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是做什么用的？”李樾一边走着, 一边转过头问龙三。
“驿站相当于是人类的安全区, 是天道特地为人类开辟出来的一块净土。不过, 这里面多少还是掺杂着一些得了人类名字的神。”
李樾看了一眼龙三，“比如——你？”
龙三愣了一下，而后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李樾, “我所代表的人类名字, 是那个人主动送给我的。”
李樾是真的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他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讶, “他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龙三点了点头。
李樾忽然想到之前龙三对他说过的那句——他啊，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呀！他心里就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那种莫名不清不楚，自问却不可自答，他无论如何也理不清这抹情绪究竟为何会出现。
李樾低着头抿了抿唇，开口问龙三道，“他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的吧？”
龙三看到李樾脸上的纠结，心情一片大好，就十分轻佻地搭上了李樾的肩膀，“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不过——没你重要！”
没你重要。
李樾十分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假的，是幻听，可抬起头时对上龙三那满眼的笑意，质问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龙三眉眼弯弯的样子很好看，好看到，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李樾的意识被心脏跳动的频率所左右着，他不敢深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如此轻易地因为一个笑而失了阵脚。
李樾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的，于是从龙三胳膊下面挣脱出来，声音稍有些大地对他喊了出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自己才真的是在说什么胡话，他怎么可能会为龙三而心跳加快？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喜欢？心里猛然冒出的一个念头，吓得李樾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二爷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蹲在一旁的空地上，一边磕一边看他们俩之间碰撞出的大呲花。
“哪……哪吒，啊，抱抱歉，我忘了，你，你叫李二蛋。”
突然出现的一句结巴，如一盆水把大呲花浇灭了，也把李樾从混乱的思绪中解救出来，他愣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杨戬。
杨戬额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发带，二爷看见还以为他脑袋受伤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走过来戳了戳杨戬的头，“你这脑袋不是我一搬砖拍伤的吧？”
杨戬摇了摇头，“不，不是伤的，我，我用发带挡，挡天眼。”
二爷赶紧松了一口气。
李樾看着杨戬道，“我不是哪吒，也不叫李二蛋。”
杨戬眼里带着倔强，也看着李樾道，“你，你就是哪吒，不，不管你叫什么。”
说着，杨戬身后窜出来一只大黄狗，蹭着李樾的腿。
杨戬指着大黄狗对李樾说道，“小，小天不会认错的。”
这大黄狗十分眼熟了，就是副本里挑食那个，光吃手指头不吃鸡腿的那只。
李樾厌恶地往后退了退，狗又蹭了过来，李樾又往后，狗又蹭……
于是李樾拽着龙三的手，把狗推开了。
狗不太喜欢龙三的味道，嫌弃地跑开了，蹲在离李樾不远地地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
杨戬赶紧过去摸了摸狗头，“你，你为什么，讨厌小天。”
李樾想了想说道，“这狗咬死过人。”
杨戬似乎是想不起来小天什么时候咬死过人，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李樾就给了点提示，“绿卫衣和小高。”
杨戬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然后挠了挠头对李樾说道，“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才不喜欢我，但，但其实我，我没害过人的，那，那两个不，不是人，是偷了名字的妖。”
“妖？”
杨戬点了点头，“妖，妖是神的另，另一种说法。”
实在看不下去的龙三替杨戬继续解释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里的神都是假神，他们只是一些依傍人类的期盼之力而衍生出来的，就跟你们人类概念上的妖差不多，一念而生罢了。”
李樾想了想又问道，“那绿卫衣和小高他们，是真的消失了吗？”
龙三点了点头，“嗯，消失了，或许他们还是神的时候，杀死他们还没那么容易，但是一旦进入副本里，就连他们也要遵守规则，不听关键npc的话，神也会死。”
二爷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那他们曾经的能力呢？”
龙三笑着看了二爷一眼，“到目前为止，你能进入的也只有三度驿站吧。”
二爷也盯着龙三，“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应该还不知道四度驿站的规则，从四度驿站进入的副本里，第一个杀死关键npc的人，可以随机得到一种没主的能力。”
二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卧槽，这奖励也太逆天了吧！”
龙三摇头，“但是很少有人会选择四度驿站的副本，因为很少有人会活着出来，风险太大，大家都宁愿选择三度驿站的副本，三度驿站的副本里与能力有关的线索和四度驿站几乎不相上下，活下来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一度驿站里最繁华的地方，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李樾甚至有一种自己还在现实中生活的错觉。
看着商贩脸上毫不作假的笑容，李樾忍不住又问龙三，“这些驿站里的人都是哪来的？”
第39章 你是哪吒的转世
龙三没回答李樾, 却是反问他道，“你问哪些人？”
李樾伸出手，指了指饭店出来倒垃圾的那个服务员, “我问在驿站有职业的那些人, 到底是哪来的？”
龙三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用手搓了搓下巴，对他道, “我好像忘记说了，进副本也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龙三看着李樾，伸出一根手指, “那就是身上至少带着一种能力。副本是神夺取人类能力的工具, 那些已经失去名字的人类，对他们神来说是没有价值的，所以神设置了筛选条件, 好把那些没有名字的人类淘汰掉, 不让他们进入副本。”
龙三顿了一下，用手松了松领口, 然后才继续说道, “于是这个世界就流浪着这样一群丢了名字的人, 对于人类来说，他是能力低微无法自保的可怜人；对于神来说，他们是愚蠢可笑一无是处的失败者；对于天道来说, 他们是能力还未觉醒的沉默者。人类最强大的力量往往隐藏在他们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地方,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龙三站在一颗大树下, 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露出来的那一面嘴角, 若有似无的带着抹冷笑，“他们都是没有名字和未来的。可第一个杀死神的人，却是在他们当中觉醒归来的勇士。他恨那些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又把他推入深渊的神，于是他觉醒了骨子里的血性，成为了第一个杀死神的人。”
李樾和二爷都是越听越惊讶，只有早就知道这一切的杨戬，神色还算平静。
龙三继续说道，“从那之后，天道似乎发现了制衡神的方法，那就是继续放任人类被诱骗到这个世界，眼睁睁看着人类慢慢变得一无所有，陷入绝望，并在绝地中崛起，杀神。这些什么都没有的人被天道给盯上了，为了防止他们被神报复，天道留下了五个驿站，为他们提供庇护和补给，好让他们在这里修生养息。”
李樾看到前头那个卖蟑螂药的跛脚大爷，就有些不解地问，“他们也是被天道看好的勇士？”
龙三却是笑了，“其实有时候，我都会以为天道是个孩子，它够聪明，却也够蠢。因为时至今日，它都还没意识到，这五个用来给他们调养休息的驿站，其实又埋没了多少人的血性。天道按照人类内心最期盼的那样，赏赐一样的创造出了这个和现实一模一样的驿站，这就导致很多人安于现状，甚至乐不思蜀了。”
“他们在这里各司其职，生活得还真是其乐融融啊。”嘴里叼了根叶子的二爷看着旁边那两个躲在小树林里亲亲我我的小情侣酸溜溜地说道。
“谁让天道只看到了少数在逆境中崛起的那一类人，却忽略了那些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大多数人呢。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就是，有人为了能在驿站里讨生活，竟然在副本里主动向神暴露自己的名字。”
龙三笑着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嘲讽和轻蔑让李樾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也该庆幸天道仍旧相信人类的潜力，没把驿站给收回了，不然咱们要去哪吃饭呢？”龙三往前面看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一家张姐麻辣香锅店，“走吧，吃饭去了。”
李樾心思沉重地在后面跟着，一路进了饭店。直到吃完饭，李樾都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这条街的最前面有一个广场，设施齐全，一直心不在焉的李樾忽然被龙三牵住了手，拉着就跑。
“你做什么？”
龙三没回答李樾，就只是拉着他跑，直跑到广场上，停在秋千跟前。
李樾盯着龙三，“干嘛？”
“荡啊！”
说着，龙三就率先选了个最左面的单人秋千坐了上去，用脚一蹬地面，荡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