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火爆的不是他的传奇性,而是他的婚事。
作为最有钱最美貌最有影响最受圣上宠爱并且不需要担心哪一天被兄弟咔嚓的皇子,安泽一的亲事,可以说是所有家里有闺女的官宦人家早就开始在惦记了。
至于闺阁中的女子?哦,谁不知道晋王殿下才华横溢潇洒不羁,妥妥一个凡尘当中的浊世贵公子,完全就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的形象。
哦,还是不少儿郎梦中情人的形象。
而在安泽一指挥着下人把此次回长安收到父皇赐下的晋王府花园里的牡丹花都挖出来打包高价出售,种上他最喜欢的梧桐梅树和松竹的同时,将晋王府改成苏州园林风格的时候,外面关于他和XXX的婚事,和XXX在路上邂逅一见钟情的谣言花样百出,平均下来一天一个人和他有绯闻。
一直窝在家里改造的安泽一:“……”
呵呵。
对此,安泽一面无表情,默默地摸出来一份计划书。
不是拿婚事膈应我吗?好呀,来吧,互相伤害呀!
尼玛老纸的未来媳(o)妇(gong)要是听信了这些谁来赔偿我?
(远在唐门休息ing的唐烟打了一个喷嚏。)
于是,长安城里,很快就出现了一家口脂店。只是不同于其他胭脂水粉店,这家名为“花弄影”的口脂店,一天就卖正红色、少女粉、豆沙红、玫红色、西柚色这五种颜色共一百盒口脂,一盒限量至尊款宫墙柳。
这家口脂店还打出来这样的横幅挂在门口:心悦一人,就送她一点唇间红。
(安泽一:致敬哈根达斯广告)
这简直就是撩动人心啊。不说口脂颜色有多美,单单就是这句话,男人们为了证明自己对爱人的感情,可能不来一盒吗?
对此,安泽一看着生意火爆,很满意的给自己家现在已经改为种植花卉的皇庄的员工们发了奖金。
而且除了口脂,这家店还卖手工皂。
什么美白羊玉皂啊,什么清爽薄绿皂呀,什么玫瑰养颜皂啦,一共五款手工皂,这个也一样,一天一共只买一百块。
多卖?不好意思,人手少,不够。
安泽一心里面打着算盘:呵呵,你们不是盯着我吗,那好,我就盯着你们的钱包!
但是,安泽一折腾得了其他人,他却是折腾不了李隆基的。
安泽一看着手里的玉佩,晶莹剔透,温润雪白,一尾鲤鱼栩栩如生。
“不知不觉,已经都已经过了七年了。”安泽一看着玉,喃喃自语:“八年了,你还好吗?”
如果是上辈子的安泽一,对于年少时的心动,他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因为他不在乎。
比起血脉相连的亲情和深厚忠诚的友情,爱情在他心里面并不会占多大的地位。
但是这辈子却是不一样的。在亲情上,整个皇宫,除了李隆基,他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并没有什么亲情,而李隆基这个父亲,他也是感情当中掺杂着利用与算计,甚至是感情,他都不是完全的依赖与信任。因为他始终没有办法真正的依赖。
而且,作为一个穿越者,在现代养成的性格也让他不会任由别人摆布自己的命运,没有对于皇权的敬畏,不会认为没有皇帝天就要塌下来。
而友情,他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更多的是与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成为忘年交。而且介于他的身份,他对于友情,总觉得需要打一个折扣。
——————如果我不是晋王,你们还会这样靠近我吗?
如果不是那一年心血来潮,如果不是那一年的图谋自保,安泽一不会在那个乞巧节出门,他与那个小男孩之间也就绝无交集。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但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他们相遇,唐烟成为了第一个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对他告白的人。
第一个,总是特别的。尤其对方还是出现在自己危难之时救过自己的命,拉着自己在河边许下承诺。
安泽一也知道两个人没有多大的可能,可是他管不住自己。尤其是在白天忙碌晚上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对于上辈子的家人的思念,对于未来的不安让他很难入睡,而握住那块鱼纹玉,想起来那句“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得不快活。”的话,他才会像是有这么一个盼头一样睡得着。就这样,因为那一夜夜的想象、因为那一夜夜的反复回忆,才让安泽一在不知不觉中,对记忆里的小男孩也就是唐烟更加刻骨铭心。
只是这桩心事,安泽一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甚至卑劣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当年因为牙疼,再加上懒得解释自己的性别,而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一个汉子而不是一个软妹子萌萝莉。
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需要他,他想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想要他,他需要他,并且只能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还会说心悦于我的话吗?”安泽一低下头,脸贴在玉石上,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睛:“如果你知道我现在被那么多的人盯着婚事,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来抢亲?”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王爷。”门外侍女姚黄的声音响起:“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我知道。”睁开眼睛,安泽一眼底的脆弱全然消失。他收起手里的玉,起身。
每一个人都会有软弱抑郁的时候,而他,只允许自己这般,一刻钟,不能更多。
安泽一入宫的时候,李隆基正在武惠妃那里。
从开元五年起,武氏凭借着自己秀美的姿容在李隆基的心里渐渐占据了愈来愈重的位置,并且因为她的得宠,曾经的宠妃赵丽妃、皇甫德仪与刘才人相继爱弛失宠。开元十二年,她被赐号惠妃,宫中对她的礼节等同皇后。
如果此时王皇后还在,安泽一自然是不满并且帮着自己的生母来对付她的。但是问题是他母后去世了呀,而且母后在世的时候,给她没脸的是赵丽妃他们,又不是现在的武惠妃,所以,安泽一对她,其实并没有像太子李瑛(赵丽妃之子)、鄂王李瑶(皇甫德仪之子)和光王李琚(刘才人之子)他们那样有什么恩怨。
但是无论是武惠妃还是安泽一,他们俩自己都心里面知道,他们俩之间是不会有和睦的时候。
因为只要安泽一活着,他就会像旭日一样遮住所有兄弟的锋芒与光彩,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才能上越过他。
因为安泽一是嫡子,因为他不介意礼节神马的,但是他不会允许有人在名分上越过王皇后成为继皇后。所以,只要安泽一活着,别说武惠妃,就算是杨贵妃,也只是妃而不是后!
同样的,安泽一也防备武惠妃,历史上她对于太子李瑛的针对无处不在。现在他们俩相安无事,但是一旦如同历史一样太子殿下倒下之后,她第一个针对的是作为嫡子的自己,和作为长子的李亨。
而且,这个女人和那个压着李唐多年的女人武则天是流淌着一个家族的血统,谁知道这个女人有重现武周的野心和疯狂?
这个国家,是经不起动荡的。
在知道李隆基在武惠妃那里,安泽一便想说自己已经长大不好去见武母妃的时候,就听到高力士笑眯眯道:“圣上令晋王过去。”
除了李隆基,高力士也是看着安泽一长大的,安泽一虽然没有像对李隆基那样对他,但是也是把他当做长辈一样敬着,一样事事都记得。
所以,当其他皇子把高力士看做李隆基的心腹,一边讨好一边忌惮,当他那些个义子一边巴结一边供着的时候,安泽一就是那清新脱俗的泥石流,直接拉着他袖子撒娇。
“高叔叔,”进宫之后就没有再戴面具的安泽一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的袖子,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依旧是自然无比的亲近,眼角眉梢笑容灿烂温柔。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去过山西,一直都是乖巧在紫宸殿生活的小家伙一样。
地位达到他这个程度的,其实,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在他面前,并没有多少吸引力,而作为一个宦官,他也对女人没有需求。他甚至冷漠的想过,若是圣上走在自己前面,那么,自己的未来就只有殉葬,亦或是守陵。因为不会有哪一个新帝会允许一个知道太多的人活着。
因为位高权重,受圣上信任,许多人讨好他,对他有敬有畏。他们会送他钱,送稀罕珍宝。
可这个孩子不一样。
他会软软的喊他高叔叔,会软乎乎的对他微笑,会乖乖的拉着他的手,小时候捡红叶做书签,除了给圣上,也会送给他。长大一点,他每每出门的时候,都会记得给他带符合他心意的小礼物,不一定名贵,但是用心。
他会记得在冬天天寒的时候注意到他膝盖受凉,去找太医配药膏给他,也会絮絮的将医嘱的话对他重复一遍,还故作凶巴巴的奶凶模样要他听话。
长大之后,他即使是去了太原,给圣上写信的时候也没有忘了他,给圣上送礼物的时候也没有忘了他。送他的棉被,盖在身上厚实得暖到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