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思良久,思考离开这里的方法,开口道:“刚才因为这两个闹事者,我的手术没有成功。帮我放号,下一个人做换脸手术。”
他只要剥一张脸皮下来,就够了。
这里没有其他脸了,他就剥自己的脸吧,反正也死不了。
盛明盏和傅凭司两个人重新回到房间里,傅凭司抬手将灯给打开,起身问道:“宝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刚才,他看见漆黑坛子里的鬼孩子钻出来了。
盛明盏把漆黑坛子和小熊木偶放回床头柜上,摇摇头:“没有受伤,倒是你……”
他轻垂眸光,看向傅凭司的手臂。
傅凭司手臂上的皮肤又有些轻微的裂开。
盛明盏拉着傅凭司来到洗手间,开口道:“这里条件有限,就只好先用清水洗一遍伤口上的灰尘。”
盛明盏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冲洗干净傅凭司手臂上的伤口血迹,忧心忡忡地说:“希望明天早上不会感染。”
傅凭司安静地垂眸,看向盛明盏认真又小心的神情,低声说:“不会的,我的身体向来很好。”
盛明盏道:“身体好也不是该受伤的理由。”
他推着傅凭司回到房间,坐回床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傅凭司道:“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经过惊心动魄的医院大逃杀,两人相拥而眠到早上七点半。
洗漱完后,他们掐点在八点整的时候,到了餐厅。
餐厅里的几人投来目光。
医生竟然先于他们来到餐厅,盛明盏盯着医生那张略微有些浮肿和苍白的脸看了一眼,和傅凭司镇定自若地挑选早餐。
就在这时候,小说家突然叫了一声,神情惊恐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医生。
医生咬着一口食物,抬手按住自己左边快要掉下来的脸皮,冷冷出声:“大惊小怪什么?没见过别人脸皮丢了?”
第39章
医生掉下来的那半块脸皮后面,隐约可见模糊的血肉,乍一看有点儿恶心,就算是仔细看,也细思极恐。
不知道医生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的脸皮给剥了下来,又将脸皮给贴了回去。看医生没有掉下来的那半边脸皮,异常肿胀和苍白,也知道使用的粘合方法不太合贴。
医生放下筷子,瞥一眼在场吃饭的所有人,将脸皮轻轻撕扯一下。光照在医生没有脸皮的部位上,底下被扯起来的肉芽因为剧烈的痛疼而不自觉颤抖起来。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镇定自若地张开脸皮,用手指慢慢地按了回去,就像贴面膜一样,再服帖的面膜也会起皱。
几滴鲜血从医生下巴处流了下去。
小说家没忍住,动作弧度极小地空吐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医生对自己都这么狠,要是看见她的动作又没来由地针对她怎么办?
盛明盏和傅凭司挑选好早餐,选了两个连坐的空位置,坐下来吃饭。
整个过程中,医生经常盯着他们。几分钟后,医生吃完早餐,肉笑皮不笑地离开了餐厅。
律师向来独来独往,不知道是跟医生合作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她总是在医生离开后不久,同样离开了餐厅。
餐桌上,只剩下五个人。
昨晚,丁小影和画家都没有讲故事,渡过了一个平安夜。因而,两个人今天早上来得最早,最先吃完早饭。
他们两个人等了一会儿。
小说家吃完早饭后,先开了口:“我昨晚经历了律师给我讲的故事。幸好的是,我前天讲的故事给我多了保底的机会。”
律师讲的故事是小说家失去了小说家的身份。
但是,未来的小说家已经出现在小说家面前,如果小说家现在就失去了小说家的身份,未来小说家是没法在前天出现的。
小说家道:“我们每天讲的故事,不能和前面跟自己有关的故事发生冲突,否则就会失效。”
因为律师从来没有遇见过故事规则,所以大概率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小说家就是利用这一点,从规则空间里成功逃脱了出来。
丁小影道:“现在唯一没有经历过故事规则的人,就只有律师一个人。”
第一天晚上的故事里,明星、画家、小说家、医生、侦探,是主角。
第二天晚上的故事里,明星、保镖、医生,小说家,是主角。
“今天晚上的故事规则,不知道管家会设置什么样的规则给我们?”
三个人当着还在吃饭的两个人讨论了一番后,盛明盏和傅凭司终于吃完早餐。
盛明盏开了口:“昨晚的故事很简单,我们有规则物品,借助附加规则,离开了故事。医生因为没有剥掉我的脸皮,选择剥掉自己的脸皮来离开规则空间。”
小说家闻言,回想起医生那张人脸之下血肉模糊的样子,头皮发麻。她咽了口口水,问:“人没了脸皮,还能够活下来吗?”
“恭喜你,说到了重点。”盛明盏弯唇一笑,“医生在故事空间,是不会死的。所以他剥下他的脸皮,他也成功逃了出来。”
“在这座庄园里,因为没有手术条件,他是会死的。医生手里有规则物品,暂缓了他伤势的进一步加重。他如果再不离开噩梦庄园,就会因为伤口腐烂而死,出去治疗是他唯一的活路。”
丁小影沉思道:“也就是说,医生今天会比我们更加着急,疯狂地去寻找提前出去的通关条件。”
“我们在前两天探索庄园的时候,从来没有遇见过医生和律师。他们是想坐享其成,等我们找到通关条件。”
前两天,医生专注于到处害人,肯定没有心思去找通关条件。可是,今天他的脸皮快烂了,噩梦庄园没有医治他的条件,医生肯定会着急忙慌。
小说家迟疑道:“可是,像医生这样的疯子,要是找不到通关条件,会不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此言一出,小说家和丁小影纷纷想到了昨天的“肠子”事件,嘴唇颤抖了下。
丁小影道:“我们今天还是得小心些。”
盛明盏问:“你们这两天有发现管家和那个女装男住在哪里吗?”
“没有。”小说家摇头,“除了吃饭和讲故事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上都见不到管家。庄园的主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副本既然跟主人邀请我们来讲故事有关系,那通关条件应该也跟庄园主人有些关系。”丁小影道,“今天,我们就四处搜寻一下庄园里本身就存在的那些人吧。”
依旧是三人组和两人组。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其他人算是明白了,明星和保镖就是一对密不可分的情侣,就连讲故事,保镖也要追着明星进规则空间。
大家都默认了明星和保镖两人一组,谁都不愿意去打扰人家小情侣。就连第一天多少没有点眼力见的画家也没有再提出过异议。
两组人经过一上午的搜寻,也没有在噩梦庄园里见到过管家。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五个人提前来到餐厅里,管家已经在餐厅门口等候。见到几人,他躬身道:“几位客人,中午好,今天中午的午餐十分丰富,愿各位客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午餐时间。”
医生还没来,小说家提前选好自己想吃的菜,生怕再出现什么“生吐肠子”的事情。
医生来到餐厅,刚好是中午十二点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脸上的浮肿越来越严重,贴在脸上的那层皮开始轻微发皱。
管家躬身,同样对医生说了相同的祝福,希望医生度过一个愉快的午餐时间。
医生神色沉冷地走近选餐区,视线从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几个人身上一一掠过。他端起一盘菜。
半分钟后,餐厅里蓦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正在欢迎律师用餐的管家转眸看了一眼,旋即迈步走过来,问道:“这位医生朋友,你……”
地上一片狼藉,被摔碎的白瓷片,混着洒开的菜汁。
医生发怒:“你们庄园里的仆人是怎么做事的?连餐盘都放不稳当,要是摔碎的餐盘碎片把我给划伤了,那些仆人谁赔得起?”
今天的管家看起来有些暴躁,面对医生的指责,他的脸色不太好:“你选别的菜吧,待会儿有人回来收拾这里的。”
医生道:“让摆餐盘的仆人来给我道歉,不然就让庄园的主人出来,我跟我的朋友交流一下,该怎么管教你们这群仆人。。”
管家正欲说话的时候,先前来上过菜的仆人穿着一身女仆装,听见动静后,从旁边快步跑了出来,低声下气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摆的位置不够好。”
仆人的姿态谦卑至极。
医生盯着这个穿着女仆装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他当着管家的面,暧昧地摸了一把男人的腰。
管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滚!”
女仆装男闻言,小声懦懦地离开了餐厅。
坐在餐桌前的几个人观摩了这处好戏,却都一言不发。直到午餐时间结束,几个人离开餐厅,来到花园里。
小说家道:“大发现啊,我们好像一直都没观察过那个穿女仆装的男人。”
因为女仆男太过于普通,又从不说话,大家的注意力更多都放在管家身上。医生今天中午故意发作的那一出戏,让他们突然间就观察到了那个女仆男。
小说家道:“今天的管家对女仆男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唉。管家好像很在意女仆装的男人,管家喜欢那个女仆装的男人?”
丁小影仔细回想过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第一天的管家和今天的管家都是棕色头发,昨天的管家是黑色的头发,穿的管家制服颜色也略有不同。”
原本昨天他就想说这件事,结果被昨天中午医生那么一吓,忘记说了。
丁小影道:“双胞胎,养子。”
小说家道:“豪门狗血大戏。”
盛明盏插了一句话:“医生要开始行动了。”
“啊?”丁小影疑惑不已。
“你们都没看见?”盛明盏挑了下眉,道,“其实,医生也没有那么好色吧?他摸女装男的那一下,是在女仆装男的身上放了东西。”
画家开口道:“是类似于追踪器的东西?”
盛明盏应声:“大概是。”
小说家分析道:“根据我们这两天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温柔的管家应该是大哥,暴躁的管家应该是二哥,女仆装男是养子。”
“养子和大哥在一起后,被二哥给发现了。二哥在背地里阴暗发疯,其实他也喜欢养子,想跟大哥抢男人。”
丁小影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儿不对劲,迟疑地问道:“那为什么那张三人合照上,被撕掉的,是养子,不是大哥?”
小说家硬凑剧情:“因为那张照片是养子撕掉的,他希望这两兄弟不要因为他而争吵?”
画家问:“光在这里猜测,有什么用?”
他开口道:“我们盯着医生。医生放的追踪器肯定能够派上用场,防止医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惹怒了庄园的主人。”
【噩梦庄园】的主人是这个副本里的主要角色,如果闯关者将主人给惹怒了,其后果很难想象。
“医生好像住在四楼。”丁小影回想过后,“我记得画家你好像也住在四楼。”
医生和画家住在四楼,丁小影和小说家住在三楼,律师和明星、保镖住在二楼。
画家道:“要我一个人监视医生不太可能,我没法通知你们。”
丁小影自告奋勇:“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去四楼你的房间吧。”
几人商量之后,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里,傅凭司思忖道:“医生了解到的信息比我们多。”
盛明盏一边应声,一边来到床边,准备坐下时,漆黑坛子突然哭了起来。
他停下身形,看向漆黑坛子。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漆黑坛子的坛盖边沿溢满出来,鬼孩子诡异的哭声回响在房间里,也不说话,也不喊“妈妈”和“爸爸”。
傅凭司尚在思索时,看见盛明盏站在漆黑坛子面前没有动静,快步走过,将人揽住,轻声问:“怎么了?”
盛明盏开口解释:“鬼孩子一直在哭,而且也不说话,看起来怨气很重的样子。”
因为漆黑坛子自始至终是盛明盏说出来的规则物品,盛明盏又无法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得到规则物品的使用说明。
所以,傅凭司也不清楚漆黑坛子究竟有什么规则。他听见盛明盏这样说,仔细回忆了一下第一天晚上的故事会。
“它在提醒你。”
傅凭司说罢,伸出手去,一把掀开整齐铺在床上的被子。被子下面,是一大片泛着幽暗光华的软性针。
跟昨天在试衣处傅凭司遇见的软性针一模一样,当有人触碰的时候,就会由软变硬,变成锋利无比的利器。
傅凭司抱着人,远离床边几步,安抚道:“站在这里等我。”
他走上前去,掌心轻覆。散落在床上各处的软性针变得尖锐,然后被他的吞噬之力给寸寸消磨殆尽。
做完这一切,傅凭司将整个房间重新给检查一遍,确保没有其他问题后,开口道:“医生那边的人着急了。”
盛明盏注意到傅凭司的用词,并非是精准地指向医生一个人。他道:“去问问律师。”
两人出门,第一次来到律师所住的房间外。盛明盏抬手敲了三下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律师将房门半开,看着站在走廊上的两个男人,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盛明盏直接了当地问:“你没有跟医生合作?”
律师沉默一秒,反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看起来不像。”盛明盏盯着律师的眼睛,平静地猜测道,“我猜想,你应该也不是新人。”
“在副本里,有人选择合作,有人选择独自行事。你不想跟副本里的任何一个人合作,所以当医生说可以带一个新人的时候,你在他之后离开了会客厅。但是,你没有去找医生。”
“在之后的每次餐厅吃饭后,你都是在医生之后再离开餐厅,是为了让我们形成一个错觉,以为你在跟医生合作。”
“这样一来,有个疯子的疑似合作对象,我们不会来特地找你的麻烦。”
律师镇定出声:“可是,医生没有戳穿我。”
盛明盏桃花眼微弯,宛若春风拂面:“你很聪明,在第一天晚上没有被拆穿之后,应该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因为医生有真正的合作对象,需要你这种独立不交流的行为来遮掩。”
律师打着这两方的信息差,就成了这个副本里唯一一个没有被迫害过的闯关者。
得到律师肯定的回答后,盛明盏和傅凭司回到房间。傅凭司问:“你觉得是谁?”
盛明盏瞥一眼他男朋友,慢悠悠地出声道:“首先排除侦探。”
傅凭司反应两秒,伸手将人拉进怀中,沉闷的一点笑声从胸膛响起,似乎有些无奈。
这时候,盛明盏才认真分析道:“小说家的话,连肠子都吐了,是医生的合作对象,是否太过残忍了?”
傅凭司应声:“画家。”
他伸手拿出通讯器,给丁小影发了一条消息,询问现在的情况。
等了十分钟,丁小影也没有回消息。
傅凭司伸手握住盛明盏的肩,问道:“宝贝,待会儿可能要打架,你是留在房间?还是跟在我身边?”
盛明盏闻言,握起拳头,在傅凭司面前比划两下,抿唇道:“当然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打架啰。”
傅凭司伸出手来,五指张开,将盛明盏握紧的拳头堪堪包裹,叮嘱道:“先旁观,保护好自己。”
庄园主楼,四楼。
丁小影和画家一起上楼,来到画家的房间。
四楼的房间偏简约风,雪白的墙壁,浅色系的窗帘,床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
两人进入房间后,丁小影将门锁上,通过门孔向外看去,盯着斜前方的房间。
没过多久,画家给了丁小影一瓶水,道:“我们可以先坐回来,休息一下。”
画家解释道:“昨天下午,我观察过医生的作息,他一般会午休快到两点,再出门。”
丁小影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将手里的一瓶水拧了个半开,却没有喝。他看见正对画家床边的那幅画框,问道:“你竟然没有把这幅画给收起来?”
丁小影放下手中的瓶装水,再次站起身来,来到画框前。
画框中的画呈现一种鲜艳的颜色,像是由各种红色的颜料调配而成,色泽鲜明。画中是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形,因为太过模糊,而无法辨认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画上角落的位置,被画家写下“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八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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