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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怀了我的崽(顾西子)


虞之衍倒还清醒,今晚也是故意多喝了两杯,实在是今早的情况复杂尴尬,他想暂时逃避,用酒精麻痹自己。
虞之衍让人播放了《沙砾》,宋戈站在他身后,看见屏幕中熟悉的场景,稍稍一怔,那些想说的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一句也吐不出来了。
他没有看过《沙砾》的成片,杀青后,他就去看病了,努力出戏根本不敢看片子。
虞之衍松了松领带,见他一直傻站着,低声开口:“坐吧。”
宋戈手脚僵硬、同手同脚地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米多宽。
电影中的元迈砾比宋戈更瘦,他的肌肤泛着阳光下暴晒过的小麦色,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微微鼓起,露出一丝力量感。他一笑,黝黑的肤色显得牙齿洁白,淳朴又赤诚,他正在河边漂洗衣服。
虞之衍看见元迈砾的形象着实惊讶了一瞬,不管是气质也好,模样也好,都和宋戈有很大的出入。
“这是在哪?”虞之衍问。
宋戈冰冷的手指轻轻攥紧,低声回答:“在清河村。”
元迈砾回到一贫如洗的家中,晒好衣服又去喂鸡,然后劈柴做饭,堂屋内坐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他正在拿着一本书打瞌睡。
晚上元迈砾的父母回来,骂骂咧咧指责元迈砾院子没打扫干净,又唉声叹气地说道最近太阳太毒辣,干活歇一阵干一阵,效率不高。
元迈砾将饭菜上桌,父亲又话里话外地提起油放太多,家里没钱云云。
元迈砾静静听着没有反驳,弟弟元迈祝吃得满嘴油,还嫌弃菜太素,说从前大哥在家时候,都会去山上打野味吃。
母亲连弟弟多吃两口蔬菜都说好孩子不挑食,元迈砾从早忙到晚,换不来一句好话。
谁让弟弟是omega,他只是一个beta。
虞之衍见元迈砾垂着眼,半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只是静静地扒饭,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然后又被骂了,说是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以后谁会看上他这样的beta,只怕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元迈砾和宋戈一样,是原生家庭中不受青睐的孩子。
虞之衍看惯了人情冷暖,知道人心就是偏的,冲出屏幕的压抑感,让人一阵阵窒息,他看见宋戈手心磨出的老茧,蹲在地上干活的手法极其熟练。
“当时拍这部戏的时候,你用了多久进入角色。”虞之衍没看宋戈,声音在微暗的客厅内响起,空气中信息素越发冷沉,几乎浓郁。
“……”宋戈看着电影中的自己,声音很低,像是回到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家庭:“我提前一个月去熟悉的环境。”
所以他是切身过了一个月这种受人冷脸的生活,元迈砾就像是他的影子,在这种情况下他生活一个月便压抑得快要崩溃,元迈砾却生活了十八年。
家里的弟弟和哥哥都是宝贝,只有他是草芥。
视频中元迈砾偷偷和喜欢的女孩见面,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一派轻松神色,女孩临别前却说,她要嫁人了,让元迈砾以后不要再来找她。
女孩是元迈砾的同学,成绩很好,但是家里人却不准备让她继续读书。
女孩走了,元迈砾红着眼回到家里,父亲正在堂屋里等着他,桌上放着他的录取通知书,父亲和他谈了一晚上,元迈砾从头到尾只是点头说好。
家里哥哥正在上大学,开销极大,元迈砾不光没学上,父亲还红着眼眶让他出去打工赚钱供哥哥读书。
“你放心,现在你对你哥他的好,他不会忘记的,等他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再接我们过去过好日子……”
元迈砾就这样背着两件衣服,捏着八百块钱离开了家。
虞之衍看到这里,拧着眉,心中骂了好几遍蠢,这样善良到蠢笨的人,说一句难听的活该被压榨。
但看向宋戈的时候,唇角泛起一抹笑:“主角真善良啊。”
元迈砾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和宋戈很像,宋戈也是个蠢的,从他为了养父母去接大尺度影片,就没有想过走回头路的执拗就可以看出来。
宋戈却也听出了他藏不住的嫌弃,元迈砾的确是一个软弱又善良的人,他割舍不了那一身血脉亲情,想要和这个世界还有些联系。
虞之衍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宋戈下意识往后缩,冰凉的脚踝被握住,alpha的体温很高,隐隐发烫。
“过来。”虞之衍嗓音沙哑,轻拽了一下他的脚踝。
宋戈犹豫了几瞬,才爬到虞之衍身侧,然后下一秒便被抱上腿,像是抱着虞珂似的,但只是虞珂更加小只。
虞之衍视线依旧看着屏幕,指腹轻轻摩挲,又顺着他的脚踝往小腿摸去,宋戈脊背笔直,脚趾忍不住蜷曲起来,耳朵潮红,虞之衍只是握住他的小腿肚子,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宋戈悬着的心在嗓子眼,迟迟下不来。电影中元迈砾开始在超市打工,前一个月的时候几乎一天只能吃一顿饭。
在超市工作了三年,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多,他还要租房吃饭,每个月寄回家一千八,手上的钱勉强过活。
然后元迈砾检查出胃癌,需要钱治疗,他又没有任何医疗保险,这边治病费用昂贵,又是要用进口药,进行切除手术,六万块钱就能要了他的命。
医生说胃癌不能拖,所以元迈砾害怕地和家里打电话,想要将自己三年赚的钱拿回来一点,但知道他是要钱的,家里直接不接他电话了。
在死亡和身体健康的威胁下,元迈砾才从绝望中认清了有些亲人,他们其实比陌生人更加冷漠,他向老板借钱,老板骂了他一顿,给他结算了两个月工作之后辞退了他。
祸不单行,厄运专挑苦命人。
他的钱被抢了,元迈砾人也被几个alpha拖进了小巷中,惨叫声在大雨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身体像是被人撕裂开。
镜头落在雨滴上,只依稀看见一个被拖进去的身影。
元迈砾的惨叫声尖锐刺耳,虞之衍忍不住蹙眉,这样的电影几乎是惨剧,看得人都忍不住生出阴郁的情绪,更别说演的人。
衣衫不整躺在街上的元迈砾遇见了他的‘贵人’小阳哥,他是一个beta,他愿意借给他治病的钱,但是前提是他必须要到他手下工作还钱。
元迈砾几乎没想,便欣然答应了,后来知道职业是最肉/体交易后,虽然决定不太体面,但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接受。
他动了手术,在冰冷的病房里,只有小阳哥来看过他一次,其他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待着,有时候忍不住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在医院生病的时候,正好是一个人最难过脆弱的时候。
他看着小阳哥的花篮,里面的三个苹果和一把香蕉,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元迈砾出院后,他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小阳哥。
虞之衍望着元迈砾那张因为三年的城市生活而显得白嫩的脸蛋,脸上浮动的潮红,双眼紧张又带着害怕,然后下一秒,小阳哥痞笑站在门口,伸手将人拽进怀里,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门关上,镜头也再拍不到两人。
宋戈感觉一道视线从上方落下,他慢吞吞地偏头和虞之衍对视上。虞之衍扯了扯唇角:“亲了?”
宋戈摇了摇头,“没有,借位。”
“这么敬业,怎么不来真的?”虞之衍望着那双狐狸眼,才知道他的演技能这么好,他都要以为他喜欢上那个鬼小阳哥了。
宋戈抿了抿唇,抬腿就要挣扎,被虞之衍按下去,他语气有些冷淡:“动什么?”
宋戈闻到虞之衍身上淡淡的酒味,以及冷淡的话语,闷闷憋出一句:“你讽刺我,你又看不起我。”
“啧。”虞之衍虽然刚刚的确有点讽刺的意思,但也不会承认的:“我哪有?网上的人都说你敬业,你怎么不生他们的气。”
宋戈被按住膝盖,也不动了,看这部电影依旧有一股心绞痛的感觉,心力交瘁,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电视中,又传来元迈砾隐忍的惨叫声,画面一转,便瞧见元迈砾穿着一条短裤,跪在脏兮兮的床边,小阳哥在抽烟,烟雾缭绕间,烟头被按灭在元迈砾的肩膀上。
元迈砾身体都在抖,死死地咬着唇,没有叫喊出声,浑身还有被捆绑之后的勒痕,皮肉烧焦的味道,让小阳哥满意地眯眯眼,告诉元迈砾:“以后就要这么招待客人,懂了吗?”
虞之衍脸上笑容淡了下去,并且怀里的宋戈颤抖一瞬,他问:“真的受伤了?”
宋戈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睫毛纤长。
见他不理人,虞之衍感觉胸腔那簇小火苗,轰然烧起来,不再开口,抬手去脱他的衣服。
宋戈瞬间像是应激的小猫,从他腿上弹跳起来,但虞之衍按着他的肩膀,他挣脱不了,他抓住自己的衣领,似乎顾及正在睡觉的虞珂,低声急道:“虞之衍,你……”
虞之衍动作一顿,他其实并不是暴力的人,所以缓了缓语气,道:“我看看你肩膀的伤口。”
“没事……”宋戈不想给他看。
“……”虞之衍没说话,神色强势,毋庸置疑。
宋戈低下头,手也慢慢松开自己的衣襟,没再反抗,背佝偻起来,肩膀的衣服滑落,银色项圈虚虚地锁着他的脖颈,颈侧青茎微凸。
虞之衍拉开他的衣服,看见了肩膀上烟头留下的痕迹,圆形伤疤,带着淡淡的肉色,不似当时他自己烫的那个,这个是真的反复烫伤后的痕迹。
“……”虞之衍呼吸起伏逐渐变大,盯着那个伤疤,酒精撩得嗓子沙哑:“是他们要求你这么做的?”
宋戈沉默又平静地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的。”
虞之衍忍了忍,却还是觉得他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宋戈,我不是演员,我不懂是不是每个演员都像你一样,但是……我觉得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都是最蠢的。”
“……”宋戈感觉虞之衍对他的嫌弃几乎让他坐立难安,他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是道:“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我想演好这部电影。”
宋戈知道这部电影以后会得奖,他太想被人认同,太想要得到那个奖杯了,所以他不允许一点细节出现错误。
虞之衍又骂了一句:“就是笨。”
宋戈咬着牙不说话了,屁股像是坐着一根针,左右动弹,又被虞之衍刺伤了心,直到感觉到什么,顿时不敢动了。
“继续动啊。”虞之衍语调微扬,但语调有些暗哑低沉,“把项圈打开。”
宋戈也继续装聋,这次虞之衍倒没有继续逼他。
电影继续播放着,小阳哥那晚就将元迈砾刚刚萌芽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后来他身边人来人往,迎来很多客人,又送走了很多。
若是有精力,元迈砾一般不会休息,若是真的疲惫不堪,才会请假一天。
在小小的旧筒子楼里,上下大部分住的都是这种人,隔音效果不好,元迈砾始终守着那点自尊心,不肯叫出声。
但他这股劲儿和那好样貌,倒是很多人喜欢。
那个alpha是元迈砾最大方的客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每次他来,都不会让元迈砾遭罪,还出手大方,会给他带小东西来吃,那些都是他没吃过的。
alpha沉默寡言,一般不会在元迈砾这里留宿,那天下着大雪,元迈砾冻得手臂通红,这边没有暖气,空调又坏了。
alpha的衬衣被弄脏了,元迈砾穿上睡衣,给他洗干净,双手通红冰冷,放在烘干机上烤。
“您今天睡在这里吗?”元迈砾坐在床边,狐狸眼带着水光,语气哑哑的。
alpha看着那件湿透的衬衫,点了点头:“嗯。”
元迈砾便和他躺在一张床上,alpha抱着他,让他在往常冻得手脚冰凉的冬日感觉到丝丝温暖,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他手腕上戴着一只表。
是那个alpha的。
元迈砾对alpha的到来觉得期待,他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这个alpha了,像他这样的人,旁人给他一点温暖,他就能感恩戴德的以为这是恩赐。
alpha包养了他,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直到alpha的未婚妻找上他,把一段录像带给他看。
里面是他被几个alpha拖进巷子中的画面,在黑暗中元迈砾一直不能看清楚那些人是谁。
那只是那群富二代堂而皇之地玩闹,而这个alpha觉得他有趣,便又来找他了。
而元迈砾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泡沫似的爱情。
alpha的未婚妻没有为难这个可怜的beta,扯开事实的真相:“傲慢的alpha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beta,他们以戏弄感情为荣。你以为的感情不过是他呈现给你的假象,你们之间我觉得你应该能认得清差距吧。”
元迈砾搬出了alpha的家,alpha觉得他不知好歹。
元迈砾回到了筒子楼,深陷沼泽地,后来alpha叫着几个朋友一起来照顾他的生意,元迈砾知道那些人是强/奸犯,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笑着收钱。
小阳哥倚在门口,看着露出白皙手臂、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元迈砾,双眼微微一眯,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小砾,像我们这样的人啊,就是海滩上的细细沙砾,数不胜数,平凡无比,没有人会心疼我们。”
元迈砾十分安静,房间内没有出现一点声音,不知道过了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元迈砾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他恍惚了一下,接起电话,是大哥给他的电话,大哥告诉他父亲重病了,胃癌晚期需要很多钱。
大哥在电话里求他也帮帮忙,多多少少都是自己的心意。
元迈砾挂了电话,三天之后,将自己的存款全部打到了大哥的账户上。
直到死,元迈砾都不知道,父亲早就死了,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不治身亡。而那个家里人认为有能力会读书的大哥,在大城市也没混出一个名堂,但他某次在夜店,认识了一个叫邵阳的人……
元迈砾此刻形容枯槁,没什么精神,来到了第一次打工的超市,里面的老板还是原来那个,他看见元迈砾,热情地打招呼,请他喝了一杯热水。
元迈砾留下手中的最后一笔钱离开了。
他有些头晕眼花地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大中暑了,还是因为低血糖,看着车水马龙的世界。
元迈砾视线一怔,看见一只黑猫,在路中间,而此刻是红灯,车来车往,在轮胎下求生的小黑猫很无助,在轮胎压上它的前一秒,元迈砾冲过去抱住它。
车急刹的刺耳声音,重物落地,刺眼的鲜血染红了油柏路,元迈砾死死地抱住怀里的黑猫,看着它朝着自己软绵绵地叫了两声,似乎在感谢他。
元迈砾卖力地勾起唇角,唇角涌出汩汩鲜血,旁边人正在骂他作死犯贱。
救护车来了,只见他死死地环抱着什么,但他怀里其实空无一物。
电影结束,虞之衍心情不太美妙,这部电影极端地讽刺,用最露骨、最极端、最尖锐的剧情将元迈砾荒诞又悲惨的一生拍了出来。
宋戈呆呆的看着演员表,茶几上似乎出现了那只黑猫,他警告自己,如果不是识相,离开的早,也许他的结局也会和元迈砾一样。
虞之衍也懂了宋戈为什么会突然害怕他,他根本无法从戏中走出来,他和元迈砾的命运处处相似,甚至死过一回都像了。
“演戏开心吗?”虞之衍在他耳后,低声问他。
宋戈听见他的声音,看着那只黑猫在眼前消失,他缓缓回神,此刻脊背都挺直的酸胀了,一直是紧绷的状态,不敢窝在他怀里,他思索半晌回答:“开心。”
“但是这次不开心……”
虞之衍前胸贴住他的后背,揽着他的腰腹,将人拉到怀里,抬手捏着他的下巴,语气有些好笑:“你把我当成替身了。”
宋戈挣了挣眼,有些心虚:“不是替身,他才是你的替身。”
“他是我的替身?”虞之衍呼吸撒在他耳廓,宋戈耳朵红了半边:“那你眼光真差。”
“你觉得我和那个alpha像吗?”虞之衍又问。
宋戈手指捏紧,眼睛越发垂得更低了,“像的。”
“宋戈你在侮辱我。”虞之衍将手指食指和中指压向他柔软的唇瓣,探入他湿润的口腔,不由分说地压向他的舌头,宋戈的舌头乱颤闪躲,被他轻轻夹住舌尖。
“你仔细想一想好好说。”虞之衍声音温和,但有无形的压迫感。
宋戈腰间横压着虞之衍的手臂,他浑身都抖了抖,口中的指头甚至得寸进尺想要戳向他的喉咙,他眼尾湿润,咬住他的指头,连忙摇头,呜呜两声说不像了。
虞之衍身上的酒味让宋戈更加觉得胆战心惊,没喝酒的虞之衍最少保持着那一层绅士冷漠的外皮,喝了酒的alpha什么样子,宋戈再熟悉不过,霸道恶劣,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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