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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柔弱不能自理(小狐狸菌)


谁知道这家伙自己一捋就捋下来了。
他接过这只神秘的黑镯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判断这东西应该是个通讯器。
黑镯内圈还刻着三个字。
“秦……闻州?”裴灼轻声念出来。
他琢磨片刻,一抬眼,发现001正以某种十分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像被叫到名字条件反射疯狂摇尾巴的大型生物。
“你叫这个?”
“大概吧。”秦闻州并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只觉裴灼念得字正腔圆,咬字又好听,像溪水里的石子滚动轻碰发出的清润声响,“随你喜欢怎么叫。”
“秦闻州。”裴灼又念了一遍,无视某人快要摇上天的尾巴,拿了纸和笔过来,娴熟地写下两张欠条,一张是救命报酬50万,一张是医药费2万,“有名字就行,在这签字。”
秦闻州笑容一僵:“……?”
秦闻州:“什么?不是,等一下,我能不能……”
“不能,”裴灼俯身把笔塞他手里,“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养好伤后赚钱还债;二,立刻马上离开。”
“你……叫裴灼?”秦闻州看清欠条的内容,正想问这是不是omega的名字,一抬头便撞进了那双古井般的漆色眼眸里,到嘴边的话顿时忘了个干净。
他觉得这双眼睛有些似曾相识,应当是雾蒙蒙的,泛着湿润的红,心脏倏地传来一股攥紧似的疼,仿佛里面灌满了刺骨的冰渣,寒意泵入四肢百骸,就连午夜梦回时都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霜。
秦闻州眨了一下眼睛,移开视线,转向别处。
整个卧室色调都是冷淡的灰,和裴灼本人十分相称,没有太多生活留下的琐碎痕迹,也瞧不出屋子主人的喜好,沉闷,安静,透着一股孤独的味道,窗外没有一点光亮,寂静得仿佛坟墓。
秦闻州没再吭声,用包着纱布的右手歪歪扭扭地写了几笔,“秦闻州”三个字写得像狗爬。
“真丑。”裴灼评价道。
秦闻州:“。”
秦闻州:“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裴灼对此反应冷淡,含着一点警告的意味,“我对alpha过敏。”
秦闻州识趣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裴灼去厨房给他拿营养剂补充体力,刚打开柜子,只听卧室传来一声巨响——
他顿了顿,拎着一袋营养剂回到卧室门口,看见好不容易找到方向想要回去充电的扫地机器人被踩得四分五裂,罪魁祸首坐在地上,正试图把残骸往桌子底下推,掩盖罪行。
被发现后,秦某人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无辜:“裴灼,这个圆不溜秋会撞人的东西是什么?”
“是你祖宗。”裴灼把营养剂扔他怀里,“扫地机器人修理费八百,欠条是你写还是我写?”
“……”
因为没能拿到尾款,裴灼鸽掉了和慈善家的交易,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也就少活三个月而已,至少自己还省下了一大笔钱,完全足够支持最后两年的生活。
裴灼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惜漏掉了001这个变数。
继踩坏了扫地机器人之后,秦闻州又打碎了茶杯一只,拧坏花洒一个,摔裂洗发水一瓶,偷吃泡面若干。
最后因为洗了个冷水澡发起了高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战战兢兢地叼着一支古老的水银温度计,巴巴望着裴灼,颇有当年的弱智遗风。
裴灼:“……”
当初就不该贪这点钱。

“没有。”陆谦有点不安,偷偷瞄了对面一眼。
谁都知道龙鳞的老大脾气不好,办公桌上明目张胆地摆着“早日退休”几个字,据说是因为前任老大跑路而被抓来顶岗,心里有怨。
祝风停皱着眉“啧”了声,无视办公室门口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摸出打火机,“咔吧”点了一支烟。
半晌,他开口:“我要申请外勤。”
陆谦一惊,扶了扶怀里厚厚的一叠资料:“可、可是……”
倒不是说担心祝风停借口外勤跑去翘班摸鱼。只是这人出手向来没有轻重,每次组织都得花大量精力替他善后,弄得大家连夜加班叫苦不迭。
上面也是有意磨一磨他的性子,希望他能挑起龙鳞的重担,这才先斩后奏将人拎上了这个位置,指望他能稍微收敛些,别总一天到晚像个毛小子似的惹麻烦。
但祝风停永远十八岁。
“可是什么?秦闻州失踪,基因稳定剂配方也没到手,你让我坐在这里干等?”祝风停叼着烟,坐没坐样地歪在椅子上,从桌上堆成山的资料里随手拿起一份翻了两下,又摔回去。
“先不说配方,那东西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但秦闻州——001是最接近N造神计划的存在,当年龙鳞费尽心思、折进去多少人才把他弄出来?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被抓回去,让造神计划重启,我看龙鳞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直接原地解散算了,我也能早点退休,省得上面那帮老头整天担心这担心那。”
陆谦费劲巴拉地从怀里抽出一封薄薄的信,信封壳上既没有地址也没有邮戳,好像凭空冒出来似的。
他小声试图打断祝风停:“祝哥,那个……”
“六年前我就提议过销毁001,偏偏有人——”祝风停想到这人就脑壳冒烟,又忍不住摔了一下资料,“偏偏要把那弱智崽子留在龙鳞养大!自己倒好,拍拍屁股跑了,甩得一干二净!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老子掘地三尺也要让他滚回来善后……”
他忽然瞥见陆谦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的什么?”
“信。”
“我又不瞎。谁寄来的?”
这年头还会寄手写信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再加上寄件地址不详这一条,就差直接盖上某人的戳了。
祝风停明知故问,不等陆谦开口,摘下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掐了掐眉心:“算了,信给我。”
陆谦递上信。
当初他也是被那人捡回来的年幼实验体,但那人只管捡不管养,他只好一天到晚跟在比自己大八岁的祝风停后面,祝哥长祝哥短的,转眼便十年了。
其实他不怎么怕祝风停,只是性格使然,有些腼腆罢了。
也是唯一一个敢在祝风停面前提“楚夭”这个名字的人。
“楚老大在信里说什么了?”陆谦探头探脑地凑过去,随后“啪”,被一叠资料拍了回去。
“喝你的瓶装奶去。”祝风停眼皮都没抬,半晌,食指轻轻抹了一下信尾的落款,又开口说,“他说,最近F市的治安不太好。”
裴灼提着一袋药,站在坑坑洼洼的巷子里。
“抢劫?”他有点不解地看着对面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花臂混混,“抢谁?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少磨蹭,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花臂混混吐了口痰,又眯起眼睛,“你……是omega?”
“嗯。”
“哎哟,今天运气真不错。”花臂混混眼睛一亮,盯着裴灼细白的脖颈,“识相点赶紧过来!让爷摸两把就放你过去,嘿嘿嘿……”
裴灼扎紧塑料袋,省得一会儿掉东西出来:“你出门不看黄历?”
“黄……什么?”花臂混混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话还是能听出好赖的,稍一琢磨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骂老子?!你找死!”
花臂混混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因为太过短小,看起来有点像指甲刀。
“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让你——”
小巷里掠起了一阵风。
很轻柔,令人察觉不到几时到了身后,直到塑料袋发出“簌”的轻响。
短小的匕首不知何时易了主,夹在修长的指尖,如白鸟振翅般转了两下。
“D级天赋,物体操纵。”裴灼垂着眼皮,仿佛只是捏着一柄玩具,转了几下试试手感,疑惑道,“这样也能出来抢劫?”
花臂混混惯会见风使舵,见机不对,赶紧求饶:“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花臂混混:“?”
“没什么,现在轮到我了。”悍匪如是道。
裴灼带着意外收获回到家。
一进卧室就看见柔弱不能自理的alpha蒙头盖脸地在被子里卷成一团,只露出一小撮乱糟糟的银灰头发,似乎睡着了。
他想了想,没有叫醒秦闻州,只是把塑料袋放在床头,去书房开了电脑,登陆黑市,选择F市本地委托。
页面一闪,赫然刷新出上百条委托,发布时间都在一周内。
F市只是一个偏远又不发达的小地方,本地委托屈指可数,而且大多都是些穷酸抠的委托,无非就是趁着夜黑风高打某某一顿,要么就是去偷对家卖得最好的货,或者寄几封恐吓信之类的,连绑架都很难一见。
这些新发布的委托之间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联系,但地点分布很有规律。
裴灼滚了滚鼠标,正思忖着,忽然页面自动刷新了一下,某条委托被撤销了。
他稍稍一怔,迅速敲了两下键盘,调出电脑自带的即时回放功能,去看那条被撤销的委托。
标题看不出什么,地点……就在他住的这片街道。
裴灼又回到黑市网站,随手挑了一条还挂着的委托点进去查看详情。
委托内容很奇怪,没有指定对象,只是要求随机抢劫一个人,被抢劫的人天赋等级越高,报酬也越丰厚,失败上报也可以领取一部分的钱。
还有入室盗窃、绑架,甚至……杀人,无一例外,报酬都和被害者的天赋等级挂钩。
裴灼揉着耳垂上的小痣,又打开N的内网,果不其然有一封信邮件。
“前往F市待命。”
看来自己的隐蔽工作做得不错,组织暂时还没察觉分配给自己的在隔壁G市的那套豪华顶楼大平层空无一人。
他关掉网站,确定了一件事。
N在找人。
以这样的方式搅浑F市的水,逐步收缩范围,锁定上报失败最频繁的区域,然后再派出自己这个非法实验体一举捕获目标。
那么……N的目标是谁呢?
正思索着,冷不丁一股轻柔滚烫的呼吸扫过后颈,裴灼浑身一炸,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肘子顶了过去。
“砰”!
有东西被拍到墙上,然后软绵绵地滑落下来。
裴灼回头:“……”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捡起被摔得晕头转向的alpha,凑近打量片刻,电光火石间,断掉的思路仿佛齿轮咬合,“咔”地续上,轰然开始转动。
有什么比诈死失踪整整六年的001更能吸引N的目标吗?
秦闻州烧还没退,本来就烧得晕晕乎乎,被裴灼这么一打量,更晕了。
独特的薄荷香气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辛辣味道,带着体温、近在咫尺地包裹着五感,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何时、何地,也曾被这样的味道紧紧裹住,像酷暑里的汽水,抚平所有疼痛和躁意。
……太近了。
他被困在狭窄的墙壁和omega之间,有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猝不及防瞥见裴灼微微滚动的喉结。
视线再往下移,若隐若现的锁骨隐没在宽大的领口之中,温暖的薄荷香气随着动作扑出,轻轻拍打在脸颊上。
“裴灼,”他终于彻底被一阵又一阵的薄荷味冲昏了头脑,小声问,“你离这么近,是想亲我吗?”
裴灼:“?”
裴灼停止思考,单手把这个痴心妄想的alpha拎回卧室,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扔:“下流。”
秦闻州卷进被子里摔了个狗吃屎。
他慢吞吞地翻过身,觉得有点委屈,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委屈,印象中薄荷味应该是不会拒绝自己的才对。
床头传来沙沙的声音,他转头,看见裴灼拆开一包药片,又拿出新买的水杯,敞开的塑料袋里还有一串大咧咧的金链子。
秦闻州捞过来掂了掂,很轻,应该只是个装饰品,但又不像是裴灼喜欢的风格。
裴灼没有男朋友,房子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吃药。”裴灼倒水回来,发现秦闻州正在试戴那串自己顺手撸来的金链子,“……你在干什么?”
秦闻州茫然:“这不是买给我的吗?”
“你做什么梦。”裴灼把药片塞他嘴里,“我只买了退烧药和养伤用的营养补充剂。”
秦闻州“哦”了一声,喝了两口水吞服药片,摘下金链子还给他,晕晕乎乎地躺回到床上,独自心碎。
裴灼收拾好水杯和塑料袋,回到床边坐下,唤醒手腕上的光脑,点开通讯录划了几下。
药效上来得很快,秦闻州困得眼皮子直打架,片刻之后,又顽强地卷着被子蛄蛹到裴灼身边,探头问道:“你在和谁聊天?”
“房东。”
“这不是你的房子吗?”
“不是。”
“租金贵吗?多少一个月?”
“三百块。”裴灼录入指纹,显示转账成功后,干脆利落地关掉了聊天界面,“你话真多。”
话音未落,摆在床头柜上作为抵押物的黑镯子突然嗡嗡震动起来,紧接着叮咚一声特别提示:“收到亲亲老婆转账三百元。”
裴灼:“……?”
秦闻州:“?”
秦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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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闻州:天杀的我就知道这是我老婆!!

第6章 我可以喊你老婆了吗
前一秒还烧得半死不活的alpha下一秒两眼放出精光,猛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裴灼拽过来按倒在床上。
柔软的银灰长发垂落下来,随着滚烫的呼吸一起埋入颈窝里。
好像被某种毛茸茸的大型生物叼住了。
裴灼感觉到alpha正小心翼翼地嗅着,鼻尖轻轻蹭过侧颈,似是有些犹豫。
他知道秦闻州在找什么。
但当年001死后,他就被绑上手术台强行洗去了标记,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治疗室里浓烈苦涩的黑巧克力味和耳边低沉急促的喘乂息仿佛只是一场梦,惨白的无影灯倒映在微微失神的瞳孔里,消毒水味充斥鼻腔,有人在身旁交谈。
“027还有回收利用的价值,需要清除标记。”
“手术准备。”
027实验体。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塞进一串冰冷的序号里,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一块小小的金属序号牌就承载了从生到死的全部价值。
是的,只是实验体而已。
可也曾有人黏黏糊糊地挨着自己喊“薄荷味”,给自己塞莫名其妙的小礼物,磕磕绊绊地在耳边小声说,喜欢。
或许001留下印象要比泡面桶盖更深一点,勉强可以晋升成泡面叉子的水准。
…………
裴灼仰躺在床上,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你敢咬下去,我保证你死得骨灰都不剩。”
蠢蠢欲动的alpha顿时僵住。
颈侧的皮肤细腻光洁,透着舒爽的凉意,像一剂大号的薄荷味退烧贴,对烧得正难受的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半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咬上一口的打算,改为将额头贴上去蹭了蹭。
蹭过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泛起大片红痕。
裴灼蹙起眉,伸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掀翻了压在身上的alpha。
还没来得及爬起,手腕又被一抹热意箍住,巨大的力道从后面传来——
他跌回被子里,一转头就和秦闻州撞了个眼对眼。
“想标记我?”裴灼忽然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珠亮得仿佛被拭去了灰尘的珍珠,吸得人三魂七魄都要丢进去。
下一秒又倏地转冷,嘴唇几乎贴着alpha的一缕银发,嗓音又轻又凉:“你腺体受损,信息素淡得闻都闻不到,拿什么标记我?痴心妄想。”
“……会好的。”秦闻州避开他的目光。
对于一个alpha来说,腺体受损和被阉了没什么区别,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短暂的沉默后,又问:“结婚照你收起来了?”
裴灼:“?”
裴灼再次强调:“我们只是金钱关系。”
秦闻州不信,目光瞟向床头柜上的黑镯子:“骗人,它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我也想问,”裴灼盘腿坐起,垂眸睨向alpha,“为什么房东是你?”
“因为我们结婚了啊,”秦闻州一脸理所当然,“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给你住天经地义……等等,你为什么要付房租?”
裴灼忍了忍,没忍住,一抽被子给他掀床底下去了。
Alpha“咕咚”栽下去,又顽强地爬了回来。
看来六年时间并没有让001有所长进,依然像个弱智一样喜欢往自己身上贴。
“这套房子的招租信息是我在一家黑诊所门口的壮乂阳小广告堆里发现的。如果你有那方面的疾病,我可以给你推荐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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