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问题学生(纵有长风起)

要是被学生们知道他们亲爱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嘴上说着要亲自去外面给他们买奶茶实则是跑去手拉手约会，不知道得炸成什么样。
“这种事你平时没少干，我以为你不在意。”
“什么叫‘你平时没少干’，我什么时候……”言牧一听很快就不乐意了，转过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思延。
傅思延马上从善如流地开始举例子：“前几周陈主任频繁地往我们年段办公室跑，让你不敢在办公室补觉，你就美名其曰说来听我的课，结果在最后一排睡的很……”
“停——”言牧很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都想起来了，不用再帮我回忆了。”
傅思延低低地笑了起来。
“喂，你不许笑了，我刚开始跟你说的你到底听见没，我说我明天不在家住。”
“听到了。就去住一晚对吧？”
言牧不太确定：“应该？”
主要是许云霄那个事他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说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搞定，他不敢随便跟傅思延保证。

他虽然有时候满嘴跑火车什么都敢说，但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却是很谨慎的。
就比如他不想让傅思延失望，他必须对自己所保证过的话负责。
“你姐姐找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傅思延问道。
“她应该是没什么事，主要是我姐夫，他需要我去帮点忙，我也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搞好。”言牧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很棘手的话倒是可以。”
以他的专业能力，查那些东西应该用不了很久，但就怕对方也是个行家，会给他造成比较多的障碍，导致他多花一点时间。
“那如果棘手呢？”
言牧想了想后回答：“那应该得两个晚上吧？”毕竟白天还要上班。
翌日下午。
就如同他昨天和傅思延约定好的那样，下午安排好班干部签完到后，他们就准备出校了。
“去哪？”上车后，傅思延扭头问言牧道。
“你没计划吗？”言牧反问他。
“有想过，但还是得问问你的意见。”傅思延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按你的计划来。”言牧扣好安全带，冲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反正重要的是同行的人，而不是地点。”
傅思延闻言嘴角勾了勾，心情很是愉悦：“好。知道了。”
最后傅思延把他带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商场里。
“我以为你会找个没什么人的公园拉着我散步呢。”言牧下了车，随口开了句玩笑道。
但是傅思延当了真，并且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拉着我’，便迈开长腿走过去，朝言牧伸出了手。
言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操作：“嗯？你手怎么了？”
傅思延对言牧的迟钝已经习以为常，干脆是直接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言牧走了两步才如梦初醒：“这地方人流量很大，你确定要这样？”
傅思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认为牵手是情侣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举动之一。还是说你介意别人的眼光？”
“那当然是不介意了。”听他这么说言牧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反正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又被傅思贤找上门。
没事的，之前经历过一次，照那次的情况看傅思贤顶多也就是说傅思延几句，还不一定说得过他。
傅思延话不多，但他话要是一旦多起来，真没几个人能说的过他。
于是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出了地下停车场，进入了商场内部。
他们中途路过了一家专门卖智能家电的店，店内展示的一些家电硬控了言牧三分钟，立即就走不动道了。
刚好店员也很热情，提出可以进店免费体验，所以他便叫傅思延自己先去买喝的顺便把学生们的一起定了，他在这等。
“我跟你一起。”傅思延起初是不愿意的。
“但是我这也不知道要多久啊，咱班学生那么多，我怕迟了奶茶店忙不过来。”言牧理由充分，还莽足了劲背对着好奇的店员小哥冲傅思延卖了个萌，“傅老师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对了我想喝那个什么茉莉青提，七分糖正常冰。”
事实证明卖萌这一招确有奇效，傅思延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就行动力十足的去了。
言牧就在店员小哥的介绍下研究了那些智能家电一番，发现有一大部分都还是人工智障，也就失去了大半兴趣。
他委婉地告别了店员小哥后就出去外面，半靠在栏杆上边玩手机边等傅思延带着他的茉莉青提回来。
他的身材长相在人群里总是格外出众，光是半靠在那微低着头，就能让大部分路过的男男女女都对他投以目光，有不少年轻女生还跃跃欲试地想上前要微信。
然而他玩手机玩的很专注，全然没注意周围的路人。
直到有一个女生勇敢上前冲他打招呼：“你好？”
言牧还以为是过来给他塞传单的，刚想拒绝，结果抬起头一看女孩就只拿了一部手机，怔愣道：“？不扫码。”
“不是扫码！那个……我是想、想问你方不方便加个微信。”女孩鼓足了勇气，一时也忘了应该先问言牧单不单身，就这么有些局促地问道。
言牧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还以为她是来推销的：“你是要推销什么东西吗？”
女孩：“……”是啊，我推销我自己。
应该先问单不单身的，这下坏了，这帅哥好像把她当成推销小广告的了。
“抱歉，他不太方便。”正当她在纠结要不要补问一下时，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就自她上方传来。
她条件反射地循着声音的来源微微仰起脸，只见是另一个长相惊为天人的大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旁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手上还拿着两杯奶茶。
“你的茉莉青提。”傅思延把其中一杯递到了言牧手上，然后转过脸对女孩淡声说：“他家里管得严，不让加陌生人联系方式。”
女孩一时还没缓过劲来，下意识地问道：“那你是……？”
傅思延语气淡然：“他的男朋友。”
那位女孩闻言脸色都白了，原地愣了两秒后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低下头，语速超快：“对不起，打扰了！”
她说完就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跑开了。
正在打算用嘴拆吸管包装的言牧见状动作一滞，后知后觉：“原来她是来搭讪的？”
傅思延趁他动作停滞，伸手夺过了吸管，撕开包装后才还给了他，不咸不淡地回道：“你才发现？”
言牧干巴巴地道：“对啊。我以为她是叫我扫码关注的来着。”
傅思延垂眸，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掐了把言牧脸颊上的肉：“以后多点心眼，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言牧一脸震惊地瞅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有家室就有家室你不要掐我脸！”。
“嗯。果然很可爱。”傅思延虽然很舍不得自家男朋友脸颊肉软乎乎的手感，但为了防止等下言牧恼羞成怒炸毛闹脾气，还是很及时地收了收，发自内心地点评说。
“恶趣味。”言牧把吸管戳进去，“你别光顾着说我，你自己也自觉点，别、再、随、便、答、应、去、相、亲、了。”
他特地把最后半句话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说。
“不会的。”
“你最好是。”言牧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然后发觉清新的果香里混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边把杯子举高看了一眼：“这怎么还有芝士奶盖啊？你买错了？”
傅思延否认：“没有，只是当时店员问我要不要加料。”
言牧：“然后店员推荐你加奶盖？”
傅思延：“不是，这是我精挑细选后决定的。”
言牧直觉这个“精挑细选”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手段：“怎么个精挑细选法？”
果不其然，傅思延理直气壮地答：“最贵的。”
言牧：“……”
“不好喝吗？不好喝那我去重新买一杯。”傅思延还是第一次在这种事上自作主张，少见地有些不安。
“不用，挺好喝的，让你破费了我亲爱的……”言牧说到这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从善如流地接上了：“男朋友。”
傅思延十分乐意从言牧嘴里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嘴角都上扬了一个较大的弧度。
“傅思延，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啊。”言牧兀自欣赏了一番傅思延的俊脸，突发奇想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傅思延开始拆起他自己的吸管包装了。
“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在别人面前笑。”言牧无意识地轻咬着吸管，本来是想说‘你要是多笑笑不知道得多祸害多少小姑娘’，但随即又想起先前没确认心意时偶尔会被傅思延搞得脸红心跳的自己，觉得傅思延这款的估计男女通吃，所以这说法还是不够严谨。
于是他话到嘴边，又改口成了：“你要是多笑笑就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纯情少男少女。”
傅思延这会儿刚把吸管扎进去，不是很理解他的话：“嗯？少男？你吗？”
言牧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一口果茶差点呛到喉咙里：“？！”
“当然不是！我已经过了少男的年纪了！呸呸呸，什么少男，是少年，刚刚用词不太恰当。”言牧不敢太大声，只能是凑到傅思延跟前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控诉。
傅思延一本正经地说：“但我只想祸害你一个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闭麦，喝你的茶——等等，你这什么？”言牧说着说着视线就飘到了傅思延手上拿着的杯子上。
“你说这个？”傅思延举了举自己的杯子，“原叶纯茶，好像是西湖龙井，你想尝尝吗？”
“来一口。”
傅思延把杯子递到言牧嘴边。
言牧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然后评价：“味道不错，你想喝我的吗？”
“好。”
互相品尝完对方的饮料后，两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散起了步，偶尔看到感兴趣的玩意儿就进去看看，遇到喜欢的傅思延就会直接扫码付钱——趁言牧不注意的时候。
“还想去一次电玩城吗？”一圈逛完后傅思延手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纸袋，但他拎的很积极。
“可以啊。”言牧顺口应着，又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时间还够么？答应学生们的奶茶怎么办？”
“预定好了，我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你上哪抓苦力去了？”
傅思延淡定道：“动用关系找人帮了点小忙。”
言牧头顶仿佛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赌一包辣条，这个“关系”肯定不是普通的关系。

第85章 约会（二）
十五分钟后，一辆一看就很高级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长屿一中的校门口，而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们绕到后备箱，搬了两个大纸箱下来。
“为什么我们会被叫来送外卖啊？”其中一个人边搬边问自己的同事。
“不知道。”他的同事绷着张脸，搬着纸箱有些费劲地往保安室走——平时没干习惯这种力气活，有点吃力，“但是小傅总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的也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
“傅思延，我不是叫你买一点点币就可以了不用买那么多吗？”言牧一脸难以置信地瞅着傅思延端过来的游戏币，“你管这叫一点点？”
“我本来是打算只买一点点的。”
言牧双手抱臂，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傅思延：“充500送100。”
言牧差点就眼前一黑。
“原来学数学的也逃不过这种消费陷阱吗。”言牧人都要麻木了，“这种营销手段就是商家的阴谋诡计啊。”
“没关系。”傅思延心态很好，“玩不了那么多可以留着下次或者送给小朋友。”
“行吧，回头送给许煜凡玩也行。”言牧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提议倒也不错。
“突然想起来你跟许煜凡只差了四五岁，那你爸妈……？”
言牧一听就知道傅思延想问的是什么：“对啊，我爸妈这会儿年龄已经挺大了，老来得子嘛，我出生的时候我姐都准备要结婚了。”
他看傅思延又是拎袋子又是端着装游戏币的篮子的，便主动伸手接过了那个篮子，这才接着说：“年龄大了思想比较那啥一点，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敢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还找了工作。”
“老一辈的人不应该会对教师这个职业比较有好感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他们被那群亲戚洗脑了，说什么我将来肯定是当程序员——哦不，更夸张点是什么科学家啊研究员什么的，反正很离谱。”言牧谈到这个也是一脸无奈，“所以我就怕我一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当高中老师，老两口就被我气进医院了，那我姐得骂死我。”
傅思延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们身体不好？”
“应该还可以吧，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免疫力难免差点，还是不要轻易刺激他们为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过年的时候吧，找个机会。”言牧沉思了一阵，随即又皱起了眉，“嘶。但是过年回去那群多事的亲戚肯定又要来给我说媒，想想就烦。”
傅思延也皱起了眉：“说媒？”
虽然知道言牧往年肯定都是拒绝的，但还是有点不爽。
“对啊。”言牧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点微妙的醋味，还浑然不觉地继续说：“去年过年吧好像是，我小姨还想把她闺蜜那中专毕业的女儿介绍给我——我不是学历歧视，主要是那女孩子比我还大三岁，初中就抽烟喝酒化烟熏妆样样都会，听说念中专的时候还打过胎，还跟我扯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喷。”
傅思延：“……”这是真的难绷了。
“我姐当时就黑脸了，直接当着她面说‘别什么人都介绍给我弟，他只是不想找又不是找不到，给你脸了是不是？’，把我小姨怼的脸都绿了。”言牧回想起这段往事就想笑，“还有后续呢，我小姨哑口无言后我姐还在持续输出，说什么‘你现在敢介绍小太妹给我弟以后就敢介绍二婚女，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介绍给你自己儿子？’，把饭桌上其他亲戚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傅思延由衷道：“你姐姐听心直口快的。不过你家亲戚都这样？”
“那倒也不会，就是个别几个势利眼。”言牧一言难尽地答。
“去年都闹成这样了，今年回去还可能会继续给你介绍吗？”傅思延又接着问。
“当然会啊，那些人出了名的厚脸皮，我爸妈又老好人，经常好了伤疤忘了疼，被阿谀奉承夸几句就觉得大家都是亲戚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喽。”
“那今年再骂一次？”傅思延眉头依旧紧锁着。
“骂什么骂呀，大家都是亲戚嘛。”言牧看傅思延那好看的眉都要皱成一团了，便腾出了一只手替他抚平，“我今年就直接说我有对象了，名校博士毕业，有房有车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长得还巨好看，直接闪瞎他们的眼睛。”
傅思延指了指自己：“我这种程度可以吗？”
言牧想都没想地就回答道：“当然可以。你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唯一不能让他们满意的可能就是你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傅思延闻言眸色暗了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须臾，他才有些闷地问：“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我？我又不在乎这个，更何况我本来就很头疼小孩子，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领养一个。”言牧不假思索地道，“不过他们肯定会叫我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否则他们不会相信我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对象的。”
傅思延居然有些急了：“为什么不相信？”
“眼见为实嘛。好吧主要是我以前给他们印象不太好，经常满嘴跑火车，之前为了怼他们编过很炸裂的事情。”言牧说着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所以呢我的男朋友，如果他们执意要见你，你愿意过来救个场吗？”
傅思延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笃定道：“当然。但是你爸妈那边？”
出柜这种事情在言牧爸妈看来应该比偷偷跑去当老师更严重吧？
本来就是老来得子，而且还是家中独子……傅思延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甚至有点懊恼。
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他应该早点想到这个问题，亦或者说应该早些主动去了解的。
“你怎么一下子表情那么严肃？不会是在自责怎么就这样把两个老人唯一的儿子给拐走了吧？”言牧再次精准地猜中傅思延的心思，“你别有心里负担啊，我也是个成年人，你想的那些我都有考虑过，但是我认为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我爸妈他们虽然没那么好说话，但不是很迂腐的人，软磨硬泡一阵估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