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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渣A的炮灰前妻(香却)


他将饼干一分为二,大点的那部分给孟则,“吃吧。”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味道一般还很噎人的压缩饼干,孟则便扶着赵知颐,两人一起离开裂隙去外面查看情况。
天已经大亮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孟则早就已经发了求救信息,但雪山环境复杂,地势险要,也不知道那波雪崩会不会影响信号。
因为雪崩,原本的路已经被完全覆盖住了,根本无法分清楚哪是哪儿,并且因为干雪崩的缘故,雪地都是蓬松的,光用眼睛无法判断一脚下去到底是踩到实地还是落空,非常危险。
好在这趟出来他们有别的收获——
“包!”赵知颐惊喜地看着崖壁上挂着的东西,“那是个登山包!”
孟则也抬头看了眼,就见一块凸出的山石上确实挂了个包,不过不是他和赵知颐的,应该是其他登山者的东西被卷了过来。
雪山的崖壁攀爬难度很高,滑溜溜地不说,还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孟则估算了一下高度,对赵知颐道:“我抱你起来,你试试看。”
“哦。”赵知颐走过去,让孟则将他抱起来,他努力伸出手,摸到了背包的带子,猛一用力,“嘭”的一声,那鼓鼓囊囊的背包就跟一块巨石似的,仿佛裹挟了千钧之力砸下来,赵知颐瞪大眼睛,心说完了完了,而后就被那背包当胸一砸,不只是他,就连孟则也被这冲势砸得摔倒在地,两人抱成一团在雪地上滚出一道长长的压痕。
赵知颐趴在雪地里,满脑子都是我他爹的这是撞了什么瘟神。
“赵知颐?!”孟则声音有些不稳,他飞快将赵知颐抱起来,检查他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想起之前此人的恶劣行径,赵知颐闭上眼睛装死,准备吓吓他报复回去。
“赵知颐?!”孟则显而易见地慌了,抱着赵知颐的手甚至在发抖,与他平时里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能走的形象大相径庭,他慌乱地捧住赵知颐的脸:“赵知颐……赵知颐你怎么了!?”
别的不说,赵知颐装死还是很有一套的,以前他爸打人,他被打得受不了了,就装死,这样往往能逃过一劫,当然也有运气不好被发现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要挨更严重的打,这些年下来,他早就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
就在赵知颐感觉到孟则全身都在颤抖时,他觉得差不多行了,再吓下去没准真给孟则吓成精神病了,便准备“悠悠醒转”,结果这时候孟则忽然用了极大力气,将他勒进怀里,喃喃道:“颐宝……颐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吓我……”
那声音里竟然带了哽咽。
赵知颐心说玩儿大了。
“只要你能醒过来……”孟则哽咽道:“我……”
“你就什么?”赵知颐睁开眼睛,挑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我醒了。”
孟则:“……”
孟则:“。”
他侧过脸,赵知颐偏过头:“你哭啦?”
“没有。”
赵知颐趴在他怀里从下往上看,“真哭啦?”
“……没有。”
孟则将他按住,又恢复了冷静,“没有受伤?”
赵知颐觉得自己要是说刚刚都是装的,孟则可能会直接气死,他轻轻咳嗽一声,道:“怎么可能!”
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那包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的,里面起码装了一对哑铃吧?差点没把我肋骨砸断。”
“我看看。”
赵知颐胡说八道的,也就是被砸那下痛,其实没什么事,他当然不会让孟则看,揪紧了衣服道:“我们孤A寡O的,你让我脱衣服给你看?”
孟则:“你以前也没有注意这些。”
赵知颐拍拍他的肩膀,“托你的福,我以九十八分的成绩成功通过了《你需要了解的ABO生理知识》这堂课并且是优秀学员,我还有电子奖状呢你要看吗?”
“……”
赵知颐爬起来,“先去看看那包里有什么吧,不会真装了哑铃,要在山顶举重?”
他嘀嘀咕咕地往前走,忽然手腕被人拉住,赵知颐转过头,就见孟则沉沉的眼神:“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你指什么?”
孟则不说话。
赵知颐拖长了声音,“哦,你是说让你哭鼻子的事吗?”
孟则:“……”
“抱歉,以后肯定不干了。”赵知颐弯起眼睛:“不过你也太好骗了。”
他挣脱孟则的手,去翻登山包,孟则手指轻轻蜷缩。
不是太好骗,只是……太担心。
——事实证明赵知颐被砸那一下是值得的,这包里的东西简直应有尽有,地图、食物、水、毯子、瓦斯灯、攀岩绳……甚至还有一盒飞行棋。
赵知颐喝了口纯净水,又递给孟则一瓶,道:“有这些东西,我们应该能在这里过夜。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来,如果明天还不来,我们就自己找路下山吧?反正有地图。”
“嗯。”孟则沉默地将登山包拎起来,拖回他们的基地,赵知颐从里面翻出应急药物,对孟则抬抬下巴:“过来,我给你重新包扎下伤口。”
孟则坐在了赵知颐面前,那样子有些乖巧,他平日里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歪七扭八的翘着,看着倒是显得年轻好接近了许多,赵知颐垂眸认真地给他清理血痂,忽然道:“其实看见你脑袋受伤的时候,我还真想过你要是失忆了要怎么办。”
“怎么想的?”
赵知颐冷酷道:“那我就说我是你的债主,你欠了我很多很多的钱,要一辈子给我打工。”
孟则:“那为什么又换了说法?”
赵知颐顿了顿。
雪山的风在山体缝隙间穿过,带来尖锐的鸣响,又下了鹅毛般的大雪,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瓦斯灯的光却很明亮,赵知颐看着孟则后脑那道狰狞的伤口,声音很轻:“因为我总是会对你心软。”

那把火好像又烧起来了。
带走了孟荞和余述恩性命的、葬送了一切的那把火, 明明他并不曾亲眼得见它熊熊燃烧的模样,也不曾亲眼看见孟荞在火海里割破自己的手腕动脉,痛苦迎来死亡的模样, 火却一直在他的胸膛肺腑中灼烧,以至于他总疑心终有一日,那把火也会将赵知颐带走。
孟则甚至有些看不清赵知颐的脸了, 天地扭曲,万物寂静,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戳刺他的大脑, 又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贪婪地啃食他的心脏, 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于水压极强的深海之中, 氧气将要耗尽,他知晓这一事实, 可为了某些东西,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就像是此刻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赵知颐,那样赵知颐才能平平安安也平平凡凡地过完他本该享有的一生。
但他也知道,赵知颐露出了这样悲伤又温柔的表情,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就像是独行于沙漠之中的人, 哪怕明知道眼前绿洲不过蜃景,也会义无反顾、无法控制地向它走去。
孟则忽地用力抱住赵知颐,将他紧紧压进了自己怀里,不让赵知颐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耳边唯余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心跳声。
明明此刻他们身处随时可能再度雪崩的危险之境, 或许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但这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
人总会在某一刻幡然醒悟, 汲汲营营一辈子,过眼的浮华有那么多, 也会有最想要的东西,而到了那时候,为了那样最想要的东西,是可以放弃所有已拥有和想要拥有的东西的。
孟则一生理性,权衡利弊,他的人生就像是一道早已经预设好的直线,无论如何都不会跳出那个框架,第一次,他任由感性所支配,抱住了赵知颐,哪怕他清楚这对赵知颐来说,是无上的灾劫。
他本来可以选择不做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可见过了阳光的人又怎能再回到阴暗的角落里去,他还是要做一个自私的人。
“你抱的我好痛。”赵知颐轻声说。
其实他乱说的,穿那么厚,怎么可能会觉得痛。但孟则还是立刻松手了,赵知颐从他怀里钻出来,撑着松软的积雪,看着他道:“你抱我是什么意思?”
孟则眸子里是瓦斯灯下赵知颐明亮而秀丽的脸,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赵知颐忽然道:“算了,我不想听了。”
孟则:“……”
赵知颐拍拍手站起来,从背包里找出毯子,兀自忙碌:“有点困了,要睡觉。”
他说完还真就靠着山壁裹着毯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孟则在原地呆坐良久,才慢慢地靠过去道:“我……”
赵知颐睁开一只眼睛,“有话之后再说,我要睡了。”
孟则心里就像是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无法猜透赵知颐的心思,或许说,他现在已经不能很好地思考了。
要他说出那句话的人是赵知颐,现在不想听的,还是赵知颐。
孟则沉默地靠在了赵知颐身边,他毫无睡意,看着狭缝外凛冽的风雪发呆,直到旁边的赵知颐脑袋一偏,靠在了他的肩上,孟则才倏然回神,侧眸看着他恬静的睡颜,而后将他放在自己腿上,用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住,看着他的脸继续发呆,哪怕他已经看不清赵知颐的五官。
赵知颐睡得不怎么好,毕竟环境太恶劣,幸运的是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没有再下雪,不幸的是仍旧没有看见搜救队的痕迹。
吃了点东西,两人决定自己先看着地图找下山的路,待了一晚上孟则看着没什么事,赵知颐已经有点咳嗽了,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雪山英魂之类的东西。
“我背你。”孟则低声道:“你脚踝还是肿的,不能太用力。”
赵知颐:“这里你背我,要是一个脚滑,两人死一块儿?”
“那样也不错。”孟则淡声说:“前面都是平路,可以的,上来。”
赵知颐的脚确实很痛,他比对着地图看了看,前面的路确实还算是平坦,便趴在了孟则背上,于是孟则前面挎着登山包后面背着赵知颐缓慢地沿着覆满白雪的路往山下走,——也得亏孟则是个Alpha,精力旺盛得跟怪物似的,否则绝对经不住这样造。
“昨晚上……”沉默了一会儿,孟则率先开口:“我想说的话,你现在要听了吗?”
没反应。
孟则又说:“赵知颐?”
还是没反应。
“……睡着了啊。”
赵知颐睁着眼睛,仍旧没搭茬。
他们沿着路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听见了人声,不多时他们与搜救队会合,才知道两人是最倒霉的,直接被雪崩卷到了另一个山头,其他人都已经被找到了。
两人被紧急送往医院处理伤口,赵知颐坐在救护车上回答医生的问题,他头脑还算清醒,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他说完后刚要叫靠在自己背上的孟则,才意识到他已经晕了过去。
医生也是吓一跳:“他脑袋上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早说!”
赵知颐:“……”看孟则生龙活虎地还能背他,还以为这伤不严重呢。
结果到了医院,又是拍CT又是做核磁的,忙活了好一阵,赵知颐翘着被绑了绷带的脚在检查室外面等结果后,苏积羽匆匆赶到,他脸色白得吓人,不等赵知颐说话,便直接跪在赵知颐面前,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赵知颐听见压抑的哽咽声。
其实不是没有见过苏积羽哭,甚至还见过很多次,但赵知颐还是第一次听见苏积羽发生这样嘶哑的哭声。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都会好奇地打量他们两眼,那眼神也不带什么恶意,毕竟医院本就是生离死别最多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赵知颐迟疑了一下,拍拍苏积羽的脑袋,“受伤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呢。”
“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苏积羽哽咽道:“知颐,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赵知颐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雪崩呀,只能怪咱们运气不好,再说了,我只是扭伤了脚踝,另外有点受了风寒,其他没什么。”
他看向紧闭的检查室,声音轻轻:“受了重伤的人是孟则。”
“我想抓住你的。”苏积羽道:“可是……”
“我知道。”赵知颐在自己的外套兜里摸摸,找到纸巾给赵知颐擦眼泪,“别哭了昂,眼睛都哭肿了。”
他拉着苏积羽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垂下眼睫轻声说:“医生说孟则的脑袋受伤很严重,颅脑损伤和脑震荡是一定的,目前还不能排除别的问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呢。”
“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守我一晚上,第二天还要背我下山……”赵知颐莞尔,“真是不可思议。”
苏积羽看着赵知颐轮廓柔和的侧脸,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还是没有忍住问了:“知颐,你们……和好了吗?”
“没有啊。”赵知颐说:“他那么随便就提离婚,我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那你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哽在苏积羽喉咙里,始终没有问出口。
赵知颐道:“你不用陪我,回去休息吧,你不是也受了伤么。”
苏积羽被雪崩卷走的时候受了不少撞击伤,被找到的时候还非要去找赵知颐,被强制住院了,这会儿跑出来,估计很快就有护士来逮。
“没事。”苏积羽小声说:“我跟你一起等。”
赵知颐想想他和孟则……好吧,从他在生死一线之间找回的记忆来看,苏积羽和孟则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互相喜欢的关系,但好歹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会关心孟则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护士将孟则从检查室里推出来,赵知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又被推走了,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
赵知颐想要举手,又放下了,道:“医生,他情况怎么样了?”
“我得跟家属谈谈。”医生严肃道:“你们是他朋友?能联系上他的家属吗?”
孟则的家属……非要说的话,也就余桃算得上了,但余桃这会儿远在异国他乡,而且就算把那小姑娘叫回来也不顶事。
赵知颐犹豫了下,“我……姑且算是吧。”
医生:“你跟伤者什么关系?”
赵知颐迟疑的:“呃……前夫?”
半小时后,赵知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深深地吐出口气,苏积羽问他:“怎么了?”
"脑袋受伤都会比较复杂。”赵知颐点点后脑,“他这里被尖锐的山石划破,又受了撞击,后枕骨有骨折,颅内出血等,医生说可能会有肢体麻木、言语功能障碍、视力下降、视野缺损、近事遗忘……等等症状,要等之后观察看看,这里医疗设施比不上A城那边,建议转回A城的大医院看看。”
苏积羽道:“我会联系医院,你别担心。”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廊上没什么人,医院的灯光刀子一般雪白透亮,好像要将人直直剖开,令人觉得刺骨冰寒,赵知颐靠在墙壁上,嗓音有些沙哑:“你有烟吗?”
“你会抽烟?”
“为什么不会。”赵知颐偏头笑笑,“我又不是什么乖乖仔好学生。”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拐角的吸烟区,苏积羽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赵知颐叼在嘴里,苏积羽打燃打火机,给他点着,道:“你现在也是病患,只能抽半根。”
赵知颐会抽烟,但他基本上不抽,上辈子是因为没闲钱买,这辈子是活的没什么压力,以至于当尼古丁混着焦油久违地在他肺腑里滚过一圈时,他竟然被呛得咳嗽。
“知颐?”
赵知颐按着胸口,身体慢慢佝偻,最后他蹲在地上,呆呆看着手指上那一点明灭的橘色火星,道:“他背我下山的时候,有话想跟我说。”
“但我那时候在生气,没有听他说。”
“……可能不会再听见了。”
角落里并没有那刺眼的光,他们就像是短暂地逃进了容身之地,苏积羽缓缓抬手,想要触摸赵知颐,但他的手僵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从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住赵知颐,跟他撒娇,抢夺他的注意力,那时候他其实并不在意赵知颐的感受,只要自己开心了就好,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心动,是连触碰都不敢的心痛。
“没事的知颐。”苏积羽慢慢收回手,“我会联系最好的医生。孟则的伤其实未必有那么严重……你也说了,这里的医疗设施不好。”
“所以,你不要哭了。”苏积羽说:“好吗?”
“我哭了吗?”赵知颐喃喃。
他一擦眼角,才发现满手湿润,但他很快就又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有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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