是当今圣上的亲爹呢?只要他是圣上亲爹,那他的话就比什么武宗孝宗的语录更管用十倍不止。
张太岳想了一想:“不知要编什么样的小册子?下官可以立刻安排。”
“这也不难。”世子指示道:“麻烦你辛苦一回,把兴献皇帝生前支持宗藩改革、支持限制宗亲、支持更动体制的语录全部找出来,编写一本《献皇帝论宗藩改制》,我再让人刻印后上呈,争取每个衙门都能拿到一本,共同领略献皇帝的圣训。”
张太岳:…………
张太岳沉默了。
以他的敏锐,其实迅速就明白了世子的意思。在尹王叛乱后宗藩改革的呼声再兴尘上,世子的主张尤为激烈。如果这时候能有一本兴献皇帝支持改制的册子印出来,无疑是极大的舆论助力。且不论什么祖宗家法先代宝训,单单是兴献皇帝的身份都能压得反对者说不出话——藩王出身的献皇帝自己都发话支持改革,你们还鬼叫什么?怎么,你们比献皇帝还懂宗藩啰?
这一招杀人诛心占尽道德高地,绝对是精妙绝伦的好招数。唯一的问题是……
“献皇帝……”张太岳艰难道:“献皇帝说过这样的话么?”
他搜集了十几天的资料,怎么就没看出皇帝的亲爹有这么个倾向呢?
“事实与否不要紧。要紧的是,献皇帝可以说过这样的话。”世子微微而笑,淡定自若:“几位先生都是科举的老人了,下笔写八股都要代圣人立言,无一字无出处。可是太岳,你下笔写的每一句话,都是圣人的原话么?”
写八股可能是代圣人立言,但靠圣人的话写八股基本不太可能。都是玩舞文弄墨自由心证靠六经注我那一套上来的,大家何必装什么纯真呢?
——张太岳的脸立刻变绿了。
谁掌握了现在的笔,谁就能决定过去的历史。这就是事成之后自有兴献皇帝为我辩经,建议满朝文武好自为之。
当然,一本《兴献皇帝论宗藩改革》还远远不够。世子已经规划好了,等到将来重开海贸,翰林院还会推出《兴献皇帝议海贸》;设若要改革财政,又会有《兴献皇帝谈财政变法》、《兴献皇帝关于理财的重要谈话》,至于什么《兴献皇帝治国思想》、《兴献皇帝教育理念初探》,当然更要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大安会始终不渝的遵循着兴献皇帝生前的伟大指示,不折不扣的走完皇帝他亲老子开拓的道路。湖北松林山天降伟人兴献皇帝的理论体系必将渊源流长,延伸开拓,相伴大安于始终,而垂圣范于万世。
再总而言之,太伟大了兴献皇帝!
不过,至于兴献皇帝怎么会在生前留下这么的训示么……那当然是因为上天感召献皇帝心血来潮,已经在冥冥中预感到了自己即将生出一个君临天下主导改革的好大儿,所以才提前预备好了一切的指示,只供好大儿登基后取用。当然,设若有人大逆不道,居然敢质疑献皇帝的谆谆教诲,那也只有请他自己下去,当面向献皇帝请教了。
你不愿意和当今皇帝走,那就只有和先帝走。这很合理,对吧?

世子做完指示之后, 长桌边罕见的出现了怪异的静默。
其实世子说得不错,大家的确都是靠着科举八股爬上来的,平日里帮圣人编几个典故的操作没有少干。但你编两句孔子曰也就算了, 一上来就给皇帝的亲老子整这种狠活,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说实话,这种匪夷所思的命令委实有点超越了几个官场萌新的底线, 难免让见事不多胆子又小的几位小官心下生出了一点紧张, 甚至惊骇之余,还搜肠刮肚想了一想, 打算找出破绽, 推脱掉如此超乎想象的任务——以几日的相处看,世子虽然位高权重且疯癫莫名, 但大半时候还是通情达理的,只要他们能指出计划的破绽,世子也不会强求……
但他们绞尽脑汁思索了半晌, 却愕然发现了一个极为微妙的事实——这计划好像没什么破绽!
喔这当然不是说他们真能起兴献皇帝于地下请他发表一番有关削藩的高论,而是几人思来想去,发现能够用来证伪那什么《兴献皇帝谈宗藩改革》的有关资料, 其实已经全部被世子以修语录的名义搜罗一空, 如今尽数掌握在了翰林院——或者说张太岳手中了!
还是那句话,兴献皇帝身前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藩王,根本没有那么多档案和文献可以供后来者反复比对、寻根究底。只要掌握住了屈指可数的几本文集县志与回忆录, 那基本就是掌握住了兴献皇帝全部人生的解释权。其他人就算心存疑虑, 也绝对找不到可以用来质疑的哪怕半页纸。
这就是搞冷门领域的好处。只要亲历者都死光了,那手握材料的就叫专家, 是真正的为所欲为,在学术上无可制约——兴献皇帝自己都没有说什么, 轮得到外人叽歪么?
几位萌新大受震撼……或者说大受启发,一时居然言语不得。
尤其是张太岳——特别是张太岳,作为幼年的ssr ,虽然踏入官场还不过半月,他其实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老登当政下朝廷那种土崩鱼烂近乎于文恬武嬉的荒谬本质,并不能不感受到莫大的刺激。但即使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刺激,自幼所读的四书五经圣人经纶依旧在稳定发挥着作用,维系着他致君尧舜上的朴素三观——换言之,张太岳久经磨砺而痴心不改,是依旧希望着能以正统手段说服老登改邪归正,推行他心心念念期盼的某些新政。
而说来可笑,这种朴素三观维持的重大动力之一,除了几本经书以外,居然就是他在穆国公府的所见所闻。以张太岳入府后的见解来看,世子虽然癫狂错乱不可理喻,举止也常常有匪夷所思的地方,但至少所言所行还是光明正大,是竭力在革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种种举措也颇有成效;世子的能耐与品行姑且不论,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能慧眼识珠挑选出这样年轻却勇于担当的枢臣,是真正能说一句知人善任的。
因此,同样年轻而同样勇于担当的张太岳也不能不心生出一点妄想来,觉得说不定朝中的种种乱象全是因为奸臣当政,皇帝的本意都是好的只是下面执行歪了而已,只要像世子和自己这样的忠臣能正色当朝,那必定可以拨乱反正重整山河,光复高祖美政而重开万世基业云云——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但现在,现在亲眼目睹了世子施政的种种指示之后,萌新张太岳却不能不感受到一种滤镜破裂的莫大痛苦——如果穆国公世子都不能不依靠这种近乎于坑蒙拐骗的盘外招数来勉强推动自己的意志,那其余人等还能有堂堂正正治国理政的余地么?
难道他将来青云直上有幸入阁拜相(以现在的经历看,这几乎就是必然),也非得学这样近乎于无赖的手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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