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言的语气恭敬冰冷。
他知道面前的两人都不是善茬,若是他们不肯救人,桑言也有特殊法子。
华逸仙率先一步上前,给傅玄野查看伤势。
殷怀春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身上华丽的衣服,被剑划出道道口子。
他趴在地上没动,肖鹰拔出长剑,哗啦一声。
殷怀春连滚带爬站起来,和华逸仙并排给傅玄野查看伤势。
两人异口同声:
“傅宗主的伤虽重,但也不是无药可救,请桑公子在屋外等候……”
桑言自是不信两人,他扶着傅玄野不肯离开:
“你们只管救人,我必须陪在身边。我也是木系灵根,不会给你们添乱。”
华逸仙和殷怀春对视一眼,视线落在肖鹰身上。
桑言也看着肖鹰。
肖鹰摸了摸鼻子:
“桑公子,您在外等着吧!
尊主的伤不能在拖了,我在里面守着就行,这也是尊主的意思。
尊主不想让您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桑言盯着肖鹰,又把目光落在殷怀春和华逸仙身上。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桑言咬着指甲盖,在门口来回踱步,手指都咬出血了,也没有察觉到。
房间里设置了结界,桑言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言彻底体会到度日如年,是什么感受。
他十根手指头,都啃得面目全非。
哐当一声,门打开了。
殷怀春和华逸仙依次走出来,他们神态疲惫,表情凝重。
桑言一颗心沉到谷底。
“如何了……”三个字在嘴巴里咀嚼着,没有问出口。
桑言拨开两人,挤进房间里。
傅玄野胸口处缠着绷带,穿着纯白的寝衣躺在床榻上。
他的唇色和寝衣的颜色一样,没有任何血色。
桑言缓步靠近,感受到他身上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腿软地趴坐在床榻边。
华逸仙开口道:
“傅宗主只是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了。”
桑言站起身,对着华逸仙和殷怀春行了大礼:
“多谢爷爷,师傅的救命之恩,桑言定会竭尽所能,报答两位长辈。”
华逸仙道:
“记得每日和傅玄野双修,帮他平衡体内两股力量。”
“傅玄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年。
他的灵脉和丹田损耗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你的体质特殊,双修也能促进他的恢复。”
桑言点头,再次谢过两人。
华逸仙和殷怀春写好药方,肖鹰就送两人离开了。
桑言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
他原本以为华逸仙和殷怀春会落井下石,没想到他们居然愿意帮助傅玄野治疗,是桑言小肚鸡肠了。
直到大门合上,桑言重新回到傅玄野身边。
他握着傅玄野的手,浓郁的木系灵力钻进傅玄野的身体里,和傅玄野的金色灵力,再次交缠在一起。
连着两个晚上没有休息,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席卷而来。
桑言的脑袋沉甸甸的,靠在手臂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桑言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傅玄野原本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
他从床上坐起来,握紧桑言的手。
桑言半跪在床前,睡得很沉,这动作没有将人吵醒。
他的眉间紧紧蹙起,傅玄野嘴角上扬,拇指在他眉心轻轻按压着,直到抚平了那处的褶皱,才收回手。
傅玄野悄无声息下床,将桑言打横抱起,放回床榻内侧。
他将桑言拥入怀中,嗅着桑言发丝间的清香。
傅玄野狭长的凤眸半眯着,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哥哥,你终于属于我了。”
怀里的桑言浑身一颤,突然抓住傅玄野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傅玄野身子一僵,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上,多了一丝惊慌的神色。
“傅玄野,你不要死。”
桑言的双眸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手却紧紧抓着傅玄野的胳膊,不放开。
傅玄野嘴角翘的更高了。
傅玄野在桑言头顶落下一个吻:
“原来哥哥如此喜欢我。”
傅玄野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桑言的后背:
“别怕哥哥,傅玄野不会死,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桑言像是听到了傅玄野的声音,松开了傅玄野的手臂。
他的脑袋在傅玄野怀里拱了拱。
傅玄野感觉胸口处,一片温热的湿意。
傅玄野小心翼翼捧着桑言的脸颊,细细吻走桑言脸上的水痕。
“都是师弟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哥哥。”
傅玄野吻着桑言的鼻尖,又去亲他的薄唇。
最后将桑言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桑言像是被梦魔迷惑住了,一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
最后他掉进深水潭里,差点淹死。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脸正埋在傅玄野的胸口。
鼻尖萦绕着傅玄野特有的冷木香气,还带着苦涩的药味,夹杂着丝丝缕缕血腥味。
桑言瞪大眸子,他努力思索,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爬到床上,再进入傅玄野的怀里。
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傅玄野可是伤患啊!
自己怎么能的……
桑言想动,却发现傅玄野的手臂,如钢铁般,将他的腰肢紧紧圈住。
桑言不敢乱动,害怕傅玄野的伤口裂开。
桑言闭上眼睛,身体骤然变小,成为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从床上一跃而下。
落在地上,再重新变回人形。
现在天已经大亮,桑言打开门。
殷怀春,华逸仙,肖鹰三个人正等在门口。
桑言脸上一阵滚烫。
他对着华逸仙和殷怀春行礼。
“师傅,爷爷,早。”
殷怀春和华逸仙进屋查了傅玄野的伤势,把桑言拉到走廊一旁。
和桑言细细诉说傅玄野伤势严重,需要如何换药,服药。
还让药童拿出傅玄野所服用的药草,让桑言一一辨认……
嘱咐他要日日和傅玄野双修,不可懈怠。
得到桑言允诺后,也不放桑言离开。
肖鹰直接进内殿,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傅玄野端正坐在床边。
肖鹰恭敬跪在地上:
“尊主,您这般早醒来,不担心桑公子怀疑吗?”
傅玄野嘴角上扬:
“说正事。”
“鹿离和李杏已经抓到,需要立即处死吗?”
“鹿离本尊还有用处,至于李杏,留口气,扔在言言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本尊和言言的结契大典,需提上日程。”
“是。”
肖鹰走出殿外,他轻咳一声。
“两位医仙还有事要交代吗?属下送两位回医宫殿。”
问天宗的医宫殿,专门给医修居住。
殷怀春和华逸仙要时刻关注傅玄野的伤势,住在问天宗的医宫殿。
殷怀春和华逸仙这才放过桑言。
肖鹰和桑言行礼:
“桑公子,问天宗事务繁杂,人手不足,属下先行离去。”
桑言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傅玄野受伤的消息封锁严密,肖鹰代理傅玄野,处理问天宗的事务。
桑言想抓住他问问鹿离的事,都没有找到机会。
床榻边放着许多话本子。
桑言靠坐在床边,随便拿出一本,给傅玄野念。
是一本蛇妖和农夫的故事。
大致内容是一个蛇女被农夫救了,对农夫心怀感激,以身相许。
后来被农夫杀死,掏出蛇胆,内丹去卖钱。
桑言读完,长叹一句: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
傅玄野原本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
以往双修,灵力在傅玄野体内流转得很顺畅,今日却有些阻滞。
傅玄野体内的两股力量很是听话,随着桑言的节奏,调和互融在一起。
今日三股力量相撞,谁也不让谁。
桑言心里不安起来,他停下灵力,便看见傅玄野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傅玄野眼眸紧闭着,眼珠左右鼓动,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来人啊!”
桑言呼唤两声,殿外没有任何动静。
桑言在宫殿里给傅玄野疗伤,他会把伺候的侍从赶出去。
现在左右无人,桑言又担心傅玄野的状况恶化。
他站起身,打算让人去找殷怀春和华逸仙过来看看。
他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别走,哥哥。”
傅玄野低沉的嗓音有些哑,但格外好听。
傅玄野的力气很大,桑言被他一扯,身子重新跌坐在床榻上。
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红痕格外显眼。
“不走,我不走。”
傅玄野没有醒过来,他似乎在做噩梦,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桑言的话音刚落,傅玄野平静了许多,只是眉头还紧皱着。
桑言擦掉傅玄野额头上的汗珠,用灵力烘干傅玄野的寝衣,最后还用了清洁术。
桑言反握着傅玄野的手,轻轻拍着傅玄野的肩膀,温声哄道:
“师弟,你快点醒过吧!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桑言捏着傅玄野修长的指节,低声道:
“你喜欢把我关起来,我就哪儿都不去。
你喜欢我在你身边,我就当你身上的挂件,让你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
一滴泪落在傅玄野的手背上,桑言吸了吸鼻子,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
桑言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他还没告诉傅玄野自己的身世,没告诉他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桑言清楚,若是傅玄野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他一定会疯掉。
鹿离说得,是真的。
桑言喉咙哽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傅玄野醒来那天。
傅玄野的手动了一下,手指插进桑言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
桑言抬起脑袋,目光呆滞地望着傅玄野。
傅玄野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桑言的影子。
他的睫毛轻颤,手指微微用力,将桑言的手拉近自己的胸口,喉结动了动:
“哥哥,你刚刚不是骗人的吧!”
桑言还没回过神,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表情由木愣转为欣喜。
“傅玄野,你,你真的醒过来了!”
傅玄野嘴角上扬,拉起桑言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
他紧紧攥着桑言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桑言手腕上的皮肤。
一股刺麻的痒意,透过皮肤,直传到心底。
傅玄野将脸庞送到桑言的手掌心里,俊美绝伦的脸颊,轻轻蹭着桑言的掌心。
他低沉的嗓音重复道:
“哥哥,你刚刚说的话,是骗人的吗?”
傅玄野的眼底写满了期待,仿佛漫天繁星,都装在了里面,星星点点,格外耀眼。
桑言脸颊发烫,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什,什么话?”
傅玄野的表情凝固住,眼底的温度骤降,上扬的嘴角缓缓沉下。
“哥哥,你偏要往师弟的心口,捅刀子吗?”
傅玄野眼圈一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桑言瞬间慌了神,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傅玄野掉眼泪。
桑言赶紧用袖子去擦。
傅玄野的眼泪又大又圆,像金豆子般,源源不断往下掉。
桑言不知所措,急忙道:
“不骗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傅玄野眼底蒙着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瞪着桑言,一脸不信。
“哥哥最擅长说谎,刚刚还说不记得。”
桑言咬紧下唇,他赶紧凑上前,在傅玄野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我,我刚刚……都是我的错。”
桑言说话结巴,差点咬到舌头。
“我喜欢你,是想和你成为道侣那种喜欢。
你想关着我,我就乖乖待在笼子里……
你想做什么,我,我都是喜欢的……”
桑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垂下脑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张脸到脖子以下,全都红透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傅玄野坐起来,他捧着桑言的脸颊,和桑言额头抵着额头。
“哥哥,我也是。
我会更喜欢哥哥,我不会做哥哥讨厌的事。
我会听哥哥的话。
我不会关着哥哥,我要带着哥哥去看大好河山……
哥哥,我心悦你!”
桑言仰起头,两人唇瓣擦过。
他脑袋向后躲去,被傅玄野的大掌扣住。
傅玄野温柔地吻着桑言的唇瓣,搂住桑言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桑言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又肿又麻。
傅玄野还孜孜不倦,像只大狗一般,品尝着美味。
不知过了多久,傅玄野才放开桑言。
桑言趴在傅玄野的胸膛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没有知觉的唇瓣,心想,明天自己一定没办法见人了。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手摸到傅玄野的伤口,那里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桑言赶紧退开。
刚刚两人的动作太大,桑言因为害怕傅玄野的伤口裂开,一直不敢反抗。
没想到,傅玄野的伤口还是裂开了。
桑言扶着傅玄野坐起来,解开缠住的绷带。
华逸仙亲手教过桑言给傅玄野换药,他已经很熟练了。
现如今拆傅玄野的绷带,手依旧有些颤抖。
害怕把傅玄野弄疼了。
傅玄野的脸上带着笑,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他目不转睛盯着桑言,眼神炙热,满眼的喜欢,溢满了整个屋子。
桑言不自觉吞咽口水,他紧张起来,动作比一具干尸还要僵硬。
终于在傅玄野无法忽视的目光中拆掉绷带,狰狞的伤口露出来。
尽管伤口上已经长了些嫩肉,但那道伤口从左胸到脐上,直接贯穿到背部。
现如今依旧能看见斩断的肋骨,桑言眼泪立马涌现出来,模糊了视线。
傅玄野皱起眉头:
“哥哥,你别哭,我一点儿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你下次再这样冒险,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傅玄野突然闷哼一声,桑言强硬的语气立马软下来,他神情焦急地道:
“哪里疼,我去找师傅和爷爷……”
傅玄野赶紧抓住桑言的手腕,眼尾下垂,把可怜,需要人疼的姿态,扮演得淋漓尽致。
“哥哥,你要是能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桑言知道傅玄野是在捉弄自己,但却没有犹豫。
探着身子朝傅玄野的方向靠过去,在傅玄野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吧唧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声音很响。
“还疼吗?”
傅玄野表情有一瞬怔愣,他摇头:
“不疼了,哥哥就是我的良药,哥哥多亲亲我吧!”
桑言垂下脑袋,从乾坤袋里拿出华逸仙准备好的药草,小心翼翼敷在傅玄野的伤口上,又重新包扎好。
桑言扶着傅玄野睡下,给他盖好被子。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哥哥,你生气了吗?”
桑言将傅玄野额头上的碎发拨到耳侧,小心翼翼吻着傅玄野的额头,眉毛,鼻尖,脸颊,唇角……
傅玄野受宠若惊般,像个木头人,躺着一动不动。
“哥哥……”
他正要开口,却被桑言霸道地堵住。
半响后,桑言才放开傅玄野,手指抵在傅玄野的唇瓣上。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做,等你伤好了再说……”
桑言盯着傅玄野,从傅玄野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失望,像是错觉一般,一闪而过。
桑言歪了歪脑袋,问道:
“不行吗?”
傅玄野张开嘴,含住桑言放在唇上的手指。
舌头卷着指腹,小心翼翼舔舐着。
他含着手指说道:
“哥哥说得对,我听哥哥的话。”
桑言嘴角上扬,将手指抽回来。
“现在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袖子:
“哥哥,让其他人去。”
傅玄野话语刚落,原本不在的侍从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桑公子,您有事要吩咐吗?”
桑言对着侍从交代了几句,又坐回床榻边。
刚刚桑言那么大声喊侍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现如今不喊,倒是有人送上门来。
桑言也不想追究,他从床榻边的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捧在手心。
“想听故事吗?”
傅玄野点头。
桑言翻开话本,正打算念。
袖子被傅玄野扯了一下,桑言侧头盯着傅玄野:
“怎么了?”
傅玄野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哥哥,坐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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