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林氏不吭声,许泽平跪着挪动许林氏的身前,理直气壮的说道:“阿娘,你自己答应我的,你可不能够食言!”
许林氏看向一旁低着头的程哥儿,再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幺子,她问到:“程哥儿,老幺向我求娶你,你怎么看?”
程哥儿不敢抬头,生怕舅娘看到自己发烫的脸颊,他乖巧的说道:“我都听舅娘的。”
若不是程哥儿那欢喜上扬的语气,许林氏还真以为他什么都听自己的。既然他们彼此都心悦,许林氏也不做这棒打鸳鸯的事情,只是平静的问道:“多久了?”
“儿子看中程哥儿许久了。”许泽平生怕牵连到程哥儿,还拉了他的好阿兄下水:“儿子游学前,阿兄就知道了,这次阿兄还答应给儿子保媒了,对吧?阿兄。”
许泽平没胡说一句话,许泽礼就扎心一刀,他看着一本正经在阿娘面前胡说八道的老幺,都想踢他两脚,混账东西,他什么时候答应保媒了?!
可是老幺暗搓搓祈求的小眼神,让许泽礼不甘心的为他圆谎,生硬的嗯了一句。
许林氏这一听,心里就不得劲了,凭什么自己这个做阿娘的还在老大后头知道?捻酸的说道:“呦,还你阿兄保媒?你怎么不让你阿兄把程哥儿嫁给你?”
许泽平一听就知道,阿娘这一关是过了,他从地上起身,一屁股做到许林氏的身边,开始哄阿娘大业了:“好阿娘,您最好了,我知道您是最通情达理的了,也知道您最疼幺儿了对不对?阿兄他哪敢做您的主呀?...”
在许泽平好一通嘴皮子下,许林氏总算是笑了,没好气的说道:“怪不得你阿姐说你,就嘴皮子麻溜。”
“都是阿娘你们疼幺儿嘛。”
许林氏哼哼一笑:“你阿父那头,我可管不着啊。”
许泽平回来的消息传的很快,许松山前脚刚回到许宅,许泽博后脚也来了许宅。
许泽博是在许泽平去长湘府赶考时回来的,许松林在万利州任职,现如今幺子也出嫁了,府中空虚的紧,本来是不想放许泽博夫妇回来的。
无奈,许泽博牵挂着自己办的私塾。
他知道自己若不在村中,村里的那些孩子多数是没有书读的。
于是与蒋雅雅商量了一番,他们夫妇就先回了东平村,将小船儿留在许松林夫妇尽尽孝,等小船儿三岁认人的时候,自己夫妇再去将孩子接回来。
虽说这对不住小船儿,但这也是最圆满的方案。
因着许泽博夫妇在场,许泽平也不好向许松山提起自己与程哥儿的婚事,故而将这件事情按捺了下来,同他们聊着自己在长湘府时的趣事。
这席宴上,许泽礼也是一边寒暄一边观察着老幺,见他面上还挺稳得住的,心里也松了下来。
入朝为官,需要的就是这股儿稳劲。
要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藏在心里,不可将短处轻易示人。
许泽博这一趟前来,除了贺喜以外,还带着东平村村长许昌生的口信,就是问许泽平办不办举人宴?
当年许泽平的秀才宴是遵循阿父他们的意思,一同和堂兄一起办的。
而到了如今的举人宴,却是要过问他的意思。
这便就是差距。
许泽平选择了与阿兄一样的托词:“堂兄,你就回了昌生叔,现如今我无心这宴席,一心只想筹备着春闱。”
平堂弟的意思,许泽博明白了,“堂弟,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的。不知你是想与礼堂弟一起去参加这春闱,还是想参加下一届的恩科?”
许松林为官,自然跟自己这傻儿子说了不少官场上的事情,这恩科当然也跟许泽博猜测过。
“明年的春闱时间上对于我来说,太仓促了。”许泽平笑着摇摇头:"我这文章还不够老练,还要沉淀一番火候。"
相比于许泽平他们这一桌来说,程哥儿、蒋雅雅、许林氏这一桌相对于更加的温馨,都是围绕着家长里短...
因为明日私塾不休沐,在席后,许泽博夫妇提出了告辞。
将许泽博夫妇送上马车,看着堂兄那高大的背影,许泽平不禁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堂兄,可真是稳重了不少。”
许泽礼还记得堂兄同老幺小时候斗嘴的场景,正想接话头说是。
没想到许松山摸了摸胡须,深沉的说道:“做阿父的人,自然要稳妥一些,可千万别像你阿兄,一把年纪了,还孤单影只。”
许泽礼:....算了,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许泽平:我不是孤单影只,阿父,我有事要同你说!
但是见着许松山那发空的双眼,在想想今日酒桌上阿父少说也喝了一斤的酒水,算了,让阿父先去休息吧。
将许松山送回西禾院,两兄弟回了东耕院。
就在许泽平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传来了他熟悉的男声:“老幺,今日高兴,我们再喝点?”
今日在酒桌上除了阿父没少喝以外,阿兄也喝了不下两斤酒水,难不成阿兄还没有喝尽兴?
他知道阿兄的酒量很好,那日双秀宴上,他可是轮流为自己挡酒,就是大堂兄都喝的不醒人事了,他都还很清明...
许泽平起床打开房门,只月光下,许泽礼逆着月光抱着一大坛酒,十分洒脱的看向他。
但若是仔细观察,能够看到他眼神中的微醺。
阿兄在许泽平的眼中,一向是稳重而又无所不能,好似天下就没有他许泽礼办不到的事情。
而如今这样洒脱的样子,却是许泽平生平第一次见。
他知道阿兄的心中一直藏着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使得阿兄必须稳重,而今日这样洒脱自在的样子,让许泽平没有办法拒绝许泽礼的要求。
他像许泽礼一样没有带书童,让小虎回去休息。
两兄弟抱着酒坛,走到了凉亭中,开始对饮。
老幺高中解元,亲事也有了着落,压在许泽礼心中的那根刺,终于是彻底的消失了。
在他看来,一切都尘埃落地了,前世的种种真的都改变了。
“老幺,我真的很畅快,你高中举人了!”许泽礼开心的大笑,“阿兄,祝贺你前程似锦,日后平步青云!”
“喝!”
人呐,最忌讳的就是喝多了。
许多人,一喝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许泽礼也不例外,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让他已经记不得东南西北了。
“老幺,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圣旨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京卫指挥使带领卫兵唰的一下踢开了我家大门,将我以及我夫郎、两个孩子绑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大狱中...”
是勾结土匪啊!
直接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许泽礼都吓懵了,来不及作何反应,直接一家人被抓到了大牢里,重兵看押。
连同的还有他岳丈。
昔日清贵的刑部尚书,如罗丧家之犬一样和他们押赴刑场。
从圣人下旨到他们赴刑场不到三日,直接定死了他们的罪状,斩了他们的许家九族的头颅。
不在京中的,则是直接地方处置,势必要将他们连根斩除。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让苏家绝了嗣...大景九族是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许泽平听闻许泽礼嘴里嘟囔的话,起初以为他是说胡话,可是越听心里越是越惊悚,尤其是阿兄嘴里的那句——
所以你黄疸阿娘让我带你去晒太阳,我是真的想要让你就这么窒息没了。
可是你的哭声还是让我的良心惊醒了,当你那小小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指时,让我的内心控制不住的柔软了起来。
我一边想杀死你,提前终止上辈子的罪恶;一边又想你还是一个孩子,你还没有手上沾血,你只是孩子。
两种情感在我的心里极限拉扯,使得我想要改变你,却又想折磨你。
所以才会在你还不会说话时,就让你读三字经。
许泽礼的每一句都在许泽平的心里掀起巨大波涛,这些话联合组织起来,既是错愕也是熟悉,这星星点点的事迹怎么和他敏雪给他安利的那本小说很像?
唐敏雪因为身体弱的缘故,从小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懂事以后就酷爱看小说。
许泽平忙于生活,也没有空管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看得是什么小说,一直到唐敏雪给他安利的那本耽美小说。
许泽平就是一大直男,看到那本男人还能够生孩子的奇葩小说,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恶心!
故而也没有翻开几章,唯一记得的主线就是主角许泽礼重生归来以后,先是让远嫁的小叔叔平安生子.....
也就是因为看到这里,许泽平才知道这个是什么鬼小说。
扫了一眼小说的简介,主角许泽礼拯救家人、一路中举迎娶白富“美”,最后荣登尚书之位,成为首辅的故事。
然后就将这本小说束之高阁了。
第217章 青云路17(小修一下细节,不影响剧情)
知道自己只是生活在一本书里,许泽平的内心是百感交集的,自以为这十六年以来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但现如今告诉他,你自以为的生活只是别人笔下那短短的几页冰冷的文字....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可是他再不愿意接受,断层的历史、错乱的菜系、不一的地理位置无一不证明这是真的,这只是一本苍白无力的小说。
许泽平怔然,回想着与自己出入的历史事件。
蓝星的长城是始皇帝修建的,出现在秦朝,为的抵御匈奴。
南蛮在秦朝时期,是泛指百越,也就是长江中下游以南的地方...而在大景朝根本就没有长江。
阿兄曾为大伯提出用高阶粮政策吸引全国各地粮商去往东平县的主意,是范大人的主意,范大人是北宋人....却在大景第二任皇帝时期,出现了此等能人。
还有自己乡试时遇到了王守仁大家的诗句,王守仁大家是明朝人...在这里,却是出现在前朝第二任皇帝时期,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许泽平回想这桩桩件件事情,整个人都爆炸了,怪不得很多时候,他觉得这些能人好像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他不由的捂住眼睛,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这些人好像就是作者为了填补剧情胡乱的安排出来的,没有逻辑,有的就是让剧情爽。
而阿兄就是作者操控的一枚棋子,自己也只是其中的一抹炮灰,一切只为推动剧情的进行。
想到这里,许泽平的内心却是在发疼,为阿兄所经历的这一次所心疼。
若为看官,许泽平自然也是为了爽而爽。
可是他现在不是,他在冰冷苍白的小说中,实实在在生活了十六年,有血有肉的跟在阿兄身后学习着大景的点点滴滴。
现如今知道阿兄的一切遭遇,都是作者为了剧情所安排的...亲眼见证家破人亡,看着亲人的鲜血然后刑场...
再次归来,他无法想象阿兄的心里会是多么的痛苦。
这一刻,许泽平突然有点怨恨那操控支配一切的作者了。
怨恨过后,又只剩下无尽的哀愁。
未知的路途,是否只为了剧情的推动?
若真的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推动,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老幺,喝。”
许泽礼带着满身的酒气歪歪扭扭的摸到许泽平的身边,一把伸手搂住了许泽平的脖子,将晃荡的酒杯塞到许泽平的手里,含糊不清的吐字。
滚烫的手臂盘桓在许泽平的脖子上,却让彷徨无助的内心得到了安定。他空洞的双目清明了起来,或许这曾经是小说,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生活。
他实实在在的在大景生活了十六年,每一日每一时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录在他的脑海中的,不管是臭棋篓子的阿父、还是慈爱无限的阿娘...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才不是苍白的文字中描写的虚拟人物。
“喝!”
许泽平接过酒水,一口灌下。
次日,许泽平醒来头痛欲裂,嗅着自己满身的酒气,他都记不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捶了捶自己的脑瓜子,靠在床头缓了许久,才算好受一点。
正打算起身,让小虎打些热水进来,他要去耳房泡个澡,洗去这一身的酸臭。
小虎守在外间,听着内室悉悉索索的动静声,有些不利索的跑了进来:“平少爷,可是醒了?”
许泽平的嗓音沙哑:“几时了?”
“已经未时二刻了。”
许泽平一听连忙穿鞋子准备起床,心里一个念头,完蛋了。睡这么久,怕是要被阿父骂了。
“平少爷,您别急。”小虎想到今早老爷发脾气的场景,咽了咽口水:“老爷说了,你和礼少爷简直是无法无天,喝酒喝得个醉生梦死,怎么不直接喝死算了?!等你和礼少爷醒了,就去书房跪着,他已经让吉祥去书房守着了。”
“所以今天是阿父让人把我们扛进房间的?”小虎这么一复述,许泽平像是有了一点印象,昨晚好像是喝的倒头就睡了....
哀嚎一声,早知道就拉着阿兄回房间喝了。
“阿兄,那边可是起了?”
小虎诚实的说道:“刚刚去看了,大虎哥说礼少爷还没有醒。”
听闻许泽平松了一口气,嘱咐小虎去打点热水进来,然后去厨房取点吃食,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小虎苦着脸说道:“老爷临走时说了,让你们饿一饿长长记性。”
许泽平这是知道了,自家厨房铁定是不能用了,给了小虎一个眼神,小虎就秒懂了。
见着小虎一瘸一拐不太利索的跑了出去,许泽平像是知道了什么....
直到泡在浴桶里,许泽平突然就松快的一笑,有苦有甜、有痛有笑,这才是生活嘛。
许泽平一口气吃了八个肉包子,又灌了一大口茶水,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他将剩下的几个肉包子用油纸封好,塞进了衣袖里,才雄赳赳的去了书房。
到达书房的时候,许泽礼身板挺直的跪着,吉祥努力的板着一张脸站在旁边,见着许泽平来了,他学着许松山的口气说道:“过来,跪下。”
许泽平从胸前掏出一个垫子准备垫在膝下,吉祥咳了咳嗓子:“老爷说了,平少爷您要是敢偷奸耍滑,就再跪三天。”
许泽平只好认命的跪倒许泽礼的身边,挺直了腰杆。
从许泽平一进来,许泽礼就暗中观察着老幺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才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昨天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平平,阿兄昨天没有说什么话吧?”许泽礼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试探一嘴。
许泽平知道阿兄这是套话来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喝了酒断片,你问小虎他就知道。不过..我隐约记得,你好像说过祝贺我前程似锦,日后平步青云。”
说着说着,许泽平还灿烂的一笑:“那我就借阿兄吉言了。”
“平少爷,老爷还说了,不许你们二人交头接耳!”吉祥一脸严肃,他不怕礼少爷,他不怕礼少爷,现如今他是老爷的化身。
不知是许松山故意拖沓还是真的有事,平日里最晚酉时四刻归家,今日戌时二刻才缓缓而归。
从酉时到戌时二刻,一个多时辰,兄弟二人不光觉得膝盖不是他们的了,腰也不是他们的了,看见许松山踏进书房那一瞬间,仿佛救星降临。
“阿父,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么醉生梦死的喝酒了!”许松山一进来,许泽平麻溜认罪。
许泽礼要面子惯了,还真做不到许泽平这样没皮没脸,干巴巴的说道:“阿父,我也知道错了。”
二子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许松山也不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去打骂了。今日之举,也确实是气老火了,一早上见两兄弟还没有过来吃早膳,想着增进一下父子之间的情感,就来喊他们起床。
远远的就见着两兄弟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凉亭中,身板还没有一个伺候的人,那一刻他都要窒息了,连忙就往凉亭中跑去。
仓皇奔跑中,他脚一歪,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好在吉祥及时的扶住了他。
顾不得自己的脚,直接凑上前去触摸兄弟俩的鼻子。
散落一地的酒坛子,臭气熏天的酒气,无一说明兄弟俩只是醉死了过去。
那一刻他是又气又庆幸。
庆幸过后又是控制不了的发了一阵火,直接命人将伺候的小虎和大虎摁在来,打了板子。
许松山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废话,两人懂得道理比他这个老头子多的去了,不顺心的说道:“爬起来去吃饭,然后抄五十遍家规给我,明日我要见到这五十遍家规,见不到你们知道后果的!”
就在许松山转身离开之时,许泽平兄弟才注意到他不自然的步伐。
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上前一人扶住了许松山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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