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下意识地向前迈进一步。他身上气势一放，以一种森冷的语气说：“坦白，杰森，你应该告诉我。”
杰森炸毛道：“你干嘛？！你在逼问我吗？你以为我是你的犯人？我fxxk蝙蝠侠——你得罪我，你完蛋了！！”
杰森刷的一下蹿了出去，一只手拉在门把上。
蝙蝠侠紧急冷静了一下，“不是，”蝙蝠侠在大脑引擎里搜索了最适合这个世界里cp脑的说辞，说，“杰森，我没有要审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着急……我只是想，呃，关心布鲁斯，好吗？”
“退后！”杰森喊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趁机撂倒我！”
蝙蝠侠开始为自己只有几分钟的美好亲子时光感到绝望。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蝙蝠侠在脑内隔空向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喊话：到底你是怎么把亲子关系处理得这么好的？？真的假的，自己和自己炒cp就能获得一个完美的家庭环境吗？？？
蝙蝠侠绝望地说：“住手，杰森……想想布鲁斯，你要让他失望吗？”
没想到杰森露出一个比他更绝望的表情。“不，已经晚了，”杰森崩溃道，“我只能接受蝙布在一起的结果！！否则的话……你知不知道上一本畅销书，《十分钟浪漫救援》的作者是谁？”
蝙蝠侠：“……………………”
尽管还没看过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篇同人文，这一刻里蝙蝠侠也已经莫名理解了这句话。
杰森梦游般说道：“我的销量，我的版权，我的良心……”
蝙蝠侠心想：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脑子……
这两个人同时双眼放空，露出一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这就是美帝背后的真相吗！居然恐怖如斯！
杰森拒不接受现实，用手掌下压门把，魂归天外般说：“蝙布是真的，蝙布一定是真的——蝙蝠侠，你要是再逼我，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蝙蝠侠：“等等！”
蝙蝠侠没想过自己会被杰森逼到现在这一步，不，他是想过自己被杰森逼到现在这一步，但他没想过自己会因为磕cp的问题被杰森逼到现在这一步！！！
怪不得布鲁斯不管怎么为自己狡辩，都没有人接受蝙蝠侠的秘密身份就是布鲁斯的这个现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磕蝙布的理由——老天啊，上帝啊！每个人！都有拒绝接受现实的理由！
蝙蝠侠大为震撼。
可此时杰森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蝙蝠侠拒绝想象门外面有可能是谁。不，他真的不想再和夜枭打到第三个地球了，以及不，他也不希望门外有可能是阿尔弗雷德，那让他有一种犯了错被家长当面抓包的羞耻感。
“等等，杰森……”蝙蝠侠屈辱道，“听我说，我承认你眼中的cp，我尊重你，你也不要开门，好吗？”
“……”杰森说，“再说一遍，你承认什么？”
蝙蝠侠感到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这种不痛不痒的陷阱又能有什么用？蝙蝠侠顺着对方的意图，故意重复道：“我承认你们磕的是蝙布cp，可以了吗？”
杰森立刻手下用力，刷拉把门一拽，顿时露出走廊上的灯光。
以及，果然走廊上有人。
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布鲁斯：“……”
刚刚绞尽脑汁把小托马斯打发走，顺着迪克的创人路线走到下面一层，结果正好被蝙蝠侠铿锵有力的宣言糊了一脸，布鲁斯·韦恩被哽了一下。
“怎么，”布鲁斯后退一步，警惕地说，“你也被污染了？你也要磕蝙布？”
“……”蝙蝠侠：“我不是，我没有。”
杰森早已经窜了出去，躲在布鲁斯背后，窃窃私语，告黑状道：“布鲁斯，他凶我，他审问我，他还造谣说你和蝙蝠侠是同一个人，”杰森嚷嚷道，“这个蝙蝠侠坏得很，你可不要被他骗走了。”
布鲁斯扭头看他。“杰森，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杰森没办法开口，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十分钟浪漫救援》那本畅销书里柔弱总裁的傻白甜的脸，充满了哥谭骑士英雄救美的hurt and comfort——也就是说，ooc到蝙蝠家族本人都不认识。这么久以来杰森作为这本畅销书的作者，还好好潜伏在家族里、没有被拉出来鞭尸，多半也有这个缘故。
杰森冲布鲁斯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布鲁斯又回头看蝙蝠侠，“你们打架了？”他问。
刚刚杰森挥出的一拳，正慢慢在蝙蝠侠脸上浮现出淤青。
蝙蝠侠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一方面是他自己同家人或队友们动手都要比这个更加凶狠，当然，是在必要情况下；另一方面是正如杰森所说，这一拳挥出之后蝙蝠侠心里稍感轻松，像是一场事件结束后的句号，像心底那堵亘久的冰墙，悄悄落下了一块。
“没有，小事。”蝙蝠侠说。
布鲁斯审慎地盯了他一小会儿，然后说，“好吧，或许你仍然需要一个身体检查，还记得恐惧毒素吗？”
“不。”蝙蝠侠有一点受到过多关照的不适，不由得环抱起双臂，这个动作里既有防御也有抗拒。“在你眼里我又到底是什么形象？”
旁听的杰森立刻竖起耳朵，并且忍不住把身体向前倾，准备随时切进布鲁斯和蝙蝠侠中间，把这两人隔离开。
布鲁斯无可奈何地看着蝙蝠侠，又顺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
布鲁斯平静地说，“一个凡人。”他说，“我看过你的身体检测报告，顺便一提，没敢全部给阿尔弗雷德看。”
蝙蝠侠不悦地盯着他。
布鲁斯说，“如果你还想活得更久一点的话？”
蝙蝠侠冷哼一声。“谢谢你提醒我刚死过一次。”
“啊，”布鲁斯露出一点笑意，“可不要把死而复生当成是什么好用的工具。”
“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吗？”蝙蝠侠说。
“不算，不算。”布鲁斯谦虚道，“这是件必须谨慎对待的事……”
两个人一边对话，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
杰森留在原地，有点目瞪口呆，看着布鲁斯简简单单哄好了蝙蝠侠，把人骗到楼下去做第二次身体检测。
迪克趴着楼上的栏杆，探出头。“我不由得在想……”
“是啊，”杰森接话道，“幸好提姆不在，他这个蝙布洁癖，要是发现布蝙可能是真的，岂不是立刻就要发疯？”
“呃呃呃，”迪克又说，“可是达米安在啊。”
“达米安……”杰森头疼道，“恶魔崽子，我有时也猜不透他会做什么。”
事实上达米安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举止。
他恰好在最后一层楼梯口，遇见了一同走下楼来的布鲁斯和蝙蝠侠。
有意思的是，这一次布鲁斯和蝙蝠侠同时提起了注意力，（这使蝙蝠侠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瞄了布鲁斯一眼）。
“父亲。”达米安站在地面上，上下打量着蝙蝠侠，绿眼睛桀骜不驯，但是意气风发、骄傲、且自信。“这就是你新遇见的蝙蝠侠吗？”
“呃，”布鲁斯回答，“对，达米安，这就是来自平行世界的蝙蝠侠。”
达米安沉思了一下：
“不，父亲，我不同意。——这个蝙蝠侠看起来有点老了。”
达米安非常认真，并且真的严肃，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wow暴击！暴击！不愧是我们米总！非常坚定地保持住了身为儿子但操心老父亲终身大事的人设！（等等）
——2024年7月2日
以及——太太！杰森太太！我想吃你做的饭！我想吃你做的饭！！啊啊啊！
“……”蝙蝠侠说, “你的教育……”
布鲁斯委屈道，“我不是，我没有, 别瞎说, 不是我教的！”
有一个比本人更操心自己终身大事——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磕cp——的儿子，怪不得有时候布鲁斯会在达米安面前感到一点局促。
布鲁斯经常会忍不住这样觉得：比起磕cp的问题，达米安更在乎他本人的幸福。
这让布鲁斯感到柔软，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替家族里最小的孩子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额发。
达米安抿着嘴唇，显得有些别扭, 但并没有躲闪。“我不认为我的话有错，”他仍坚持道, “这么多年你身上绯闻不断，但其实并没有真正发展出什么关系。可他, 这个蝙蝠侠是不同的，他真正站在你面前——父亲，你看着他, 难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布鲁斯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还是说早了。是的，达米安是没有其他孩子们那样非得要坚持蝙布cp是真的、否则就得面临自己的社会性死亡，但是达米安关心老父亲的幸福总有一个奇妙的出发点：那就是蝙布cp总归是自己家的人，这段关系安全、妥当、并且不会搞出一个新的孩子。
布鲁斯屈膝在达米安面前蹲了下来。现在他们视线平齐,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达米安快速眨了眨眼睛，像是迅速做了一个心理建设。
“终于轮到我了吗？”达米安压抑着高兴, 以一种矜持的骄傲说。
“？”布鲁斯说, “轮到什么？”
“啊, 是他们说的。”达米安回答道, “他们说当你以这个姿势蹲下来的时候, 会把蝙蝠披风披在我们身上——像一种传承。显而易见我不像格雷森他们，需要一张安慰毯子。但要是你决定现在就把蝙蝠披风传承给我的话，父亲，我不打算拒绝你。”
这句话里蕴含着这么多年里所有人一齐度过的时光，布鲁斯想起小时候的迪克、杰森、提姆，想起他有时候会觉得这群孩子挤在蝙蝠披风下，很像一群暖呼呼、热腾腾、叽叽喳喳的鸟崽子。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
“哦，达米安，”布鲁斯笑着说，“可我今天没穿蝙蝠装。我穿着西装，但你不需要继承蝙蝠披风，你们也永远是我的孩子。要不要拥抱一下，达米安？”
达米安听到布鲁斯如此直球，反而板起了脸，骄傲地拒绝了。
“那就算了，父亲，”达米安说，“现在并不是撒娇的好时候。”
布鲁斯：“……”
布鲁斯顺着达米安的目光往后望，发现达米安的绿眼睛正以一种戒备的视线投在蝙蝠侠身上。
布鲁斯不太想知道现在出现在达米安脑子里的剧本，但是因为他实在被创麻了而且这一次创的不止是他一个人，所以布鲁斯问道：“你在想什么，达米安？”
达米安沉思道：“先是小托马斯，然后是蝙蝠侠……”
哦？这是个好思路，确实这两个平行世界来客在各种线索上都是相关的。布鲁斯鼓励道：“然后呢？”
达米安拧起小小的眉头，“然后小托马斯今天新闻宣告自己将代替蝙蝠侠？而蝙蝠侠被你亲手搬上了自己的床？”
布鲁斯：“？不是，等等。”
达米安深吸一口气，以一种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叉着腰，语重心长道：“不，父亲，你实在应该注意一点了！我已经发现你对年长一些的韦恩家族的人没有抵抗能力！但是，你至少不应该这样来者不拒——”
布鲁斯顿时感到了熟悉的窒息。
这个家庭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对他的私生活是放心的？？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好像随时可以开impart一样？？？
这就是布鲁斯·韦恩掩藏自己秘密身份的诀窍吧……但他现在明明已经摆烂到想要整个世界都承认他的秘密身份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布鲁斯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头绪。他在熟悉的疲惫下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达米安，或许你可以去帮我看看小托马斯在忙什么？”
达米安顿时露出一个“父亲不仅专挑有血缘关系的人下手、还把亲生儿子推出去端水”的微妙神情。但是以他的敏锐，达米安又确实知道小托马斯在整个家族里，对待他和对待迪克是有优待的。这个年龄轻轻却好像已经承担起奇妙责任的少年，用鼻腔轻哼一声，包容地说，“好吧。为你，父亲。”
旁边谨慎地观察了全程的蝙蝠侠：“……”
不要“算了”，不要“算了”！
这也太摆了……布鲁斯，你都经历了什么才摆成这样的！绝对是你的不作为，才把事态搞成现在这幅乱七八糟的模样！
蝙蝠侠暂时不知道这已经是布鲁斯挣扎过的结果了，之所以所有关系都能缠成蜘蛛网，这个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但在对布鲁斯的怒其不争和仍牢记着自己对布鲁斯的许诺之下，蝙蝠侠上前一步。“等等，”他说。
布鲁斯还蹲着，和达米安一起回头看他。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布鲁斯和达米安面容上显得愈发相似——和年轻。蝙蝠侠有种他在对着年轻人和青少年疾言厉色的错觉，他在这一瞬间也感到熟悉的窒息和头痛，他想起他不擅长处理的亲子关系，当它碰上青少年叛逆期的时候，绝对是一场灾难……但是，不，至少布鲁斯要成熟靠谱得多。应该。
“达米安·韦恩，”蝙蝠侠严肃道，“你应该能辨认出来，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达米安扬起眉。“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语气，”达米安冷冰冰说，“你没有资格指教我，你最好记清楚：来自平行世界的蝙蝠侠，我还没有承认你。”
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你只愿意臣服于强者？达米安，这会使你吃亏。”
“哈！”达米安冷嗤，“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敢对我说这种话？”
蝙蝠侠冷静道，“我只是关心你的安全。”
达米安却更加愤怒了：“你甚至还不算踏进我的家门！”他大声道，“布鲁斯只是让你睡了他的床，又不是让你睡了他！！凭什么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布鲁斯：“？？等等——”
达米安已经刷的一声，拔出了背在背后的练习用长刀。
“你要为了自己的口无遮拦而道歉！”达米安怒道。
蝙蝠侠右脚后撤，娴熟地抬起左臂，一个漂亮的格挡姿势。“不，达米安，你才应该对布鲁斯道歉，”他冷静的说，“听听你自己都在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达米安快要被气炸了。他嚷嚷道，“你才刚来一天！一天！！”达米安大声说，“蝙蝠侠！你居然敢代替布鲁斯来教训我？！我——你——蝙蝠侠！”达米安扭头对布鲁斯喊，“蝙蝠侠，都有人要偷到你头上了，你怎么还不出场？！”
“不是，”布鲁斯，“等等，别，等——”
蝙蝠侠脸色彻底黑沉下来，眼神严肃得吓人。“住口，达米安！”他呵斥道，“你要是再敢说这些不干不净的单词……”
达米安双眼在怒火下发亮，抬高长刀，比划出一个出刀的抬手式。“你能拿我怎样？”
蝙蝠侠在话语脱口而出之前，紧急转过头，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视线。
蝙蝠侠的意思是：我帮你澄清秘密身份的问题，顺便帮你关照一下桀骜不驯的小儿子，不用谢我。
布鲁斯的意思是：你帮我澄清秘密身份的问题，顺便帮我关照一下桀骜不驯的小儿子——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会被误解成什么样子吗？？？
然而达米安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冲了上去。
蝙蝠侠这会儿当然没穿蝙蝠装，他之前换过睡衣，自然的光着脚，踩在韦恩庄园上了年纪的老木头上。他直面达米安锐亮的刀尖，身体一侧，左臂右臂交叉挡在脸前，顺应达米安出刀的方向，找到恰到好处的时机，一拉，又一拽。
达米安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踉跄，成年男性的力道不是他还在成长期可以硬抗的。但达米安死死拽着刀不放，蝙蝠侠也轻轻松了手。达米安攥紧刀柄，怒道：“再来！”
就这样，蝙蝠侠和达米安在韦恩庄园一楼打了起来。
韦恩庄园主人还蹲在木地板上，脸上表情与其说是警惕、愤怒或烦躁，不如说是无奈。
“所以？”斯蒂芬妮凑过来，蹲在他旁边，“布鲁斯，这是你新的cp吗？虽然这也是一款蝙布。”
“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布鲁斯无可奈何道，“斯蒂芬妮，这位蝙蝠侠也只是好心帮忙。”
卡珊德拉也蹲了过来，布鲁斯看看她发的短信，摇头道，“不，我没有和蝙蝠侠吵架——我的意思是我随时可以切换成——不不不，我是说，我就是蝙蝠侠。”
这一刻布鲁斯感到一丝丝心虚。
就是那种，别人在好心帮忙，他却因为摆了太久和无论如何都不能为自己澄清，不小心成了乐子人的尴尬。
不对！布鲁斯坚定地想：他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平行世界的蝙蝠侠的努力白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