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刚进来,穿着蓝灰色外套的男人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接着就面色如常地把手搭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问:“坐这边?这边暖和一点。”
一个房间里不同位置的温度能差多少, 这个理由让当时的琴酒都侧目了。
可松田阵平难道能当场拒绝吗?不能。
所以他们一个瞎说,一个盲信,就这样坐在了独享三人沙发的琴酒对面。
就跟审问琴酒似的。
可惜琴酒心理素质过硬,眼皮也不抬, 就甩下了关于宫野明美的炸弹。
怪不得琴酒松口让他见苏格兰了。
宫野姐妹当初是他从贝尔摩德手里保下的,宫野明美也是他安排留在了日本。
贝尔摩德都被他拦了,琴酒总不能一声不吭就对宫野明美动手。
松田阵平, “证据呢?”
“最近宫野明美频繁在夜间和人见面, 见面人不详。”
“为什么不是赤井秀一?如果这么说的话,赤井秀一的可能性不是更大?”
松田阵平来日本前, 贝尔摩德来“探病”时,透露她半年前在美国发现了莱伊的踪迹,甚至查到了赤井秀一这个名字。
因为当时贝尔摩德正好怀疑到他和赤井务武赤井玛丽有关, 所以松田阵平趁机随口误导了一下,让贝尔摩德又开始查MI6了。
这才对嘛,他也觉得查MI6比较合理,而且MI6暗中来日本调查的概率也不小。
但琴酒反驳了他的猜测, “赤井秀一很可能还在美国。”
接着琴酒提出了一个引诱梅根他们出动的方案。
交给宫野明美一个不可能单独完成的任务, 如果她完成了, 就允许她长期自由的和雪莉见面。
“雪莉……是那个T03研究所的负责人?”
旁边的诸伏景光忽然开口,内容却让松田阵平眼皮一跳。
他猛转过头, 质问:“谁告诉你T03的。”
“我自己发现的。”蓝灰色上挑眼的男人好脾气地回答,“不过琴酒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事实上这是一个相当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诸伏景光“不小心”撞上了琴酒和伏特加接雪莉出去做一个任务,然后又“恰好”只有琴酒看见了他。
但因为松田阵平提交的那个实验,让隐藏在组织另一面的研究所对“被迫”的苏格兰开了道口子,琴酒自然也不需要像是对其他代号成员一样讳莫如深。
借此机会,他和降谷零终于接触到了这个庞大组织,埋在最深处的那个……真正目的。
人鱼岛,长生不老。
诸伏景光从记忆中抽回思绪,就听见松田阵平继续审问、不、询问琴酒:
“所以你是想让苏格兰想办法把消息透露出去,诱导那个势力的人帮宫野明美完成任务,到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抓住他们?”
琴酒反问;
“他们垂涎组织研究所的研究,雪莉又是组织顶尖的研究员,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可能不动心?”
计划不算复杂,但是刚好切中重点,又合情合理。
诸伏景光甚至可以轻易想到,就算宫野明美不是梅根他们的人,得到消息的梅根都会想办法把宫野明美变成他们的人。
但如果他们把这是个陷阱的消息传给梅根的话……
“假如宫野明美不是那边的人?根本没人帮她呢?”松田阵平问出了诸伏景光想说的话。
而琴酒森冷的笑了一声:
“她既不能引来那个势力的人,也不能引来赤井秀一,自己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成的话,那就处理了,要不然就留在某个据点里。”
琴酒的话音刚落,诸伏景光心头立刻浮上一片阴霾。
但松田阵平却直接冷下了脸。
那是私下里松田阵平绝不会出现的、甚至科涅克也几乎没有露出过的神情。
白兰地往沙发上靠了靠,随意地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落在琴酒身上的目光却漠然冰冷:
“你在安排我的人吗。”
他没有刻意加重语气,甚至没露出什么明显的不满,但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氛围骤然紧张。
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松田阵平在组织内的地位有多高。
他心情复杂,但眼中恰当的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着打圆场:
“宫野明美毕竟是雪莉的姐姐,如果她出了事,雪莉那边未必能接受吧。”
但琴酒说:“这是Boss的意思。”
诸伏景光怔住,倏然收了声,听着银色长发的男人冷淡地继续说:
“Boss认为雪莉对组织很重要,那宫野明美留在外面就太招眼了,再引来个赤井秀一也是个麻烦。”
琴酒是对着松田阵平说的,诸伏景光也在琴酒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松田阵平身上。
结果诸伏景光心惊地发现,本来态度强硬的卷发青年,在听到boss这个词之后,轻易地改了口:
“我知道了。”
他没做任何反驳,甚至没有迟疑分毫,看上去没有半点勉强。
这是松田阵平演出来的吗?松田的演技有这么好吗?
诸伏景光心里的天平已经摇摆向另外一种可能。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宫野明美那边怎么办?
松田阵平又是怎么打算的?
他先沉下心,听琴酒和松田阵平敲定了让宫野明美……抢劫10亿日元的计划。
真的太过于嚣张了。公安警察诸伏景光如是想,又被松田阵平打断。
“行了,我走了。”卷发青年站起来,目光扫过他,“苏格兰开车送我回去。”
还坐在沙发上的琴酒正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听见这句,头也不抬地嘲讽:
“波本开不了车?”
为了躲避烟味已经走到门口的松田阵平不走心地敷衍道:
“是啊,所以换苏格兰。”
他刚说完,就听见后面诸伏景光猛地一阵呛咳声。
想回头看怎么回事,却被景光动作温柔又强硬地推了出去:
“行了……咳……我送你……”
诸伏景光罕见地失态,这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像是强忍着什么。
松田阵平怀着迷惑和他一起走出酒吧,脑子里把这句话转了两遍,突然瞪大眼睛,停下脚步。
“你在想什么?”他质问。
“你现在在想什么?”hiro旦那对他微笑。
是绝对、绝对不能让降谷零知道的东西。
松田阵平醒悟,闭上嘴,镇定地转回身体,花了两秒纠正自己同手同脚的动作,和旁边比他从容得多的诸伏景光一起走过长街拐角。
降谷零的白色马自达就在那等着。
太好了。松田阵平现在比几个小时前刚见到降谷零的时候更心虚。
他推了推墨镜,又拉了拉围巾,果断地坐在了后排。
降谷零眼睁睁地看松田阵平啪一下子关上了后排车门,把hiro关在车外,察觉出不对劲。
他摇下车窗,和自己的幼驯染对视了一秒,幼驯染却莫名其妙地问:
“要不要我来开车?”
降谷零:?
他正费解地思考自己要不要配合hiro换位置的时候,后排传来哐的一声。降谷零扭头一看,是松田阵平横躺下,结果头却撞在了后车门上。
“你不舒服?”降谷零有点担心。
“没有,我困了。”松田阵平墨镜也没摘,还用围巾遮住了几乎整张脸,瓮声瓮气地回答。
副驾驶的门被打开,诸伏景光坐了进来,大概是正好听见了这句,笑了笑:
“没事,让他休息一会就行。”
诸伏景光在降谷零这边的信用值可比松田阵平高多了,他这么说,降谷零就稍微放下心,开着车驶离这片街区。
而松田阵平躺在后排,本来是想要逃避,但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前面的两个人又都是能让他安心的同期好友,他居然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他的意识越沉越深,忽然又轻飘飘起来。
就像是……十七年前,他还未重生的时候。
松田阵平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多罗碧加乐园。
今天是要干什么来着?
他稀里糊涂四处望了望,却在低头时……视线穿过了自己半透明的衣袖,看见了平整的地面。
噢对,他已经死了。
被炸死了。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隔着夜色仰望高高的摩天轮,恍神间,忽然听到前方一点隐约的动静。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一个高中生小心翼翼地缩在墙角,探出头去拍摄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合法的交易现场。
等等,那是,那个被叫做伏特加的某个组织的人?!
松田阵平瞳孔一缩,几乎立刻就要冲过去,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轻盈的、毫无重量的灵魂。
他顿住,
却正好看见一个银发的男人举起铁棍,对着那个高中生的后脑狠狠敲下。
“不……”
细微飘忽的声音自后排响起,下一秒就被车的引擎声淹没,但是前排的两人都听力极佳,立刻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转身往后看,降谷零随即踩下刹车,
“松田,怎么……”
“你有什么……”
两人同时止住话语。
因为躺着的卷发青年并未醒来。他闭着眼,他呼吸急促,墨镜掉在一边,手指紧扣在车座椅的边缘,用力到指关节泛白失去血色。
但除了刚刚那短促的一声以外,他克制地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降谷零他们两个甚至都不敢确定,他的不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过去那个最毫无顾忌的松田阵平,此刻最温顺地忍耐着痛苦。
松田阵平在梦里挣扎。
他没想到自己刚想动弹一下, 本来轻飘飘的身体骤然沉重,某种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钉在原地,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中生被琴酒灌下APTX-4869。
“放开!”
松田阵平听见不远处那个未成年的孩子的痛苦呻吟和求救,气得肺管子都要被戳炸了,
“我都已经死了, 让我过去又怎么了?!”
结果忽听到一点怪异的、难以描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呓语, 这呓语。又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涌动着化作了正常的他可以理解的“声音”。
[你死了吗?你怎么会又死了。]
重生后的记忆如潮水上涌,松田阵平在原地愣了一会,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恢复清醒了。
[希拉?]
[你刚刚怎么又乱糟糟的。]
祂开口,松田阵平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涌动。
能听懂的和不能听懂形成二重奏, 在他脑子里不断震荡叠加再次震荡,撞得松田阵平眼前一黑
[停。先别说话,我感觉我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他缓了两秒, 补充, [别问脑浆能不能摇匀,为什么会被摇匀, 等会儿我再和你解释。]
希拉很配合的保持了安静,但松田不知为何居然能感觉到祂在听。
那是一种极为明确的被倾听的感觉,但又不同于被“注视”。
尽管这种感觉, 也会让松田阵平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但是总比希拉开口说话时要好那么一星半点。
而且即使不询问希拉松田阵平也能够猜到他所感觉到的,很可能是真正的希拉的存在……的弱化了无数倍的版本。
但这并不是松田阵平正常情况下可以听到感觉到的。
那就只能是……这个梦的原因?
不远处,高中生的骨骼, 肌肉正在药物的作用下发生着一系列极为不可思议的悚然变化, 最终变成了一名7岁男孩。
这和松田阵平在摩天轮上看到的结果一样, 所以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景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
松田阵平皱眉,总觉得不太可能。
周围的一切忽然闪烁了下。
松田阵平还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却已经站在了一个冷硬的仿佛囚室般的房间里,这怎么像是组织据点的审讯室?
他瞬间辨认出来,却发现面前的合金制手铐上,锁着一个虽然已经几年未见但是长相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痕迹的少女。
雪莉?雪莉为什么会被关进组织的审讯室?她故意篡改了实验数据,还是偷偷拿SOI-H做研究了?
不可能,雪莉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
松田阵平还没想清楚,就震惊地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茶色少女低喃了一声姐姐,就孤注一掷地吞下一粒APTX-4869。然后在痛苦中变成一个同样七八岁的小女孩,踉跄地顺着垃圾管道逃离。
等等……这个药的药效是稳定的?
松田阵平震撼。
接着场景又是一转,
同样多年未见的金发女人被贝尔摩德嘴对嘴的喂下一粒APTX-4869,挣扎着跳下湍急的水流变成……一个十一二岁的有点眼熟的女孩模样。
三个……三个人在他面前返老还童。
松田阵平的世界观崩塌。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boss知道。不然他们几个一个也活不成。]
他喃喃,又产生怀疑,
[不对,这真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我可以说话了吗?]
希拉二重奏般让人眩晕的声音礼貌又不太礼貌地响起。
松田阵平咬了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意料之中地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他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才悻悻放弃,改为用意志力抵抗:
[你长话短说。]
[这是我顺着你身上的规则印记追溯到的几个规则锚点。]
[……不行,这个太短了。]
松田阵平一个字没听懂,他飞速收回自己的话,[我需要详细解释,什么叫做规则印记?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是你触动规则被警告时,规则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印记?]
[类似于人类游戏里的红名?]希拉解释,[就是规则察觉到你不对劲,把你单独列出来了。]
[……等等,我觉得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松田阵平每听一句,眩晕感就越重,他强迫自己的脑子继续转动,[你帮我做的那个特殊标记……]
[没错,就是帮你处理这种印记时学会的。]
即使希拉的语调中起伏不大,此刻声音信息又极为混乱诡异,但松田阵平还是隐约感觉到祂的愉快。
松田阵平:……
[知道你很开心了,但下次能不能也和我说一声。]他头疼,[那我早就被规则记住了?]
[没记住,印记我都处理掉了。]
希拉理直气壮,
[规则和我一样,没办法区分出人类。它虽然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定位不到你。只能等下一次你触动规则后重新给你留下印记。]
然后再被你顺着印记吞噬消化一部分,再一次失去定位是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些同情规则了。
[那锚点?]
[就是规则稳定实现的基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规则能形成场景,是因为你进来了吗?不过好奇怪,为什么规则会锚定在固定的时间地点和人类上?]
希拉有些纠结,[我总觉得规则不应该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试着理解了一下希拉说的内容,这时候他差不多要撑不住了,思绪转得越来越缓慢,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只剩下空白一片。
空白也不错,看起来反而舒服了一点。不行、不行……不太对,清醒一点。
如果这里不是真实的话,如果刚刚看见的所有场景,都是因为他参与,那……松田阵平控制着自己越来越迟滞的思绪,强行想象出一个房间。
水泥色的墙壁,漆黑的沙发,深灰色的茶几,是他安全屋最常见的布置,然后,这些在他面前化作扭曲旋转的色块。
但没关系,他认得出。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感觉僵硬生锈的脑子像是被滴上了几滴可怜的润滑油,虽然嘎吱嘎吱作响,但是好歹能动了。
他继续问,[为什么我之前没办法看见有关规则锚点的画面,今天忽然能看到了?]
这回希拉沉默了很久,再出声时带着一点迷茫。
[因为……你见证了规则的诞生?]
[诞生?这条规则不是早就用……]
松田阵平顿住,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遇到希拉时,已经是现在的时间点以后。
但他还是没办法想象,
[规则这东西还可以忽然诞生吗?]
[应该不能。]希拉也很茫然,[但是我刚刚追溯时感知到的就是,这条规则就是今天在多罗碧加乐园,工藤新一身上诞生的。]
松田阵平试探着问,
[那我遇到你之前,你不应该见过或者发现这条规则诞生过一次?]
[这时候我还没苏醒。]希拉老老实实回答,[不过这个确实是我最早发现的规则之一,而且还是世界的核心规则,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破解它,然后没多久就遇到你了。]
松田阵平理解了一下。
差不多就是希拉苏醒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涉及到时间回溯的【成年人可以变成初中生高中生可以变成小学生】规则,于是开始和这一条特别难破解的核心规则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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