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地说道,“站住。”
猪八戒哼了一声,不但没停下,还越走越快,到最后两腿都跑出残影了。
夏云霄则是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先喝了口水润喉,然后说道:“猪刚鬣,回来。“
猪八戒嘿咻嘿咻一路狂奔,正因为他摆脱了夏云霄而窃喜,不料刚跑到山河湖,脑子里猛然传出夏云霄的声音,然后便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调了个头,往小平房跑去?!!!
卧槽!
这是怎么了?!
五分钟后。
夏云霄倒提着僵直的小猪仔,悠游自在地来到牧场。
小猪仔一路哼唧嚎叫,夏云霄全当没听见。
在牧场遇到余佳佳和她的朋友,几位美女还就着粉嘟嘟的猪仔还好生议论了一番。
“这小猪好漂亮。”
“他们家的猪不但长得漂亮,味道也是一绝!皮酥肉嫩,肉香四溢,说起都流口水!”
“真的吗?”
“上次吃的烤乳猪比小夏总提着的这只还要大些,要是把这只烤了,肯定更香更嫩!”
“啊啊啊好想吃!”
“今儿中午的料理就有烤乳猪,你们可有口福了……”
猪八戒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你,你不能吃了我,我是净坛使者!】
夏云霄站在栅栏边,看了眼小猪群,然后似笑非笑觑着猪八戒。
【猪刚鬣,我当然不会吃了你。】
【算你识相……】
【所以你还是先进去待几天吧,等什么时候老实了,再放你出来。】
说着,他手一松,猪八戒掉进牧场。
猪八戒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那夏云霄也不晓得使用了什么妖术,他现在就跟个寻常猪崽子一样,根本没有半分神力,便连跳出栅栏都做不到,更别提其他。
他用鼻子在栅栏的缝隙里不停地拱,试图开辟出逃生通道。
猪也是有领地意识的。
小猪群注意到这只陌生猪,立刻聚集在一起,朝猪八戒发出威胁的吼叫。
猪八戒迅速对当前形势做出判断:对方猪多势众,他肯定打不过,还是先躲为妙。
他小心翼翼巴着栅栏边缘走,远离小猪群。
那群小猪见他离开了,也没不依不饶,继续吃自己的草。
猪八戒走着走着,发现牧草还挺香,于是顺便吃几口草。
嗯,鲜美多汁,味道不错。
吃不得水果,吃不得饭菜,吃他几口草总没问题吧?
如此想着,猪八戒开始埋头狂啃。
他绕着牧场边缘,一边啃,一边转圈,边缘的牧草秃了,继续啃中间的,螺旋式前进。
等到整片牧场只剩下最后一棵草,他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周围怎么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蹄子?
抬头一看,那群小猪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了,还将他团团围住。
观其表情,似乎不大好?
猪八戒无意识地啃了最后一株草,打了个悠长的饱嗝,用猪语赞美道:“你们家的草还挺好吃的。”
数百头小猪瞬间暴怒,群起而攻之。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傍晚来临。
小猪们纷纷回到猪圈内,肉挨着肉美美睡下。
鼻青脸肿的猪八戒则独自蜷缩在牧场的角落里,忧郁地看着太阳缓慢落入地平线。当最后一丝光芒消散,他悄悄落了几滴悔恨的眼泪。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让我回去吧。
我一定改过自新,遵纪守法,争当“天界十佳杰出神佛”。
却说首映典礼闹鬼事件发生后,因为有官方遮掩,消息并未广泛传播,到现在,也就圈子里极少部分人知道。
不过,以这部分人为宣传主力,猫片的影响力还在逐步扩大。
比如说方导,完全成了白泽的忠实信徒,逮住机会就要宣扬神兽的赫赫威名。
这日,他寻觅到一颇有含金量的剧本,邀请至交好友老魏共同品鉴。
老魏也是导演,不过跟他不一样。
他是电影导演,老魏是节目导演。
他们两认识几十年了,是大学同班同学,感情很好。先前在首映典礼上碎裂的古曼童护身符,就是在老魏的介绍下求来的。
二人相约在茶楼见面。
挺稀奇的是,向来注重时间观念的老魏竟然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才来。
老魏脸上难掩疲态,“抱歉,最近家里不太平,出门的时候有事情耽搁了。”
方导瞬间嗅到了发展信徒的契机,神色严肃地追问,“怎么了?”
原来,老魏有个奶奶,从前身体一直很硬朗,也不晓得是怎么的,五天前的一个夜晚忽然又哭又叫,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急匆匆将人送往医院,医生检查不出毛病,只得将人带回家。
回了家以后,老人家的情况渐渐恶化,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发疯嘶吼,甚至是攻击家人。
家里因为这事儿被搞得乌烟瘴气。
帮佣主动辞职,父亲和母亲成天愁眉苦脸,两孩子也不敢回来了。
老魏相信鬼神之说,于是陆续请了很多高人前来查看,但这些人看过之后,要么是直接表示无能为力,要么是尝试驱邪之后,反被邪气所伤。
他实在是被逼得喘不过气了,正好好友相邀,便出来透透气。
方导当即将首映典礼驱邪的过程讲了一遍,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描述都还带画面的。
老魏听得意动,对方导口中的“神兽大人”也有了几分期待。
他倾身询问:“你说那件事,我也听说过,只是具体过程不太清楚。那白泽神兽的法相是什么模样?竟然连这样凶戾的黑古曼童都能制伏?”
“马上!”
方导立刻毕恭毕敬点开手环,打开公放功能,把“神兽法相”请出来。
老魏一看,顿时失落地坐了回去。
猫片什么模样大家都记得吧?
饭桌+钢盆+肥猫。
又村又乡。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跟“法相”扯不上半毛钱关系,遑论驱邪?
老魏心说自己这好友怕不是被邪教洗脑了,等这阵子忙过了,还是得好好劝一劝,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歧途。
他婉拒,“我请了辣椒省白云观青衣道人前来驱邪,道长将于今天下午抵达。”
白云观方导也是知道的。
这座道观在全华国都有些名气,青衣道人是白云观长老,于道法上颇有建树,有这位大师亲自出马,想必不会有问题。
只是没机会让神兽大人大显神威,方导觉得挺可惜。
不过他又道:“我可方便去看看?”
“还是别去得好,万一伤着了……”
“怎么会,我有神兽大人护体!”
“随你吧。”
老魏无奈摇头,老方中毒很深啊。
方导跟着好友抵达魏家,刚走下飞船,周遭的温度就瞬间降低了不少,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默默道了句“神兽大人保佑”,寒气很快就退散了。
方导定了定神,仔细观察。
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炎热,正常人都恨不能将屋子堵得严严实实,好叫冷气跑不出去,热气也进不来。
魏家倒好,正门大敞开,一楼的窗户也都是打开的。
老魏见他盯着窗户看,从走廊上拿了一件长袖外套递给他。
“之前来的一位大师说这是阴邪之气太重的表现,让我们把门窗都打开,好让炎阳真气多进来一些。只是效果不明显,还是冷的很,穿件衣服吧。”
方导摆摆手,“不用。”他并没有觉得冷,反倒还挺凉爽的。
老魏不勉强,自己披上外套之后,又忧心忡忡地对他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哪儿有半途回去的道理。青衣道人呢?”
“应该在里头。”
“进去看看。”
方导二人走进客厅。
客厅里,老魏的父亲和母亲都在,两位长辈也穿着长袖长裤。
除了他们之外,客厅上座坐着位花白头发的老道士。
老道士竖着发髻,着青色道袍,手持佛尘,腰间挂着一铃铛,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个稍年轻些的道士,据介绍,是他两个徒弟。
老魏拜见了青衣道人,又跟青衣道人介绍了方导,随后问起老太太的情况。
青衣道人没说话,他身旁的徒弟说,“师父将于今夜子时,摆坛设阵引出厉鬼,需要准备的东西已经交代给魏先生了。”
方导条件反射地问:“子时不是阴气最重、鬼气最盛的时候吗?”
这话就约等于是质疑青衣道长的判断了。
两个徒弟立刻表情不愉。
老魏父母则紧张地看向青衣道人,“道长……”
青衣道人摆手示意,“无妨。”
他解释:“子时确实是阴气最重,鬼气最盛的时候。之所以确定在子时,是因为这只鬼通常在那时现身作恶,这个时间点引诱它离开老人家的身体,成功率最高。若是在其余时间,它不肯从老太太身体里出来,便难办了。”
老魏低声跟方导说:“之前请的大师,都是在正午时分阳气最重的时候做法,便连把厉鬼逼出来都做不到,反倒是把奶奶折腾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