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转动这个圆盘, 这样两杯水的顺序就会被打乱。怎么样,很简单吧?”
傅里叶静静地看着巴尔, 片刻后反问道:“你不会在圆盘上做手脚了吧?比如说,放了左边就一定会停在左边。”
巴尔摆摆手, 随后笑着指向圆盘:“那你可以先去试一下,看看是不是会停在固定的位置。”
傅里叶皱眉思考片刻,他眼神示意。德西便上前开始细致地检查, 他几乎把这个简单的转盘拆成了零部件,确认每一个零部件都没有问题后,再把它拼好。
十分钟后他走回来,表情里面满满都是疑惑:“没有问题。圆盘没有固定在桌子上, 没有通电,没有安装定位球,也没有安装磁铁。”
他停顿了一下, 总结道:“这就是个普通的圆盘。”
听到德西的结论,傅里叶再次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一开始巴尔的药瓶里面装的就不是毒药, 那么当然巴尔就不需要在圆盘上动手脚,因为两杯都会是没毒的。巴尔只需要保证自己是第一个喝的人,那第二个人就会自动变成“选择了毒药”的人。
面对傅里叶的谨慎和试探,巴尔一直双手环胸抱在胸前,歪着身子吊儿郎当地站着:“检查完了吗?检查完了就开始吧。”说完他就转过身去,闭上眼,一副置生死而度外的姿态。
傅里叶可不如巴尔有底气,虽然他心中有百分之九十的确信,但他也不想赌到这百分之十。
于是他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随后指着客人席间的茶壶,“和景先生,麻烦您用那壶水,可以吗?德西,去帮忙拿一下。”为了避免巴尔准备的茶水有问题,不如干脆把茶水也换了。
和景弥生当然觉得无所谓,于是德西便上前,把一直摆在桌上,已经被许多人都倒过水的茶壶拿过来,重新斟了两杯茶水。
巴尔背对着他们,不耐烦地高声喊着:“好了没啊,傅里叶哥哥,快点儿,我等得花儿都凋谢了。”
傅里叶充耳不闻,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圆盘,确认没有问题后,转头对着和景弥生道:“那就请开始吧,和景先生。”
说完他便和巴尔一样背身站着,只是他们一个左一个右,天隔两方,看上去关系就非常的不好。
见两人都转过身去,和景弥生便走到桌子前。那两个茶杯一模一样,里面都倒上了差不多满的茶水,茶杯的盖子斜放在托盘上。
他拿出药剂,当着众人的面把安瓿瓶打开,然后全部倒入右边的茶杯中。他拿起茶杯盖盖好,随后快速旋转圆盘。圆盘的旋转速度比他想象的还快,很快众人都无法分清哪一杯才是加入了药剂的茶杯。
见圆盘速度慢慢减缓,和景弥生把两个杯子取下,放在桌面上,“可以了,两位。”
巴尔打着哈欠转过头,“真是的,这么久,我都站困了。既然如此,我就先选吧。怎么样,是不错的提议吧?我要是喝下去死了,傅里叶哥哥你就可以不用喝了,直接继承父亲的位置。要是我喝下去没死,就证明剩下的那杯就是有毒的,你也不用喝。”
巴尔笑笑地上前拍拍傅里叶的肩,“你看,多划算的方案,我对你多好。”
果然是这个计划,傅里叶暗笑,简单到可笑。
实际上这两杯都没有毒,巴尔随便拿起哪一杯都是没毒的。只要巴尔喝了没有死,那大家就会认为傅里叶面前的那杯就是有毒的,也就是说,这场赌局是他输了。所以,他不可能让巴尔第一个喝。
但傅里叶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等着巴尔行动。果然,巴尔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和人群里的任何人交换过视线和动作,就这么直接拿起左边的茶杯准备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选到有毒的那杯。
直到此刻,傅里叶才确信,这两杯都没有毒。
就在巴尔把茶水即将倒入口的那一刻,傅里叶伸出手拦住了巴尔,他微笑着合上盖子,“不,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以身试险,我先喝吧。”
巴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假笑着试图推开傅里叶,“不不不,既然是我提出的方案,当然应该是我先喝。”
傅里叶也毫不相让,他直接用力地握住巴尔的手腕,把对方强行拉了回来,“还是当哥哥的先……”
他直接抢过巴尔手中的茶杯,见巴尔还想说什么,他没有犹豫,选择直接一饮而尽。
没想到傅里叶如此果断,台下的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天啊,就这么喝了吗?”
“不怕里面真的有毒吗?”
“可是看巴尔少爷的样子,这杯才是没毒的吧?他自己选的杯子,不可能自己选有毒的那杯吧?”
“可是刚才转了那么多圈,谁还记得哪杯是下毒的?”
听着台下的喧哗声,傅里叶随意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他有些得意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对着巴尔宣布道:“这杯没毒,是你输了,巴尔。”
台下顿时激起千层浪,高声喊着“傅里叶”的欢呼和叫喊声不绝于耳。傅里叶一派激动地高举着双手,朝着台下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
巴尔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傅里叶哥哥,你的手下有没有告诉你,你有一个坏习惯。”
“你喝完东西,总喜欢用手背抹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母亲身份低贱的原因,让你学会了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动作。”
“很可惜啊,你再怎么装成贵族,这个小动作也足够要了你的命。刚才,我摸到了你的手背,不是吗?傅里叶哥哥。你猜,我手上有没有毒药?”
傅里叶高举着的动作随即一滞,他猛地回头,双眼死死地瞪着巴尔。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结果刚一张口,汩汩鲜血从他口中倏然喷出。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随后失去力气慢慢弯下腰。他踉跄几步,走到桌子旁,用手费力地撑在桌子上,他迷迷糊糊地伸出左手,想要去拉巴尔,却直接顺势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这一幕似乎来得太突然了,现场安静片刻,随后人群猛地慌乱起来,“天啊!这是有毒的那杯。”
“太可惜了,本来应该是巴尔先生喝的,没想到傅里叶硬是抢过去喝了,这就是命吗?”
原本还在欢呼的傅里叶一派立马冲上台去,他们试图抢救傅里叶,不停地在给他做心肺复苏。
巴尔撑在桌子上哈哈大笑,“本来应该是我喝才对的,真是谢谢你,傅里叶哥哥,您太无私奉献了。”
本来还蹲着抢救的德西怒火中烧,他指着巴尔骂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这个方案一开始就是你提出来的,你肯定会保证你自己能赢。”
巴尔双手抱胸,耸耸肩,“我劝你别乱说,德西。这杯本来可是我打算喝的,是傅里叶他从我手上抢走的。我怎么能预判他会来我手上抢走我选的那杯?”
“你!”德西指着巴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又转而指着台下的和景弥生,“你和巴尔这家伙是一伙的吧?”
和景弥生一脸无奈地摊手,“不是一开始说了,真的出事不会怪到我身上吗?你们弗朗西斯科家族,怎么是如此不守信用之人。”
德西没想到换一个人攻击也是一样的结果,他的双唇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他又转身指着巴尔道:“你说不定把两杯都下毒了!你知道傅里叶先生会和你抢第一个喝,如果两杯都有毒,他喝哪一杯都会死。这样你就不用喝另外一杯了!”
巴尔耸耸肩,他啧啧两声,“不见上帝不死心。就不能承认,傅里叶他就是运气不好吗?你要我证明也简单,这杯还在桌子上了,我可以把它喝了。怎么样,这样总能证明确实是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了吧”
德西见巴尔说的如此肯定,就知道另外一杯一定没毒。但他又实在不愿意放弃,他指着桌上剩下的那杯茶水说道:“那你喝!”
巴尔颇感好笑,这茶水是客人席间喝的,这药剂一开始就没有毒。傅里叶之所以毒发身亡,是因为他知道傅里叶会和他抢第一个喝。
如果傅里叶不抢,他喝下去哪杯都是没毒的,那这样人们就会以为傅里叶的那杯是有毒的。这样的话,这场赌局就是他的胜利。
如果傅里叶来和他抢,傅里叶必然和他会有身体接触。他只要顺手把毒药抹在傅里叶手背,这样傅里叶不管喝下哪一杯,都会是因为他“不幸”喝到了有毒的那杯茶水。因为剩下的那杯,是没有毒的。
巴尔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他恭敬地举起杯子,做出碰杯的动作,“敬伟大无私的傅里叶哥哥。”
德西被这一幕气得心脏疼,他咬着牙,就想上去打人,被一旁巴尔的保镖按住。傅里叶眼看是回天乏术,原本还在摇摆的家族纷纷倒戈到巴尔一派,局势已经完全向巴尔倾斜。
巴尔邪笑着把茶水一饮而尽,可很快,他的表情也停留在呆滞上,手里的茶杯突然滚落在地上。
巴尔的手下察觉出不对,纷纷上前,“巴尔少爷,你怎么样?”
巴尔迷茫困惑地看着地上破裂的茶杯,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他因剧烈的疼痛捂着心脏,从牙缝里面挤出气音,“茶……茶有问题……”
说完他就双眼一闭,整个人重重倒地。
“巴尔少爷!巴尔少爷!快,快送去医院!”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三分之一的人陷入混乱,那现在就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只有傅里叶一派笑了,我家继承人死了,太好了,没想到你家的继承人也死了。
第109章 来自地狱的复仇
巴尔一派在大起大落之下, 直接当场晕倒了好几个老人,现场混乱成一锅粥。好不容易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把两位少爷紧赶慢赶地送去医院,剩下的人就把和景弥生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冈塞雷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知道,如果巴尔和傅里叶都死了, 那成年的、活着的继承人就只剩下他和沃尔德曼。
沃尔德曼因为母亲家里有钱, 小时候被绑架, 在黑暗狭窄的房间里面关了一周。被救出来后, 就患上了严重的黑暗恐惧症, 从那时起,沃尔德曼就被踢出了继承人的队伍。
所以, 冈塞雷斯现在离坐上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前提是, 他要顶住巴尔党和傅里叶党的濒死反扑。
不过,在他们属意的继承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 他们也没有道理会过分攻击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冈塞雷斯。
更何况,冈塞雷斯一直都是温和有利的好好先生,他没有清缴敌方部下的习惯。现在立刻向冈塞雷斯投诚, 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冈塞雷斯,不是我怀疑你。但现在傅里叶和巴尔看上去都不像是能救回来的样子。就算你没有参与他们这场赌局,但你也是最大的获益人。”一位看起来就很德高望重的老人突然出声。
说话的人是亚历山德拉,一位弗朗西斯科家族元老级别的人物。不仅是保利诺的朋友, 也是他一路的贵人。如果说除开保利诺,谁的话语权最大,那就是亚历山德拉。只是之前他的岁数太大, 已经离开黑手党的事务很久,平时也并不出面。
但他对弗朗西斯科家族的影响力, 一直存在。如果他不认可冈塞雷斯,那么弗朗西斯科家族很可能宁愿扶持刚学会走路的十二子,也不愿意让冈塞雷斯坐上领导位置。
这次也是因为要宣布保利诺的死讯,傅里叶才把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辈请了过来。如果不能得到他的认可,这个黑手党老大的位置,将一直得不到正统。
冈塞雷斯连忙躬身行礼,“初次见面,亚历山德拉先生,久仰大名。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赌局,相信您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融洽。巴尔既然发起了赌局,他必然有他的计划,这份计划他不可能告诉我。”
“傅里叶哥哥的死,和巴尔应该脱不开关系。但巴尔为什么也出事,我实在一无所知。从赌局开始,我就一直站在台下,和多兰先生他们站在一起,从未离开。”
亚历山德拉敲敲拐杖,沉闷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一颤,“不,我指的不是你,冈塞雷斯。亲自出马做事,是一件很蠢的事情,特别是一个目标是黑手党首领的人,更不应该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这也是我不出面暂停赌局的原因。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就不应该成为首领。当然,在开疆扩土的阶段,首领和部下一起拿命拼搏,是很好的事情,会轻易获得部下的忠心。保利诺就是这么干的,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命,每一次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活着一样去拿命拼。”
“所以他获得了很多人的尊敬,他才达到了如今的成就。但现在不一样了,弗朗西斯科家族已经够大了,不需要首领拿命去拼,更不需要傅里叶这种喜欢亲力亲为的首领。我们需要一个沉稳冷静,温和但有原则的首领。”
“冈塞雷斯,所以我很好看你,从一开始就是。只要你能证明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就会让弗朗西斯科家族承认你的首领地位。”
冈塞雷斯没想到这位从未见过的大人物,早就注意到他,甚至颇为欣赏他。于是他深深地鞠躬行礼,“我明白了,亚历山德拉先生。”
“唯一参与了这件事情的,只有和景先生。但他确实是在我们所有人眼前倒入的药剂,而且只倒了一杯,我不认为他做了任何手脚。”
“我觉得最可能的是,德西刚才换的两杯水。虽然当时他是从客人席间拿的水壶,但他说不定趁我们所有人不注意,在水壶里面下了毒。这样的话,两杯茶水就都会是有毒的了。”
德西没想到还能一口锅背到他的头上,他气得大骂,“你血口喷人,茶水都是你冈塞雷斯一派的人准备的!”
亚历山德拉也摇摇头,“如果是德西干的,他就不会要巴尔也喝茶水了,这样就会暴露了两杯茶水都有问题。到时候,他这个倒水的人,不就问题很大吗?而且,他有什么理由害死傅里叶,他可是傅里叶派系的人。”
冈塞雷斯沉思片刻,指着茶壶道:“那壶茶还没有倒完。德西倒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倒的,做不了手脚。那他如果真的下毒,就只能下在茶壶里面。德西,如果你确实没下毒,那你就用这茶壶倒一口茶水喝吧。”
德西闻言冷哼一声,指着和景弥生道:“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下毒,他可是就站在茶杯和茶壶旁边,要是我喝了,死了怎么办?”
和景弥生无奈地叹气,他们的免责声明,看起来一点用也没有啊,一直抓着他讲。“我可以和你一起喝,只要你没下毒,我没下毒,我们两个就都能活,如何?”至于如果里面真的有毒,他会不会死,答案是当然不会死。
德西听到和景弥生的话一愣,“你和我一起喝?”
和景弥生耸耸肩,“是啊,你要赌吗?”
德西死死地瞪着和景弥生,片刻后他回道:“可以,喝。”他拿起两个杯子,把茶壶里面的茶水全部倒出,然后拿起一杯给和景弥生,“一起喝!”
他们两个都没有一丝犹豫,把茶水一饮而尽。茶水里面没有毒,他们两个都安然无恙。
和景弥生甚至有空品了一下茶叶,是和刚才伊丽莎白给他倒的同一款茶,甘甜清新,回味悠长。
德西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下毒,看和景弥生的反应,也不像是下毒的样子。但确认自己真的没事,还是长舒一口气,“看见了吧?这茶壶里面的水,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这个人加的毒。”
“啊,你说这个啊。其实,我没有把巴尔先生给我药剂放进去哦。”和景弥生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众人都很眼熟的安瓿瓶,瓶子非常完整,没有一丝破损。
“什么?”
这下连亚历山德拉都感到意外,“可是我们明明看见你打开了它,还把药剂倒进去了。你身上随身携带着同样的安瓿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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