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樾拉过那只专门负责他的死人脸兄弟,一把给推到里屋去了,“你先等下,我穿个裤子。”
死人脸兄弟:……请问能尊重我一下吗?我好歹算个鬼。
李樾躲到厨房角落里穿裤子去了,龙三啥都看不见了,正郁闷着,一抬头迎上了被李樾推过来的那只死人脸兄弟,二话不说一拳就给撂倒了,正好把另一个刚刚才爬起来的死人脸兄弟又给砸回去了。
死人脸兄弟们:……这鬼当的太卑微了,做鬼太难了。
第9章 放心,我会救你的
“你睡着了吗?”
五只死人脸兄弟被捆成一团,丢在厨房的角落里,一人问一句,无缝连接,陷入了死循环。
这几位勉强算得上是鬼的死人脸兄弟,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只要你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基本上就不会被他们弄到婴儿车里面去。而且你越是害怕,就越容易受控制,甚至有可能会不由自主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旦你控制不住开了口,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那你八成会被拧成麻花塞到婴儿车里去。剩下的那两成是,假如你有能力拆了婴儿车……
“好嘞,五辆婴儿车全叫我给拆了,等天一亮就拿这些破烂去沉河。”龙三拍拍手,朝李樾丢了个媚眼。
李樾面无表情地无视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龙三摸了摸耳朵,眼睛下意识往李樾打了补丁的屁股那块盯去。
李樾似乎是有所察觉,皱着眉回头瞪了他一眼。
龙三嘿嘿笑着说道,“你这针脚还挺整齐。”
李樾懒得搭理他,走到一旁去坐到地上背靠着墙,曲起来一条腿,把胳膊搭在上面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
李樾正失神,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根烟,李樾偏过头去,看到龙三嬉皮笑脸的地坐在他旁边。
“我觉得你这个姿势超帅,非常适合抽烟。”
李樾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塞回到龙三手里,冷冷地对他道,“我不抽烟。”
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的时候,窗外的那些挠墙声戛然而止,就连厨房里被捆着的那五只死人脸兄弟也都消失不见了。
李二蛋家虽然破败,却也还拥有一辆三轮手推车。龙三挑挑捡捡把那些婴儿车的零件装到手推车上,准备一会给它们推到河边,丢进去,祭河神。
荤素都有了还不够,得给河神再补点铁……
李樾趁着龙三装车的功夫,到院子里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准备洗洗脸,刷个牙。
结果这一桶下去,捞上来的并不是清水,而是满满一桶的血。
李樾手一抖,桶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血。
李樾一直在后退,却还是给溅到了衣服上,他感觉那些溅到衣服上的血点活了一般,变成一条条血红色的细蛇,直往他身上爬。
李樾最怕的就是蛇,他小时候就经常做这样的噩梦,被一条巨大的白蛇给缠住,动弹不得。无论他怎么呼救都没人来救他,那条白蛇还吐出信子在他脸上舔来舔去。那一阵子他每天晚上都要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上一回,父亲担心他的身体,还特地找了一位大师为他看过,大师说他是被一条千年蛇妖给缠上了,说他们家的房子建在了人家蛇妖的窝上,用几只牲畜祭拜一下,搬个家就行了。
自从那次搬家之后,李樾就很少做那样真实的被蛇缠住的噩梦了,不过有时梦里还是少不了一条白色的身影。
此时那些血点幻化成血蛇,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吓得他直接僵在了原地,眼前一阵一阵发白,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李樾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失重朝一边栽倒过去,可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紧紧盯着身上的那些血蛇,无力地坠了下去。
那头正在研究三轮手推车该怎么推走的龙三看到李樾忽然倒在井边,赶紧跑了过去,把人给扶进怀里。
“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李樾听见有什么人在他耳边喊了一个名字,那种感觉无比的熟悉,但却绝对不是他的名字,他努力想要听清那人喊了什么,却睁不开眼,最后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樾悠悠转醒,听见有人在说话。
“现在怎么办?婆婆神志不清,没办法带我们去祭河神,万一河神不开心了自己找来了怎么办?”
“那要不然,我们带着婆婆去城里找大夫给她看看病?这婆婆看起来应该是个重要的npc吧,她要是死了,我们还怎么赢啊!”
李樾睁开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其实是窝在什么人怀里的,那人的胳膊横搭在他胸前,半抱着他。九李樾偏过头去看,抱着他那人正是龙三。
“你醒了。”
李樾揉了揉额头,忽然问了句,“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樾啊,怎么,你又改名了?”
李樾感觉到头有些痛,下意识忽略了龙三话里的那个又字,没有深究,推开龙三的胳膊爬了起来。
李樾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李二蛋的那个草房了,是个陌生的地方,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还带着点淡淡的臭味,闻起来就像是什么豆制品发霉了。
不大的屋子里聚了十来个人,李樾抬起头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些人都是“客人”,就是之前在小空间里与河神定下赌约的那群人,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那个婆婆缩在墙角,抱着双腿,嘴唇一直在抖动,好像是在嘟囔着些什么,却没人能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
二爷又在抽烟,以一个极酷的造型坐在了那个摇摇欲坠的桌子上,随着她抖烟灰的动作,吱呀吱呀地叫唤着。
“这个婆婆留着还有用,如果能救自然是要救一下的,可是……”二爷欲言又止,吸了一口烟。
李樾看向二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二爷熄了烟走到婆婆身边,拽着她的一只胳膊拿给李樾看,“从河边祭河神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好像是淋雨淋的。”
婆婆的胳膊上长满了红色的斑点,看上去就像用口红涂出来的一样,颜色极鲜艳。
李樾垂了垂眸道,“可是我们都没事啊,怎么只有她……”
龙三打断了李樾的话,拉起李樾的胳膊,撸起了他的袖子,让他自己看,“你有事。”
李樾看着自己身上的红斑,忽然想起之前在井边,他看到的那一桶水。
李樾忙低头朝自己的裤腿看去,却没看到之前那些明明溅到他身上的血迹。
李樾抬起头看龙三,“你发现我晕倒时,我手边的桶里装了什么?”
“水啊,都洒了一地,我还想问你之前看到了什么呢?怎么直接就给吓晕过去了?”龙三说道。
“我看到了一桶血,和无数的蛇。”
龙三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怕蛇?为什么?”
李樾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避开了龙三看过来地眼神,敷衍道,“没什么为什么,总之从小就怕。”
龙三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李樾小时候盘到人家身上去,把小李樾给吓哭的场景了……
“那个,除了蛇,就是那种长长的,身上长满了鳞片的,你喜欢吗?”
李樾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那不就是蛇吗?”
龙三张了张嘴,最后挤出一句,“那万一是龙呢?”
李樾看着龙三的眼睛,忽然想起来龙三真正的名字其实叫敖丙……李樾动了动喉咙,故意说道,“龙不都是长着两只翅膀的吗?”
龙三:……其实我想说的是中国龙。
旁边的一个兄弟默默地举起了爪子,站到李樾跟前说道,“请问你是碰了水才长了红斑的吗?”
李樾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去井里打水,水沾到身上之后就晕过去了,醒来身上就长了这些红斑。”
那兄弟有些窘迫地低了低头,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其实我,我也是沾了水才长红斑的。”
另一个人忽然问道,“婆婆怕水,咱这屋子里就没有水啊,你在哪碰的水?”
那兄弟脸一下子红了,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道,“我其实是,是今天早上上厕所的时候,不,不小心尿到了手上。”
众人:……那你可是真的惨啊!
“所以,咱们大家都淋了雨,但是,只要不沾水就不会长红斑?”二爷问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人群里有人这么回答道。
“那长了红斑会怎么样?”李樾看向了婆婆。
龙三走过去把婆婆的衣服撩了起来,发现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肚皮上一片血肉模糊的。
龙三抿着唇,回过头看了李樾一眼,李樾刚好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处,李樾忽然咽了咽口水,然后把目光挪开了,开始看他身上的那些红斑。
李樾身上的红斑已经开始出现瘙痒的症状,轻轻一碰还会微微刺痛,看样子好像离溃烂也不远了。
龙三走过来握住李樾的手,“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李樾其实想问一句你怎么救,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龙三的目光,莫名地感到一种心安,就没有再开口问。因为他下意识觉得,龙三说能救,那他就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