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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三傻二疯)


——神魔小说,启动!
那一瞬间的兴奋与躁动,大概绝不亚于抽到海刚峰张太岳之时,只不过穆祺于狂喜之中依然保持理智,知道东厂提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举荐一个无名无姓的举子,更何况吴承恩还有李句容这一层关系。于是他强行按捺喜悦,试探着发问:
“厂公举荐来的人才,当然要重用才是。只是我这里都是些琐屑的小事,不知道会不会委屈了这位射阳山人?”
“哪里敢谈委屈两个字!”黄公公笑道:“客随主便,世子随意安排也就是了,怎么轮得到外人插嘴呢?”
……看这个意思,倒并不像是有意针对着他在做什么老谋深算的安排,估摸着只是把人塞进国公府充数而已。换言之,只要不触动东厂的底线,世子可以正常的使用这位射阳山人,不必有什么顾忌。
穆祺笑意盈盈,心中盘算片刻,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语气亲热而又柔和:
“那就一切听厂公的安排了。”
厂公刚刚一走,穆国公世子便迫不及待的派人去请归震川归先生,开始布置自己伟大的构想。
与孤身赶考的海先生张先生不同,昆山归家在京城还颇有一点人望,归先生会考之后便都忙着招呼各路的亲朋故旧,四处赶赴饮宴,到这几日才能抽出空来到国公府点卯办事,继续整理所谓的《大典》,但还没写上两行,便被世子叫到了大厅,劈头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归先生,我改主意了!”
归先生一时茫然:“世子改什么主意了?”
“我改了主意,不再编订所谓的道经了。”世子兴高采烈,语气轻快之至:“不过还想劳动先生大笔,帮我再写一件东西。”
听到这话,归震川才蓦然想了起来——十几日前世子便曾向他提过一个小小的要求,说是要将几本北宋的道经集锦成册,烦他写一份序言颂扬这前所未有的文坛盛事。一份序言本来也是小事,但世子却迟迟没有将道经的册子送来,他当然也无从下笔。但想不到如今道经还不见个踪影,世子便又改弦更张了!
勋贵子弟心思多变也是常有的事,归震川只拱一拱手:
“不知世子又要写什么?”
“是这样。”世子春风满面:“我仔细想过了,区区一份道经还是太过于俗套死板,不能反映我真挚的心境,想象力与创造力都不够丰富。所以我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写一篇中篇的小说,如果反响足够好,再设法延长。”
想象力与创造力不够丰富?
归震川一时有些说不话来了。说实话,在穆国公府干了这么多日,他隐约也摸出了穆国公世子的路数,实在是不敢想这一位口中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究竟是多么惊世骇俗突破天际,也更不敢揣测这位口中的“小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所谓“小说”者,稗官野史也;归震川闲居京中,也已经看过不少街头巷尾流传的笔记话本,基本是套路严重文笔僵化,除了一二比较切中实事的颜色刺激之外并无新意,多半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低级货色。可设若世子出手,那编订出的小说,恐怕就……
归震川沉默半晌,只能道:
“小生并不擅长市井间的什么‘小说’。”
这是绝对的实话。归震川师从唐宋八大家,文笔晓畅婉约多情,最擅长的一唱三叹回深刻动人的短篇小品文,而非什么脑洞大开汪洋恣意动辄便是洋洋洒洒数万字乃至十万字的小说话本。文艺无高下,术业有专攻,真要让归先生这细腻入微的笔力来应付大开大合的冗长剧情,那决计不是什么好搭配。
“这一点不用担心。”穆祺微微而笑:“最多一两日的功夫,就会有某位极为擅长小说的高手来协助先生。先生只需要从旁协助润色笔墨便可,其余都不必操心。至于现在么,也不必先生操心其他。小说的大纲我已经拟好了,先生只要照着大纲,写一份一千字以内的人物小传即可……”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白纸,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穆祺曾苦心筹谋许久的首选计划,只是苦于自己实在没有那个生花妙笔,没法子将点子敷衍成文,所以只能暂时搁置;现在吴承恩到手,原有的计划立刻提上了日程——要知道,四大名著之中,文学性公推《红楼》为第一,《水浒》之精细入微亦不遑多让,唯有《三国》、《西游》的文笔多受人诟病,要不是题材限制,恐怕真要被《x瓶梅》顶替掉一个的。但现在嘛,有了归震川先生友情加盟,这文笔的弱点不就立刻能迎刃而解了?
单一个吴承恩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再加个归震川,那还不得起飞啊?
所以穆祺精心推敲,将大纲更易了数遍,加入了自己穿越前所能吸收的一切爽文精华。也正因如此,归震川只扫一眼那狗爬字,立刻就愣住了:
《凡人修仙传》?
再往下面看,大纲中的主角是一位道号“飞玄子”的绝世少年,天生道胎圣体,先天圣灵根……
归震川:?!
……不是,你搞影射好歹也要隐晦一点行不行?就算什么“天生圣体”、“先天灵根”他不懂,这“飞玄子”三个字他还能不懂吗?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好吧,现在街头巷尾影射飞玄真君的话本段子也不是一两本了,归震川私下也偷偷看过真君的笑话集。但街头归街头公府归公府,你光明正大拿出这种东西,是嫌皮太痒了是么?
面对归震川诧异惊恐到近乎扭曲的面容,世子却相当之淡定。他既然敢写敢编敢外传,就当然不怕泄漏给飞玄真君。飞玄真君在一切事务都是猜忌阴险不可理喻,却唯独在修仙上有着匪夷所思的包容与宽和。只要让他知道了这《凡人修仙传》的用意,那这一点影射根本不算什么。
再说了,这可是他精心筹谋的爽文,被大市场反复检验过的套路,又怎么可能会让飞玄真君不快呢?
所以他只是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眼见主家毫无反应,可怜的打工人归震川也只有硬着头皮看这些大逆不道的玩意儿。在读懂了前面的暗示后,后面的情节也就一目了然了。在大纲中,这位道号飞玄子的少年在年幼失父后被家族里的险恶刁奴欺侮,浑然不放在眼里;其中一位姓杨的管家最为过分,竟还要逼着飞玄子不认亲爹亲娘,悖逆孝义天伦,于是飞玄子愤而出走,临走前放出横话: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归震川:……啊?
不是,你都已经写得这么明白了,何不干脆把杨廷和杨阁老的黄簿和八字给写上去呢?
归震川心情复杂之极,一时竟无法言语。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很明白的——仅以这个情节来看,当今圣上应该是绝对不会讨厌这本书的。
……毕竟吧,大礼议事件后朝局更易,圣上最为痛恨厌恶的,恐怕就是杨廷和父子了。只要你愿意骂杨廷和,那就是圣上贴心贴己的好臣子。
当然,仅仅骂几句杨廷和还不够有情绪价值,归震川继续读了下去。
大纲详细描写了飞玄子逃出家族后面临的困境。离开家族的庇佑往日的仇家都找上门来,甚至连杨姓管家都派出杀手料理后患。在走投无路之时,飞玄子不慎划破了手指,鲜血渗入他出生时口中所衔着的那块玉佩之中,于是一道碧光乍然闪现,白衣飘飘的仙影自玉佩中破空而出,抬手一道剑光,照亮九州万方:
“剑来!”
归震川的眼珠子鼓了起来。
眼见归先生久久没有说话,世子终于只有开口提醒了——这份大纲是他融合百家之长,精心草拟而来,不信不能得老登的赏识;但老登毕竟于凡俗不同,一般的读者可以靠文案靠黄金三章吸引,老登这种刁钻货色,就必须要下大招狠招,抢先将爽点揭发出来;这便需要仰仗归先生的大笔,在数百字的人物小传中充分体现故事的魅力:
“归先生,我以为,这篇小传可以命名为‘天不生我飞玄子,仙道万古长如夜’;当然,叫做‘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真君道成空’也可以,我没有意见。”

第52章 厕纸
对于射阳山人吴承恩来说, 这一个月大概是人生中最为光怪陆离的一个月。他虽然是进京备考,但被这一届主考顾尚书搓磨一番之后,吴先生也不敢再妄想什么金榜题名的意外了, 只是还要留在京里办几件族里托付的琐事,顺带着寻一个谋生的差事度日而已。
这也是赶考举子常有的出路,京城消息灵通资料也丰富, 备考事半功倍。所以即使一时落地, 往往也愿意再京中呆上几年,一面是打探朝廷风向政潮起伏, 伺机搞一搞投机;另一面也是要联络人脉扬名养望, 最好能博得某位大佬的青目。只是如此多的士人涌入京城,狭小的市场便难免不堪重负, 吴承恩在城中转了数日也寻不到可心的差事,还是先前那位富商再次上门,看在《西游记》的份上, 托人将他举荐给了穆国公府。
“穆国公府一向宽和,倒不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先生也不必过虑。”富商道:“只是穆国公世子却实在是有些……古怪。先生还是要仔细些好。”
高高在上的勋贵子弟, 与他这投亲靠友的落魄士人能有什么交集?射阳山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拿着富商的名帖到国公府投石问路, 却居然是国公府的管家亲自将他接了进去,设坐请茶,殷勤招呼, 而后穆国公世子不知怎么的从后门走了进来, 同样是热情洋溢,殷殷问候;不但关心了他的近况, 还特意问了好几句《西游记》。
吴承恩:?
好吧,穆国公世子这么礼贤下士, 他也很感动;但这么这一个多月以来,遇到的人一个两个全部都在关心他尚未完稿的《西游记》呢?
这本书有这么火吗?他怎么不觉得呢?
问候完《西游记》后,世子又亲自叫来管家,当面为吴先生找了一个清闲而又妥帖的差事,考虑到了吴承恩在京中的处境,处处都安排得非常周全。蒙受如此细致妥帖的恩遇,吴承恩连连道谢,大为感激,一时竟隐约升起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拳拳之心,感慨莫能明状。
眼见火候已到,穆祺终于展开了他蓄谋已久的燕国地图:
“吴先生,在下手上恰好有一份小说的大纲,想请先生过目指教。要是还有一二可取之处,还烦请先生劳动大笔,稍稍润色。”
吴承恩微微一愣。说实话,稗官野史小说家言,有识者所不取。宗师大安建国后市井文化高速发展,话本小说层出不穷、大受欢迎,通俗小说一类的文学形式终究还是等而下之,难登大雅之堂,也只有落魄无聊的文人秀才,偶尔会动一动笔墨。虽然在小说上的造诣大概已经能称为当世第一,但作为正统出身以科举仕途为念的举人,吴承恩却是从来没有将他的这门手艺放在心上过,更想不到堂堂国公世子,居然也会痴迷于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如此郑重其事的拜托这样粗鄙浅薄的玩意儿,是不是也太古怪了些?
不过,打工人当然是没有资格议论老板的。吴承恩只能老老实实接过大纲,打算着以情商敷衍一番。无论如何的不像样子,都要尽量忍住。
但事实证明,人的本能还是万分难以压抑的。他仅仅看了数页,便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穆祺很有些紧张。虽然他已经吸取了本时代的特色,尽量调整了语言逻辑与大体框架,但不同年代的习惯毕竟还是有巨大差异,难道自己想方设法四处借鉴,居然还搞出了一篇大雷文不成?
他赶紧开口:“还请先生不吝指点。无论如何拙劣,我都可以慢慢的修订。”
吴承恩这了半日,终于还是缓过一口气来:“倒也不是拙劣……”
——当然,世子的文笔是相当之拙劣的,遣词造句也非常直白粗俗,这一点再怎么高情商也无法掩饰;不仅如此,吴承恩详细看过这几页之后,还相当之敏锐的发现了低级简陋的文笔之后堪称要害的命门——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肤浅了!
所谓文以载道,即使是小说话本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著作,往往也要掺和一点作者“教化世人”的苦心,如本朝《水浒》宣扬忠义,吴承恩《西游记》讲授金丹解脱大道,《x瓶梅》诲淫诲盗;就连——就连前几日风靡京城的《庭院春深锁阁老》,都还有个亲君子远小人(当然,不是那种亲啊)的用意呢。
简而言之,本时代的小说就仿佛命题作文,无论前头写得多么放飞自我,到后头来是一定要升华主旨给读者上上价值的。要不然兀兀穷经数十年所浸润的圣人大道,岂不就白白付诸流水了?
但穆国公世子交过来的大纲,却迥然与一切习惯不同,虽然起承转合颇有章法,故事庞大体系完整,但主旨与内涵却极为浅薄,根本没有一丁点要刊印出版后教化众生的意思,纯粹是堆砌各种悬念与爽点,全方位无死角的在讨好读者,手段毫无下限。
——一言以蔽之,不过是一本言不及义、面目粗鄙,审美相当之低级的水货,远不能与《西游记》相比。
但尽管如此的面目粗鄙,尽管这样低级直白,吴承恩仍然很难开口批评这本大纲。没错,这本大纲基本只是一堆除了爽以外毫无用处的废纸文学——但问题就在于,这玩意儿确实是太爽了!
作为当世数一数二的小说圣手,大概没有人能比射阳山人吴承恩更懂长篇小说的创作。也正因为如此,吴承恩才深深的明白,在小说中制造悬念、隐藏伏笔,以剧情挑动读者兴趣,乃至恰到好处的设置爽点提供充沛的情绪价值,同样也需要大量复杂而高明的技巧,其深度恐怕不在所谓的诗曰子云之下。
而以射阳山人的眼光来看,这篇大纲中设置爽点引爆情绪的技术就委实是精深高明得匪夷所思了,甚至可以让人忽略所谓浅薄粗鄙毫无内涵的一切缺点,调动起无与伦比的阅读欲望——它绝不能教化人,但它一定可以让人欲罢不能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一气读下去。
这东西未必有什么文学价值,但一定有足够的情绪价值!
也正因为如此,射阳山人反而被整不会了。仅以思想及文笔而论,世子的大纲与厕纸相差无几;但若以小说的技法及情节的设置做判断,这篇《凡人修仙传》却几乎已经是炉火纯青,臻至了某个难以想象的高度。说实话,就算是吴承恩自己,都未必能将各种技巧运用到这样娴熟的地步……
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么偏科的小说啊?这不就是吕布骑狗么?
这玩意儿完全突破了正常文学作品的评判标准,搞得射阳山人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
“……这话本必定十分受欢迎。”
以大纲中挑逗情绪设置冲突的高妙水平,上市后搞个洛阳纸贵也不是什么难事。吴承恩在话本小说中磨砺如此之久,这一点判断的眼光还是有的。
但正因为如此,射阳山人才不自觉的感到迷惑。在通常的理念里,教化与文笔是文学的根本,爽点与悬念不过只是枝叶,用来打造漂亮的点缀而已。可为什么这样舍本逐末,枝叶繁茂却根茎空虚的作品,居然也能有如此怪异的魅力呢?
穆国世子谦虚道:“先生过奖了,我哪里敢当。”
吴承恩深深吸了气:“……不然,小生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夸张。世子这篇大纲要是真能敷衍成话本,必定是脍炙人口,万人空巷,恐怕有井水之处,都要传看这本……《凡人修仙传》。”
这是借用的北宋“凡饮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典故,只不过嘛,柳三变的词风柔妩靡,动人心扉,文学成就横绝一代,所以能有万众传唱的资格;而这本小说的大受欢迎,恐怕就实在与文学两个字搭不上边了……
吴承恩心情复杂,只觉往日心心念念的所谓“万人传颂”,此时似乎也微妙的有了种被玷污的痛楚。
穆祺当然不能辨别这幽深的心境,只是觉得吴先生的口气极为诚恳,不觉欣然喜悦,大为得意——当然,这一份得意不仅仅属于他个人,更属于数百年后千万人内卷出来的黄金套路;文学不是可以复制的天赋,但小说中挑逗情绪的技巧与套路却是可以钻研可以提升可以学习的成熟经验。
单个的网文作者当然是不能与古代的天才相媲美的,但网文产业却是一个持续数十年规模数百亿的庞大市场,在这样的市场中无数人绞尽脑汁彼此竞争,千万种文章被大浪淘沙逐一筛选,留下的一定都是最刺激、最猛烈、最能勾起人阅读欲望的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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