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等。
超人凝固在原地, “等等，我刚刚在说什么？”
超人抱着头, 发出尖锐爆鸣：“等一下！我吃到真的了？？蝙布是真的？？？？？？”
“……”黑蝙蝠发出虚弱的否定, “我不是, 我没有, 别胡说。我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是我家的家庭影院。”
确实, 韦恩庄园有一个超——豪华版本的家庭影院，由于蝙蝠家族人多势众，尽管蝙蝠侠一个人（一个人）单独（单独）工作，但是他家的影院大到足够两个地球的超级英雄聚在一起开派对。
布鲁斯眼看着这招行不通，转头望向另一边，夜枭正坐在他右侧。
“哥。”布鲁斯说。
言简意赅，并且一针见血。
是非常恐怖的一个字终极大招。
夜枭险些没接住。
夜枭悄悄的深吸一口气。
“你听话，”夜枭勉强撑住了：“我只需要看到你没再背着我干出什么找死的破事，我就不揍你。”
这话没法接。布鲁斯赶紧又转过头，在场地内寻找能被他打动的对象。
地球53的所有相关人员都来了，也就是说，正义联盟、蝙蝠家族、复仇者联盟。布鲁斯可怜兮兮的找上另一个人：“安东尼奥……”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托尼·斯塔克。”克拉克插进话来给地球0做人物介绍。“别看他看起来很凶，其实一点也不凶，钢铁侠心好软的，并且超级吃布鲁斯这一套。”
布鲁斯和托尼同时怒道：“克拉克·肯特！你小记者的工资是不是不想要了！！”
“等一下，”布鲁斯问，“《星球日报》不应该是我的控股吗？”
托尼双手环抱站在他面前，气得牙齿痒痒，但又有种开始报复的洋洋得意。“韦恩企业刚把这家报社卖给我，”托尼冷哼，“现在它正在全力出版发行蝙布文学。你这辈子都不能摆脱蝙布cp！你别想了，布鲁西！”
布鲁斯惨遭痛击，悲伤的看着他的孩子们：“提姆……”
提姆冲他们的养父及导师露出乖巧的笑容，尽管这笑容有些咬牙切齿。
地球53的蝙蝠家族每个人看起来都比主世界的要更乖一点，——看起来。他们习惯了以一种更柔软的姿态去面对布鲁斯·韦恩而不是蝙蝠侠，这使得这群青少年表面听话，而暗地里偷摸着去干大事。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说。
一群人纷纷找了位置就坐。主世界不存在复仇者联盟，他们有的坐在自己同伴旁边，有的去找了自己的同位体。托尼更有良心一点（良心，当然）：他把奥利弗拽过来了。
尽管绿箭侠看起来整个人都是灰色的，他双手捂脸，不管怎么看都是石化状态，完全不想要面对现实。
两位神奇女侠站在了银屏前。
“我们讨论了一个可能，”神奇女侠说，“既然世界熔炉加上真言套索，能让我们恢复所有重启的记忆。”
“那么稍微调整一下，两条真言套索，应该也能串联起我们所有人吧。”戴安娜接上去说。
两位女神对视着，微微一笑：
“接下来，让我们完整的看一看：在上一次的重启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间废弃厂房，前身可能是制造船舶零件的一个车间……乱七八糟的钢铁脚手架交错躺在地面上，空气里布满了灰尘的味道。】
“够了，我们能不能首先跳过环境描写？”红头罩咬牙切齿道，“话说这个场景这么常见的吗？你这又是被谁绑架了，布鲁斯？”
“哦——梦开始的地方，”杰森说，“我就说经典的环境描写能提供足够的记忆点吧？现在谁看到这个场景，还能不立刻想到《十分钟浪漫救援》？”
“？”红头罩转头看着自己的同位体，为观影刚开始就如此劲爆而感到震惊，“你连装都不装一下了？认真的，你在向我们所有人承认你写了布鲁斯和蝙蝠侠的同人文吗？”
“……”杰森不禁有些同情的望向了另一个自己，“我劝你还是先做好思想准备。事实上越早自爆越好，你信我，早死早脱身，到时候你才有力气看别人的笑话。”
红头罩忍不住向自己的兄弟，寻求认同感：“是我疯了，还是地球53的所有人都这么疯？”
夜翼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聊天了赶紧看屏幕：“所有人。我觉得。”
【绑匪们争吵着《十分钟浪漫救援》早就过时了，什么黑暗英雄救出柔弱总裁之后hurt and comfort的pwp剧情早就不流行了，他们老板现在吃的可是fluff小甜文——老板本人适时登场，原来是双面人。】
红头罩：“我没想过我还有说这句话的一天——总不能连超级反派都磕蝙布cp吧？”
杰森：“第二个建议，我觉得你们地球的人还是少发表点结论比较好。”
红头罩冷嗤：“怎么，随便说几句话都能刺痛你们尊贵的耳朵吗？”
杰森：“不是，是为了防止你们等一下火辣辣的脸疼。”
【双面人咆哮：“你上次才跟媒体说你跟蝙蝠侠分手了——现在难道又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红头罩目瞪口呆。
红头罩在自己嘴巴前面划了一道，拉上拉链，闭紧了嘴。
【双面人强硬地检查布鲁斯的瞳孔，怀疑布鲁斯被人下了药。】
布鲁斯迎着所有人含义各异的目光，坚强道：“恐惧毒气，恐惧毒气。哎呀，真不愧是我们哥谭的超级反派，确实太难对付了。”
钢骨：“住口，你这个一晚上打穿了阿卡姆疯人院的蝙蝠侠在说什么胡话。”
【超人出现，超人公主抱着布鲁斯·韦恩离开现场，超人对怀里的布鲁斯说：蝙蝠侠你男朋友不会生我的气吧。】
超人看着克拉克。
克拉克无辜的回视过去：“那时候我不知道蝙蝠侠的秘密身份是布鲁斯·韦恩，真的，我向上帝发誓。”
超人：“不对，从你向上帝发誓开始就错了啊！你们根本是闭着眼睛硬吃cp吧？？”
克拉克谦虚地说，“磕cp是这样的，有条件就吃，没条件的话创造条件也要硬吃。”
超人：“不要用看起来很哲学的话去掩盖一个荒诞的事实！！！”
【韦恩企业顶楼，布鲁斯先后回复了一连串阔佬留言，其中有很多令人熟悉的名字。】
托尼：“布鲁西！你根本没把我送你的手机带在身上，却骗我说被绑匪搜身带走了！”
布鲁斯：“那是因为我怕你从纽约飞过来啊！安东尼，没事别随便往哥谭乱跑！”
托尼：“可是你却主动邀请奥利弗一起去纽约的酒吧！”
布鲁斯：“因为那可是奥利弗，哦，我们之中最好的奥利弗——”
托尼：“对，最最善解人意的奥利弗、最最正直善良的奥利弗、最最关心同伴的奥利弗——”
脱机到现在的奥利弗·奎恩终于崩溃了，他真心忏悔自己为什么摊上了这两个童年伙伴，以至于把他自己搞成了蝙蝠侠和钢铁侠这两个混球的玩具。
“住口！！！”奥利弗痛苦的说，“你们两个混蛋！不要再让我丢脸丢到主世界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布鲁斯和托尼同时大笑起来。
“……”夜翼戳了戳黑蝙蝠，“你怎么就没和我们的绿箭侠关系这——么好？”
黑蝙蝠知道这个问题背后拐弯抹角的是什么，于是省略一系列蝙蝠家族式有来有往的话术，简单明了道：“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关系。”
夜翼为黑蝙蝠的坦率直言感到震惊，同时更加为黑蝙蝠是怎么进化成现在这样好奇的不行。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蝙蝠，那你的童年伙伴也不少啊……”
黑蝙蝠忍不住盯着夜翼看了一眼。“你是说，没有成为超级反派的人选吗？”
夜翼捂了捂脸，一摊手，“抱歉，蝙蝠，当我没说。”
【猫头鹰法庭堂堂登场！】
但是无人在意。
人们的注意力全在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之后的画面。布鲁斯先是在蝙蝠洞里拥抱了阿尔弗雷德、又是在第二天早上和迪克一同吃早饭、紧接着关心了赶回来的杰森的大学社团。
主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清了清嗓子：“如果能亲眼看见这一幕，我想我也是很乐意接受韦恩庄园多出来一个新主人的。”
黑蝙蝠：“………阿福。”
更多人对一个还在上大学的杰森感到心脏柔软。没人对此擅自评论，空气里流转着淡淡的温情。
红头罩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快看，”他主动切换话题，嗓音带着难得的轻松和愉快，“布鲁斯要变身了。”
【布鲁斯闭上眼，停顿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睁开： “汇报情况，罗宾。”】
地球0的所有人：“？？？”
人们一起抗议道：“就这？就这个吗？这算什么变身？？”
“你们不懂！”地球53的迪克站起来反驳，他确实是最有发言权——也是以一己之力带走蝙蝠家族所有人的那一个，“注意看！这里，还有这里！”
迪克跳上台，指挥人们盯着大屏幕。
“这里，布鲁斯的嘴角放平了，这里，布鲁斯拧起了眉毛，这里，布鲁斯的眼睛里没有笑了。”迪克严肃的教导所有人，“我们蝙蝠家族磕的可是蝙蝠侠和布鲁斯双重人格的梗！懂了吗？这就是蝙蝠侠出场的标志！”
“……”黑蝙蝠转头看布鲁斯，“你就这么被塞在放大镜下做了很多年的阅读理解？”
布鲁斯一脸知足：“庆幸蝙蝠侠的刻板印象特别明显吧——要是再难一点，以我差点不及格的戏剧课表演成绩该怎么办？？”
【蝙蝠侠出发去找双面人套情报，双面人被猫头鹰法庭的狙击手打伤，蝙蝠侠成功被激怒了。】
“唔，怪可怕的，所以他确实是蝙蝠侠耶。”主世界的所有人，同时沉思道。
“我哪里不像是蝙蝠侠了？”布鲁斯抗议。
“你现在还好端端坐在原位被公开处刑，这一点就完全不像啊！”所有人一齐嚷嚷。
黑蝙蝠：“……我说过他是另一个我了。”
超人忍不住捂着脸说，“所以这到底算是一种健康的恋爱，还是算一种扭曲的自恋，B？”
【蝙蝠侠前往瞭望塔搜索平行世界的情报，从中发现一个异常的空间波动。】
“你们说……‘英雄之死’？”地球0的超级英雄们说，“很多次？”
地球53的人们从这句话之中听出了丰沛和柔软的同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不必同情我们，因为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地球53的超级英雄说，“区别只在于你们忘记了，而我们记得每一次而已。”
黑蝙蝠叹了口气，“不要轻描淡写的诉说苦难啊。”
这不是让旁人更加心疼吗？
【猫头鹰法庭堂堂登场！！！】
依然没有人在意。
人们盯着屏幕上初亮相的夜枭。
人们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蔽的目光，来回比对着那时候和现在的这位超级反派。
“那时候应该是刚和我们打完对吧？地球三的犯罪辛迪加？”超人问黑蝙蝠。
“嗯。”黑蝙蝠说，“以及我早就想说了，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但是没想到不同平行宇宙之间的时间差会这么离谱。”
确实，等黑蝙蝠被拉过去的时候，他们和狂笑蝙蝠侠的作战都快要到尾声了。
很难彻底理清不同地球之间的时间流速。人们摇了摇头，放过了这个问题。
然后地球0的正义联盟大声窃窃私语：
“他真的好爱布鲁斯耶。”
“哇这是什么you jump I jump——快看，他跳了！他真的跳了！”
“好凶，但是他好爱。”
“他跳了，他又跳了！”
布鲁斯不得不把一半身体靠在夜枭身上，以免有人真的蹦起来打人。
“算了，哥，哥，算了，”布鲁斯一连声说，“他们只是羡慕我，我也超爱你的，好吗？”
夜枭被这句可怕的直球硬控在座位上，他深觉他弟自从进化之后更加的滑不留手，身上几乎要没有弱点了。
【绿色的潭水，酒神因子，布鲁斯原地晕厥。】
“……”布鲁斯从他哥身上跳起来，没跑两步，被夜枭抬手拽了回去。
“现在想想，你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回答我。”夜枭微笑，“布鲁斯，我想这画面十分有既视感——你在瞭望塔上让我回忆起你其中一次死亡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场景。”
布鲁斯欲言又止。
两个神奇女侠望过来，腰间绑在一起的真言套索闪闪发光。
克拉克也清清嗓子。“你在瞭望塔的时候也根本没有解释，你略过了这一点，蝙蝠侠。你没有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回忆起了‘非大事件死亡’。”
被所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布鲁斯知道自己逃也逃不掉，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不甘不愿地说：
“这是我的实验，思路是这样的：既然这个地球每逢大事件必然重启，而超级英雄必然会参与进大事件中，从而可以推论出一个结果，即：这个世界并不愿意让超级英雄死亡。”
他轻声说，“我想我大概也算是一个重要角色。那么时机正好，不止一个平行世界向我们的地球单方面流传来了情报残渣，它并不齐全，但是不止一个地球记载了‘杰森·托德的死亡’。这会是一个好机会。”
人们闭了闭眼睛。尤其是杰森和红头罩两个当事人。他们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但是当蝙蝠侠真正亲口承认了他为此付出过什么，这件事依然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黑蝙蝠看着他，“小丑。”他说。
“是。我抢在小丑对杰森出手之前拦下了他，最终导致我和小丑同时死亡在了酒神因子里。”布鲁斯平静地说，“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起成功的‘非大事件死亡’，唯一令我意外的是，所有人都不会记得这一段‘改写’的记忆，时间依然在往前走。”
停顿了一下之后，布鲁斯又说：
“以及我并不能改变会直接影响我们本人‘起源’的故事。”他望向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语气是柔软和歉意的，“抱歉，迪克。”
迪克咬紧了牙。“你以为我会感激你这样做吗？”
布鲁斯说，“我已经知道……”
杰森站起了身，他嗓音剧烈抖动，却是望着红头罩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有多幸福？”杰森惨然大笑，“上大学、买摩托车、全世界各地去游学！我们所有人都快乐的像个傻子！！！”杰森突兀的抬高声音，又沉下去，“我们踩在一个人的尸体上，无知无觉的吮吸他的鲜血。我们那张笑容灿烂的合家欢照片背后，是层层叠叠堆起来的蝙蝠侠的尸体。”
杰森看着红头罩：“有时候我愿意和你换一换。我更想为他而死。”
布鲁斯猛地站起来，厉声道：“杰森·托德！”
“……”杰森终于愿意看他，咧了咧嘴，“那是害怕吗？还是愤怒呢？如果你真的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这样做。”
布鲁斯急促的喘着气。红头罩沉默片刻，慢慢松开攥紧的拳，他迟来的感觉到疼痛，是的，他的掌心一定出血了，像小说里在这时会出现的桥段一样通俗，但那疼痛发自内心。他站起来，扶了一把布鲁斯。这是属于他的安抚。
布鲁斯却没有就这样坐下。他也望着红头罩，声音低低的，“你知道‘倒影’真正的意思吗？”
“我知道。”红头罩说。
“换做是你的蝙蝠侠，他也会为你这样做。”布鲁斯说。
“所以说，我知道。”红头罩说。
人们沉默了一会，任凭痛苦与遗憾在空气里流淌。
更可怕的是，“非大事件死亡”是遗忘了所有记忆的。
而超级英雄不会在任何有可能拯救他人性命的机会前犹豫退缩。
地球0的人们望向另一边——
这群笑容轻松、阳光灿烂的人，到底在看不见尽头的重启循环里死亡了多少次？
又是什么使他们坚持到“重生日”到来，而没有中途崩溃，行差踏错？
克拉克迎上超人的目光，他现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下这群人是怎么调节心情的。
他站起来，揉了揉杰森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
杰森踉跄几步，不甘愿但又很故意的倒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还在被绿灯锁链捆着呢，他被已经度过成年礼的杰森这么一压，顿时重心不稳的往后倒。
——红头罩想也没想，下意识扶住了这么一连串人。
一群人挤挤挨挨，没说什么话，也没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就只是分享着真实的体温。他们慢慢呼吸着，终于平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