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泽柔委屈巴巴的,但是她又不敢反驳许夫子的话,只得老老实实的拿着竹竿在细沙上按照许夫子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这八个字。
一边写,还要一边读。
明日授课时,许夫子不但要教授新的八个大字,并且还要抽查今天的这八个大字。
许泽礼拿着【三字经】走到摇篮边,看着昏昏欲睡的老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知道这个混账玩意是一说读书就打瞌睡的,弯下腰‘用力’的揪了揪他的耳朵:“咳咳,是让你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来睡瞌睡的!”
许泽平也不知道这个深井冰要做什么,自然是不敢熟睡,感知到力度以后,立马睁开了双眼,礼貌性的配合:“呀?!”
许泽礼拿开手,严肃的说道:“今日教你【三字经】,第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
“呀?”许泽平歪了歪头,表示一点都不知道。
许泽礼可不吃他这一套,继续说道:“人之初,性本善。”
“呀?”
许泽礼微微覆下身子,眼神微眯:“人之初,性本善。”
许泽平浑身一冷,下意识的跟着:“啊啊啊,啊啊啊。”
许泽礼十分满意,这就对了嘛。他直立起身子,继续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人刚刚出生,本性都是善良的。”
“性相近,□□。”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句性相近,□□的意思是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
“苟不教,性乃迁。”
“啊啊啊,啊啊啊。”
“苟不教,性乃迁的意思是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
.....
许泽柔听着一大一小的附和,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大哥这样,老幺真的懂吗?
就在这么啊啊啊,啊啊啊中,许泽柔的耳朵都快要耳鸣了,一直到晚上睡瞌睡她感觉脑海里都是老幺啊啊啊的声音....她看着哄她睡觉的阿奶,很想发问阿奶,她明天不想去读书了可不可以?
但是在阿奶无限的慈爱中,她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在她的睡梦中,老幺就变成了树梢上那一只只吱吱吱个不停的夏蝉,吵得她耳朵都要聋了。
而于此同时,许泽平在心里无限戳小人,啊啊啊,这简直是个神经病啊!哪有这样对待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的?
许林氏从许泽礼怀里接过精神萎靡的老幺,关心的问道:“老大,今天你们的进展还顺利吗?”
许泽礼风轻云淡的说道:“一切顺利。”
许林氏扫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老幺,有些怀疑,真的顺利吗?她怎么感觉老幺,生无可恋了?
第17章 清水镇许家17(捉虫)
许泽平躺在许林氏的怀里,双眼无神,不仅是饿还感觉到了深深的耻辱啊!
许泽礼这个深井冰,不仅逼他这个婴儿读书,TMD把尿还弹他的小辣椒,不但弹了还嘲笑他小辣椒小.....更是变态的说道,要是自己不听话就送进宫去当太监。
许泽平深深的记得那个深井冰眼里的戏谑,啊,疯了!要不是怕别人把他当鬼附身做法事烧了,他一定要狠狠的羞辱一下这个小屁孩!!
你才小辣椒小,你才该去送进宫当太监!!
许泽礼同许林氏寒暄完以后,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许泽平的小脸蛋,笑眯眯的说道:“老幺乖乖的哦,我们明天再见。”
许泽平气归气,还是营业性的扬起了个无齿之笑:“呀哈。”
毕竟他还是很害怕当太监的。
恰好此时许松山从外室走了进来,听到老幺嘶哑的声音,声音难免带有一丝担忧:“老幺这声音是怎么了?怎如此的嘶哑?”
许泽礼趁机,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许泽平心里哼哼两声,能不哑吗?啊啊啊的跟着这个深井冰,读了一个时辰。
吐槽归吐槽,他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好像都记住了?整篇三字经包括译文,他都一清二楚的映入在脑海中。
所以读书从娃娃抓起,这是真的吗?
许林氏看着偷摸溜出去的老大,心里有一丝的微妙:“老幺,刚不是跟着老大读了一个时辰的书去了吗?”
“读了一个时辰的书?”许松山有些疑惑,那怎么会把嗓子弄的这么的沙哑?要是说读书,那也最多是听听老大读书....越想许松山越觉得不对,难不成还真的跟着喊了?不成,他明天倒是要看看老大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许林氏一边点头一边解开衣襟,给老幺喂奶。
许松山微微撇开头,视线移开的说道:“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一些大哥寄过来的蜂蜜,我去冲点蜂蜜水。”
他边说边走,像是后头有鬼在追一般。
瞧着许松山离开的方向,许林氏轻哼一声,成亲这么多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薄脸皮,晚上什么事情没有干过?油灯下倒是不敢看了。
许泽平吃饱喝足刚想进入梦乡,许松山就端着冲开的蜂蜜温水进了房间,还不等他睡着,就被强制性的喂了几勺蜂蜜水。
他生平第一次理解有些小孩子为什么能够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是真的太困了!蜂蜜水刚咽到一半,他就头一歪熟睡了过去,而另外一半的蜂蜜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着。
许松山看见此场景,立马用勺子接住了流淌下来的蜂蜜水。
“老幺康健,想必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许林氏轻声安慰,“二郎,你不必多虑。”
次日,许松山洗漱好就往花厅中走去,准备找老大问问是怎么教老幺他们的读书的,却不想扑了一个空。许唐氏告诉他,今日老大说柳先生找他有急事,过早都没有过,急忙就跑了出去。
许松山一听,哪里不晓得这个混世魔王在躲他?
罢了罢了,早膳可以不吃,但是家还是要回的,他就不相信老大能够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十五?
许松山离开家门不到一个时辰,许家老宅的大门就被人敲响。
“谁呀?”
听到敲门声,许林氏放下了手中的络子,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翠果:“翠果,你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许松睿算了算时间,心里有了大概的谱,只怕是小环她们来了。
果然翠果还没有到大门,就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女声:“回主子,我是小环!”
几日前,翠果也是见过小环的,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就开了门。
一开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放在了许家大门处。
前头的马车明显的豪华一些,翠果虽说不认得马车木材,但是从马车的大小以及流云秀纹的帘子便知,这是主子才能够乘坐的。
果然,翠果刚刚在心里嘀咕完,一双暗青色的细棉靴子就从马车走了下来。
翠果身为下人自然不敢直视主子,连忙低头躲到了一边。
小环扫视了一圈,见许家未有主家来迎接,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想必主子他们是没有想到五少爷会亲自过来,她急忙走上前在翠果耳边说道:“翠果,你赶紧去跟我家主子说一声,就说少爷来了。”
翠果一听,马不停蹄的就往院中跑去。
许林氏瞧着气喘吁吁的翠果,不禁好奇:“翠果,你这么急是作甚?”
“少,少爷,不对,是松睿公子的夫婿来了!”
许林氏一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络子,思绪在她的脑海里高度打转转。
阿娘带着小柔去市集买菜去了,二郎他们又都不在家....若是自己阿父他们来,反正都是乡下人,见面也不讲究什么,但是现在是睿睿他夫婿来,自己去接见,又怕钟家家大业大的怪责她们不懂规矩,让一个妇道人家去接见外男,到时候怕是丢了大伯的颜面。
许林氏想了一圈赶紧说道:“睿睿,你夫婿来了。恐怕要麻烦你自己是迎接一下,到时候你迎了你夫婿就马上带他去礼儿的书房,我现在让翠竹去茶楼请你二哥回来!”
许松睿刚想说都是一家人,不必讲规矩....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想到了他婆母那张脸,他婆母是个出身富商的大小姐,别的什么没有,就一身穷讲究!
不该讲究的地方处处讲究,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那个官宦世家小姐似的。
许松睿又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个孝顺的,自己要是说得直白了,怕是又要让他难做了。
“嫂子,这事是我夫婿做的不对,倒是让你难做了。”许松睿也是有些生气的,生气钟晔过来都不提前说一声,不说拜帖,起码要打个招呼才是。
许林氏拍了拍他的手,“嫂子一个乡下妇人,好多事情不晓得,倒是不难做,嫂子就怕你难做。”
“睿睿,这几天过得可还好?”
钟晔一看见许松睿,立马就眉开眼笑了,殷切的走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钟晔长的并不出色,圆脸圆眼,但是胜在气质不错,一笑起来很是讨喜。
许松睿脸色微冷,显然是不大高兴的:“你来怎么都不通知下?二哥他们都不在家,家中就我和嫂子。”
钟晔表情讪讪,“这不是一家人吗?我着急见你,倒是忘了这一出,不行我现在去找个客栈住着?待下了帖后,再来?”
“你这是让别人以为我们许家是在赶客吗?”
第18章 清水镇许家18
钟晔也晓得这是自己的礼节没有到位,挨了训,就乖乖的跟在许松睿的身后一言不发。二人夫夫这么多年,他也知道睿睿现在是在气头上,故而很识趣的陪着笑脸,心里则是高速旋转的怎么让夫郎消气。
许松睿带着钟晔穿过外院,进入了书房。
许家的书房现在是许泽礼在使用,随处可见的皆是他的墨宝。
一入书房,钟晔一眼就瞧见了墙上挂上的一幅阖家晏宴图,画风写实,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家众人欢聚一堂共进晚宴,欢快的笑颜感染着画中的每一个人....这让他心中无比的向往,止不住的拍手叫好!
钟家虽是家缠万贯,但是钟晔却从来没有感受如此朴实的欢快情感,在钟家他感受到只有每天的勾心斗角,为了利益尔虞我诈,强颜欢笑。
即使是他与大哥,也不过是母亲用来争夺宠爱和家产的棋子罢了。
许松睿顺着钟晔的视线看去,只见墙上的晏宴图,一时间有些震惊,从图纸才干的墨迹来看,这画是近日才画好....而距离他们才过去一晚上,从时间上来算,这应该是礼儿所画!
因为他心知,自家二哥绝对没有这个水平!
许松睿是在信奉哥儿无才便是德的大家长手中长大的,所以他也并不懂得什么诗词歌赋,他下意识的求助钟晔:“晔郎,这画可好?”
“甚好!”钟晔满脸崇拜,“没有二十年的功底绝对画不出此话,睿睿,这晏宴图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画?可否引荐?”
钟晔虽是商家子弟,但是最喜诗词歌画,若非大景朝有商籍不得考科举的规矩,他绝对是要走读书科举这条道路的。
听闻钟晔的话,许松睿愣了愣,“晔郎,你莫要谎我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钟晔观许松睿的神色,试探性的说道:“难不成这画还有玄机?”
“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哥儿,懂什么玄机?”许松睿笑着摇头,“只是观这画的时间来看,作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礼儿,礼儿今年不过七岁,想必此画也只是他兴致来了随手画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话不假?”
“我诓你作甚?”
钟晔一拍手。“睿睿,我们这个侄子以后只怕是个有大造化的大家!我平生看书画颇多,此画的画技绝对能够排上前五!”
许松睿见钟晔如此信誓旦旦,不在有疑。
正当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许松山匆匆赶来,因为来的急,脸色微红,气息都还有些急促:“福元,不知你今日前来,二哥有失远迎了。”
福元是钟晔的字,熟悉的亲朋好友皆是唤他的福元。
钟晔有些窘迫,他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哥此话实在是让福元羞煞了,着实是福元不知礼数,让二哥为难了。”
就在二人寒暄之际,许松睿退出了书房,随后他让翠竹煮了茶送进了书房。
在翠竹送了茶出去以后,钟晔与许松山的谈话也正式切入了主题。
许松山用茶盖拨了拨茶水,平淡的说道:“来接睿睿回去?”
“是。”钟晔露出讨喜的笑容,“睿睿终究是我钟家夫郎,长时间在娘家养胎,没眼色的还以为我们钟家亏待了他。”
许松山自是听出了钟晔的潜台词,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家将他休了,才落得回娘家养胎的下场。
他冷哼一声,“多年不见,福元这口才倒是越发的伶俐了,也正是多亏了这么多年的跑商,才练就了这副好口才!”
许松山的话一出,钟晔心中一个咯噔,他心知自己这话说的过了,得罪了二舅哥,连忙的解释。
“二哥,是福元失言了,还请二哥见谅!”说罢,钟晔连忙起身,朝着许松山躬了一礼:“福元说话每个把边,二哥千万莫要怪罪。”
许松山当然不是小心眼,他不过是借机拿乔罢了,他还没有来的及与睿睿商量,自然不做他的主。他站了起来,将钟晔扶了起来,然后说道:“睿睿怀胎三月不稳,你可千万别拿这些话去恼他,若是睿睿有个好歹,我们许家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许松山就要拂袖离开。
钟晔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纸,“二哥莫怪罪,我这里还有一封大哥的家书,托我递于你的。”
许松山从他的手里接过家书,然后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未尽的事宜没有完成,就不奉陪了。”
钟晔看着许松山离去的背影,也是十分的羞恼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的以那话作为突破口。但同时他也明白,二哥这是在拖延时间,即使自己说的在天花乱坠,二哥他也有法子来鸡蛋里挑骨头。
他想到家中那一滩事情也是头疼,白姨娘和林姨娘这些日子天天在父亲的耳边吹枕头风,说东平县钟家刻薄的儿媳妇,害的儿媳妇回娘家养胎了....
为了钟家的颜面,父亲又同母亲闹了一通,怪罪母亲天天为难睿睿,才让睿睿跑回来的。甚至是拿了自己下半年与府城乔家那笔单子作伐子,若是自己不将睿睿带回去,这笔单子就要让出去给二哥处理。
钟晔摩擦着茶杯,眼神十分的阴翳,其实他明白睿睿在娘家养胎是最安全的,因为许家人远比他们钟家和谐。
只是说如今钟家的生意近九成都还握在他父亲的手里,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有一个忍字!
许松山一看到许松林的家书,那口气也是一下子堵在了胸腔,东平县如今三月未下雨,今年的收成怕是不太理想....东平县的人口20万,东平县府衙的粮食可能不足以让整个县百姓安度冬季,可能需要向钟家借粮。
许松山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自是明白大哥家书中的意思,这个节骨眼上,希望他们以大局为重,莫要为了儿女情长害了贫苦百姓。
许松山看了书信以后,就用油灯将它焚烧了个干净。
推开窗户,燥热的风一吹,让许松山的大脑一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的脑海中却想到了许泽礼这个混世魔王,不知他会怎么做?
许泽礼一个喷嚏,手腕一抖,一滴饱和的浓墨滴在了宣纸上。
“呵,让你多陪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就这么不情愿吗?”
许泽礼还未开口,他身旁须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就嘲讽的开了口,睿智的眼里丝毫不掩饰挑衅。
许泽礼看着身旁看似仙风道骨的清瘦老头子也是无法,今日乃是十日一度的偷渡酒日....因为来的着急补作业,恰好着急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因为这事,这老头子今日在课堂上可是没少难为他。
释义题从四书一直抽背到了五经,题目超纲的离谱,见确实有没有难为到自己,且伴随着众位同窗错愕的眼神,这老头子才在课堂上善罢甘休。
在课堂上善罢甘休了,可不代表会在课后饶了他,果然他的脚还没有迈出学堂的大门,就被他以下棋的借口留了起来。
留下来以后,也不提下棋这茬了,反倒是说下个月他次弟生日,要自己帮忙抄写一卷佛经祈福。
许泽礼想以自己字丑为由婉拒,却不想柳淮之直接说道:“若是你的字丑,那天下也没有几个字写得好的了!”
柳淮之此话可不假,许泽礼上辈子跟着柳淮之磨了将近十年才习得这一手好字,不管是柳体还是科举考试用的馆阁体,皆是大家风范。
上辈子他的文采并不出众,在考举人那次能够以吊马尾的成绩险险过关,全凭的是他那一手亮眼的馆阁体,字形方正圆滑,字迹乌黑浓墨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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