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蝙蝠注意到超人对此露出微笑，什么都没说。
甚至蝙蝠侠都没有制止他们。
蝙蝠侠调整着瞭望塔系统里的资料，任凭正义联盟分零食的时候顺手给他也塞一份。很快他眼前堆满了咖啡、能量棒、曲奇和薯片，蝙蝠侠没有拒绝，自然而然的端起了咖啡。
作为同样被强行塞了食物的黑蝙蝠，有那么一刻，他对这个正义联盟之间的情谊感到羡慕。
──看来，无尽的生死循环并不全是糟糕的。
它同样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当生与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唯独共享循环的同伴能记住发生的一切。
他们是彼此的见证人。
无限的漩涡里，只有对方的存在，证明他们并不是真的疯了。
这个正义联盟，无限的接近于一个“家”。
黑蝙蝠看了眼夜枭，这同样被拉来的平行世界同位体。
夜枭脸色很臭，他端详着超人亲手给他摆放的零食，像是在看一个即将爆发的臭气弹。嫌恶的背后是他难以改变的戒备与多疑，这同样是他的生存背景带给他的，地球三就是那样一个尔虞我诈、连同伴都不能信任的世界──或者说，你尤其的不能信任同伴。
不同世界之间的对比，使黑蝙蝠难得反省了自己对同伴的态度。
当然他也是信任他的正义联盟的，更何况，他也有一个大家庭。
或许……他是说，或许。
等黑蝙蝠回归主世界，或许他也该学一学，不要那样带刺，蓄意的，伤痛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的心。
黑蝙蝠品味着心底流淌起来的一道暖流，并不是那么意外的发现，他甚至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情绪：
“希望”。
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连蝙蝠侠提出下一项议程的语气都显得懒散：
“接下来，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回归多元平行宇宙，打破我们地球的重启循环。”
没有人有异议。
蝙蝠侠翻了翻瞭望塔记录：
“有一个办法，和猫头鹰法庭渠道依然有效是同一个道理，即：既然现在正在进行多元宇宙战争，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通过‘大事件’联系上他们。”
超人思索着，“最近连宇宙都挺和平的，”他说，“我似乎没有看到大事件即将发生的迹象。”
蝙蝠侠说，“或许，我们可以自己制造一个。”
嗯？所有人都提起了注意力。
蝙蝠侠在屏幕上展示不同平行宇宙流传来的情报残渣，“有一些宇宙，大事件仅发生在我们个人之间，我觉得，如果限制得好，甚至不会有任何无辜的平民出现伤亡。”他指了指，“比如，不义联盟，或者，正义领主？”
嗯？？？
黑蝙蝠惊悚地发现，正义联盟傻眼片刻之后，居然真的思索起来了。
黑蝙蝠：“等等，你们都给我等等。”
事情是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是非常美好和谐，但其实每个人都强忍着不要黑化的正义联盟捏
主世界大蝙蝠：刚刚才感到心软，突然又被创了一下
不由得大为震撼
——2024年8月2日
黑蝙蝠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息他突然飙升的血压。
事实上自从登上瞭望塔开始，他的情绪几经大起大落，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为任何发展感到震惊了——直到此时此刻。
他留意到夜枭向他投来嘲弄的微笑, 黑蝙蝠不屑地想：仿佛你自己不是被布鲁斯·韦恩哄好的那一个。
黑蝙蝠把注意力痛苦地挪回到正义联盟会议上。尽管在登上瞭望塔之前他已经做过了种种预案, 但是一言不合全员放弃治疗这种事，他是事先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你们提到，”黑蝙蝠小心翼翼地展开话题，“不义联盟, 或者正义领主？”
“是，”蝙蝠侠平静地说, 盯着屏幕里的资料思索，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或者你见过更合适的世界？我们的资料实在不怎么充裕。”
其他人已经讨论了起来。
“我不是很想戴黄灯……”绿灯侠抱怨，“虽说这已经比黑灯戒指好过一万倍, 但是！！我确实不想戴黄灯……”
闪电侠摸了根手指饼干塞进嘴里，飞快地嚼了嚼，“我也不太想被莱克斯·卢瑟杀死, ”他怨念地说，“天啊，一个秃头！与其把他视为超人的劲敌，我倒觉得他每次抨击超人的那股劲头实在是过于神经质, ——他是不是太享受和超人敌对的过程了？”
钢骨的那只机械义眼里数据流快速一闪，“问题在于, 我们该如何确保不要祸及民众？”他有些忧虑地在脑中模拟着, “当一个计划里掺和进了小丑, 我不觉得事态会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展下去。”
海王接过控制装置, 同样翻起了资料。
他把画面停顿在其中一页, “这个被命名为‘闪点’的大事件里，亚特兰蒂斯和天堂岛似乎打得很激烈，”海王说，“我们是否可以考虑这个故事？我可以命令手下的海底军队，就当做一次军事演练了。”
结果蝙蝠侠和夜枭同时转头看他，神色幽幽的：
“我恐怕并不能让我的父亲来做蝙蝠侠。”蝙蝠侠说。
“你是说，要让布鲁斯·韦恩在八岁时死在犯罪巷里？”夜枭冷声道。
海王被这个大事件背后的地狱程度震愕了一下，捂着脸叹了口气。
“问题是，如何确保这是一场成功的‘大事件’？”超人另起话题，提出了一个疑问，“这么久以来我们只是被迫的迎接‘英雄之死’，但是，万一……”他充满疑虑的说道，“万一，当我们已经牺牲够了足够多的人，这个地球却并不将其视为大事件呢？”
这是个好问题，所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或者，”蝙蝠侠另辟蹊径，“既然现在主世界正在打的多元宇宙战争是围绕着狂笑蝙蝠的，或许我可以再……”
“不可以！你不可以！！！”正义联盟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蝙蝠侠闭上了嘴。
黑蝙蝠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现在神色复杂，既感到一切都是如此荒诞，又同时意识到：这个地球已经把这群超级英雄逼上了绝路。
没有人是应该这样，如此心甘情愿、如此欣然向往，投身向一条死亡与磨难之路。
“我有另一个提议，”黑蝙蝠说，“或许你们想知道，‘重启’在多元平行宇宙意味着什么。”
正义联盟转过头来看他，现在他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我们的战争进展到最后的时候，狂笑之蝠已经获得了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黑蝙蝠说，“那时候我们几乎认为战争是不可能得到胜利的。”
“这句话接下来有个‘然后’。”蝙蝠侠说。
“然后，莱克斯·卢瑟给我们传递了一条有用的、至关重要的消息，”黑蝙蝠说，“不可否认的是，当一个世界快要在其他人手下毁灭时，一些超级反派，比如卢瑟，比如小丑，总是会转变成反水支援我们的那一个。”
结果超人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噫，卢瑟。”
夜枭也很恶心：“正义的——卢瑟。”
蝙蝠侠：“所以你真的认为小丑会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
黑蝙蝠瞪完了前两个人，又转过头来瞪着蝙蝠侠，“如果我真的相信这一点，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同化成了狂笑蝙蝠，”他说，“不过这也说不定，小丑倒是答应过，他会在那之前先杀了我。”
“emmmm，”蝙蝠侠说，“好过变成狂笑。”
“好过变成狂笑。”黑蝙蝠赞同道。
正义联盟所有人：“好变态啊你们蝙蝠侠。”
黑蝙蝠用眼神压迫所有人闭上了嘴。他接着说，“卢瑟辨认出一种来源于世界熔炉的金属，它被命名为‘x金属’，”黑蝙蝠说，“这种材料，可以创造出反危机之力。”
“‘反危机之力’，”蝙蝠侠重复道，微微拧起了眉。
“是，”黑蝙蝠说，“‘危机之力’来源于人们对未知的恐惧，狂笑之蝠就是利用了危机之力。他把多元宇宙搞得一团糟，尸横遍野，恐惧盛行，他收集人们的恐惧，这使他强大，赋予了他操纵多元宇宙的力量。”
“所以——”蝙蝠侠催问。
“所以，反危机之力来源于勇气，”黑蝙蝠说，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富有危险意味的微笑，“人们敢于面对真相，并勇于接受悲剧的勇气。”
蝙蝠侠意识到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整个人僵住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所以，”超人问道，“你们为了获得反危机之力，到底做了些什么？”
黑蝙蝠转头看他，“要想获得反危机之力，人们必须消除宇宙带来的重启，不再逃避，揭开伤疤。所有的死亡都会再一次发生，人们必须直面现实，回忆起重启所遗忘的所有记忆。”
“所有的死亡都会再一次发生……”超人眼神发直，喃喃道。
“回忆起重启所遗忘的所有记忆？”神奇女侠重复道，“所有的？”
黑蝙蝠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蝙蝠侠，“是，”他加重音道，“所有的。”
正义联盟在这样的惊愕下沉默了一会，大家陷入了思索。
蝙蝠侠彻底闭上了嘴。
没人推动话题的情况下，绿灯侠先从思考中回过了神。“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办到的。”绿灯侠提出疑问，“如果重启是这样一件容易被记住的事，我们也不至于每一次都苦苦陷入循环。”
黑蝙蝠点了点头，“那确实经历了一场大战，”他说，“x金属是源于世界熔炉的原材料，我们需要有人携带x金属深入世界熔炉，去改变它的机制，让所有重启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戴安娜接过了这个任务。”
神奇女侠露出一个微笑，她为自己的同位体感到骄傲：“我想，她肯定是成功了。”
“成功了，好姑娘，”黑蝙蝠忍不住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融化了真言套索，串联起所有人，让我们看见了多元宇宙每一次重启背后的真相。重启会掩盖危机的影响，所有死伤都会被忘记，但这只是逃避：我们选择了面对它。”
“多么勇敢，多么伟大，”神奇女侠赞叹道。
“是的，”黑蝙蝠同意，“戴安娜因此获得了反危机之力，当我退出战场的时候，她依然在宇宙中同狂笑之蝠作战。”
“愿赫拉保佑她！”神奇女侠高声说。
“我相信我的同伴，他们一定会获得胜利。”黑蝙蝠赞同道。
正义联盟被多元宇宙战争的艰辛所打动，他们这一次的沉默，比起思考，更像是一种致敬。
片刻之后，超人说，“所以，我们拥有了第二条方案……？”他略显犹豫道，不安地看了眼始终沉默的联盟顾问。
“我同意，”神奇女侠坚定道，“既然另一个我可以做到，没有理由我不能进入世界熔炉。”
“不，稍等，我对这个方案持保留态度，”钢骨出言反对，“你们知道我们地球重启的次数是多少吗？这样多的情报量，我怀疑除了保有所有记忆的我们，任何一个普通人遭到了情报灌输，都会立刻大脑爆炸！你难道希望这个地球上只剩下疯子和傻子吗？！”
闪电侠回过神，面庞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安。“那些悲伤的回忆……”他踌躇道，“真的必须让所有人都记住？”
夜枭选择在这时对蝙蝠侠发难。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布鲁斯？”夜枭轻柔道，“你可疑的沉默在告诉我，你似乎还隐瞒了更多不可见光的秘密，我的兄弟。”
蝙蝠侠：“……”
蝙蝠侠：“………………”
最糟糕的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他都做过什么。
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
一旦所有记忆都被记了起来，他是不是干脆逃离这个地球比较好啊。
蝙蝠侠想了想，选择对黑蝙蝠示弱，非常忧郁地垂下了眼睛。
黑蝙蝠被他同位体的不要脸哽了一下。
这是什么战术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之类的Plan B？
黑蝙蝠没有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开了口，“事实上，我不得不正式的提醒你们，”他低声说，语调中蕴含着一丝悲伤，“不仅仅只是蝙蝠侠。如果当你回忆起自己的现状，看着身边的家人、朋友、所有最为珍视的人，你认为‘这一刻就是最好的’……如果你们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我必须得郑重的警告：你们最好再考虑一下第二个方案。”
正义联盟被这句话背后藏着的残酷震惊到，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黑蝙蝠看着他们，他是回忆起一切的人，知道命运都对这群超级英雄做了些什么。
“实际上，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曾经死过。”
黑蝙蝠说。
“从个人角度，我恳请你们再慎重的考虑一下，要不要让所有人都把一切回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蝙：………………
是什么使你心虚的不敢说话？
——2024年8月3日
依然，主世界蝙所讲述的，正是官漫内容（好颠哦好颠哦dc你）
以及真的美漫世界所有人都死去活来的
官方你不做人啊！官方你不做人啊啊
正义联盟事先没有想过这一点。
因为, 拯救他人的性命，这对超级英雄来说，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
当这一切发生在他们至亲至爱之人的身上时, 超级英雄只会更加的毫不犹豫。
——即便, 这有可能付出他们自己的生命。
但是问题出现了，在这个地球上，当超级英雄“非大事件死亡”的时候，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当事人都会丧失记忆, 而地球仁慈地给予了改写：时间依然在往前行走。
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都做过什么。
正义联盟：“……”
正义联盟面面相觑了一会, 他们搜索着身边所有人的存在，并且不由得悚然而惊。
那些团聚的时刻, 那些令他们觉得“哪怕重启也好、只要还能再与你们相见”，那些令他们倍感珍惜的日子。
……原来, 在别的地球上，那些都有可能是已经破灭的。
“拉奥啊，”超人捂住额头叹息, “原来命运对我们是如此残酷。”
蝙蝠侠冲他摇了摇头，“但我们不会后悔。”他说。
超人片刻后抬起眼睛，“是，”他说, “我不会后悔，我拯救的每一条性命都有意义。”
被二人的对话所感触, 正义联盟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也是, 尽管我什么都不记得, ”绿灯侠说, “但是说真的, 我们有必要让我们所关心的人受到第二次伤害吗？”
海王拧起眉。“你可能说少了，”他沉声道，“为了拯救我重视的人，我可以牺牲成千上万次。”
钢骨略显踌躇，“我了解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或许不会把自己的死亡放在心上，但他们肯定更加对我本人的牺牲暴怒如雷……”
闪电侠更加犹豫。他们是已经通过其他世界的情报残渣，知道“闪点”大事件的人，但闪电侠仍然忍不住，频频望向蝙蝠侠。
蝙蝠侠理解他的期望与恐惧，冲闪电侠摇了摇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起源，”蝙蝠侠说，“就像我，永远不会重启到八岁的时候。”
正义联盟在漫长的重启中早已知道这个，但在明白“非大事件死亡”同样无法改变起源的时候，他们仍旧感到了失望。
“你们太贪心了，”黑蝙蝠注视着这一切，不轻不重地批评道，“想要拯救一切的人，不是圣人，就是疯子。”
超人朝他笑了笑，说，“那正好，我们二者皆是。”
黑蝙蝠冲他冷哼一声。
正义联盟纷纷笑了起来。
“现在，我们的讨论进入了一个矛盾点，暂时无法抉择两个方向，”蝙蝠侠接过话题，“我提议，这个地球的真相不应当仅仅只存在于正义联盟内部，我想，是时候听听复仇者联盟的声音了。”
正义联盟没有人反对，而作为地球上并不存在复仇者联盟的夜枭和黑蝙蝠，则保持了观望的态度，并没有出声。
超人联系上了复仇者联盟。
两个超英团体早先做过约定，复仇者联盟已经集结，正在等待正义联盟的讯号。
屏幕展开，身处纽约的复仇者联盟正端坐在斯塔克大厦，严肃地等待着正义联盟会议的结果。
长桌边纷纷坐着穿好战斗制服的超级英雄，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对面而坐，旁边依次坐着黑寡妇、鹰眼，浩克——或者说班纳博士，以及来自阿斯加德的雷神。
两边的联盟都维持了无需言说的默契，在事态尚未明确的当下，出场的都是组成联盟的元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