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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偏差(山河南渡)


电话铃声响起时陆瑞安有一瞬间感到心脏骤停,他有足足三秒钟的时间满脑子里都是灰败的绝望——他想,可能是祁扬发现他在撒谎了。
他心情沉重地拿起手机,目光触碰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时像是忽然读不懂汉字了,以至于他把脑袋往屏幕跟前凑近一截进行二次确认,放松下来的手指头按下接听:“明起?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还说呢,”听筒里传来似真似假的嗔怪,“干妈住院了你怎么不给我说,不把兄弟当兄弟啊?”
“最近太忙了,”陆瑞安难得地没有继续保持端正体态,塌下肩颈歪进沙发里,“是我上周回去,小区里碰到杨婶,她告诉我这事我才知道妈骨折住院了。”
他微微停了下,不明显地低叹一口气:“而且你也知道,我都三年没进过家门了。”
洛明起默了默,一向明朗的声音都沁入几分无奈的颜色:“我认识你二十年,你一直都不声不响的,一脚踹不出个屁,怎么就和祁扬结婚这事上这么一鸣惊人。你要是不喜欢祁扬,当时干嘛答应呢?而且大家都是开玩笑起哄,你平时也不是听不出来玩笑的呀,就算是应下了,也不用非得去把玩笑话也一板一眼完成,该说你实心眼儿还是缺心眼儿呢……”
“明起,”陆瑞安的声音认真起来,第一次在洛明起面前明确地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因为起哄,和祁扬结婚,我是自己愿意的。”
刺啦——
一阵剧烈的电流声在撞击声后传来,陆瑞安握着手机,冷静地往远处拿开了一段距离,等听筒另一头人仰马翻的动静平息,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
“……真有你的,陆瑞安,”洛明起吃痛的声音响起,“吓得我凳子都坐断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既然愿意,那你就是……”他的疑惑还没问完,就被陆瑞安打断:“很晚了,你今天打电话是想去看望我妈妈吗?”
“啊?嗯。”洛明起被他一打岔,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不自觉跟着陆瑞安一贯的温和询问走。
“你不是出差了吗,我妈妈的事是姜阿姨和你说的吗?”
“呃,是,”洛明起的声音不明显地含混了两秒,紧接着恢复原本的顺畅自然,“晚上和我妈视频的时候她说的,叮嘱我回来之后要去看望一下干妈。”
陆瑞安没听出来他的异常,点点头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跟我说吧,杨婶给我发消息说她应该是下周日出院,我打算周末两天都过去看看,你到时候要是还没出差回来的话之后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成,我到时候定好机票了给你说。”
“嗯。”洛明起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陆瑞安咬了咬唇,赶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和洛明起请求,“明起,我今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别和祁扬说。”
“哈?我说你们这两口子……”洛明起气笑了,但还是应下,“行行行,随便你俩怎么折腾。”
“你休息吧,挂了。”洛明起挂断电话,转头拨了个号码出去:“问清楚了,是瑞安的妈妈——也就是你丈母娘,前段时间去菜市场买菜摔了一跤住院,瑞安他周末都要过去照顾,不过快出院了。”
“明白,谢了。”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他都领证五年了,你这几天居然一直找我问这些消息,怎么好像刚认识五天似的。”电话另一头没吭声,洛明起也不在意,继续推测,“不应该啊,你大一的时候我瞧见那眼神就惦记瑞安惦记得不得了,大四瞒着我们跟瑞安领了证算是你走大运让瑞安这木头答应了,心愿已了,怎么搞到现在这情况,是分居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痛了祁扬,洛明起还没来得及追问更多,通话就被挂断,他意犹未尽地咋舌,给祁扬发了条消息:
[对瑞安好点吧,他脾气好,有事好好和他说,别朝他发火。]
祁扬盯着这条消息,一个几乎瞧不见形迹的苦涩笑容从嘴角上迅速滑过,他想叹气,叹他自己拖着行李从两人的家搬出来之后的第一百四十八次气,最后被吞下去了。
——他宁肯陆瑞安脾气硬一点,骂他两句、揍他两下都好,起码他能触碰到底,知道自己在陆瑞安心理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可陆瑞安面对他偏偏是他最怕的沉默纵容,让他犹如困兽,被锁在柔软又密不透风的笼中,只能用虚张声势来掩盖不安。
周六,为了避开人流高峰期,陆瑞安早上六点就出门坐地铁去人民医院,到住院部楼下还不到七点。
病房里除了母亲,还住着另外两个病人,病房门掩着,陆瑞安拿不准母亲有没有醒,也不想打扰到其他人,于是在门口走廊的长凳上坐着等,等到七点半,门从里推开了。
是汪成碧自己拄着拐艰难地扶着墙从病房里出来,陆瑞安立马站起身迎上去要扶她,被她一巴掌甩开,他的手背上立马浮起一片红印。
他维持着搀扶的动作紧跟在一旁,没有坚持要扶,但也随时准备在母亲有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撑。
陆瑞安跟着她往走廊外走了一段距离,低低唤她:“妈。”
“别这么叫,我没你这么个儿子。”汪成碧举高右臂躲陆瑞安来扶她的手,陆瑞安见状,眼神黯然地往旁边多退了半步。
“您小心。”陆瑞安小心翼翼地去取她手腕上挂着的袋子。
汪成碧原本要推开,僵持片刻后还是默许陆瑞安替她拎,只是仍旧冷着脸不搭理他。
陆瑞安一路护送她去卫生间洗漱,担忧地停在了门口,等了十五分钟见到母亲出来才松了口气,又以来时的方式送母亲回病房。
他跟着进了病房,在陪护床的位置坐下,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陪护家属还在熟睡,他没有尝试和母亲说话。
八点半,病房里的其他人陆续醒来,房间里开始响起低低的交谈声,汪成碧闭着眼,陆瑞安知道她醒着,只是不想见到自己。
九点,太阳为广场上的树叶油上一层翠色的光,病房里的其他病患都被自己家属或推或扶着去了外面走廊活动。
陆瑞安是知道母亲退休后有早上出去和邻居散步聊天的习惯的,于是主动出声询问:“妈妈,我扶你去外面晒会儿太阳吧?”
汪成碧终于睁开眼,那熟悉的冷淡目光还是又一次堵得陆瑞安呼吸不畅,他艰涩地想对母亲露出个笑容,可惜失败了。
她开了口:“什么时候离婚?”
“……”陆瑞安动了动唇,随着问话扑面而来的浓重疲惫让他没有力气出声。
“我让杨姐介绍了个女孩,你过年和她一起来家里。”
陆瑞安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隐隐感到某种他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决堤预兆,他平静而木然地再一次说:“我结婚了。”
“我不同意。”汪成碧也再一次重复。
陆瑞安感到胸口的氧气被一点点抽走。
他站起身,替母亲摇起床头好靠得舒服点,他的手指搭在床尾的护栏上,明确地露出无名指的戒指:“妈,你可不可以,就让我任性这一回?”
那枚银戒的光落到汪成碧眼中,被折射成更为冷冽尖锐的注视:“别的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事不行。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去走这些歪门邪道的,如果我放任你,那是我做父母的不负责,你以后一定会后悔!”
“我不会!”陆瑞安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间撕裂,控制不住声音失控的颤抖,“五年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祁扬结婚,也不会主动和他离婚。”
“我明白,您和爸为我辛苦了半辈子,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孝顺你们,希望你们过得更轻松一点。可是,妈妈,我三年前说过的话,我现在还是得再说一遍——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为我好这件事上?我希望你们可以不要考虑我,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我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安排,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是苦是甜我都心甘情愿,怨不着别人。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好,能不能现在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
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指腹抚上自己无名指的戒指轻轻摩挲着,听到自己的声音不顾一切地从喉咙里冲出来:
“我很懦弱、很胆小,所以结婚后,每次回家都不敢戴戒指,怕你们看到会不高兴,但我不想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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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周五见~

其实远不止父母。
父母不同意他和祁扬在一起,他不能让父母或是亲戚朋友发现他结婚的端倪,所以他不能在父母和亲戚家里戴戒指。
学校领导不同意他显露婚恋变化情况,因为学生会追着他这个年轻老师八卦,影响班级学习风气,所以他不能在学校戴戒指。
大学同学聚餐,笑着嗔怪祁扬不和他们一起去酒吧玩、感情淡了,问他是不是谈恋爱被管太死,让他把对象带出来和大家介绍认识。
陆瑞安坐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慢慢低下头,没有注意到祁扬投向他的目光,他不想让祁扬在朋友面前被戏谑出糗,所以他不能在同学面前戴戒指。
——祁扬爱玩爱闹,常人难以驾驭的风格到了他身上都会变得浑然天成,不会有人认为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是真的婚戒,只以为是装饰。
婚后的某个阳光灿烂的上午,祁扬在公司实习,陆瑞安帮他送落在家里的U盘过去,听到祁扬的同事兴致勃勃聊祁扬手上的戒指,好奇祁扬的另一半会不会是和祁扬一样开朗外向的人。祁扬背对着走廊,笑而不语。他不知道陆瑞安这个时候到来,于是也就不知道陆瑞安在微不可见地一怔后,一声不吭地收回脚尖退离了办公区。
陆瑞安把U盘连带写好名字的便签条放在前台桌面,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他不想让祁扬的同事发现祁扬的伴侣是一个寡淡无趣的人,所以他不能在祁扬的同事面前戴戒指。
后来,陆瑞安无名指上的戒指印逐渐消褪,祁扬手上的那枚也不见了踪影。
陆瑞安告诉自己,是因为对祁扬来说他们俩的婚姻就是凑合,所以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对大家都好。
可是,在两人结束例行般的床事、背对彼此躺在大床两侧的寂静深夜里,陆瑞安也会摸着自己空落落的无名指,迷茫地问自己:
我照顾到了所有人的情绪,那我自己的呢?
当时的他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有,不过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新的、不准确的念头——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有人推门进来,短暂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母子二人同时转头望向门口。
来人的注意力先是落在陆瑞安脸上,微微一愣:“瑞安。”
“你来得正好,”汪成碧冷笑着,她的话像淬了冰的薄刀在凝滞的空气中杀来,“你儿子正要和我们这俩老东西断绝关系呢!”
陆爱华没言语,低下头慢慢走上前,将保温桶放上柜子,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说话:“昨天晚上炖的莲藕猪蹄汤,按你说的时间炖的。”
“爸。”陆瑞安看着他,低低唤了一声。
陆爱华斜瞄他一眼,似乎是下意识地想应声,嘴唇嗫嚅两下又紧紧闭住了。
他迟疑的身体转向汪成碧,侧对着陆瑞安在床边慢慢坐下:“我问了楼下的护士,能报销,报销完拢共八百二,提前预交的多的钱会退回来。”
陆瑞安感到自己的勇气快要燃烧到尽头,他不得不趁一切努力再次白费前开口:“爸,妈,我知道我瞒着你们结婚不应该,但我没办法喜欢女人,也改不了,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们了?你对得很,错的是我和你爸,都是我的错!喝八个月的药拼了命最后大出血把你生出来是我的错!你三岁以前免疫力低,隔三岔五就生病,你奶奶嫌弃你是个病秧子不肯来帮忙带你,我辞了工作把你栓裤腰带上当眼珠子似的拉扯到四岁才送去幼儿园是我的错!”
“你奶奶背地里和你伯母编排我没工作没收入全靠你爸养着,我不计较,白天我包揽所有家务、把你父子俩生活安排得稳稳当当,晚上你们睡觉我就给人家做手工补贴家用。他们说我撺掇你爸找关系花掉家里一年的收入把你送进私立中学读书是丢人浪费钱,我没理会,还怕你没补课跟不上学校的进度,私下里送礼品送红包求老师给你补补,老师什么都没收,说你乖,也还算关照你。”
“你小时候一直都很懂事,很听话,成绩也很好,我以为总有一天等你出人头地了,能证明我的所有心血都是对的,可以让那些人住嘴,证明你妈劳苦这一辈子没有错。结果你呢?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你和男人结婚,你爸怪我管你管得太紧让你压力太大,你要是带着他回了老家,那些人也只会说是我把你们陆家的好苗子养歪了,是我这个当妈的不懂事没教育好你!”
“陆瑞安,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我这个妈当得到底还有哪里出了错,我还要怎么做你们才满意?!”
女人尖利到几乎掀破屋顶的质问跳崖般坠成了哽咽。
她所有以强势作防御的坚硬外壳被多年独自咽下的苦楚和不被理解的愤怒砸得摇摇欲坠,只待最后的一根沉默稻草压得彻底粉碎。
“行了!”陆爱华站起身,拔高的音量在下一秒陡然回落,“喝汤吧,瑞安是不对,但你也没必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来覆去那么多遍,好好说……”
她猛地挥开递来的汤碗,汤水稀里哗啦泼了一地,矛头立马调转方向:“儿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吗?!他这些烂德行还不都是你姓陆的基因,怪我没管好儿子,你怎么不多上点心?!儿子读书工作这些年有事你哪回是记挂着的?!难道是我生来就欠你们父子俩的?!”
“那些事都说多少遍了,你没说烦儿子都听烦了。我妈是没帮忙给咱们带孩子,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妈人都走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瑞安现在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你好好和他商量……”
“呵,你要这样做好人、把我架中间做恶人,那今年过年你和你的好儿子两个人自己回去吧!我不配回你们陆家,我没那个脸回去!”
尖锐的、愈演愈烈的争执声缩得越来越细,缩成了两根闪着冷意的长针,深深地从陆瑞安的两耳扎进脑子里,挑动着那堆燃成灰烬的勇气,只有几乎看不见的火星子还在废墟里忽闪着。
那种熟悉的、像一座山压在身上一般的沉重和无力又重新笼罩住了陆瑞安。
他几乎是本能地、条件反射地要平息这场战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滑坡后的巨石一般疲惫地从弥漫的硝烟中叹出来:“爸,妈,是我错了,你们别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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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蓄念十·戒指(3)
陆瑞安的妥协对这场争端的阻止作用几乎为零,查房护士的及时出现让房间重归平静。
她司空见惯地翻动着手里的本子,眼也不抬地在离开前丢下一句“这里是医院,病患和家属请不要大声喧哗”。
护士一走,陆爱华像从未红过脸似的恢复了那股温吞,转向陆瑞安,手指示意了一下妻子:“知道错了就好,给你妈妈道个歉。”
汪成碧别开脸盯着窗外,语调一上一下像淬毒飞舞的冰刃:“我可受不起,你们爷俩怎么可能有错呢,错的都是我这个当妈的。”
陆爱华加重挥手的幅度,示意陆瑞安服软,“待会儿叫杨婶把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就算不喜欢,也去见见,交个朋友也行,过年到家里来吃个饭聊聊天。”
陆瑞安提不起一丝力气再把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重复一遍,他反复地做着深呼吸,粗重的气息快要盖过他自己微弱的心跳,他觉得自己正摇摇欲坠地站在悬崖边上,孤立无援。
但他还是闭了闭眼,等查房护士离开,冥顽不灵地用拉平成一条直线的语气道歉:“对不起,妈妈,爸爸,我让你们失望了。”
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靠那一点凉意来支撑自己的执拗:“今年过年,我不会回去让你们丢脸,你们怎么和亲戚说我都配合。唯独离婚这件事,不行。”
祁扬可以因为他的无趣提离婚,朋友可以为他俩好来劝他离婚,但他不能因为父母的不满意而主动提离婚。
汪成碧瞪着他,难以置信地拔高音量:“你真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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