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蜀江春水)

秦宸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折子上记载的这些事，还是让秦宸大为震动。
他哥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弟弟，确实在私下做了不少努力。
秦宸知道他哥的做法后，除了佩服他哥能想出这个主意外，同时还很感动。
他真的被皇帝保护得很好，在事情结束后才知道有这回事。
对于他的流言秦宸本人没往心里去，他现在还小，过几年这些流言不需要他做什么就不攻自破了。
他现在好名声不显，显的全是坏名声也不打紧。也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小，想多玩几年。不然也不会为了偷懒和皇帝玩起了躲猫猫。
每天不是在抓弟的路上，就是在想法子让弟弟进入朝堂的皇帝，被弟弟这么一气，精神头居然比之前好多了。
也许秦宸说得是对的，有了牵挂秦昊不敢死，就算再累也要撑着这口气，为弟弟铺路。
而且为了抓弟弟，他每天的运动量都比平时大了，饭也多吃了半碗。
关于这个，连御医都觉得很神奇。
虽然现在皇帝的身体还是不太好，但是光从把脉上来看，皇帝可以多活两年了。
每天和弟弟斗智斗勇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多活两年的事。现在正和十一弟说起这次流言的事呢！
“他们想得挺美，以为散播一些流言，就能破坏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只能说他们想得还是太天真了，以为人人都像他们没什么兄弟情谊，只有算计和背叛。”
皇帝把不屑表现在了脸上，究竟是有多蠢？才会认为只凭一些流言，就会让他放弃十一弟的？
“哥，你犯不着和他们生气，我们过我们的就好，小心气坏了身体不划算。”
气大伤身，秦宸并不希望他哥老是生气。
别看秦昊老被他气得跳脚，事实上他哥还真没有生自己的气，不过是和弟弟闹着玩罢了。
“哥知道，十一也是一样，你别和他们计较，本来就是一群蠢货，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别被传染了。”
皇帝叮嘱弟弟。
“好。”
秦宸点头，他本来也不和他们来往，平时碰到了拱下手就算打招呼了。
就算他视而不见，他哥也不会多说什么。何况他还是行礼了吗？只是没留下和他们唠嗑而已。
每次秦宸见到他们就快步离开，让二王爷他们很是不满，却又拿被皇帝护着的十一没办法。
他们和皇帝告状，说十一不尊重他们这些哥哥，皇帝就用冷飕飕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就尊重过朕吗？这话你们也说得出口？不怕父皇晚上找你们聊天吗？”
皇帝的反问让二王爷他们哑口无言。
秦昊登基后就不说了，登基前别说尊敬太子了，他们恨不天天吃太子的肉，喝太子的血呢！
所以当回旋镖扎回他们自己身上时，他们发现自己还真没有立场去指责十一弟。
因为在皇帝没登基之前，他们见到太子手可是连拱手都没有。不是仰着脑袋直愣愣地走过，就是假装没看到，丝毫不给太子面子。
所以他们今天又有什么脸面来指责十一？提起以前的事，二王爷他们非常不自在。
就像他们一直用来掩饰自己野心的皮，突然被皇帝扒了下来一样。
在十一那里没讨到好，在皇帝这里也是一样。十一不愧是皇帝亲手带出来的弟弟，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和皇帝极度相似。
作为先帝最小的儿子，如果先帝还活着，秦昊相信他们不管哪一个都比不上十一受宠。
而且他相信十一就算被先帝再怎么宠爱，也不会不尊敬他这个兄长。
有些人的性子是天生的，十一的聪明会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皇帝决定回头再给先帝淑妃加封一下，感谢她生出了这么好的弟弟。
再加封就是皇贵妃了，反正先帝和先淑妃都逝世了，加封皇贵妃也没什么影响。
不，还是有的。
原来有几个皇子的母亲是四妃，在兄弟中间身份要高出除太子外其他兄弟一截。
等到先帝淑妃被加封为皇贵妃后，秦宸就是除皇帝外身份最高的皇子了。
都说母以子贵，同样也有子以母贵的说法。
秦晨本来都快骑到他们头上了，他的母亲再被加封为皇考皇贵妃，那可就是真真正正地高他们一等了。
可惜他们的想法并不受皇帝重视，或者说完全不在意。
等到他们知道时，圣旨都下了，想反对都来不及了。
此乃后话，重新回到秦宸秦昊这对兄弟的身上。
“哥哥还年轻，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铲除有威胁的对象，这究竟是没把哥哥放在眼里呢？还是觉得我真的很好欺负？”
说完全不生气那是假的，秦宸快气死了好吗？
他就偶尔出个宫，平时在宫里什么也没做，就被人乱编排，换个人也一样会生气的。
只是他们没有皇帝宽慰，这一点谁都比不了秦宸。
“小宸别气了，刚才不是还在劝朕不要生气嘛？你也别气了。”
皇帝安抚弟弟，脸上多少带着一点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弟着实有点双标啊，光顾着劝他，却没把自己劝下来，想着就有点好笑。
“我这是在生气吗？才不是呢！我只是不爽他们污蔑哥哥你。”
秦宸冷着张脸，嘴硬道。
他气的是他们造自己的谣吗？并不是的，他生气的是这些人在造谣的时候，间接扫射了兄长。

他若是纨绔子弟, 那作为抚养他的兄长，岂不是没尽到兄长的责任？
要是有人相信了，他哥的名誉就没了。
肯定会有人以为皇帝故意打压弟弟, 不然怎么会把幼弟养成纨绔子弟, 这不是捧杀，故意的吗？
所以秦宸才会生气, 这完完全全是因为秦昊。
“啊？怎么和朕扯上关系了？原来小宸是因为朕才生气的啊！”
皇帝原来是一头雾水, 并不是他想不到这一点, 而是皇帝从头到尾只顾着为弟弟出气，都没往自己身上想。
他根本不在乎被人怎么传，反正坐上皇位的人是他，他们也只能无能狂怒，散播一些不实的流言来污蔑自己了。
可是皇帝不在乎，却有人替他在乎。当他知道秦宸为什么而生气后，心情一下子就像是飘在了天上, 都不想下来了。
“谢谢小宸, 哥哥很开心。”
皇帝搂住弟弟, 他这一辈子的兄弟情和亲情, 都在十一身上体会到了。
父皇爱他不假, 可他同样也爱其他的儿子。哪怕是老二他们做错了事，先帝也只会让太子退让, 因为他觉得皇位不能给其他儿子，心里有所亏欠。
先皇后也爱他，可她早逝，皇帝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后妃？贤妃爱她, 可是皇帝不需要这份爱。
贤妃进宫是意外，知道宫中的生活不好, 他爱护大将军这个良才，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女儿进宫侍候自己呢？
皇帝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是贤妃和白夫人先斩后奏，贤妃是不可能进宫的。
偏偏又不能退回去，这对贤妃的名声有碍，皇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平时也不怎么管后宫，后宫的女人闹翻天，他顶多在谁有性命之忧时护上一护，别的事他都不理。
当然他护的人，都是性子比较好的，像贵妃这种。原来也护，后来就直接撒手了。
当然这两年看在太傅退让的份上，他也勉强护一下，不让她死在其他嫔妃的算计之下。
贵妃脾气当姑娘时就不好，仗着家世又是皇帝的师妹，进宫后看谁都不顺眼，包括皇后。
觉得皇后占了她的位置，不然就凭她的家世和皇帝师妹的身份，皇后这位置只有她才配坐。
她要不是皇帝师妹，太傅的女儿，就凭她的这些狂妄之语，早就死在这皇宫之中了。要不是后来太傅得意忘形太飘了，试图压制皇帝，再加上她的性子确实很不讨喜，皇帝后面也不会连面子情也不给她留。
后宫都知道贵妃失宠，就算皇帝难得去一次也留不久。
和曾经的不可一世比起来，现在贵妃要低调多了。
皇帝的冷遇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再加上还有太傅的劝导，虽然现在的贵妃还是很高傲，却不会无故找嫔妃们麻烦了。
再加上当初秦宸真吓着她了，那种只属于天潢贵胄的气势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的。
皇帝为此还罚她了，贵妃真心觉得丢脸，好久都不敢在后宫里转悠了。
连贵妃撞上十一皇子都没能讨得了好，后宫中的人就更不敢和十一皇子接触了。
据说啊，当初皇后被罚收走凤印和宫权，也是和十一皇子有关。
虽然这些事只在后宫流传，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皇帝揽着弟弟教导他如何批折子，秦宸不愿意秦昊就故意苦着张脸叫累。秦宸没办法，只好跟着学。
不得不说论拿捏十一皇子，还得是他们陛下啊！
旁边站着的李德有在心中感叹。
这头兄弟相亲相爱，另一边的凤仪宫明明是在夏天，殿中的气氛却和寒冬差不多。
之前因为丢了宫权和收走凤印的事，皇后不让嫔妃去凤仪宫请安，怕看到她们脸上得意的笑容。
后来这请安也没恢复，皇后平时也少出宫门，不想和嫔妃们撞见。
毕竟被皇帝处罚不说，到现在凤印都没有还回来，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娘娘，侯府老爷让人送进来的。”
女官把侯府送来的物宫呈了上来。
“呵，现在看我没用了，就用这些不值钱的玩意打发我，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被陛下处罚的？一个个全都没有良心。”
皇后一脸恨意。
她为了妹妹进宫的事，不顾身份去求陛下。
把自己的尊重都扔在了地上，可皇上不答应她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想来，陛下不答应是对的，不然以娘家人的德性，妹妹进宫后说不定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对没用的女儿就置之不理，但凡她妹进宫后生下孩子，说不定她这个皇后位置都要退位让贤给妹妹。
“娘娘。”
大宫女一脸心疼地看着主子，她是皇后从王府带进来的侍女。本来二十岁就要出宫嫁人的，只是她不放心皇后又多留了几年。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出宫了，可娘娘在宫里的情况一直不好，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凤仪宫坐坐了。
咳，其他的也做不了，皇后经御医诊断，已经不适合侍寝了，因此皇帝就算来也只是单纯地聊聊天，吃吃饭而已。
可这样简单的想法都成了奢望，陛下是真的厌恶了皇后娘娘。
因此凤仪宫的宫人，对皇后十分同情，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事实上嘛，宫女的猜测不太对。皇帝并不是厌恶皇后，而不是不想看到她那张哀怨的脸。
自从皇帝拒绝皇后妹妹入宫的事后，每次看到她都一副你对不起我的神情，哪怕皇帝的耐心再好也被搞没了，何况皇帝对后宫的耐性向来一般。
既然没办法改变皇后，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不见她。
皇帝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皇后是元配嫡妻，如果不是非不得已，他不会废后。
幸好除了平时哀怨了一点，其他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
后宫之中因为皇帝近些年少入后宫，大家都不得宠，争宠的事倒是比以前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之前斗得太凶，搞致后宫一个小孩都没能降生，随着她们的年纪越来越大，想生也生不了了。
主要还是皇帝不给她们机会啊，都不来后宫怎么怀孕？就算要找野男人，也得皇帝进后宫才行。
皇帝都不进后宫，你怀上了都不用皇帝怀疑，这肯定不是皇帝的娃。
因此后宫嫔妃们也老实了，一时间后宫倒是风平浪静。
“皇嫂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送来自己这里的东西，秦宸一头雾水，他刚从正阳殿逃回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堆珍宝。
珍宝全是男子用的，有小少年用的，有少年时用的，还有青年时用的。
秦宸看着这一堆东西，他能用到三四十岁去。
“回殿下，娘娘说这些东西放着也是着放，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还不如早早给殿下，免得被人惦记。”
来送东西的是凤仪宫皇后贴身女官，算是皇后的亲信了。
女官有品阶，皇后给小叔子送东西，自然不能让没有品阶的宫女来说。至于老嬷嬷，她身边的老嬷嬷品阶不高，让她们送是侮辱小叔子呢！
“哦～我知道了，替我谢谢皇嫂。”
秦宸说完看了安于堂一眼，安于堂微微点头，便带着几人离开。
不一会儿端着一堆东西回来。
“这些都是滋补身体的，听说皇嫂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可以帮到她。”
秦宸指着自家宫人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东西说道。
他这里的很多东西，只要没有皇帝御用的标记，那绝对比皇帝用得还要好。
看着这些外面难寻的药材，女官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的主子正需要这些药材。
没想到替主子来璟阳宫送东西，就得了这么好的药材，这一次是来对了。
“臣替娘娘谢过殿下。”
女官对秦宸行大礼。
“行了，不过是些药材，能帮上皇嫂就好。”
秦宸挥了挥手，进内殿去了。
他好不容易逃回来，打算睡个懒觉。他晚上用来练功了，白天就有些想瞌睡。
“多谢殿下。”
女官带着药材回到凤仪宫，不说如何替秦宸说好话，就连皇后看到这些药材，都觉得很贴心。
知道她身体不好，回礼都是难得的药材。
虽然她是皇后，但是有些东西还真不是想要就有的。
她在皇宫又没办法出去，只能托娘家人帮忙。可他们是怎么帮的？拿了她的银子，结果回她一堆破烂货。
皇后当时就气着了，再加上娘家人每次进来看她，都打量着她宫中的物品，皇后就是再傻也知道她的东西被人惦记上了。
哪怕她失宠多少，可该给皇后的东西，皇帝也没吝啬过啊！
所以皇后宫中的物品，每一样都是精品。
还有她从年轻时候就替自己孩子存下的私房，更是让娘家人一心想捞走。
那是她给自己孩子准备的，可惜她没有缘分，到现在都没有一子半女。
想着皇帝对十一殿下这个弟弟十分重视，从娘家的大饼中清醒过来的皇后，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当初的做法十分不妥。
之前是他想差了，她没必要跑去亲近小叔子。只要她做一个好嫂子，就算和小叔子的关系一般，小叔子也不会让她被下任皇帝欺负的。
毕竟她是他正经的嫂子，圣母皇太后的名头再好听，也改不了皇帝亲娘是个妾的事实。
想通后皇后别说怨恨秦宸了，她把自己宫中适合秦宸的东西全都送到了璟阳宫。
她宁可给小叔子，也不想便宜了娘家人。
把自己坑这么惨，虽然也有她脑子不好的缘故，却也不想让他们得逞。
于是秦宸就得到了一大堆的珍品。
“嘶～这玩意是太子才能用的吧？”
秦宸小睡片刻，起来翻看皇后送来的东西，发现里面有一个一尺来大的盒子里，里面只装了几样宝物，只是颜色和样式明显是太子才能用的。
他那个嫂子在搞什么鬼？怎么会送这样的东西给他？幸好聪明用盒子装了起来，没让人看见。
“什么东西是太子才能用的？”
皇帝从外面走进来，他本来是想抓弟弟回去的，可是一进大殿就被闪花了眼。
到处都摆满了宝贝，他都快没下脚的地了。
“哪来的？”
皇帝随口问道。
“皇嫂送的。”秦宸说道。
“皇后？”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视了这些物品一遍，直到他看到了几样很眼熟的东西。
“这是？”
皇帝伸手拿起来。
“哥？”
皇帝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秦宸有些担心，被他拿起来的几样东西正是秦宸之前说的只有太子才能用的物品。
“唉，她给的你就收下吧！”
皇帝把其中一件单独拿出来，给弟弟戴上。
“哥，这可不行哈，这是太子才能用的。”
秦宸拒绝，虽然它很好看，还是秦宸喜欢的祥云式玉佩，可黄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哪怕是重黑红的大秦，也只有皇帝和太子能用。
大秦在服饰上尚黑和红，就连龙袍也多是这两种颜色所做。
不过和前朝普通人不能用黄色相比，这黑红普通百姓也可以穿。黄颜色的衣服更是如此，并没有禁止普通百姓穿戴。
唯有黄玉，在初代百官们的请求下，民间被禁止使用，作为皇帝和太子专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