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不动声色问：“不是说了闭眼？”
声声很乖地回答：“闭的呀，是大哥放开手声声才睁开的。”
秦楼：“……”
这届小朋友真不好带。
大哥只能继续伸手捂住小朋友的眼睛，翻页念经。
那就只能再多念半个点的经了。
一个小时后，小朋友总算经受不住大哥毫无感情的催眠，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的声声就像个安静的小天使一样，长长卷卷的睫毛轻颤，小脸蛋微微泛着红，小拳头微微握着放在枕头边上，是一种很健康的可爱。
秦楼忍不住，轻轻地亲了声声一口，感觉自己再多的辛苦也值得了。
这个家也就弟弟省心。
收起报纸，秦楼翻出手机，给秘书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行李。
简单地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后，差不多已经十二点多了。
秦楼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睡觉，反倒是面容凝重地，盯着浴室门。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秦楼深呼吸一下，到底还是迈开了步子，走进浴室，轻轻地合上了浴室和房间的门。
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凌晨两点。
声声轻轻翻了个身，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睡得没有很熟，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是那种压抑着声音的哭法，非常沉闷，偶尔还捕捉不到，但是声声也赶了大哥的耳聪目明，他到底还是捕捉到了这么一星半点的声音。
小家伙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眼底渐渐清明起来。
“……便宜，便宜果然……没好货！”
“……什么颠公！”
低低的哭声中夹杂着些许哽咽的吐槽与谩骂声，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声声能精准地找到声源。
——是大哥在充电哒！
小朋友不是第一次撞见大哥充电了，最近少了些，前些年，声声还小的时候，每一天都能撞见大哥充电。
似乎是因为崽崽太小了，他们都不怎么避着声声，也让声声收集了家里的好多秘密。
当然，大哥还是好面子的，会在照顾声声之后，才躲到厕所偷偷的哭。
那为什么声声会知道这种行为叫充电呢？
当然是问的妈妈呀，妈妈超级聪明的。
小朋友当时什么都不懂，但是隐约觉得大哥躲着人的这个行为，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小朋友嘴巴很严，帮哥哥保护住了秘密。
这还是声声第一次保密，有些生疏，但因为小家伙很小的缘故，倒是让他有惊无险地成功了。
他问妈妈：“声声不哭，声声笑，但，但声声晚上，哭鼻子哒，会不会，会不会……”
妈妈当时沉吟片刻，说：“你很勇敢。”
小朋友懵懵地和妈妈对视，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和探索。
妈妈话很少，就说了这是在充电，是很勇敢的行为。
声声不懂，又去问爸爸，充电是什么意思。
爸爸说得总算清楚了。
“宝贝的能量是有限的，”爸爸俊美病弱的脸上笑容加深，像在打什么坏主意，“晚上哭就是在补充能量，第二天充满电了，就不会哭了。”
顿了下，爸爸意有所指道：“所以不用忍，晚上想哭可以多哭一哭，是好事呢。”
声声当时思索了很久很久，懂了。
他重重点头，说：“声声，白天，白天充电！晚上，晚上不吵，妈妈噢！”
崽崽超贴心哒！
就是当时爸爸的表情好像很不好看的样子，不过现在声声觉得应该是灯光问题啦。
所以，声声很理解大哥，大哥白天要忙好多好多事情，耗费好多好多的能量，晚上需要充电的时间也好久的。
声声要帮助哥哥呀。
他摸摸索索地抱着自己的小熊，小心地爬下床，然后小心地走到浴室门口坐下来，隔着门陪哥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里面的哭声终于停了，一阵水声响起，声声知道，充电结束了。
声声精神地爬起来，礼貌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水声戛然而止，浴室内一阵沉默。
半晌后，他哥警惕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凶意：“谁？”
声线很是沙哑，加重了这一丝杀气，像是一个伺机而动的杀手，难以遮掩周身的凶残气息。
声声眨了下眼睛：“大哥，是秦声声哒！”
大哥沉默了。
是秦声声哒……
是秦声声啊！！！
怎么，怎么会是秦声声呢？
他什么时候起床的？！
这三更半夜的，都不睡觉的吗？！
秦楼心头有一万句艹想骂，但为了自己的形象到底还是憋住了。
娘的，现在该怎么办？
他家宝贝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啊？
要是没听见，他出去解释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
要是听见了，他现在改口说遇见鬼了会不会假？
秦楼恨不得现在有时空穿梭机器，回到今晚进浴室的那一刻。
他发誓，他一定会选择明晚再哭！
门外，见大哥一直没有动静，秦声声又疑惑地敲了敲门：“大哥？”
他清清喉咙，乖巧道：“声声想要哥哥陪我睡！好不好呀？”
大哥更加左右为难了。
所以崽这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啊！
秦楼觉得自己遇上了最大的危机。
他快速冷静下来，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脸，估计是身体已经习惯了主人时不时的在夜间大哭一场第二天还要装稳重，所以除了眼眶有些泛红以外，没有别的破绽。
放心了。
秦楼关灯，拉开浴室的门，低头，小团子也抬起脑袋，和他对视。
夜里黑，大哥还关灯了，声声没有看得太清楚，只能歪头看大哥，并伸出双手求抱。
“想要和大哥一起睡。”
已经充好电了也要有抱抱哦，不然也是会难过的。
声声满是真诚和期待的眼睛在黑暗中都难以遮掩它的亮，秦楼滚了滚喉结，缓缓蹲下，双手将崽子轻巧地抱起来。
“好，”秦楼压低声音，丝丝低沉嘶哑的声音，伴随着笑意响起，“大哥陪你一起睡。”
好像突然也不想问小朋友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了，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他有什么是弟弟不能知道的吗？
秦楼抱着弟弟回到房间，将小小的一团糯米团子揽进胸前，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连声音都是轻柔的。
“睡吧，大哥陪你。”
秦声声抱住大哥，脸蛋在大哥胸口蹭了蹭，嘟嘟囔囔地：“……晚安哦！”
晚安，乖宝。
秦楼大手轻轻放在秦声的脑后，感觉像是抱住了一个超大号的化了的奶味棉花糖。
甜滋滋的，软乎乎的，还超级可爱。
弟弟真可爱~
因为晚上是抱着声声睡得，或许也有点睡不踏实的原因吧，反正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秦楼就自然清醒了。
他还有些困，到底不是真正的卷王，只睡了三个小时的他，状态不是很好。
秦楼手肘搭在眼睛上，缓了几秒，爬起来，先给小家伙用眼罩罩住眼睛，然后打开自己房间的窗帘和窗户，外面天光乍亮，隐隐约约能看见太阳升起的轮廓。
如果他去一一打开每一个地方的窗帘的话，相信几小时后，正午的太阳光能大肆照进整个阴沉沉的别墅，狠狠教这群鬼东西做鬼。
但是他不敢，怎么可以留弟弟一个人在房间呢？
理直气壮的秦楼非常麻利地给自己换好了衣服，然后将小朋友的小书包装到自己的行李箱内。
之后再仔细打量自己，确定今天也十分沉稳后，转头回来用毯子把小家伙一裹，然后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崽马不停蹄地下了楼。
他要逃离这个因为颠公老爸贪便宜而变得阴森森的家！
秦楼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担心被那个鬼东西发现给他来个鬼打墙，但动作却丝毫不慢。
直到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更是拉响警报，警惕地注视着一楼的一切。
整个一楼干干净净，利整得像是被田螺姑娘收拾过的一样，甚至昨天随便扔在洗手池的脏碗，好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行为像是一个好鬼，但只要是鬼，在秦楼这里就不是好东西，他三观都还没粘起来呢。
秦楼调整呼吸，脚步不紧不慢，像是和往常要出差的时候一样，淡然冷静地提着行李箱走到玄关，一如既往地拉开房门，又轻轻合上。
怕自家庭院也埋伏了鬼，秦楼的稳重一直持续到坐上自己的车，持续到他细致地给还在熟睡的声声妥善放在车后座，系安全带，盖小毯子，各种玩偶堆成一个还算舒服的小床。
然后，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很快，秦楼缓缓驱车离开了这栋别墅。
直到十分钟后，他找地方停好车，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安全了。
秦总回头看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心中兴起了浓浓的愧疚。
都怪大哥没本事，还要这么大清早地让声声跟着受苦。
车上睡着多难受啊。
想着，逐渐缓过来的秦楼又稳稳当当地驱车提前去了公司。
他在办公室内有一个休息室，可以让声声去休息室稍稍睡一觉将就，最迟一周，干净的新房子他一定给声声买上！
公司离家不算远，秦楼担心颠簸到声声，车速不算快，十来分钟后，车子也驶向了自家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时间刚刚六点，员工们除了秦楼的秘书团，都还没来上班。
秦楼小心翼翼地抱起软糯崽坐电梯上楼，今天的值班秘书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处理事务了。
看见秦楼又抱崽来上班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但想起秦楼昨晚的交代，秘书还是将注意力努力收回，很尽职地站起来跟秦楼小声道：
“秦总，您吩咐购买的书籍和物品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是我们公司后续有什么相关业务吗？”
他们秦总也不像是想要进军玄学圈的样子啊，听说秦总最是厌恶封建迷信，昨天秘书都差点以为秦总被盗号了！
秦楼声音很轻，语气有些不以为意：“家母需要，辛苦了。”
秘书恍然大悟，不再询问，董事长确实迷信到连秦氏的老员工都耳熟能详。
秘书回过神，贴心地帮着秦楼打开休息室的门，看着秦楼小心翼翼地将秦声声放在床上，细致地给该上被子，不由得心生感慨：
他们秦总哪哪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纸片人，就是这个弟控属性还挺亲切的。
秘书很快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工作了，值班秘书虽然来得早，但是下班也早，主要是让经常偶尔早到的秦总能有一个帮着处理公务的人。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都很闲，只要在秦楼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就行了。
但今早无疑是一个更清闲的上午。
秦楼是要开始工作了。
但在工作之前——
他仔细翻阅着昨晚让秘书买来的《符咒大全》《民间驱鬼术》《请鬼容易送鬼难》等书籍，将毛笔，朱砂等工具一一摆放好。
叮嘱了秘书没急事不要打扰他后，秦楼开始自学新一门技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八点，秦楼的休息室内。
一个身手利落的小男孩从几十楼的窗户翻进来，像是猫一般悄然无声。
他上前几步，定定地看着床上的那个被枕头，被子和抱枕包裹起来奶团子，很久后，转身缓缓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和煦的阳光透过休息室的窗帘，打在轻薄的空调被上，暖洋洋的。
一点调皮的阳光照向奶团子，小家伙轻颤着卷长的睫毛，手指下意识地伸向眼角想揉一揉。
不过很快，看着他的男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这只莲藕般胖乎乎的小手。
“宝宝，不能揉眼睛。”
“唔……”
委委屈屈的声声慢慢清醒了。
小朋友起床需要缓冲，先是呆愣愣地半睁开眼睛，然后蹭蹭枕头，这才用那双有神又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叫他起床的小哥哥。
半趴在枕头上，只能看见那纯真可爱的圆眼睛，像混血一样，乖巧又调皮。
“小哥哥~”
小哥哥嗯了一声：“起床了宝宝。”
声声不管被小哥哥叫多少次宝宝，都超级喜欢的，听着就会下意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好哦！声声起床啦！”
他像个树懒一样，慢吞吞地爬出被子，探探床的高度，准备从床上滑下去。
“穿鞋宝宝。”
小哥哥将声声的小拖鞋拿过来，声声噢了一声，乖乖地把鞋子套上，抬头看了看周围，认出来这里是秦楼的休息室。
但是没有秦楼。
他情绪很稳定地问：“大哥哥呢？”
一点都不疑惑小哥哥怎么进来的，也不怀疑小哥哥不知道大哥哥在哪。
小哥哥沉默两秒，也是不辜负他的信任：“在学习新知识。”
声声很给面子地一下就哇塞出来：“大哥好厉害，他在学什么呀？”
小哥哥也说不好，干脆不答了，引着声声去看他哥在做什么。
“在办公室，你看就知道了。”
声声噢噢点了头，很是期待好奇，但他还想着小哥哥，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
“我等会来找你。”小哥哥再次承诺。
声声心满意足，给了小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转身哒哒哒地要去看大哥。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先探出一个小脑袋，仔仔细细地瞅大哥，像是担心自己的出现打扰到秦楼。
因为太专注了，秦楼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休息室的动静。
他站在宽敞的桌子面前，桌子上乱糟糟地放着一本本敞开的书，一张张的空白符纸，以及散乱的其他工具，满满当当。
声声甚至看见了墨斗！
小朋友脑袋冒小问号，这是在做什么呀？
秦声干脆又哒哒哒地小跑到桌子面前，扒拉着桌沿，稍稍踮起脚，看看大哥正在学什么知识。
什么什么鬼大全……唔，声声字还没认完，但这种封面他看到过的，在妈妈教他画符的小课堂上，妈妈打假市面上花里胡哨的书时候和他说的。
他大哥如冰山一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凝重。大哥正捏着毛笔，皱紧眉头，好像在筹谋怎么把一个价值几十亿的合同打下来。
这么严肃的样子，难道是在做什么大事情？和打假有关吗？
小朋友更加惊叹敬佩了，他大哥好厉害哇！
不等小朋友捧场，下一刻，大哥一气呵成，当场画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假符，还很是满意地欣赏起来。
小朋友小脑袋渐渐开始冒大问号。
大哥在学，学画符？
可是，这些书都是假货呀？
秦声声试探出声：“大哥，你在做什么呀？”
正在欣赏自己的学习成果的秦大哥浑身一僵，他慢吞吞地低头，一眼看见一个踮着脚，双眼充满了求知欲的，小朋友。
是他可爱活泼善良乖巧还超级容易学坏的弟弟。
秦楼收回昨晚的话，他还是有点事情是弟弟不能知道也不该知道的。
比如学习迷信思想。
大哥沉默不语，想不到转移话题的办法，半晌后，他缓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呀，”声声仰起头看大哥，看不出什么情绪，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在大哥画画的时候来的哦！”
一定是在画画，大哥才不会学假知识呢！
秦声声暗地握拳。
秦大哥暗地松气。
可以，他家乖宝真乖，还会主动给大哥找理由。
值得奖励，今天就给乖宝买玩具去。
大哥顺水推舟地应下了声声的猜测。
“最近准备和一家游戏公司合作，在自学艺术鉴赏，避免被敷衍。”
声声也不懂为什么和游戏公司合作要学艺术鉴赏，也不是很懂艺术鉴赏这个词，但是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让声声觉得大哥好厉害。
他毫不吝啬地夸夸：“大哥你好厉害呀，不过要注意休息哦，声声可以只用一点点钱，不花零花钱的！”
他比了个一丢丢的动作，因为拇指短短的，真的很写实。
就是一点点，不多的哦。
秦楼没忍住轻轻笑了下：“不辛苦。”
他收敛表情，跟声声认真保证道：“十个你都养得起的。”
笑死，督促他秦楼在商场大展身手的哪是声声啊，明明是自家老母亲大手大脚的开销！
但谁让他老母亲是董事长呢，他就一给老母亲打工的，拿着绵薄的股份，还要时不时给父母发蜜月经费。
——因为他爸妈好像更喜欢刷他的卡：）
每次看着那逐渐减少的数字，被金钱卡过脖子的秦总就会无比心痛，然后开始自己“偶尔”加班的日常生活，直到荷包又鼓起来，周而复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