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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三傻二疯)


虽然还要经给事中审核稽查, 但言官们怎么会批驳给自己加福利的政策呢?只要流程一过,这份圣旨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整套过程如此之顺畅丝滑, 以至于奉命宣旨的黄公公诧异莫名, 仔细细将内容看了数遍,最终还是没有挑出什么错漏来。于是那一份匪夷所思, 便真正是无可言喻了!
说实话,当初黄公公一意举荐世子,本意也不过是看在往日合作的情面上给国公府卖个好, 顺带着为安排吴承恩的事体打一个伏笔,那是压根没想过会有今日的局面——以他往日的想法,且不说世子通过筛选的机会微乎其微, 就算真过了筛选进内阁, 又怎么可能在政务上与诸位久经磨砺的老臣争锋?这样年轻气盛的角色,能在内阁站稳脚跟就算侥幸之至,充其量不过办事的添头而已。
但以现在的局势看, 穆国公世子这何止是站稳脚跟啊!这直接就是在内阁抢班夺权一手遮天了!
我原本以为刘瑾张永已经天下无敌了, 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跋扈专横,这到底是什么人物?
黄公公心中五味杂陈, 宣完旨后木立当场,呆呆不能言语。世子倒非常懂人情世故, 先是熟练之至的下拜谢恩加请罪自责,迅速打完一套丝滑小连招;然后请黄公公上坐喝茶,又亲热称呼公公为“保保”、“厂公爷”——国公府自有消息渠道,已经打听出了是黄公公一力主张的名单;如今心愿得偿,当然要好好感谢公公。
被热情感谢的黄公公:…………
……真的,世子叫他爷做什么?该他叫世子一句活爹才对——活爹,活爹,活爹你收了神通吧!咱家在中枢混了这几十年,也没有见过谁这样搞政治斗争的呀!
大概是因为心事重重,黄公公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愣愣的听穆国公世子发挥。等到世子委婉的提到“不知何以为谢”时,他才猛然一个激灵,赶紧握住了世子的手:
“什么谢不谢的,咱家只求世子一件事。日后,日后世子若有个什么举动,可千万别把咱家的名字说出来呀……”
世子:“……啊?”
虽然黄公公的语气实在古怪,但春风得意的世子丝毫没有受打击。为了表示自己勇于任事的担当,国之栋梁穆世子马不停蹄,在午饭后又赶回内阁,继续翻找奏折。
当然,世子还是有分寸的。他倒也不敢动朝中的紧要公文,只是把沿海的琐屑公务整理出来,逐一挑选积压已久的奏折。
内阁乃国家中枢,统领两京一十三省所有要务,日程繁重规制严苛,有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便会被随手搁置,化为值房内永久吃灰的废纸,坊间名曰“断烂朝报”。
若真是寻常的琐事也便罢了,以近日的局势而论,沿海上报的消息搞不好就要牵涉到走私及海防的重点,即使是断烂朝报,也有不少的情报价值。
穆祺选了十几份奏折塞入袖中,左右一看空无一人,只有同样轮班的高学士还在兢兢业业撰写纪要。他将公文扬了一扬,出声招呼:
“好教学士知道,我先将这些奏折带回家票拟了哈!”
高学士:…………
见识短浅的高学士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世子在出入的名簿上登记。且不说内阁票拟之权不得擅专,就是以朝廷积年的惯例,议论政事也该在中枢值房,没有回家私相授受的道理——内阁开辟这数百年以来,也就是昔年的张璁、杨廷和等首辅深得圣心,时而有这个独断专行的资格,其余人等哪里敢放肆至此!
毫无疑问,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权奸举止,侵夺阁权欺凌重臣把持政务,专横无过如此!所谓国家养士二百年,身为朝廷的大臣,高学士正该挺身而出,与权奸决一死战才是!
但高学士……高学士愣了片刻,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毕竟,就连堂堂参预机务的刑部尚书赵巨卿都在穆国公世子手下丢盔弃甲,大败而归,不得不违心依从了;你又指望一个年轻、单纯、毫无底蕴的侍读学士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高学士只是呆坐在原位,目送着世子扬长而去,迎面便撞上了看守内阁的太监。
……然后,这些奉命监察内外的太监居然无动于衷,就这么放世子离开了!
亲眼目睹了这无人敢拦的权臣做派,年轻单纯的高学士大受震撼,一时反应不能。而在此匪夷所思的震撼之中,某种若有若无的念头也升起来了。这个念头还极为幼稚、极为朦胧,连他自己都不能分辨。但如果要强行解释,大概只有一句模糊的心声:
【……大丈夫当如是也!】
飞扬跋扈的权臣穆世子回到家中,驱散了闲人后仔细翻阅奏折,然后很快发现了麻烦:
他基本看不懂这些专业公文。
这也是很正常的。内阁办事由易到难,由重到轻,能被阁老们搁置如此之久的奏折,基本都是些琐屑又艰深的事务。阁老们懒得发函细问又不愿直接驳回,才长久的耽搁在了手里。
穆祺当然没有阁老们的本事,更不可能料理这一摊子陈年旧账。但他想了一想,把牵涉东南的几份奏折挑了出来,又命下人立刻去传话:
“请海刚峰海先生立刻来书房见我!”
刚峰先生久居广东,对东南的事务颇为熟稔。有这样一位智囊随时谏言,他就不必担忧出什么岔子了。
ssr就是ssr,即使没有长成的ssr也不是寻常官吏可以比较,我们两个联手理政,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海刚峰先生应约而至,但听完世子的请托之后,他却是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委婉回绝:
“在下毕竟只是个没有官身的举人,贸然干预机务,怕与规制不合……”
内阁的票拟,朝廷的政务,难道是闲杂人等想碰就碰的么?
世子不以为然:“先生多虑了。这些并不是什么机要事务,否则也不会堆在内阁无人处置;再有,我既然能把奏疏带出来,当然考虑过规制的问题。”
海刚峰惊住了:“难道内阁还允许外人随便议论政务么?”
“允不允许,我也不知道。”世子很坦诚:“实际上,不仅我不知道,刚峰先生就是问遍内阁的阁老重臣,他们也不会知道答案。至于所谓‘内阁规制’……刚峰先生,到现在为止,内阁恐怕并没有什么成文的‘规制’!”
自太宗皇帝创立内阁以来数百年,虽然久经延迁权位日隆,如今已经是位列六部之上的绝对中枢;但就实际而言,内阁却始终是个没有名分与明确地位的临时机构,地位的升降全都系于皇权一念,缺乏制度上的保证。
没有名分与法定地位,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成文的规矩。如今维系内阁运转的制度,大半都只是数百年来磨合出的“惯例”,君臣彼此心照不宣。但真要有强势的一方敢于打破惯例嘛……那基本也没啥后果。
海刚峰懵了:“……啊?”
或许是地处偏僻,音讯不通;海刚峰入京之前,还对整个朝廷抱有着某些玫瑰色的童真幻梦,总以为台阁重臣精明老练算无遗策,中枢机构制度清晰运转有序,整台国家机器是在井井有条的体系中严谨而高效的运作,执行着皇帝英明而准确的决策。但现在……现在世子寥寥数语,却无疑是一击中的,给初出茅庐的海刚峰来了迎头一击。
这就是内阁的办事流程么?这就是国家中枢的运转方式么?怎么感觉和自己老家的养猪大户和染布作坊也差不了多少呢?
海刚峰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他将要面临的冲击还绝不止这么一点。世子在袖中摸了一摸,又掏出了一本册子,上面是手抄的标题:《忧危议》。
“这是从云南那边一路流传过来的手抄本,据说是私下编撰的野史笔记,作者不知名姓,只有一个化名‘木易’。”穆祺从容向海先生解释:“不过,虽说是野史,其中却记录了不少内阁的公文,尤其是先朝武宗皇帝年间的大事,更是活灵活现,仿若亲见;所以很受市井百姓的欢迎。”
海刚峰:…………
又是“木易”,又是云南,还对武宗朝的大事这么了如指掌——如今沦落到云南的名人,不就只有前代杨廷和阁老的儿子杨慎么?这所谓的化名和公开亮相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杨慎被流放到云南充军发配去了吧?被当今圣上恨之入骨的罪人居然可以把内阁的公文写进笔记,笔记还能被传抄得天下皆知,这流放制度是不是也太离谱了点?
杨慎才高当世,士林共举;但状元心高气傲,不合圣意,从始至终都没有跨进过内阁的门槛,只在经筵供职而已。一个游荡外朝品轶平平的寻常大臣,又是怎么接触到朝廷机要大事,甚至能对内阁公文倒背如流,数十年亦不能忘却的呢?
——《我的首辅父亲》,是吧?
当然,杨慎父子的旧事绝非孤例,若要刨根究底,哪一朝没出过几个阁老父亲?既然每一朝的阁老都可以轻松自在的向家里人倾吐机要,那凭什么穆国公世子不可以?哪一个不长眼的文官敢就此发难,那现在还活着的阁老们都得跳到天上。
理由充分逻辑严密,旧例丰富论述严谨,海刚峰居然无言以对。
但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艰难发言:
“野史笔记这样流传,朝廷的机密,岂不就……”
岂不就成了个一览无余的大花洒么?
穆祺微微一笑,心想刚峰先生终于领悟了本朝政治活动的第一规律:朝廷是唯一一艘会从顶部漏水的船;没有人能在这艘船内保住什么秘密。
当然,他还是得为野史笔记辩驳一二:
“这话也太过了。文人笔记未必能泄漏多少机密。”
“什么?”
海刚峰一脸茫然。他刚刚翻了几页木易先生的大作,发现里面内容详尽资料丰富,连武宗皇帝弥留时重臣们怎么写(编)遗诏的过程都一五一十写了下来——连这样事关今上皇位来历的秘密,都可以被直接揭个底掉,你还说他们未必能泄漏多少?
“多与少是相对而言的嘛。”穆祺很镇定:“先生单单只看这几本笔记,当然觉得泄漏的资料很丰富了;但历朝历代的阁老重臣致仕之后,自己也是要写回忆录与自传的呀,区区一本·道听途说的笔记,怎么能和当事人亲笔撰写的回忆录相比!”
如果说野史揭发出的机密只能算消息管道中的一点小小的跑冒滴漏,那阁老们退休后亲自写的文集自传,那才是真开闸泄洪、喷涌倾泻,所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野史能有多少资料,野史能有多少素材?某些阁老撰写文集,那可是敢把自己的机密奏折和紧要票拟直接集结出版的!
这就叫以快打快,以多欺少,抢先倾泻机密,叫市井文人们无密可泄。果然是阁老重臣,聪慧无人可及。
还是那句话,朝廷是唯一一艘从顶部漏水的船。如果说底部只是涓涓细流,那顶部直接就是个大喷泉。杨慎在书籍里写写遗诏又怎么了?日后高素卿阁老叶进卿叶阁老等发表大作,那是直接把皇帝们私下里骂人的脏话都往外抖,真是扫尽了老朱家的脸皮。
当然,阁臣们秉国已久,倒也不是存心泄密。之所以孜孜不倦的写自传出文集,除了因文人的毛病想留名后世以外,主要还是被现实逼得不得已——本朝开国以来,市井谣言此起彼伏花样翻新,从来就没有一刻消停过。内阁重臣位列中枢,更是政治谣言攻击的重点。要是不想在群议纷纷中名声扫地遗羞后世,就必须得抢先发布小作文,及时占据舆论的生态位,否则将来黑料成风,那便危乎殆矣了
这也算历代重臣用血泪总结出的教训,丝毫容不得马虎。后世之摄宗张太岳,不就是因为蹬腿蹬得太早太急,没有来得及发表自传小作文,身后的名声便几乎一路向下,直接往盖世权奸那个方向狂奔而去了么?而高肃卿高阁老便是深谙此道,即使病得爬不起来了,都一定要口述《病榻遗言》,发动防御性的攻击,先行甩锅再说……
——概言之,这并非是阁老们的私心作祟,而是出自整体环境的逼迫。皇帝既然管不住满天乱飞的谣言,那当然也别想关掉中枢四处喷发的大花洒。
不知海刚峰能否领会这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已经是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穆祺……穆祺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再表达过多的安慰。
朝廷不过是一个超大号的草台班子。如果要在本朝出仕,还是要早早领悟这个规律才是好事。

清凉殿, 密室。
飞玄真君盘膝而坐,已经在八卦台上打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八卦台前暗香浮动,供着两个极大的鎏金香炉;香炉中隔水焚烧的是顶级的龙涎香, 青烟袅袅气息馥郁,乳白色的水雾氤氲而起,衬得这一间小小的密室仿佛仙境。而非飞玄真君盘坐于仙境云雾缭绕之中, 道袍也便随风起伏, 恍若上界仙真了。
只可惜,这仙气飘飘的境界并不完美。时而有微风起伏, 吹散白雾, 雾气中便露出了直挺挺跪着的两个老登,素衣素袍, 满脸褶子,正是入宫多日而略无消息的闫阁老与许阁老。
虽然已经被软禁多日,两位阁老的气色却还算上佳, 即使在青石地板上跪拜了这小半个时辰,依旧还能垂眉低眼凝神闭气,恭敬谨慎的侍奉圣前, 并没有什么体力不支的征兆。看来坊间种种酷刑折磨的传闻, 终究不过谣言而已。
当然,这几日以来宫中的高抬贵手,周到款待, , 并非出自于飞玄真君清妙帝君的恻隐之心(你也很难指望粗通人性的老壁灯有这么奢侈的玩意儿)。实际上,在刚刚泄漏了消息怒火上头的时候, 皇帝下令抓捕,不是没有动过一点狂躁的杀心——虽然在天书面前只能无能狂怒做一个可爱而迷人的反面角色, 但森然皇权却绝不是臣下可以轻侮的。只要飞玄真君愿意狠下心来支付这个政治代价,那无论什么阁老重臣两朝名宿,一挥手杀了也就杀了,下面又敢多说什么?!
可惜,在勉强按捺愤怒,稍稍分析了一下天书副本中那些诘屈聱牙的投放规则之后,真君却不能不萎了下去——按照规则的限制,副本一旦投放就完成了绑定,即使销毁了纸质版也会播放语音文件;设若绑定对象死亡或失去阅读能力,则天书会在日志提及的人名中随意挑选,随机选一个幸运儿再次投放……
当然,天书同样提供解除绑定的服务,只不过需要pin码而已。
规则已经堵死到了这一步,飞玄真君还能说些什么?控制住两个老登还能拿捏天书泄漏的渠道,真要火气上头一时失手,那搞不好立刻就会陷入无限大吃鸡的困境——即使是巍巍皇权,也没法把日志中这大几百天南地北的人名给全部铲了吧?
皇权也是有极限的,在皇位上坐了越久,便越能发现到这一点,除非超越寻常皇帝的限制,臻至昔日高祖与太宗言出法随无人不从的半神境界……但皇帝能抛弃他心爱的丹药、宝贵的内库、逍遥自在的修仙日常,选择做一个不当人的卷王么?
那自是不可能的。所以统统诛九族诛十族什么的,还是口嗨拉倒,不必妄想。
当然,一时无奈的宽宥不代表怒火真正的平息。真君倒不至于对老臣用刑,但肯定不会养着他们吃干饭。软禁这七八日以来,两位阁老除吃喝拉撒以外便是写供状,从每一处细枝末节鸡毛蒜皮处回忆他们与天书的每一点往来,务求要精细准确一字不差,还要交叉比对处处留痕,充分考验阁老们的记忆能力;而写完供状的闲暇时间,那多半便会提溜进清凉殿密室陪跪,等待着收听不知何时响起的心音。
如果不能生理消灭,那就只有充分利用已有资源。既然真君常常因为愤恨而错过心声的关键内容,那选两个苦力来做记录也是好的。
今日倒没有劳烦他们久等。在阁老们的老寒腿发作之前,嘀嘀咕咕的心声便发作了:
【每日照例一问,大安的内阁怎么能这么草台班子呢?】
两位阁老周身一颤,小心移动了目光,凝视着卦台上起伏连绵的咒文。
——或许是为了将功补过,闫、许二位被软禁以来,倒也不是一无作为的混吃等死;除了做小伏低祈求怜悯以外;偶尔还是要见缝插针谏言一二,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价值。昔日扩大内阁的挑选名单,就是出自他们的建议。通过中枢改组的正常流程,将谪仙人可能的人选依次选入内阁,就可以通过心声的反馈及时调整思路,大大缩小监视的范围。这样的法子光明正大,可以堂堂正正公开施行,也免得那位隐匿的谪仙人生出什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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