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月光洒下,刚好看见那人影俊美的脸庞,正是决定试试穿上嫁衣的封琛。
很快,封琛绕过前方宽大气派的房子,走到一个被警戒线拦住的房舍前。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抬起警戒线,继续一步一步朝着那间死了三个人的棺材房而去。
门被轻易推开,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没有散去。漆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警方画的尸体痕迹固定线,封琛就像没看见一样踏过,最后躺在了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寒风吹卷,乌云被吹开一角,清冷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进房间,照着床上的封琛上,依稀可见封琛手里似乎捧着什么。
很快,月牙再次被乌云遮住,黑暗来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水滴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床上封琛的手里捧着的东西陡然一动,翻滚落在床上。
然而,它并没有落在实物上的感觉,仿佛是掉进水中一般,还发出扑通一声。
“咳咳咳,好腥。”它被呛了一下,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血里,顿时大惊,去拽封琛的衣袖,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一片黏腻血腥之中。
封琛身上的嫁衣竟然大半都化成浓郁的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是封琛衣摆化成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它大惊,开口竟然是姚至的声音,“封琛,快醒醒!”
它——化为原形缩小保护封琛的姚至见封琛没被自己喊醒,心中急切,也顾不得隐藏身份,直接变回人形,将封琛打横抱起,任由自己踩在越来越的鲜血中。
就在姚至抱着封琛想要出门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血泊陡然沸腾起来。
尽管姚至在踩进血水中时,就用妖力护在腿的周围,但还是感觉一阵如火烧一样的疼痛。
“嘶——”姚至痛呼一声,脸顿时就白了,但也顾不得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想赶紧带封琛离开这个地方。
可还没等他打开被阴森之气封住的门,沸腾的血水忽然化成一根根锋利的丝线朝着姚至怀里抱着的封琛密密麻麻急射而来!
姚至想也不想,霎时间将封琛由抱转背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又运尽全身妖力挡在自己身前。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充沛的妖力突然一空,身前的由妖力化成的盾牌也霎时溃散,姚至当即划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对着急射过来的丝线重重一挥。
爪子和本应柔软的丝线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可挡住一根,有更多根丝线如刀一般横七竖八成网状射来。
姚至起先还能从容应对,但随着丝线越来越多,还拐着弯去攻击他身后昏迷的封琛,姚至渐渐有些应付不来。
他也试图呼叫过小胡他们,可传讯符在自己跌入血水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血水失灵了,姚至只能自己拼命应对。
时间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过去了一瞬,姚至精力高度集中,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一滴汗水落进姚至眼睛,姚至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挥动的爪子也慢了一瞬。
丝线像是终于找到机会,绕过姚至就要把封琛钉死,姚至反应过来,回身将人抱在怀里紧紧护住,准备硬抗下这一击时,身上忽然发出一道耀眼金光,丝线刹那间如冰雪融化,重新落入地上的血泊中。
姚至隐约听到一声女性的尖啸。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姚至反应过来自己躲过一劫时,什么丝线、血泊都已然消失不见,自己背着的封琛身上只剩下打底的短裤、背心,那一整套嫁衣和鞋子都消失不见了。
姚至连忙把人抱怀里,顾不得弄清刚刚究竟怎么回事,扯下床幔将封琛裹了严实,快速离去。
这时,门轻松被他推开。
与此同时,房间外,等候多时不见动静的何封等人,突然看见一个没头没四肢、穿着血红嫁衣的人“走”了出来。
随着寒风吹过,嫁衣飘忽,场面愈加诡异,但三人却兴奋了起来。
“终于现原形了!”小胡给了哈珠一个眼神,率先冲了出去,哈珠紧随其后,何封则双手合十拉开,一柄金色带着龙头的权杖赫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何封举起权杖大喝道:“小胡,接着!”随即权杖脱手而出。
“多谢!有这个可就方便多了。”小胡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接住权杖,朝着嫁衣砸了过去,“装神弄鬼!”
“啊啊啊!”
刺耳尖啸声响起,一阵黑雾从嫁衣里轰然散开,被哈珠收进一个透明瓶子里。
等黑雾全部收进瓶子,隐隐显出扭曲人形,嫁衣才没了支撑软塌塌地落在地上。
风一吹,化为尘烟消散,叮铃一声一个刻着出嫁女子的小木雕落在地上被小胡捡起递给哈珠。
“原来是女怨生成的精怪,本事不大,还挺能躲。”小胡嗤笑一声,还要说话,猛然看向前方,就见姚至抱着封琛走了出来,两人身后静静站着一个身穿华丽嫁衣,头戴凤冠的漂亮女子。
小胡戒备,被哈珠拉住:“她没恶意。”
女子像是听见了哈珠的话,指了指墙角处,众人看去,才发现小雨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小雨见到女人,满脸都是泪水,在女人对她招手时,众人才发现,女人的手上满是烧伤的疤痕。
小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嘴里喃喃叫着乔姐,女人笑了一下,抚摸了一下小雨的头,随风消散。
小胡望着消散的女人,惊道:“那不是念,是木南乔的鬼——”
“嘘——”抱着封琛走到小胡跟前的姚至摇了摇头,示意小胡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不说,不代表在场的人不清楚。
那不是木南乔投胎前留下的念,而是木南乔脆弱的魂魄。
不是厉鬼,躲避阴差十五年,魂魄早就虚弱不堪,只靠着救小雨一口气撑着,才等到了他们。
现在这口气散了,木南乔也就跟着散了。
这个可悲可敬的女人,完成了她最后的愿望,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啊!啊!!乔姐!是我错了,啊啊啊!”
良久,大院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请警惕熟悉的陌生人#
解开所有谜题的第二天,微博空降多条热搜,条条都证明了封琛不是杀人凶手。
小胖看着热搜下的评论,叹了一口气:“封哥,你说魏导为什么啊?”
封琛没有说话,望着手中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胖见他这样,小声跟身边的同样刷热搜黎宇小声嘀咕:“宇哥,你看封哥是不是不对劲。”
黎宇抬头看了一眼垂眸回信息的封琛,点了点头。
四天不见,封琛确实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黎宇也说不好。
那天他和小胖没能等到封琛从幻境出来,就被连夜带人赶到的何封同事给送出了大院,除了他们,大院里其他人也被一起送到了县里的宾馆严密看守了起来。
这几天,他们就没出过宾馆,也没见过封琛,更不知道大院里都发生了什么。
今天凌晨,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黎宇开门就看见姚警官背着沉睡的封琛站在门外,识趣地什么也没问,开门放人进来。
然后,他看着姚警官径直将人背进浴室,给封琛拧了一个热毛巾擦了脸和手脚,又把人抱回他对面没人的床上放好,盖上被子,才抬头对他说:
“封琛帮我们抓住了凶手,不过放心,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天亮再来看他。”
说完,对着他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被关上的门,黎宇视线落在安静沉睡的封琛身上,半晌悠悠道:“不愧是特殊人才,那单薄的身板居然能抱着封琛走来走去。”
摇了摇头,黎宇将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一边,回到自己床上沉睡,直到第二天被看见封琛的小胖的尖叫声吵醒,就发现封琛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黎宇也说不好,非要说,只能说封琛比之前有人味儿了。
这么说,不是说封琛以前冷漠自私,当然封琛也冷漠,但那都是对外人,对他们不冷漠。
身在他们这个圈子,对外冷漠能解决不少麻烦,但封琛的冷漠和黎宇以往见到冷漠的不同。
非要说,封琛应该是淡漠,要不是封琛敬业,也喜欢收集一些岁月久远的东西,他都要以为封琛无欲无求了,但即使这样,封琛偶尔也会给他一种以第三方视角看待周围事物的感觉。
当然,这可能跟封琛沉稳可靠有关,可不管怎么说,以前的封琛身上人气也特少,他也是看上封琛这一点,才下定决心做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封琛经纪人。
他觉得有这样气质的封琛一定会红,会大红大紫。
事实证明,他黎宇眼光依旧老辣没,封琛确实大红大紫了,因此他即使知道封琛这种游离在事物外的情绪会让封琛寂寞,他也没带着封琛多接触这个世界。
可是今天——
黎宇看着嘴角勾起淡淡笑容,手指轻快敲击手机屏幕的封琛,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自私,有人气儿的封琛好像更好。
小胖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黎宇想了这么多,他勾着黎宇肩膀继续嘟囔:“宇哥,你要不要问问封哥到底怎么了?他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黎宇拍了小胖脑门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小胖哎呦一声,问宇哥为什么打他。
黎宇笑而不语,抬头看向被声音吸引来看过的封琛,笑着说:“是跟姚警官发消息吧,他说天亮会来看你。”
封琛点了点头:“他告诉我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敲响,小胖屁颠屁颠去开门,门外正是拿着果篮的姚至和何封。
两人走了进来,姚至习惯性地坐在封琛身边,笑意盈盈看着他:“休息的好吗?”
“很好,”封琛问,“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封琛顿了一下,又道:“抱歉,昨晚躺在床上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不,没有你,我们是引不出那东西的。”姚至笑了,“给你看样东西。”
姚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递到封琛眼前:“看,这就是那东西。”
封琛看过去,就见那小瓶子里一团扭曲人形样的黑雾正疯狂地撞击瓶子,时不时还变幻出一张张女性姣好的脸庞。
“这就是杀了陈彤和陈倩的东西。”姚至解释,“女怨附着在那件承载了无数女子眼泪甚至是鲜血的嫁衣上,经年累月变成了一种精怪。”
“本来它没有杀人的能力,一直徘徊在大院里。魏宏杀死李言月,李言月临死时的恐惧、怨恨以及鲜血刚好被它吸收,让它尝到的甜头,也有了杀人的能力。”
何封接话道:“它没什么大本事,所以选择祭品就会很小心,引诱它选中的人穿上嫁衣才能将人杀死,但隐匿的功夫着实不错,要不是你帮忙,哈珠就算穿着嫁衣睡一年棺材房也找不到凶手。”
“那闻以晴是怎么回事?”封琛继续问。
姚至见他感兴趣,就把后续情况全部告诉了封琛。
魏宏说什么都不肯交代出闻以晴帮过他,夜晚害怕尖叫也不能作为闻以晴帮魏宏杀人的证据,但经过他们深入调查发现,闻以晴十五年前竟然失踪过一段时间。
后来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家里,出于未成年保护原则,闻以晴为什么失踪,失踪过程遭遇了什么都被封存,没有切实证据是不能调阅的。
姚至出身特殊安全部,权限级别高,自然可以调阅。
这一调阅发现了问题,闻以晴居然是十五年前木南乔拼死放走的那个新娘。
因为这段遭遇,闻以晴痛恨这个村子,痛恨一切关于拐卖的事情,所以才魏宏找到闻以晴的时候,闻以晴毫不犹豫答应帮忙。
不过因为魏宏死咬不松口,这些只能作为猜测,闻以晴那声尖叫也只能被定性为巧合。
小胖和李言月关系比较好,有些愤愤不平道:“那就这么放过她吗?小月做了她三年助理,一直对她尽心尽力,就因为她父亲作恶,闻以晴就忽略小月为她做的一切,甚至为此付出生命吗?”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公平吗?
姚至、封琛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这个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子存在,两者被一种名为灰色地带的东西连接在一起。
闻以晴就处在那个灰色地带:因证据不足只判了两年零八个月的陈润在那个灰色地带:因厌烦陈彤,而以为爱名义诓骗陈彤进入案发现场,目的只想吓吓陈彤却害得陈彤丢掉性命的段新也在那个灰色地带……
而正因为他们将自己置身在这样的灰色地带中,也将为此付出代价。
闻以晴的代价是将永远停留十五年前那段黑暗往事中,无法自拔:陈润的代价是后半生牢狱和丧女之痛:段新的代价是永远背负陈彤是因他而死的愧疚,他会永远记得一个爱他的女人因他而死。
他们三人都背负了他人性命,天道公允又怎会让他们逍遥自在。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人心里的鬼复仇,引来真正的“鬼”作祟。他们无法去评判事件中谁更委屈,只能要求自身,谨记人心如鬼蜮,切记行善,方不坠地狱。
默契地不再去提闻以晴的事,姚至继续讲述他觉得封琛应该感兴趣的事。
他讲了小雨见到了木南乔的鬼魂,讲了是木南乔的鬼魂拉他们进的幻境,为了让他们救小雨。
小雨和木南乔关系好是因为小雨为了放木南乔走,而被困在火灾里,木南乔回头救了她,也因为这个木南乔没有逃出去,还烧伤了整只手臂。
讲述了小雨见到木南乔后就想起了一切,想起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木南乔被凌|辱致死却只敢偷偷将人埋葬时的懦弱和满心愤恨。
也想起了自己午夜梦回重新回到了让她后悔一生的时刻的狂喜,在那里她没有再退缩而是抡起铁锹将那些伤害木南乔的男人一个一个杀死……
也想起,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永远救不下木南乔的痛苦和崩溃。
也明白了木南乔因何魂魄不得往生,苦苦留在这个世间,最后摸了一下她的头烟消云散,来生葬送。
因为她的乔姐担心她,爱她,从不怪她当年的旁观,也不想让她为她复仇,只想她平安一生。
小雨在明白的一瞬间差点再次崩溃。
“那是因为什么没崩溃呢?”安慰好小胖的黎宇也好奇了起来。
不论是木南乔还是小雨的遭遇都让人觉得再惨也不过如此了,这事要发生在他身上他早就崩溃了。
姚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封琛、
这倒是让封琛有些惊讶,不确定地问:“是我?”
姚至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因为她女儿,你还记得你给她的签名吗?”
“记得。”
“她崩溃要自|杀的时候,签名掉了出来,她应该是看见了签名,想起了女儿,才恢复理智的。”
“原来是这样,”封琛若有所思,在姚至还要继续说的时候,突然问,“小雨的女儿是她亲生的吗?”
这下不止姚至诧异了,房间内所有人都诧异,何封摸了摸脑袋道:“你怎么知道女儿不是小雨亲生的?”
“猜的,”封琛声音有些凉,“幻境里姚至当着小雨的面提起了女儿,小雨像是入了魔似的跑了。”
“就凭这点?”何封有些惊讶,他觉得封琛太警觉了,心思也太细腻了,倒是一块搞刑侦的好料子。
想到封琛的不同,何封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封琛可不知道何封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是自然界为了保护幼崽赋予雌性的能力,但再怎么刚,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情感复杂多变。
小雨一生心结都在木南乔身上,当真相揭开之时,她可能会因为女儿最后熬过这段困住她前半生的往事,但不太可能只看了我的签名就联想起女儿,立刻清醒过来。”
“所以——”
姚至轻声接话:“所以你猜测,女儿不是小雨亲生的?”
“嗯。”
“你猜对了,”姚至望着封琛漆黑如夜的眼睛,声音有些低,“女儿是木南乔的。”
“木南乔当年没有流产,因为怀的是个女儿,陈家决定卖掉,才谎称流产,这也是木南乔下毒的真正原因,闻以晴只是附加。”
封琛了然,这案子说复杂不复杂,但却让任何参与其中、心怀恶念的人不得善终。
小雨姚至他们并没有抓捕,毕竟杀人的不是小雨,而是利用小雨妄念的老槐树。
可小雨也一辈子都无法从十五年前解脱出来了,她将终其一生将自己困在十五年前自己旁观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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