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和纪修属于不同学院,但基础课还是相同的。
纪修知道斯汀顿的理论课成绩差,没想到看着一副优等生模样的乔立,理论课成绩会这么差。
这两人能考进第一军校,完全是因为虚拟实战成绩太过优秀被特招的吧?
三人随便找了一间教室,纪修给两人分析试卷中的错题。
斯汀顿态度端正,听得很认真。
只是——
半个小时后,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乔立推了他两下,没推醒。
“别叫他了。和以前一样,一补课就犯困。叫醒了,不到十分钟又睡着。”
纪修神情怅然,“西圩在就好了,就轮不到我给他补课。”
乔立不止一次从两人口中听到“西圩”的名字,知道那是两人共同的挚友。
他在斯汀顿个人光脑里看过“西圩”的影像,一个沉静谦和的男生。
“以前,都是西圩帮他补课的?”
纪修趴在桌面上,神情恹恹。
“西圩在,斯汀顿不找我的。补着课,我们两个容易打起来。西圩有办法,斯汀顿很听话。”
“哦……”
乔立把错题重做了一遍,看着垂着耳朵的纪修。
“你有心事?”
纪修的心事没法说。
说了,别人会以为他在炫耀,矫情。
他想快点上完今天的课,去找牧知岁,亲口问一问答案。
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惶。
往常也有过他醒来不见牧知岁的情况,不知为何这次,心如此不安定。
他心里甚至生了逃课去找牧知岁的念头。
好不容易捱完下午的两节课。
课铃响起,收拾好东西,飞一样窜出教室。
一边往飞艇停放场走,一边给红连打电话。
这个时间接到他的通讯,红连有些意外。
“纪修大人?”
“红连,上将今天是不是去军部上班了?”
通讯器中传出纪修的声音,带着少年气的活泼飞扬。
“你把上将办公室的位置发给我,我要去找上将。”
红连的声音有瞬间的停顿,委婉劝导。
“纪修大人,殿下不一定在军部。”
“上将还有其他办公地点吗?你一起告诉我好了。”
红连沉默了一会儿。
纪修的个人光脑上收到了一份标注了位置的坐标。
纪修兴冲冲去了军部,被门卫拦在了门口。
没有证件,军部是不会放人进入的。
门卫打给纪修提供的牧知岁的联络号码,纪修站在门口等候,眼睛忍不住往里面张望。
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岗哨里面夹道的两排松柏顶上雪白一片。
树下的绿化灌木上的积雪都清除了,堆在根部。
看上去,松柏和灌木像是从雪里生长出来的。
松柏直道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右侧是飞艇停放场。
再往里就是建筑了。
灰白色的外观,揉杂了沧澜帝国各星域的建筑风格,奇异又和谐。
纪修的视线定住。
从一排建筑后面出来的是上将和泽维尔吧?
他兴奋地想要招手高喊,声音被寂静无声吞没。
一行三人。
牧知岁身边并行的是一名和牧知岁年岁相仿略长的男人。
他没有穿军服,应该不属于军部。
一身浅色系衣服,浅褐色头发在脑后松散地扎了一下。
泽维尔走在两人身后。
这表示男人的身份和牧知岁相当,至少不会差太远。
男人突然俯下身。
牧知岁微仰着头。
距离太远,纪修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他的嗓子像是哑了,突然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牧知岁和男人上了同一架飞艇。
飞艇很快升空。
门卫打通了通讯,通讯那边说牧知岁上将今天没有预约一个叫纪修的人。
挂断通讯,门卫神色不善地呵斥纪修离开。
“是纪修大人。”
泽维尔对牧知岁汇报。
牧知岁神色复杂。
那三天的事,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印象存留。
几近崩溃的精神体,在事情开始不久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那种感觉很不好……
失去了掌控力,让他感觉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一块浮木。
又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刀割。
他在治疗室的床上醒来。
身体被清理过了,身上的衣服干净松软。
纪修把他照顾得很好。
崩溃的精神体凝实,比之前的状态还好。
他看着躺在身边的纪修,氤氲着黑色精神能量的手放在他的脖颈,手中蜷曲张开数次。
纪修的脖颈温热,眉眼都带着餍足后的疲惫。
只要手指用力捏下去,指下的脖颈就会折断……
脑中有个声音在蛊惑。
无论是威胁,耻辱,还是羁绊,只要捏断掌中的脖颈,一切都会结束!
“上将……”
似乎是脖子被勒得不舒服,纪修闭着眼低低地叫了一声,身体捱捱蹭蹭地挪过来。
牧知岁被惊醒,从床上摔下来。
身体磕在地上的疼痛让他神志清醒,脑中的恶念让他无法面对纪修。
他选择了逃避。
赫青能理解,红连能理解,泽维尔也能理解。
他不确定纪修是否愿意理解。
纪修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他的情绪负责。
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前,牧知岁不想见他。
牧知岁此去是去密尔顿公府探望密尔顿大公的。
虽然之前的突然袭击中,他挡住了精神体爆炸的大部分伤害,密尔顿大公还是受到了波及,加上年龄大了,直接卧床了。
和他同行的是密尔顿大公的幼子,温茨海默.密尔顿。
纪修没有回庄园,去了第十一区的“十里洋场”。
阿利看他神色恹恹。
纪修对他挥挥手,"让我自己想想。”
阿利没打扰他。
或许是自己胡思乱想,想多了。
上将有朋友很正常。
红连说上将这几天不回庄园,应该是有公事。
纪修试图说服自己。
“阿利,阿利——”
“你知道最近有什么聚会,上将也参加的,我可以混进去。”
阿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皱着眉。
“你和那位殿下闹矛盾了?”
从纪修之前反馈的,他和那位殿下之间关系融洽。
这是闹哪一出?
纪修不准备把他和牧知岁的事给阿利说。
“我要给上将准备一个惊喜?有没有什么聚会,我能混进去的?”
“这个周六晚上,在第十一区的蓝色之翼有一场盛会,为了招待从琴马星域远道而来的准三皇子妃。听说帝国皇帝会莅临,帝星权贵够资格的基本都会去。”
“十里洋场”的顾客人群瞄准的是帝星富商民众,“蓝色之翼”的顾客则是帝星权贵。
“十里洋场”位于第十一区最繁华街区,“蓝色之翼”则建筑在一个海湾,半陆半海,与海天交接之处,环境清幽安静。
两处产业,都在阿利名下。
“他没回庄园?”从密尔顿家回到第五区的住所,牧知岁听到一个略感意外的答案。
“去了第十一区的十里洋场。殿下知道,那是纪修大人的地方。”泽维尔打量着牧知岁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汇报。
牧知岁没有对这件事表达任何看法。
泽维尔也就装作失忆,不再提及。
清洗完身体。
牧知岁习惯性地张开双臂,笑着扭头,张口要喊。
话未出口,突然意识到纪修不可能再第五区的这里。
闭上眼,将身体沉入浴缸,牧知岁怅然失神。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习惯了。
苍白的手指扣在浴缸边上,牧知岁喘息着从水下探出头。
水沿着发丝滚落,双眼没有焦距。
不一样。
即便是温度相近的水,和怀抱也是不一样的。
一边贪恋,一边厌恶。
牧知岁鄙夷这样的自己。
黑色精神能量席卷,一只毛发滴水的黑色豹猫从浴缸中跳出来,拖着五根长尾。
所经之处,留下一串梅花水渍。
蓝色之翼。
纪修穿了一身服务生制服,头发向后梳起,露出额头,领口、袖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手上端着酒盘。
他倚在墙壁上,听菲尔亚德向他介绍宴会上的宾客。
虽然,很多信息他都从阿利那里知道了。
在蓝色之翼遇到菲尔亚德,是在纪修意料之外的事。
这些天,除了第一晚住在十里洋场,其后几天他都回了第二区的庄园。
牧知岁一直没有回来,
他去了军部,每次都“不凑巧”,牧知岁每次都不在。
门卫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试过给牧知岁联络,通讯器根本打不通。
他给泽维尔打,能听出来泽维尔言语中的敷衍。
这让他的情绪带上了压抑的烦躁。
这次的盛会是为了迎接从琴马星域来的准三皇子妃,菲李特家族的长女。
沧澜帝国三皇子牧见寒,他的皇子妃在三年前过世了,之后一直没有再娶。
听说这次是帝国皇帝指婚,这位菲李特家的大小姐秀外慧中,贤名远播,和皇宫总管库里奇还有血缘关系,听说是库里奇的堂外甥女。
帝国皇帝为三皇子指了这样一门婚事,显然是要给三皇子加筹码。
尤其最近三皇子任职的国安部门事故频出,这门婚事简直成了三皇子的护身符。
“皇帝陛下到——”
“皇帝陛下到——”
门口的唱名一声接一声向里传递,已经到达宴会的权贵们纷纷向门口走去,准备迎接。
纪修看了一眼“赖”在他身边的菲尔亚德,“你跟着我做什么?边去,自己玩儿。”
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菲尔亚德气得鼻子都歪了。
“小爷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得着吗?我站在这里,是给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这福气你可以给别人。”
酒盘里空了,纪修准备再去端几支酒。
宴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看到牧知岁。帝星权贵倒是见到了不少,拜菲尔亚德所致,很多都和名字对上了号儿。
门口处传来乱哄哄的喧闹,仔细辨别,可以听到些信息。
三皇子和准三皇子妃是和帝国皇帝一起来的,乘坐同一架飞艇。
帝宠盛隆。
众人纷纷恭贺三皇子喜事将近,又赞准三皇子妃。
菲尔亚德亦步亦趋地跟着纪修,看他去酒台端酒。
用抹布先把手中的酒盘擦干净,拿了最近的三支酒放好。
他嫌弃地看着纪修身上的服务生制服,“你不应该跟着七殿下一起来吗?你穿成这样,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失宠了吧?”
说着,他凑近点儿,使劲吸了吸鼻子,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真的失宠了!”
他抚掌大笑,脸上满是得意。
“纪修你也有今天!”
纪修不想理身边这只“智障”。
考虑到在这种场所打他一顿不合适,拿起一只酒杯塞进他嘴里。
他动作粗暴,菲尔亚德被磕了牙,嘴唇破了。
菲尔亚德猝不及防被灌了一杯酒,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感受到口腔中血液的铁锈味儿,菲尔亚德气急败坏。
“纪修,你这个混蛋!”
纪修不理他,端起酒盘往大厅走。
这会儿,众人从门口回到了大厅。
人群中间应该就是帝国皇帝和这次宴会的主角。
纪修远远地看着,视线从坐在高位的帝国皇帝,到他身边的一对男女,……
他的视线定住。
是上将!
牧知岁的位置距离帝国皇帝并不远,但也不很近,他前面还有几个穿着皇族服饰的男男女女。
发现了牧知岁后,纪修的目光就不移动了。
牧知岁今天穿了皇子服,浅金色的皇子服裁剪修身合体,尽显皇家尊贵。
这会儿他正侧着身,听高位上的帝国皇帝和身边的三皇子夫妇说话。
皇帝陛下来参加宴会,只带了帝国皇后,没带任何嫔妃。
他面容熊阔,兴致颇高,和三皇子夫妇说话,声如洪钟。
坐在他身边的帝国皇后,就像是背景摆设。
上将是不是瘦了?
虽然做了精巧的修饰,仍然能看出脸色和唇色都带着一丝苍白,眼神里也透着疲惫。
纪修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务生制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种场合,他应该穿得隆重一点儿的。
不为他自己,也为牧知岁。
让阿利送一套礼服过来,时间能不能赶得及?
纪修把身体隐藏进灯红酒绿,衣影鬓香的暗影里。
“纪修——”
他被人叫住了。
声音有些耳熟,但纪修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上。
纪修回头,看到了卢克.吉安。
卢克衣着隆重华贵,看到纪修身上的服务生制服,忍不住讥笑出声。
“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你不是跟了七殿下吗?现在怎么沦落到端盘子了?”
说着话,把手中喝了半杯的酒杯往纪修手中的酒盘上放过来。
酒杯挨上酒盘,就看他捏着酒杯的手指轻抖,澄澈殷红的酒液向着纪修身上泼洒过来。
卢克看不出半分诚意地道歉,“啊呀,手滑了——”
纪修只觉得这种伎俩无比幼稚,身体躲开了点儿,右手拉着身上的服务生制服马甲,手臂环着脑袋转了一圈儿,从左臂脱下,刚好挡住泼洒来的酒液。
除了崩掉了马甲上的几颗扣子,纪修身上,一滴酒液也没洒到。
卢克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眼神变得阴沉。
纪修不是个吃亏的人,脑中瞬间算出行动后的得失。
手中的酒盘连带着上面的三支酒劈头砸在卢克脸上。
卢克想要反应的,身体突然被禁锢了一秒,就是这一秒钟,让他出了大丑。
在他身体遮挡住的视线盲区,他清楚地看到纪修收起了银白色的精神能量。
“我说过,你很臭!离我远点儿!”
语气阴冷,隐含的威胁让卢克畏惧而惊怒。
他愤怒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纪修的衣领,被人一脚踹在大腿上。
他愤怒地转身,看看是谁冒犯他。
和纪修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手工繁复的华丽礼服。
少年双手叉腰,踹他一脚不解恨,又一脚踹过来。
“你是谁?哪个偏僻星域来的土包子?纪修你都敢欺负,也不看他是谁罩着的?”
卢克不认识菲尔亚德,不确定这位小少爷是什么身份,不敢还手。
低头松袖口的纪修听见菲尔亚德的话,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菲尔亚德一直和他不对付,什么时候罩他了?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起了注意。
纪修这样的相貌在这种场合本来就受人瞩目。
帝国皇帝把三人叫过去。
菲尔亚德脸不红气不喘地恶人先告状。
他指着卢克,“他撞了纪修,洒了纪修一身酒,还想动手打人!”
帝国皇帝显然认识菲尔亚德,听见他的话,面上笑容和蔼。
“这么说,你是打抱不平?”
菲尔亚德笑嘻嘻,“皇帝陛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是纪修?”
和菲尔亚德说了一句话,帝国皇帝的目光落在纪修身上。
“是。”
纪修微笑回答。
额头上梳上去的头发被他抓下来,少了几分锐利,看起来很乖巧。
“这是朕第一次见你,看起来是个干净孩子。今天没在老七身边见着,朕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了。”
帝国皇帝说着,他手腕上的手串儿脱下来,给了旁边的侍官。
侍官捧着手串儿,低着弯腰,快步走到纪修面前。
帝国皇帝笑着。
“赏你的。今天出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礼物等你和老七大婚时补上。”
牧知岁过来,和纪修一起谢恩。
帝国皇帝目光和蔼。
“长幼有序。办完老三的婚事,你们的大婚也该筹备了。”
纪修觉得皇帝陛下的话中有深意,只是他现在听不懂。
帝国皇帝微微向前探身,看着纪修。
“朕这老七脾气不好,你多顺着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句话听着,像是平常人家长辈叮嘱小辈儿的话。
“上将待我很好。”
纪修的声音清朗,明亮的眼神中不带丝毫虚伪,如旭日般朝气蓬勃。
他身边的牧知岁听见这样的回答,神色一怔,很快掩去了。
眼皮半垂,牧知岁
轮椅扶手上的右手被握住,掌心的炽热温度透过他微凉的指尖传来。
牧知岁有些眷恋这样的温度,手指轻轻蜷了一下。
感觉到了他手指的动作,那只手手指扣住他的手指,掌心相贴。
炽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
高位上,帝国皇帝的话带着些微戏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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