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当然知道,但他现在要去见季宥齐。
“我先去医院。”林昭说着就拿手机开始打车。
陆思琪按住了他的手,语气沉重:“可你们最近不是在闹分手吗?警方没叫你去,你就先不要把自己送到他们面前去,毕竟你还要读书,搞不好外面还传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些事闹大了对你不好……”
月亮攀上了高空,医院走廊空荡又安静,月亮的冷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安全标识灯泛着绿色的幽光,透着一股诡谲的味道,VIP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位满脸沧桑的女人走去楼道边接电话了。
此刻病房的门又被轻轻打开了,一个矫健纤瘦的身影挤了进去,病床上躺着的人在今天早上还给自己发了短信。
林昭站在病床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季宥齐。
呼吸微弱得几乎没有,脸色惨白,消瘦了很多,脸上还带着跳楼留下来的伤口,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额角还渗出了些许血丝。
前几日还在他面前求他不要分手的人,如今却意识全无地躺在了这冰冷的病床上。
林昭弯腰将季宥齐的手腕握住,感受着微弱跳动的脉搏,林昭从认识季宥齐的第一天就觉得他的手一直很冰,现在仍旧冰得像是在冰窟冻过了似的,林昭温热的手掌瞬间凉了起来。
医生已经下了通知,季宥齐醒不过来了,不止醒不过来了,大概率是活不成的。
“阿齐。”林昭低低地喊了他一声,沙哑中掺杂着几分怪异的感觉。
第一次没有得到回应的呼唤。
林昭竟然有些不习惯。
“我要是没骗你就好了。”林昭拿开了手,低头看着季宥齐的手腕,而后突然自言自语,“所以是谁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病房里安静得只有床头医疗仪器发出的声音和输液水传来的滴答声。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季宥齐一个人,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手背上 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在床头微弱灯光之下,泛着异样的冷光。
第二天林昭又生了一场重病,比之前那一次严重得多,连床都下不来,他在寝室躺了一天才好点。
这天陆思琪下课回来给林昭买了热粥和橘子,他问了一下林昭的情况,林昭说好多了。
陆思琪就疑惑:“不过你前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一夜未归就算了,回来还高烧成这样,差点就烧傻了吧?”
林昭听完只笑了一声,也没有什么解释。
陆思琪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边给林昭剥橘子一边说着今天上课发生的事,“我听说季宥齐是从三楼跳下去的,学校调了监控,没有发现什么第三人,监控也显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不过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陆思琪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林昭,林昭伸手接过来塞进了嘴里,听着陆思琪继续说:“我姑是灵异监察局的人,听说这件案子被拨给了他们分局,所以这事蹊跷。”
“你是说……有鬼?”林昭拧眉问。
陆思琪不确信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大概率是吧,否则警察不是早该来找你谈话……”
他之前其实并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非自然的东西,就算他姑姑本人在监察局工作他也持怀疑态度,但自从那次生病,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幻觉,陆思琪恍惚间看见的那些东西开始让他相信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话还没说完,林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林昭接下电话,就听到对面自称是警察,大致就是说会对林昭进行传话,因为在学校影响不好,就让林昭在外面找个地方。
林昭随便说了一个咖啡馆。
林昭的病还没有好透,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陆思琪害怕他没到咖啡馆就先晕倒了,说要陪着林昭一起去见警察,林昭拒绝了,说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掺和进来。
所以陆思琪只把林昭送到了那条街上。
林昭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等着两个警察了,林昭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他们对面,两人也不磨叽,拿出证件先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自称是灵异监察局的人,一个姓杜,一个姓莫。
一胖一瘦。
“我们调查到二人是恋人关系。”杜警官说。
林昭并不否认,“对。”
“但他出事到现在,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去医院看过他……”杜警官表示疑惑。
林昭解释道:“因为我们在闹分手。”
“能问问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杜警官继续问,而一边的莫警官在负责记录。
林昭微微抬眸想了想,“一个月了吧。”
杜莫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莫警官从随身的包里递出了一份打印好的一沓文件张给林昭。
林昭双手接过,目光一下就被文件的名字吸引了,保险——
他翻开了文件,杜警官就在一边说:“这是我们调查到的,一周之前季先生突然给自己买了各种保险,而所有保险的受益人,都是林先生您的名字,相信过不了两日保险公司就会开始联系您了。”
林昭看得很慢,翻页的动作也很慢,两位警察却很有耐心,等林昭看完以后杜警官才接着说:“虽然这起案子被灵异监察局接手了,却不代表没有人为的操纵。”
“据季先生的母亲季湘芩女士提供的录音,您……咳,您与季先生恋爱也是因为……咳咳。”杜警官并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毕竟只是看长相,林昭这张单纯又温柔的脸怎么都和录音里的那个人联系不起来,更无法想象林昭是贪图钱财的人。
林昭倒是一脸无所谓,他点头承认:“对,我是为了钱才和季宥齐在一起的。”
杜警官被噎了一下,莫警官记录的手抖了一下。
林昭说:“所以你们怀疑我是为了保险的钱把他害死的?”
两人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接着说:“我们这边只是对您进行了传唤,但是您放心,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对您也仅仅只是问话而已。”
“嗯。”林昭颔首,“既然是灵异监察局的人来管理的这件事,所以他不是自杀?”
两人都没有回话,杜警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出去,一张季宥齐手腕的照片。
林昭双手接过来,杜警官就问:“你看见了什么?”
“手腕和黑色的……手。”林昭看见了这只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只黑色的手印,痕迹特别深。
杜警官惊讶:“你看得见?”
林昭将照片还了回去,“这张照片是这样的。”
“这只黑手不是普通人的手,你怎么看见的?”杜警官的声音明显严肃了一个度。
林昭面不改色,“照片里本就有的东西我为什么看不见?你现在随便问一个路人,他一定也看得见吧?”
他说着就打算叫住身边端着咖啡路过的服务员。
莫警官拉住了他的衣袖,干咳一声后说:“是我们搞错了,这张照片被特殊处理过了的,上面的东西普通人也能看见。”
“我们结合监控判断季先生应该是被这只手拽下去的,所以也是来问您有没有注意到纪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杜警官非常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但林昭似乎并不想给他们面子,他直言道:“你们无非就是想拿这张照片试探我罢了,试探我到底会不会见鬼的办法或者是其他的,恕我直言,我要是会的话,我现在就会把他的魂叫回来问他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些保险,害我被无缘无故牵扯进了这样的案件里面。”
就这样被林昭戳穿了心思,两位脸上的确有些挂不住,但毕竟也办了这么年的案子了,两人心态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林昭虽是生了病,但脑子却仍旧清醒,他像是突然被自己的话点醒了,“不过我好像也没说错,你们灵异监察局不能把他的魂招出来问问情况?他是自杀还是被杀他自己总清楚吧?”
林昭看起来似乎对于恋人的生死并没有那么关心,明明有一张温和的脸,在同学之间也有很好的评价,可谈及季宥齐的任何事情,他似乎都没有那么好的脸色。
杜警官解释:“这也是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
“季先生的魂魄不见了,只剩一具还能呼吸的空壳在那里。”莫警官接着补充。
林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冒出来的腾腾热气蒸得他的眉睫湿润,眼圈也微微泛红,“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杜警官说。
林昭手顿了一下,杜警官继续说:“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所以我们这边也提醒您一句,如果季先生的魂魄离了体,他也许会来找您,到那时也请您不要害怕,打电话联系我们就行了。”杜警官说完就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林昭接过看了一眼就装进了口袋,“我知道了,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杜警官看向了莫警官,见莫警官收笔摇了摇头他才道:“暂时就到这里了,打扰林先生了。”
林昭点头后就起身离开了。
两人看着林昭渐远的背影,那是一副纤瘦的背影,风吹得他的衣角鼓起,碎发张扬,瘦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似的。
杜警官压低了声音对同伴道:“我会跟着他的,你继续和他们调查。”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
“普通人听到灵异事件都不会像是他那样的反应,而且照片上的东西,他看见的第一时间的表情也太平静了,我觉得他有问题。”
莫警官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再回案发地点勘察一遍,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林昭当晚请假去医院看了母亲,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林昭住的地方是那种典型的居民楼,破旧老小,楼道里脏兮兮的,角落里还有新掉落的白色墙皮,他家还是在顶楼,要爬整整七楼。
月光冷冽,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狭窄的楼道,勉强还能看清脚下的台阶。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虽说他家是在七楼顶楼,但平时也爬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林昭只记得自己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力气被消磨殆尽,抬头还是没有看到顶。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了墙上的楼层数,四楼。
绝对不可能还在四楼!
林昭停下来往上爬的脚步,楼道安静得落针可闻,五楼那个每到晚上十点就会哭的小孩今夜也没有发出哭声,三楼那对夜夜吵架的夫妇今晚也安静没有吵架……
一切都太反常了。
林昭徘徊在四楼,没有出路的楼道,反常的邻居……这一切就和书中说的鬼打墙无异!
安静如斯的楼道开始出现了楼梯被踩踏的声音,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有“人”在往楼上走。
“谁在楼下?”林昭壮着胆子扶着栏杆往楼下喊了一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不尽的回音和依旧稳健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林昭扶着栏杆又往楼上跑了一圈,他将手电筒照到了墙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四楼。
林昭软了双腿,扶住了手边的扶梯才没有摔倒在地,心跳如鼓声,力度大得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汗水汩汩,顺着鼻梁淌下来,楼下的人离他越来越近了,因为太恐惧,林昭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他大着胆子往楼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但是脚步声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
林昭抓紧了栏杆,定睛看向了楼下的楼梯扶手,一只惨白的手突然出现抓住了扶手,那只手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有力,青色的血管暴起,打眼看去就和死了三天没什么区别。
林昭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双腿控制不住地打软,直接摔跪在了地面,膝盖撞上了台阶的边沿,疼得林昭又发出一声闷哼,眼泪一下就溅了出来。
楼下的脚步声好似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又继续向上走近了来。
林昭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了杜警官的名片准备给对方拨去电话,但他这才注意到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他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那些书里怎么说的来着?说遇到鬼打墙是心智被迷惑了,要么就咬破舌尖唤醒自己;要么就划破手指指腹,因为十指连心,钻心之痛可以让人从虚幻的空间里面醒过来……
林昭试着咬了一下舌尖,确实没有咬破它的勇气,他左右望了望,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角落里捡了一块碎玻璃起来,咬紧牙关,对准食指指腹就准备扎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楼下传来了一道瓷器被摔碎在地的声音,紧接着争吵声响了起来——
“过不下去就离婚啊!就这样耗着老娘是什么意思?”
“当初不是你求着结婚吗?我现在就不想离婚!你要是敢出去找男人,我就砍死那个男的!”
“我要永远缠着你!做鬼也要缠着你!”男人的声音几近癫狂。
那对夫妻又吵了起来。
林昭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玻璃碎片脱落到了地上,碎片落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与此同时楼上也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哇哇哇——”
一阵鸡飞狗跳。
林昭疑惑:不用划破手指见血也可以打破鬼打墙吗?
他抱着试探的态度慢慢往楼下看了去,这时候整个楼道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那只手也消失不见了。
他不敢久留,扶着被撞得生疼的膝盖向上走了一层楼,这次楼层数终于变成了五楼,林昭松了一口气。
林昭觉得自己在鬼打墙那里耽误了起码半个小时,但是回到家门口再看时间也才过去四分钟。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房门关上后门外就起了一阵风,邻居出来扔垃圾发现是走廊的窗户没有关严实,他习惯性抬头看了对门一眼,发现对门的门前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邻居疑惑了一下,没想起来到底少了什么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林昭回家后还是惊魂未定,也不知道是不是杜警官说的那样,季宥齐的魂魄找不到了以后就来找自己了,他没敢多想,很快就洗完澡给膝盖上完药就上床睡觉了。
大概是白天太累了,林昭沾床就睡。夜半床头的台灯忽闪过后突然就熄灭了,整间卧室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安静得只有林昭平稳的呼吸。
迷迷糊糊之际,林昭感受到自己膝盖受伤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股湿冷的触感……
第17章 恶鬼
湿冷的触感贴上了他膝盖上的伤口,来回着,试探着,带着黏腻的冷,像是被什么宠物的舌头//舔//舐着似的。
林昭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紧皱着眉头伸手去推搡脚边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好像动弹不得,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冷气从角落窜出,林昭觉得自己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他手指动了动,张开唇从喉咙里面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他没有醒来。
因为林昭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好像梦见了季宥齐,但是他只能看见季宥齐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问季宥齐为什么要那样做。
季宥齐没有说话。
林昭站在原地,四面都是无边的黑暗,他找不到出去的路。
舌尖在膝盖的伤口上弥留了几秒,那只冰凉的手拽住了林昭的另一只脚脚踝,吻落在了脚踝。
细密的吻,带着珍视的意味,吻又落在了他的腿上。
好冷。冰冷的吐息喷在腿上。
林昭脸上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他被冰凉的触感搅得睡不安宁,拱起腰去蹬腿。
很不舒服。
冰凉如霜冻过了的手按住了他,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去了,但林昭的身上却附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睡衣的领口歪歪扭扭,露出白净纤瘦的肩。
“呜……”林昭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
跪在他身前的那个高大男人喉结微微一滚,脱下了林昭的睡裤,林昭的腿很匀长,白净又纤瘦,他的手掐在林昭的腿上,白嫩的肉从指缝溢出来,色//情又魅惑。
“昭昭。”男人俯身将林昭压在了身下,吻落在了林昭的耳朵上,“好漂亮。”
季宥齐眸珠冰凉,墨染的眸子比以前更加深邃,浑身的温度低得不像正常人,周遭散发着低下冰窟才有的寒意,他冷着脸低头看着林昭,视线落在了林昭微张的薄唇上。
泛着薄粉,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林昭的舌尖,粉色的,湿润的。
季宥齐眸珠小幅度地颤了颤,随即便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挤进了林昭的唇齿间。
他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昭,他的手指肆意挑逗着,透明的涎水顺着唇角流出来,泪水沾湿了林昭的眼尾。
“昭昭,你好漂亮。”季宥齐把手指拿了出来,俯身吻走了林昭唇角滑出来的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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