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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三莫毛]最佳男主角 (拾月初酒)


你对过去的记忆愈发模糊,对重复的现实习以为常,你不再逃跑,你开始骗人、乞讨、偷窃,学会挑人下手,在雨点般的拳脚里护住头部和肚子。
你身边都是跟你一样的孩子,被过去的时光遗忘的孩子,他们都曾有过家,如今只有尖叫、殴打、饥饿、折磨……你们的对手是残忍狡猾的大人,他们有的是办法叫你们听话,叫你们变成小偷、骗子,人人喊打的下水道老鼠,优秀的赚钱工具。
你冷心冷眼,麻木不仁,和一群跟你一样冷血的小怪物一起,在已然熟悉的异色城市里求得日日夜夜的生存。

他还在你耳边絮叨,说春天跟着家人们去田里摘绿豆荚和棉花,他同你一样遗忘了很多事,却还记得许多事。他记不得家在哪里爸妈都叫什么,只记得夏天里莲叶上滚落的露珠,电风扇摇头吹出的凉风,他的奶奶有台缝纫机,嘎吱嘎吱地缝被套。他的妈妈很会包包子,糖包子菜包子都好吃,刚出锅滚烫,他也不怕烫,吸溜吸溜吹着气便吃……
他同你坐在河岸的草地上,这个地方本是你的秘密领地,你独独带了这么一个他过来。河流静静地仿若死水,一丝波纹也无。你听他说着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心里冒出贪羡和妒忌。
他来自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你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明白,被呵护长大的小孩合该是这样的:脸蛋漂亮可爱、衣着整齐干净,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好似不知人间疾苦……
他叫你:小雨哥哥。
奇怪,和别的孩子害怕的叫法不同,他叫得很亲昵,把你当自家人,就像你真的是拉着他手,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哥哥。
他贴着你耳朵告诉你,他的小名叫毛毛,爸爸妈妈都这么叫他。
大名呢?模糊掉了,记不清了……好像是,什么什么音。
你心里明白得很,很快,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会长大,会学会偷鸡摸狗,学会欺骗诡诈,学会从不属于自己的口袋里捞钱,成为下一个赚钱的工具。他会忘记绿豆荚棉花包电风扇好吃的包子,忘记他曾有过爱惜他的家人,他会成为下水道里的一条狗,一只肮脏的野兽,在尘土泥水坑里打滚挣扎,扭曲到精神畸形。
未来的他,不会再是眼前这个会对你笑着喊小雨哥哥,与你分食一块烧饼,在床铺里挤进你怀里,睡梦里抓着你衣角的他,不会是了。
他会变成另一个你。
你面无表情地站在河堤上,轮船上停着两只水鸟,羽毛灰扑扑,垂头丧气,叫也不叫一声。

黑哥叫你教他偷东西,你阳奉阴违,背地里多偷几个人,当是他的成果一起孝敬了。他不会撒谎,你叫他闭嘴,一切听你的。
可你哪里玩得过大人,你也不过是少年,再早熟,那点手段也都在别人眼皮子下。顺子告发你,说你根本没教他偷窃,你还不准他乞讨,你靠自己一个人养两个。
黑哥盯着你的眼睛像刀子,想一刀刀剐了你。
棍子没落到你的背,却打在了他的膝盖窝。
他在门槛外跪着,你的手腕被绑着,另一端连着窗户。你从不知道自己力气这么大,每一下都挣得窗户咯楞楞地响,玻璃像要脱落下来。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骨头都要被冰住了。
顺子一脚踢开盆,黑哥坐在椅子上抽烟,叫顺子注意着点,别让你把玻璃弄碎了,修补要钱的。
黑哥说:那小东西也挨浇了,冷得吱吱叫。
小东西发烧了,浑身滚烫,脸蛋通红,软得像一滩面糊。你手腕上有摩擦出的血痕,你抱着他。你叫毛毛,他没声息。
你食指凑近他鼻尖,灼热的气息像开水冒出的蒸汽。
你抱起他要去看病,黑哥拍桌叫你不要瞎闹了,一群黑户哪能去医院。扔给你两片退烧药让你喂他吃,你拾起药片,假装要去倒水。
你把他放回床上,悄声翻墙溜出去。你走过两条巷子,在开着迎春花的墙根处挖了起来,一个锡铁饼干盒子,遍生锈迹,你打开盖子,里面有钱,纸币硬币,多是零钱。你取出一些,将盒子放回原处,跑去了一个小药房,问人家买了温度计和退烧药,路过便利店时,你转头一望,又买了样东西。
你翻墙回去,给他喂药,水顺着他嘴角流下,喂进去的远比流出来的少,你竟然很有耐心,慢慢地喂他,直到他把药吃下,昏沉沉睡去。
你摸着他的头和你自己的,又低下头来额头贴上他的,热度传导过来,假如可以渡身引病,希望他把病痛转给你,你比他年长比他健康比他能扛,你不怕病痛,单不想见他受苦。
他嘴唇干裂着醒来,低声叫着要喝水,你喂给他的水是甜味儿的,是你从便利店买来的橘子罐头里的水。
他对你说过,他一生病家人就会给他买橘子罐头,为了罐头他都盼着生病。你看见橘子罐头,惦记他病着,便买了,用你积攒下的钱。
他喝着糖水,眼泪滚落下来,许是难受,许是想起曾经,边吞咽边哽咽。他依然热着的脸颊埋进你胸口,一语一泣:我想回家……
他的泪让你魔怔了。
你决定了,你要送他回家。
你简直是疯了,你被拐了那么多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要送一个小孩子回家。
你不觉得自己发疯,你开始谋划,开始往饼干盒里藏更多的钱,你去乞讨,去偷去骗,被人抓到过打骂过,你不在乎地擦擦痛处,你心里有一个最重要的念头,在飞快地疯狂地生长。
过去那些年,你那样子活过来,没有目的没有明天,日日都是一个样。从前你没离开,因在麻木中即使走了也不知去哪里,现而今不同了,你有一个清晰的目标,你一想到要达成,心脏都会快跳。
你都想好了,你要带着他往南方走。他说话的口音,平时口述的一些细节,都像是从南方来,至于哪个省?先往南走再说,总能找到的,你会陪着他。
他自打发烧后一直无精打采,软绵绵得不见大好,你夜里搂着他睡觉时总怕他睡过去就醒不来。想带他走,你动作要加快。
黑哥的手伸得再长,也长不出这座城市。你们逃得脱,你有信心。
饼干盒里藏的钱增多,你掂量着够了,决定今夜动身。
你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藏了一个超市用的购物车,如果他跑不动,你可以把他放进去推着走。

这一天,你一如往常,口袋里揣着钱回来。你抬头,巷子上方遍布电线,停着数只乌鸦,混乱丑陋。你心知很快你将告别眼前的一切,脚步也轻快了些。
你回到那个地方,迈进门槛,一进门,满屋刺鼻酒气。你定睛一看,如遭雷劈——
熟悉得叫人眼痛,那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放在桌上,里面空空如也。
顺子得意洋洋地站在黑哥手边:竟敢偷藏钱,叫我发现了!
黑哥手里握着瓶啤酒,阴森地笑:翅膀硬了,真是硬了……
灌了一大口啤酒,黑哥用一种令人发指的漫不经心道:对了,那小东西病死了,真晦气,你跟顺子去把他扔河里去,手脚利——
黑哥没能说完,他头顶好似开了花,鲜血从头壳上涌流。
你站在他面前,整个人浸没在灯光照不见的地方,手里拿着酒瓶,残缺的半只,另外半只已在黑哥头上炸裂。
顺子爆发出尖叫,剩下半只酒瓶也砰然碎裂。
你冲进里面,你找到了他。
他平躺在床上,你一把抓住他,他睁开眼望你:……小雨哥哥?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你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抖了好一会儿,你将他背起,脚步踉跄。
你命令他闭上眼,你背着他,一步步走过外面那片血腥。
跨出门外,你心知肚明,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从今以后,你要一直逃。

你把他放进那辆偷来的购物车里,推着他开始跑。没力气时便走,力气恢复一点又跑。你抿紧嘴巴不说话,他窝在小车里头问你:小雨哥哥,我们去哪里啊?
还能去哪里呢,你无处可去了呀,你早知道了。
但在那之前,你要送他回家。
越往郊区走越荒凉,路面不好走,你早弃了购物车,拖着拉着他往前走。你看见前方有个亮着灯的地方,一所加油站。
这时人少,加油站旁只停着一辆小货车。
你打的就是这辆货车的主意,你看见了,车牌号上写的苏XXXX,这个字你认得,苏在南方,你们要去南方。
货车驾驶座是空的,司机应是去上厕所了。你带着他躲到车后,他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你好不容易推举着他,让他爬进了挂斗。
你正也要爬进去,忽见人影靠近,你连忙打了个滚儿,躲到旁边草丛里去。
郊区的草太过旺盛,掩盖住你的身体,也遮挡住你的视线。
隆隆发动机作响,轮胎碾过地面,带着车身启动,直向远方行驶。
你听见声音,连忙从草丛里钻出来。
车灯亮得你眼一痛,闭上再睁开,小货车刹那间离你远去。
你向前走了几步,欲要追去,忽而停步。

镜头慢慢拉近,从黝黑远山,遍地荒草,加油站的明亮灯光下一个少年的身影,一点点地推进、放大,终于将他的面孔呈现在银幕上。
银幕定格在一双眼眸,一眨不眨,百种情绪鲜明流露,却又好似僧人入定已成化石。
最后一个镜头,牢牢定格在你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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