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川从帘子缝隙看见城门口站了一群人,难得的开始紧张,“我、我不好意思。”
“没事儿,都是熟人。”
顾远直接把帘子掀开,笑着朝他们挥手大声呼喊:“我是秀才夫郎了!你们给我注意一点啊!”
那边听清楚顾远在喊什么,众人开怀大笑起来,舒景川脸上烫的快能烙饼了,想要将顾远扯回来,根本拉不动他。
就连车夫听了都憋不住笑,回头向顾远调侃,“秀才夫郎以后可得把舒秀才看好一点,咱们县秀才可不多啊!”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人,肯定看的紧紧的。”顾远嬉皮笑脸的去挽舒景川的手。
舒景川觉着脸都被顾远折腾完了,干脆随他去,看见人群中有个陌生面孔,好奇问顾远,“那是不是夏新?”
“就是夏新。”
顾远把后面比舒景川还要害羞的李嘉文抓了出来,“你看,夏新来接你了,等下别傻不愣登的当怂包,你不是给他买了礼物,直接送给他。”
李嘉文埋着头都不敢往前面看,支支吾吾开口:“这、这么多人在,会不会……会不会不好?”
顾远被李嘉文的话气的两眼一黑,“你是不是把脑子扔在蓬州城了,人家一个未婚哥儿来接你,你准备等下把他当空气?!”
“我听景川说你在家里跟李秀才斗智斗勇多厉害的,怎么这个时候怂了?!”
顾远说着就来气,“你给老子支楞起来,我他娘给你送了半年的情诗!”
“你等下要是真不管人家,那我回去就给人介绍相好的。”
李嘉文知道顾远真能干出这事,顿时急了起来,“不行!景川你看你夫郎!”
顾远立马柔柔弱弱的靠在舒景川身上,“相公,人家的头好痛,你帮我揉揉~”
舒景川:“………………”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
李嘉文一脸恶寒,离两人远远的,就顾远这矫揉造作的劲儿,车夫的关心完全多余。
到了城门,马车才停下,众人就一拥而上。
围着两个新晋秀才公恭喜祝贺,顾远趁乱踩了李嘉文一脚,终于是让他下了决心。
李嘉文不好意思的看向夏新,手里拿着他在蓬州城买的礼物,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干嘛。
众人一脸戏谑的让开路,李嘉文红着脸,同手同脚的走到夏新面前,“夏、夏新……这是我给你买的玉佩……”
夏新脸上滚烫,轻声说了句:“一路上辛苦了……”
李嘉文想着顾远的厚脸皮,心一横,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抱住,大吼出声:“夏新!你等我来娶你!”
“臭小子你给我放开!”李秀才没想到李嘉文会来这一出,觉着自己的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李嘉文被骂了才将人放开,不过手又牵上了,捏着心上人的小手,李嘉文打心眼里觉得顾远说的对,这人啊就是要脸皮厚一些。
米米好长时间没见着两人,一会儿要这个抱抱,一会儿又要那个抱抱,还从自己的小布兜里拿出果干喂他们。
在城里跟众人寒暄完,李老大驾着马车带人回了家,到时天还没黑,忠叔他们一伙人带着全村老小在村口迎接他们。
忠叔热泪盈眶的走上前,看着舒景川连连点头,“好呀,景川你真是争气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犄角旮旯,还能出个秀才,而且看顾远他们的意思,恐怕三年后的乡试也要去考。
要是再考上,那就是可以做官的举人老爷了,忠叔怎么能不激动。
舒景川握住忠叔粗糙干裂的手,诚心感谢:“忠叔,谢谢你们对我们的照顾,要不然这段时日,我怕是要分出心来。”
忠叔拍拍舒景川的手,又看向顾远:“还有顾远,我真是恨不得给你下跪了,你们来了,咱们村儿的人日子好过了不少,在山里弄点笋子菇子你们还花钱买。”
“知道你们是想拉村里人一把,咱都看在心里。”
“我们大家伙预备凑钱买条猪回来,热闹热闹,吃顿杀猪饭,你们俩可不准拒绝!”
这年头杀猪可是大事,更别提还是他们这么穷的地方,就没谁家是养得起猪的。
其他人也应和起忠叔的话,“就是,你们可不准推辞,这么大件喜事,就该热闹一下!”
“我都记不清上次吃杀猪饭是啥时候嘞,嘿嘿,正好解解馋!”
“我们家丫丫怕是连杀猪饭都没听说过……”
“我家娃还不是…………”
村里人太热情,顾远舒景川根本推脱不了,还是马小翠过来说他们上次卖鱼赚了不少钱,这才安心些。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那边就冷清得不像话了。
舒文远他们坐不起车,是走回来的,等回浅水湾,顾远舒景川都在家歇了两天了。
他们回来之前还有人抱着一丝希望,可看见他们颓废的神色,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顾远他们进城买了好多东西,既然要热闹一下,光吃猪肉也不行,顺便把城里相熟的几家叫上。
顾远大米都扛了一袋过去,让忠叔他们把蒸饭的器具准备好,到时候吃个尽兴,现在村里能舍得吃白米饭的可就他们和罗文家。
一大早上浅水湾的猪就叫了起来,没请杀猪匠,顾远杨勇谭竹三个人按猪的按猪,拿着刀就把猪宰了。
村里小孩儿们都在后面帮忙,想过来看猪被顾远拦了回去,担心他们看了觉得害怕,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只能听个猪叫。
像米米这么大的,耳朵都被捂着,连听猪叫都不行。
猪开膛破肚之前还要烫皮刮毛,处理了大半天,等那些娃娃过来看,猪已经变成肉了。
空地上架了铁锅,排骨已经炖上了,厨房里还不停传出来阵阵香味,大人们都在咽口水。
李秀才一个文人也被气氛感染,撸起袖子,到那边拿着大勺帮忙炒炒肉。
众人开玩笑说这是秀才公炒的肉,等下锅底的油都要刮干净不能浪费,将李秀才一把年纪了还夸的脸红。
就连大黄都过来吃席了,之前它还是拐子沟那边混的狗,现在时不时也会到浅水湾住几天,隐隐有成为浅水湾一霸的趋势。
因为是自己村儿里办的宴席,早早就放出话拒绝那些想上门来送礼的人,没人打扰,他们吃的格外尽兴。
吃一顿还吃不完,下午又吃了一顿才将猪给吃干净,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菜,各家各户都端点走,就当沾沾喜气。
热闹还没过几天,中秋节就接踵而至,顾远舒景川节后要走,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要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等他们回来,估摸着最快也要十一月,能赶在下雪以前回来最好。
煎肠还有脆皮肠的方子,都手把手教了罗文,家里红薯淀粉还够,海肠粉就更不用多说了。
罗文是盼着两人能早点回来的,毕竟那边李嘉文和夏新的婚事在中秋节定下来了,十一月中旬成亲,两人早点回来才能赶的上。
一切准备就绪,中秋节一过,两人就带着行李去了蓬州城,商队在他们到的第二天出发。
离开浅水湾之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在村口那边看见了孟静雅。
她疯了以后很少到外面来,害怕会遇见舒景川,亏心事干多了,一看见舒景川就吓得尖叫不止。
商队的人知道舒景川是秀才,对两人的态度好的不行,顾远又在暗戳戳的想要是舒景川考上举人,那不是就能在格云县横着走了?
离开蓬州城前,两人都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一转眼到这里已经满打满算的两年,他们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跟他坐在板车上看着蓬州城城门渐行渐远,“咱们还会回来的,家里鸡都开始下蛋了。”
舒景川唇角上扬,“对,咱们家的鸡都开始下蛋了。”
第169章 扬州
再进入望风岭,两人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同,赶了一天路到驻扎休息的地方,有蚊虫盘旋在丛林上空,看的人心惊胆颤。
顾远舒景川赶紧把帐篷扎好,免得后面虫多起来,进到帐篷里面。
周围的野草地里能找到艾草,他们拔了些回来熏蚊虫,虽然味道有些重,但是效果很好。
简单的吃完晚饭,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两人早早就进了帐篷,他们花了钱的,所以不用守夜。
帐篷没多大,毕竟要方便路上赶路,舒景川勉强能躺直身子,顾远还要蜷着些身子。
“这里面的蝉叫的声音可比咱们家周围的大多了。”
闻言,顾远把舒景川的耳朵捂上,“嫌弃太吵了?”
“一点点,还是家里舒服。”
舒景川静静注视着顾远,眼里流露出些许歉意,“对不起,要你跟我出来平白受这些。”
虽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火光能透过缝隙穿进来,顾远还是知道舒景川在看自己。
“我倒是觉得挺好,在家你要读书,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你都要忙。”
顾远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算起来,咱们要在外面待上好几个月,我巴不得整日跟你在一起。”
“嗯。”舒景川窝在顾远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听习惯以后,外面的蝉叫声也不是那么吵了。
商队带了货物,走起来肯定没有之前他们快,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了望风岭,一到外面就热了起来,秋老虎着实厉害。
出望风岭的第一个城镇,顾远舒景川就跟商队分开了,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跟扬州的方向相反,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顾远也不磨叽,选择带着舒景川走水路,水路过去可要比走陆路快多了,半个月就能到扬州,要是光靠自己走,那得猴年马月去了。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到了扬州,扬州富庶,虽说前几年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一点看不出动荡时期的萧条。
顾远和舒景川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踩在地面上还不太有实感,总感觉这地下一秒就要晃起来了。
“扬州城是大,咱们蓬州的城池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舒景川仰头看着扬州城的城墙,抿唇踌躇了一下,随后拉着顾远上前,“走吧,进城。”
两人背着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自然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查看文书路引,检查过后,一脸惊讶的把文书还给他们,“你们竟是从蓬州来的?”
“过来走亲戚,好多年没来了。”顾远从善如流的回答。
“进去吧。”
顾远舒景川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看顾远长的怎么这般高大,又看舒景川那张晃人眼睛的脸。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终于能收拾一下自己,他们身上闻着都快馊了,船上洗澡可不方便。
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就带上舒景川出去打听消息了。
顾远去买了一大筐馒头包子,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跟他们打听扬州城谢家和白家的事。
“谢家?你说的是哪个谢家?”老乞丐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远怀里那一大筐看。
顾远又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就前二十年,家里出过一个小将军的那家。”
老乞丐拼命往嘴里塞着包子,顾远舒景川也不急,静静等他吃完。
“你们说的是那个谢家啊……”
老乞丐靠在墙上,等顾远又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才继续说:“我只知道他家那个小将军早早就死了,还没到二十五,他媳妇生娃的时候也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知道谢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冬青街上第三户……”
舒景川又接着追问:“那白家又住在哪儿?”
“白家?就那个跟谢家以前结亲的白家?”
舒景川着急起来:“对,就是那个白家!”
老乞丐似是在回忆,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花街,太久了,不知道搬走没有…………”
顾远又拿了四五个包子馒头给老乞丐,还悄悄放了十文钱在他手里。
剩下的包子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乞丐,老乞丐能活这么久可聪明着,等他们转过身回头,他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远感觉舒景川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咱们是先去谢家,还是先去白家?”
舒景川深吸了一口气,“先去谢家吧,白家或许已经搬走了。”
一路打听,两人到了冬青街,顾远数着面前的宅子,停在了略显萧条的谢府大门前。
舒景川目光扫过谢府的牌匾,内心无比的平静,拉着顾远头也不回走了。
他并没有认亲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把旧事拉出来再让人伤心缅怀一次,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远能明白舒景川的顾虑,没有想干涉他选择的想法,都过了二十几年,人家的伤疤好不容易淡了,再去揭开属实是不好。
晃晃悠悠就到了兰花街,两人边走边看宅子上的牌匾,终于在尽头找到了白府的字样。
白府看上去要比谢府好一些,因为孟静雅说过舒景川跟白娉婷长的很像,所以两人没敢待多久。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打听完他们的墓地,时间已过晌午,外面太阳大,晒的人脸上都发烫。
顾远走快舒景川半步,正好能帮他挡住太阳,“明日一早,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
自从到了扬州城,舒景川沉默不少,顾远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相公,你都快成小哑巴了。”
舒景川还是不吭声,顾远壮着胆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舒景川这才有了点反应,“大庭广众之下…………”
“大庭广众下,你这般成何体统。”
顾远接上舒景川的话,双手抱臂十分理直气壮,“我都会背了,待会儿买点糖糕吃吃,今天舒景川的脸是酸酸的,要吃点甜的补一补。”
舒景川捂着被顾远亲过的那边脸恼羞成怒:“你脸才是酸的!”
顾远十分乖巧的把脸凑到舒景川面前,“我怎么知道自己脸酸不酸,你帮我尝尝?”
“笨蛋,你好烦。”舒景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远挺直腰板,“肯定没有你聪明,毕竟我相公可是秀才!”
顾远一番话将舒景川说的脸红,哪还有空去品味自己酸涩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简单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到香火铺子买了祭拜用的东西就上山了。
谢家把谢小将军的遗体从边关运了回来,跟白娉婷葬在一起,两座坟墓边上,还多出个不协调的小号建筑,那应该就是孟静雅一生下来就死掉的孩子了。
顾远看着那座小坟只觉着糟心,担心舒景川难过,心里不舒服,拉着他将墓打扫一下,扫扫前面的落叶。
他们的墓地修得十分气派,清明节挂的青都还在,看得出来谢家白家很用心,至少没有等野草长满了才来看一次。
墓碑前跪拜的地方清理干净,周围的野草也被拔完了。
秋天了外面卖花的少,顾远拖着舒景川逛了一圈,只买到一筐桂花。
在墓前插上香,点燃纸钱,两人虔诚的跪下磕头。
磕完头,顾远一边往火里扔纸钱,一边对着墓碑碎碎念,“娘,我叫顾远,是您儿子的夫郎,今年二十有二,小您儿子一岁。”
“景川今年考了功名,现在是个秀才了。”
“家里现在盖了个二进的宅子,有一头健壮的黑马,名字叫黑豆,五只老母鸡,约莫一天能捡四个蛋,还有…………”
眼见着顾远要把两人今天身上穿的亵裤颜色都抖漏干净,舒景川急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哪儿来这么多要说?!”
顾远呜呜两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墓碑,像是在跟白娉婷告状,看呀你快看呀,他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舒景川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这是在墓地,揪住他的耳朵教训,“你什么意思?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我在家欺负你了?”
“没有……景川,你松手,咱爹那边还没拜呢。”
两人又挪到旁边祭拜,祭拜完了,顾远去拿了个橘子剥皮,跟舒景川坐在边上吃掉。
等那边的香燃完,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顾远走到台阶下面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下去,好久没背过你了。”
舒景川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趴了上去,在顾远耳边说:“到山脚了就放我下来。”
“抱好了,我背你跑下去。”
顾远像一道风般冲了出去,舒景川觉着自己好像真的飞了起来一样,周遭景色飞快朝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就又离山脚近了一些。
“好不好玩?”
舒景川把顾远抱得紧紧的,“哪里好玩了,你慢点,把我摔了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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