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梦里,盛明盏梦见自己又成了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
燥热的夏天里,明媚的阳光,蝉鸣声不绝。每个学校都有的香樟树在他的梦里散发着轻淡的香气。
教室里,风扇在天花板上呼啦转动个不停。明亮的灯光下,黑板左上角写着高考倒计时,还剩下三天。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正在讲待会儿提前去踩点考场的注意事项:“你们找到自己对应的考场后,记得坐在位置上,看看桌面与椅子有没有不平的地方,如果有任何对于你们考试过程中不适应的缺陷,记得让老师提前给你们换桌椅。考场是为你们而服务的。”
班主任宣布过后,又说:“待会儿组织秩序,由班长带领其他班委共同负责。”
老师离开后,班长先招呼班委到教室外面商议分配事宜。
原来,他是学习委员。
分配的过程中,班长手腕上的手表亮起来,上面显示了今天的日期,3217年5月29日。
纷乱的场景戛然跳转。
寝室里,少年说话的声音响起来:“盛明盏,你想考哪个大学啊?你成绩这么好,是不是要去华大?”
少年拥有一张白净的娃娃脸,此刻正倚在床边的扶手前说话:“我们当了三年的室友,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分开。华大旁边挨着的学校,好像是华师,不知道以我的成绩能不能考得上啊。”
盛明盏回头望过去,在梦境里准确叫出了少年的名字:“唐幽,好好高考,考前别想这么多。”
快到熄灯时间了,盛明盏越过少年,抬手关上了灯。
灯灭前一秒,少年瞥了一眼另外一个空荡荡的床位,没好气地抱怨道:“那个姓裴的家伙怎么又逃寝?希望今晚老师不查寝,不然又得说你了。”
盛明盏爬上床,躺得端正,安静地闭眼。
梦中睡觉,大概是不会做梦的。
养成的生物钟,让盛明盏在早上六点醒来。
以往这个时间,走廊上会响起有人开始走动的声音,可是今天,寝室外面安静得有些诡异。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盖,连半点光亮都没泄露出来。校园里的照明灯像是出了故障般,暗淡无光。
早上六点半,初夏的天依旧没亮。整个学校笼罩在茫茫的黑暗之中,热气升腾,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热得人心惶惶。
寝室走廊上,有偷偷带了手机的人,打开照明灯,小声问:“怎么回事儿啊?学校停电了吗?”
盛明盏回到寝室,把还在睡的室友叫醒。
早上七点,外面依旧是黑天。本该东升西落的太阳没有从东边升起来。黑暗吞没了一切。
寝室里的浮躁混杂着夏天的热气,让所有人都有些慌乱。
寝室里,室友用手机打着灯,干巴巴地问:“我们是不是要报告老师啊?”
盛明盏冷静地收拾着东西:“现在是七点十分,是我们该跑早操的时间,老师没有来。”
“老师没有来,代表着什么?”
室友刚说完话,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他的手机光打在盛明盏侧脸,眼睫纤长而浓密,像小扇子一样,淡色阴影落在眼下,清冷又漂亮。
室友像是忽然间才发现这么热的天,盛明盏也没出汗,小声地说:“你怎么都不出汗?”
他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盛明盏:“先离开寝室。”
他话音才落,地面开始震动。
寝室里本来就不太结实的铁架床被摇动得“哐哐”作响。
是地震。
盛明盏迅速判断后,把室友拉进了厕所,躲进稳定的三角避震结构下。
这场地震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幸好的是这栋寝室是学校近几年新修,不算太老旧。
等震感停下,躲在寝室里的人纷纷朝外面跑去。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像没有领头者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往外窜逃。
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
隐约有光亮的操场上,一阵躁动。有人打不通外界的电话,小声地问:“这是不是世界末日啊?怎么通信都断了啊?”
无数嘈杂的声音在盛明盏脑子里乱窜,像一个荒唐又真实得过分的梦境。
后来,住在教师宿舍的老师终于来到操场,组织学生安静下来,按照班级集合。老师不敢放学生到校外去,怕学生在校外出了事,事后学生家长来学校找麻烦。
操场上安静下来,偶尔有同学小声交谈的声音。
几个小时后,老师开始组织同学们收集物资。主要是寝室里的东西,吃的喝的。第一轮收集过后,老师将所有食物平分,大家吃了个半饱。
晚上六点,世界依旧处于黑暗之中。连大家手里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第二轮物资收集的时候,大家遇到了余震。
一间寝室里,钉在墙面上的镜子因为受力过重,整块从墙上碎裂开来。
盛明盏把人推出去的瞬间,一块稍大且尖锐的镜子碎片砸下来,从他的小腿侧破开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黑暗中响起他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室友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盛明盏?”
余震只持续了十几秒。
盛明盏只道:“走。”
直到离开寝室,室友嗅见浓重的血腥味,在黑暗中跑去喊老师。
盛明盏坐在台阶上,掌心下是一大片温热的湿润。隐约的光亮从远处跑过来,医务室的值班老师带着包扎的东西赶到。
一条长长的伤口从他的小腿外侧蔓延至脚踝处。等到伤口处理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凌晨的夜里,盛明盏发起高烧,用体温器一量,显示屏都变得通红。
混乱之中,旁边有同学咽了口口水,小声说:“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什么末世丧尸剧,里面的变异丧尸在病变初期,被感染之后,就是高烧不退啥的,然后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原本扶住盛明盏手臂的那只手忽地一松。
盛明盏的意识虽然烧得浑噩,却还是能够反应过来的。他及时垂手撑住旁边的扶栏,抬眼看了眼身边的室友,黑眸平静。
室友这才反应过来,紧抿着唇,连忙伸手。
这时候,校医挤过来,阻断了他的动作。
盛明盏被送到医务室。
吃过退烧药后,他后半夜睡得不太安稳,意识浮沉在一片炽热的海洋之中,眼前是血色的海雾,又红又蓝。
盛明盏醒来时,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从医务室的窗外看过去,正好能够看见操场的边缘一角。
陷入黑天的第四十八小时后,太阳升了起来。
一声尖叫从操场上传来——
黎明重新复苏,怪物从地裂深处爬了上来。
盛明盏站在窗前,透过窗玻璃反射回来的波光,隐约看得见自己的身影,以及一双冰透蓝的眼瞳。
上三区,陆城附属第十二城。
盛明盏做了一晚上的梦。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犹像在梦中,身体泛着不正常的滚烫。
下次,男朋友问他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救人为乐,被玻璃给划伤的。
盛明盏有些虚弱地总结了梦境内容。
一种生理性的反胃感觉,让盛明盏跑到病房里的卫生间里。他弯下腰去,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更像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真实感觉的排斥反应,虚幻又悬浮。
盛明盏整个人像是虚浮在毫无依靠的海面上,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几分钟后,盛明盏撑住镜面,站直身体,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中的他,雪白的皮肤因为烫意泛起极淡的粉色,跟桃花似的,唇瓣红得发艳,条纹格的病号服套在身上,领口处露出一截锁骨。
一种冰蓝的颜色,如同涨潮般,从他黑色的眼瞳之中蔓延开来,直到布满整个瞳仁。
深邃的瞳孔纹路神秘而冰冷。
与此同时,不自然的热潮从他的身体里迅速抽离。当他的体温回归正常的时候,不同寻常的眼瞳颜色开始褪散,恢复成点漆般的墨色眼瞳。瞳孔上浸着一层晶莹的水雾。
“咔嚓!”
光洁干净的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细密的裂痕。
这动静把盛明盏吓了一跳,身体有些虚弱地往后退上半步。他上下打量几秒,心里有些犹豫。
镜子虽然是无端碰瓷,但是住这间病房的人是他。镜子坏了,不会要他赔吧?
他挣个奖学金,可真难啊。
通讯器适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盛明盏垂眸,点开置顶通讯号。
上条聊天记录,还是在本周周五早上,他发了条行程报备给自家男朋友,说自己出去参加科研考察活动了。
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男朋友:【宝贝,我回来了。】
盛明盏对着镜子,就自己现在可怜巴巴的模样拍了张照片过去。
盛明盏:【我在医院。】
盛明盏:【哭哭.jpg】
【战争游戏】第六次。
夜色降临,乌云遮住明月,只留下细碎星子在夜幕中发光。城墙之上,明亮的探照灯来回扫视城外的废墟与荒野。
城墙上有守卫来回巡逻。
快到九点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有人招呼道:“唐长官,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唐长官说:“我来检查情况,你们继续巡逻。”
说罢,唐长官继续往城墙上的巡航站走去。
巡航站内,是整个基地的第一道防护墙。
唐长官刷卡进入巡航站空间,手指颤抖地按向打开基地大门的总控按钮——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一一群人。一个人一把环抱住唐长官,一个人手里拿着绳子,迅速将唐长官给绑起来,还有两三个人冲向巡航站的总控按钮,迅速检查起来。
这群人看起来分工合理。手法熟练,像是行动过好几次的模样。
“还好,还好,这次来得够及时。”其中有人长叹一口气,“折腾六次了,我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来开基地大门?是对面异种当中,有他心上人吗?为爱资敌?”
被绑住双手的唐长官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词,身形开始颤抖,无声呜咽起来。
和他一起守唐长官的人说了句“太馋了,我去抽根烟”,朝另外一边走过去。
有人小声叮嘱:“不准出声,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唐长官睁开无神的眼睛,望着这个人,泪水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显得弱小又可怜。
这人是新手,一时心软,想着反正没开基地大门,他稍微给这个唐长官解开捂嘴的胶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新手小心又谨慎地撕开唐长官嘴巴上的胶带,又一把捂住唐长官的嘴,不准他出声,把人带到巡航站外面。
半分钟后,巡航站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原本守在巡航站里面的人纷纷跑出来,看见新手失神地趴在城墙上,眼中弥漫着恐惧:“那个唐长官,他自杀了。”
沉默之后,有人小声道:“幸好,他没开基地城门,这也算是通关条件……”
话音未落,一道巨响的警报声掠起——
城外的月色下,一道身形颀长的黑影,展开翅膀,宛若夜色降临的恶魔。
异种攻城,开始了!
血红的大字浮现在大家眼前。
【叮咚!第六次游戏失败!】
【即将开始第七次游戏传送——】
黑暗侵袭,瞬间覆盖了所有人的视线!
【名字:傅凭司。】
【性别:男。】
【年龄:28岁】
【天赋:吞噬。】
傅凭司再次睁眼时,抬眸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赫然发生变化的信息卡。
【身份:即将上战场的打工人(天赋还不错)】
【西南基地是一座牢不可破的生存基地。这里有天眷者,有普通人。3228年,外面的异种对这个基地的食物觊觎已久,决定在今天晚上九点对西南基地发起围攻。现在是晚上七点整,距离基地失陷还有两个小时。这是一场战争游戏,加油,努力找到拯救基地的办法。】
这是【战争游戏】重启的第七次。
三天前,特别行动区组织了一次探索计划。由时间维序者操控规则,提前了组织内部分人员的下一次副本开启时间。
然后,傅凭司就来到了这个名为【战争游戏】的副本世界。
【战争游戏】是一个对抗阵营的副本,进入其中的人被划分到两个对立阵营。
一是生活在西南基地里的“人”。
二是聚集在西南基地外的“人”。
西南基地外的“人”,说基地里的都是怪物。
西南基地里的“人”,说基地外的都是异种。
前六次【战争游戏】,傅凭司都被分配在西南基地外,成为一名准备攻城的“人”,从来没进入过西南基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划分到西南基地里面,成为守城的“人”,而且关于副本信息的描述也截然不同了。
相较于前几次西南基地外的阵营信息描述,这一次西南基地里的阵营副本信息里,却少了一段提醒。
【西南基地里有一位暴君。暴君心狠手辣,冷血残忍,杀人无数,是一个恶魔。幸好的是,暴君已经陷入沉睡。嘘!攻城时,千万别吵醒暴君。暴君的规则,说一不二。】
城外不知道城内发生过什么,城内也不知道城外的情况。
在这场战争游戏里,只有参与过阵营转换的人,才能够知道双方阵营的信息差。很显然的是,“异种”阵营描述过的这位“暴君”,是西南基地守住城池的关键人物。
一个小时后,傅凭司完成西南基地内部的摸索,最终确定了三个疑似“暴君”存在的地点,分别是基地长的住处、执政署的办公楼,以及基地人人谈之避忌的禁区。
距离基地失陷,还剩下一个小时。
傅凭司只能三选二,率先舍弃了基地长的住处,先去禁区,再去执政署。
晚上八点五十七分。
傅凭司来到执政署的办公楼顶层,掌心贴近紧锁大门的锁。在打开这把锁的时候,他遇见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咔嚓!”
最终,锁从门上掉了下来。
傅凭司抬手推开门。
冰冷的灯光第次亮起,流泻而下,照亮了傅凭司的身形。他的眉眼在白亮的光下显得冷峻,此刻因为受伤而有些苍白的唇绷紧了些。
距离【战争游戏】第八次重启还剩下三分钟,傅凭司在基地里其他地方都没找到关于“暴君”的任何存在痕迹。
遗憾的是,这里好像也没……
傅凭司垂下的指尖滴落了一滴血,泅在深色地板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执政署的顶层办公室里。办公室侧面的内门,被风给吹开。
傅凭司转眸望去,走向门内。
无声的波动过后,室内再次归于寂静。
“暴君”没在这里。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空荡荡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铁制的方盒。方盒没有上锁。
盒子上贴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来自于暴君的馈赠。
里面,是一枚质地特殊的子弹,泛着幽深的光,让人想到苍蓝的深海。
当傅凭司拿起这枚子弹的时候,对于这件规则物品的描述浮现在他眼前。
【枪。】
子弹该装在枪里。
傅凭司沉默一秒,突然间读懂了这没头没尾的规则描述。他卸掉自己枪里的所有子弹,将这枚子弹装在枪里,子弹上的规则让其几乎完美装合。
【窗外。】
傅凭司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黑夜寂寂而空洞,只有一轮月亮。
【举起枪。】
傅凭司莫名觉得这个暴君的确有些冷酷,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少的规则描述。
只剩最后半分钟,他也没必要去其他地方了。
【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安静的顶层办公室里,傅凭司只听得见自己轻细的呼吸声。
他知道在九点整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夜色下,异种之王张开足以遮云蔽日的翅膀,向西南基地发起了黑暗侵袭。
九点整,整个基地响起警报声!
与此同时,傅凭司眼前的规则描述再次发生变化。
【开枪。】
暴君的规则说一不二。
傅凭司手中的枪不再消音,发出“砰”的声响——
基地之外黑暗侵袭而来的瞬间,炽亮的蓝海从子弹中迸发!
【崩碎这个世界。】
银蓝光华首先吞没傅凭司的视线。
这一刻,他盯着规则上的描述,神色突然变得奇怪。
因为浮现在他面前的规则写着——
【烦。】
特别行动区。
A1号观察室。
原本空荡荡的观察室里,赫然出现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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