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宝宝。”
“……”反应有些迟缓,宁景看着游戏屏幕中和他近在咫尺的[见笑之]。
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在此前陈睦之装模作样,装作和他不认识时的情形,“我比你大,不许叫我……这个。”
还不如叫他哥哥。
陈睦之:“那师父这样叫我?”
宁景眼皮有些发热,嘴唇动了动,而那两个字却难以启齿般半晌都无法从喉咙中吐出。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卫杰和他女朋友也通完电话,卫杰满脸春风荡漾,看着镜头说:“晚上好好睡觉,不许踢被子,听到了吗宝贝。”
“好好好,老公最爱你,亲亲亲,晚安。”
“宝宝真乖。”
“……”等他挂断电话,扭头准备洗漱,正撞上宁景晦涩的目光。
卫杰挑眉:“干什么?”
宁景:“……”
“你女朋友,多大?”他问。
卫杰:“比我小两岁。怎么?”
宁景揉着发红的耳垂,收回视线,伸手在键盘上敲字。
【私聊】青山悦景:早点睡
而后停顿半晌,又敲字。
【私聊】青山悦景:宝贝
低沉的笑声贴着耳膜响起。
陈睦之声音沙哑,‘恩’了一声,“好,晚安。”
宁景总觉得昨天晚上在促狭的窘迫中忘记了什么事。
直到第二天清醒,他才想起卫杰说过约饭的事情,可也不等他发出邀请,陈睦之那边却先传来消息,说周末晚上有没有时间,黄雷他们想约他去校外吃一顿饭。
原本是陈睦之单纯见他朋友,最终变成了双方宿舍的会师。
宁景的朋友提前一天就兴致勃勃赶来了燕都,和卫杰七嘴八舌打探起宁景的感情。可惜最后的结果差劲人意,连卫杰这个宁景的‘床边人’实话而言都不太清楚。
两个人没听到想听的答案,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在宁景身上,宁景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转移话题:“时间快到了,去餐馆吧。”
在路上,两人窃窃私语。
老齐:“就小宁这性格,谈起恋爱到底是什么样?”
小阅:“太中规中矩了,我感觉对象叫他一声‘宝宝’,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宁景:“……”
视线不咸不淡看过去,老齐和小阅顿时闭嘴,等人走远,杨阅才瞅了一眼旁边的齐本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餐馆中,黄雷他们一行人到得比他们要早。
见宁景他们到了,黄雷和薛明轩下意识站起身迎接,老实本分叫了一声‘宁学长’,叫完才感觉不对劲——这是他兄弟的对象!干什么叫这么生分?
宁景愣了愣,哑然失笑,“别客气,坐吧。”
视线所及没有看到陈睦之的影子,他问:“他呢?”
“去拿酒了。”
“去选菜了。”
两个截然不同的回复,尽显身为学弟们的紧张和拘束,把在后面进来的卫杰几个人也逗笑。
黄雷和薛明轩连连叫苦。他们原本只想和宁学长吃一顿的,对面却来了这么多人?这怎么玩!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拉开,陈睦之拎着一罐啤酒进门。今天他穿得是黑色简练的T恤和卡其色短裤,因为个头比包厢的门帘高一些,他只能侧头撩起门帘进来。一进门看到宁景,原本不苟言笑冷淡的气质顿散,他弯了弯唇,半晌目光才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卫杰他们,“各位学长好。”
“有点意思……”杨阅看着陈睦之极为协调的头身比,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在卫杰旁边低低道:“宁哥眼光倒不错,这小学弟的身材,在我们院里要被抢着当模特。”
卫杰:“随便一个人能配上你宁哥?”
“那倒是。”
短暂的交锋,表面一团和气,两拨人马挨个入座,店员开始一个一个上菜。
比起黄雷和薛明轩的拘谨,卫杰他们是有备而来。
在宁景出门洗手的功夫,伸手将他的位置掉了个个儿,卫杰勾唇一笑,率先提着酒杯走过来,语气散漫道:“小学弟?来一杯?”
陈睦之没有拒绝,和他干了杯子里所有啤酒。
“只喝啤的?”卫杰伸了伸手,在他后面的杨阅就不客气递了瓶白的过来,“这个敢不敢?”
陈睦之一顿,稍稍挑眉。
等宁景回来,原本和谐的氛围不知何时消弭的干干净净,黄雷和薛明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卫杰和杨阅已经换了位置。陈睦之面前放了大半瓶白酒,看到宁景进来视线随之移动,但没等宁景的视线和他撞上,齐本渊就挡在了他们两个中间。“好久没见了,小宁咱俩出去聊聊?”
宁景愣神:“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齐本渊哑然失笑:“放心,没事。”
“有分寸,伤不到你的小朋友,”他伸手搭在宁景肩上,推着他往外走。
他们和陈睦之这些小学弟本质上就不同,六岁的差异,问题可大可小,宁景毕竟没谈过几次恋爱,老树开花,这花是好是坏,实在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最后齐本渊是使劲浑身解数, 将宁景在包厢外边留了二十分钟。
包厢里面已经充满酒气,等到他再次推门进来,杨阅再次换了座位, 左边搭着黄雷、右边拍着薛明轩,“来, 和哥哥说说,你们这个舍友,感情经历单不单纯?晚上有没有和……那些什么姐姐妹妹,打电话, 连麦,有没有?”
比起杨阅久浸职场, 黄雷和薛明轩两个人顶多能喝点啤酒, 现在白啤一混, 没几口人都飘了, 黄雷大着舌头,和杨阅碰杯:“没有!包单纯的!哥!”
宁景:“……”
他看向陈睦之那边。
卫杰现在喝得也有些上头,瞥了他们一眼, 慢吞吞张罗,“吃点东西,等会儿再喝……”
“再喝什么?”齐本渊气笑:“让你灌学弟,你自己先喝高?”
卫杰:“下一个你来。”
“下一个什么下一个。”
齐本渊连拉带扯的将人拽走, 宁景眉头紧皱,抬脚走到陈睦之身边半蹲下来,“小幕?”
陈睦之埋头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宁景将手搭在陈睦之的后背, 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滚烫温度, 余光扫到什么,不由心惊。酒瓶现在已经空了, 这是喝了多少?
“难受是不是?我带你……”
而话没说完,一只手忽然握向宁景的手腕,陈睦之转头看来,唇角带着几分笑意,而眼睛却亮的惊人。
“你没醉?”宁景怔愣。
陈睦之:“嘘。”
齐本渊那边连拖带拽给卫杰布饭垫吧,杨阅和黄雷、薛明轩两个人正喝着顾不上这里,陈睦之挠了挠宁景的手心,宁景很快得知了他的意图,不由想笑,“狡猾。”
在之前聚会时陈睦之分明只喝了啤酒就有了醉意,现在看来都是装的,这小朋友酒量大的很。
他没什么事宁景就不再担心,坐到座位上给他扒了点米饭和菜在碗里,自己也开始吃东西。
一顿饭吃下来,能站着的没几个。齐本渊看得脑袋都大了,挨个儿将人搀出餐馆,转头看宁景那边扶着陈睦之出来,倒是善解人意:“你照顾好他。我把他们几个送到附近的酒店醒醒酒。”
宁景没有客气点头。
等到人走之后,他伸手拍了拍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陈睦之,“好了,都走了。”
陈睦之没有立刻起身,反而顺着力道转身将宁景抱了个满怀,吻了下他的耳廓,“想你了。”
昨天宁景满课,晚上和导师出去参加了一个画展,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到宿舍,两个人没有见面,也基本没怎么聊天。他的气息热烘烘就在耳边蹭动,宁景被蹭得没法,顺着动作转首亲到他的唇侧安慰,“我也想你。”
“先回去。”
黄雷、薛明轩两个人醉到没有知觉,陈睦之宿舍里没有别人,两个人干脆先回到他那儿。
一进门,迫不及待的吻就落了下来,宁景的脸被宽厚滚烫的手掌抬起,后颈有一下没一下被揉捏着,在啄吻的过程中轻轻睁开眼睛,就看到陈睦之低垂的眼睫,仿佛在做天下最要紧的事情,极其专注,随着呼吸而微微颤抖。
空气中湿漉漉、纠缠难分的气息极为明显。
看着看着,宁景莫名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热气。
大概是对方唇齿间残留的酒气顺着气息交互传递,浓烈的酒精味让人上头,也让人一时松懈。
片刻,陈睦之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松开宁景的唇侧首喘息,从胸口吐出的热气灼人,抱着他一言不发。
宁景感觉到什么,也有些恍神。
——这也太快了。
这次他们还没接多久的吻。
陈睦之的眉心紧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难受吗?”宁景哑声开口。
陈睦之的身体微僵。
他话里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在这种时候。直白的言语不亚于在肢体上接触的冲击。
好半晌,陈睦之咬住让他出现难以启齿反应罪魁祸首颈侧的皮肉,没舍得用力,蹭了蹭就变成轻轻的吻,“师父觉得呢?”
宁景觉得是难受的。
他的感受也极为明显。
他动了动身体,吐了口气,而后碰上陈睦之的腰。
本就紧绷的腰部更加绷直,陈睦之几乎是立刻就握住他的手腕,语气不稳,“……别。”
“下次再给你碰。”
“……”他以前有那么好色吗?
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两个人的几次接吻,宁景发觉——好像还真有。
陈睦之的肌肉紧实,线条就像被精心雕琢一样流畅,上边的手感确实勾人,有时候并不是他主动的意志,而是不由自主、顺其自然的;这只能归根于男性并不老实的劣根性。
耳垂又有些发红。
宁景压下心里有得没得杂乱无章的东西,手臂用力,陈睦之对他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就被推至门上。门扉颤动的声音响起,陈睦之愕然看来,宁景眉头动了动,伸手碰上他短裤宽松的裤带。
发觉他的意图,陈睦之一愣,浑身的细胞在此刻犹如被什么刺激忽然沸腾,喉间干涸非常,心脏传来的跳动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全部淹没,语气颤动:“师父?”
宁景解开松松垮垮挂在陈睦之腰间的裤带,目光划过他白皙皮肤下腹上的青筋,眼皮发热抬眸。
陈睦之,比宁景预料中的惊人。
单纯的帮忙作用没有那么大,反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宁景手腕都开始酸痛,陈睦之被磨到双眼通红,再忍不住将他抱在自己的书桌上,伸手盖在宁景的手上,教他怎样用力,发出沉闷地、忍耐地声音。
欲-望是人类的盛宴。
想要保护是欢喜之意,而意图玷污,则是爱欲之起。
不止过了多久,一道压抑的低吼响起。
宁景的动作一停,喉结滚动闭上眼。
失焦的瞳孔回拢,陈睦之嘴唇干涸的低首。
“师父,”嘶哑至极,将宁景抱入怀中细密亲吻,呢喃一样在他耳边低语,“我爱你。”
“……好爱你。”
在宿舍那一遭亲密之后, 两个人最后一丝矜持被丢下,正式进入确定关系之后的热恋期。
无数学生在校门口、宿舍楼下、学院楼前见到他们两个人同进同出,原本私下传播的传言越来越搬到明面上, 甚至有大胆的人主动上前询问,得到陈睦之和宁景的肯定回答之后, 他们在恋爱的事情彻底实锤。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论是善意或是猎奇,都给两个人来带不小的困扰。
陈睦之最终决定搬出去住。
趁着在宁景上课他休息的时候,委托中介找到一家小区管理严格的复式二层, 当天下午陈睦之就签了半年的合同。
周末,约了服务公司搬家。黄雷眼巴巴看着陈睦之的东西一件又一件被拿走, 不知道怎么有些心痛, 依依不舍:“非要搬吗陈哥。在宿舍不是挺好嘛?”
陈睦之拎起最后一个背包看了他一眼, “有空我会回来。”
“……哦。”
车子发动, 本来就没多远,半个小时的功夫,陈睦之的东西就换了地方。
宁景这天课满, 原本和陈睦之说好帮他一起搬家,但他手脚麻利,最后什么都没帮上,反而在下课的时候看到陈睦之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 微微一怔,语气无奈:“不听话?”
陈睦之:“刚开学,东西不多。”
陈睦之的确在宿舍没住几天, 大一时期东西是最少的, 宁景只在意了一小会儿,就丢到了一旁, 和他去食堂吃晚饭。吃过饭之后陈睦之勾着他的手,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斯,不动声色问:“去我那儿看看吗?”
……去了还能回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陈睦之特意陪宁景回了一趟宿舍,拿了几套常用的衣物和睡衣才走人。临走的时候,卫杰他们的唏嘘声几乎穿透宿舍楼,宁景的脸上都红透了,等到离开学校才好了些。
陈睦之替他拿着衣服轻笑,伸手摸了摸宁景发烫的脸颊。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他的笨蛋师父。
两个人回去之后已经到晚上7点半。
最近入秋便变得越来越凉快,天色也越早变得暗沉,外面灰蒙蒙一片,宁景和陈睦之进门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在客厅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和亮着明灯的图书楼。
陈睦之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放在柜子里,走到宁景身后将他从后面抱着,声音很低,“感觉怎么样?”
宁景说:“采光很不错,也近。”
陈睦之‘恩’了一声,“离学校南门近,方便你去画室。”
他的话落,宁景一顿,目光看来。陈睦之蹭了蹭他的嘴唇,“师父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一起住?”
房间是一居室,但有八十多平,浴室干湿分离,内嵌浴池,主卧宽敞又明亮,有一个一米八的大床。宁景在陈睦之找房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预料,闻言眉头轻抬,语气不明:“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
陈睦之也不强求:“恩。太快了是不是?那我下个月再求师父陪我。”
惯是会讨巧,以退为进,宁景向来拒绝不了他什么,而陈睦之也越发会拿捏人的性子,一副乖到不行的模样,却早已经打点好一切。
客厅放了画架和精品颜料,卧室衣柜里腾出了很大的空间准备放另一个人的衣物,更不谈洗漱用品,大都是情侣的款式,即使宁景今天不回宿舍拿换洗的衣物,陈睦之也早早就准备了全套。
早有预谋,请君入瓮。
动作熟练得像个成了精的狐狸。
宁景伸手摸向他的头发,将他额前的碎发全都撩起,声音清雅:“也可以。”
他的视线落在陈睦之的嘴唇上,指尖擦过,“我来出房费。”
陈睦之一愣,顺着宁景的抚摸吻了下他的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宁景不说话。两个人目光相对,最终陈睦之败下阵来,握着他的腰让他坐在卧室飘窗上,闷笑了几声。“那我们一人一半。房子是我要租的,不能让师父全承担。”
宁景挑眉:“我比你大。”
“师父。”陈睦之低低喊了他一声。
宁景没有立刻回复,他便又道:“宝宝。”
埋在人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似哄似诱,陈睦之的鼻尖和宁景的鼻尖相触,一双眼眸亮如星辰。
宁景好像被蛊惑一样,目光恍神。
等到意识回拢,陈睦之已经将他抱在床上,低首压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末。
没有旁人打扰,陈睦之搂着宁景睡到第二天八点,看他还在浅眠,眼中一片温情。
曾几何时梦寐以求,一朝变成了现实。现在他心中又涨又满,只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的师父面前,让他只为自己沉沦,纵容他那般非分胡闹。
又床上赖了一会儿,陈睦之起床轻手轻脚去做早饭。
宁景完全清醒后看到周遭的环境还有些愣神,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也有些失神。他并不是多么心粗的个性,换成旁人,昨天晚上必然会睡不好,今天也会很早醒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一切到陈睦之这里就都变成了特例。一晚上温存无梦就算了……现在,宁景取来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早上九点。
因为昨天太累么?
目光往黑色的垃圾桶瞥了眼,宁景起身,将垃圾袋从桶里收走拎了出去。陈睦之的早饭也做到尾声,看到人出来,视线就像磁石相吸一样落在了宁景身上,关了火走到他面前身体前倾亲了亲他的嘴唇,“早,师父。”
宁景闻到一股煎蛋的味道,轻轻挑眉,有些好笑。
“你还会做饭?”
“只会简单的东西,”陈睦之问:“手里是什么?”
宁景莫名有些牙痒,看着他淡淡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